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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2页/共2页)

话说:

    第65章

    临安郡主的意思许清元心中明白。她目前属于皇帝一派, 但种种迹象也表明她并不甘心于做一个拢权的工具,但不知为何却不得不保持现状。所以临安不希望与许清元过从甚密, 这是要给予自己一定独立地位的意思。

    所以许清元犹豫再三, 决定还是不要白费临安郡主的好心,没有再次上门,而是去找了一趟江氏。

    听完她的推测, 江氏面露意外,似乎没想到她能这么快想清楚其中关节。

    “虽然你猜的结果有所偏差,但应对之策还算正确。”两人一起走院门, 江氏嘱咐孩子们从里面插上门闩,对许清元道, “没别的事就走吧,我还要去上工。”

    许清元对“结果有误”这个反馈十分意外, 可当务之急还是得找机会将信息传递进宫中, 便问:“只是如今公主不知内情,已惹得陛下不快, 如果想个办法把消息告知公主, 让其安心更好些。”

    江氏略一扯嘴角:“难道你认为一个酒楼洗碗的能认识什么把消息传递到皇宫的大人物?”

    许清元没有说话, 只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对方。

    江氏似乎也对许清元没有办法,只好丢下一句“邓大人是个好官”后,自顾自往前走去。

    许清元在原地若有所思,道:“脱雪,去打听打听这位邓大人的住处。”

    “是。”

    许家跟邓大人没什么交情, 冷不丁上门拜访可能有些奇怪,许清元在清霖书会问了一圈, 竟真让她找到一点人脉。

    成员冯慧是邓大人以前任职的府下举人, 参加过其主持的鹿鸣宴, 两人算得上认识。

    “陪你走一趟倒容易,不过能不能见到人却不好说。”冯慧一贯谨慎,并不开口大加包揽。

    “你肯帮忙我自然感激你,怎么会要求你一定带我见到人。”许清元忙道。

    于是有了冯慧这一层关系,许清元跟着她来到邓大人府上,递交拜帖,恳请相见。

    她们两个满怀期待地来,但却败兴而归,并非邓大人不好相与,只因门房说邓大人近日事多,一直未曾回府。

    许清元未死心,又厚着脸皮拜托冯慧跟她上门几次,可惜一直没见到正主。

    她只好耐着性子等休沐那一日,谁想到没等她再次行动,许府门房上先收到了一封来自邓大人的邀帖。

    这样的事瞒不过许长海,他看过帖子后,发现上面写的清楚,是请各位官家女眷去品茶,这倒是京中常有的事,而且邓大人并非黄尚书一派人物,因此许长海并未多想,点头应允女儿去赴宴。

    到京城中后,许清元多是和考生们在一处,像这种交际性质的宴会很少参加,脱雪帮忙找了很多衣服,都不太合适,到最后她干脆摆摆手:“穿举人衣服去便可。”

    脱雪也不跟她犟,于是许清元就真的穿着一身茜红衫裙来参加这场品茶会。

    近日来的人许清元大半不认识,好在冯慧也受邀前来,两人作伴也不太孤单。不过许清元万万没想到自己离主桌如此相近,近到她一抬手就能碰到背对之人。

    与想象中相差不大,邓大人是位三十五六的女大人,同时也是个场面人,很多贵客她都会亲自接待,跟谁都能聊几句,看起来很是长袖善舞,许清元一直盯着她,猜测这样性格的人到底怎么惹着哪位大人物,才会被“发配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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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冯慧眼中,一别三年,邓大人头上有了几丝掩盖不住的白发,但是精神风貌仍如往昔,她没想到邓大人甚至还记得自己,特意过来与自己寒暄。

    “我记得你是冯员外家的小姐是吧?”邓大人态度亲和地对冯慧道,“来京城参加今年会试的吗?”

    “是,大人还记得我。”冯慧立刻站起来,略带局促地回应。

    “我辖地范围内,这几年也就出了你这么一位女举人,自然是印象深刻。”想起今年会试的事故,邓大人关心道,“听说贡院失火,考生伤亡无数,你有无受伤?”

    冯慧摇摇头:“万幸,学生并无大碍,多谢大人关心。”

    两人说的你来我往,许清元站在一旁犹豫着要不要搭话,没想到随即邓大人就转头看过来,并对她道:“许小姐,久仰大名。”

    许清元愣了一息,立刻道不敢。

    “不必谦虚,我回京那一日碰巧赶上你在书会讲课,虽然借贷之法最是常见,不过能像你这般精通的却是少数。”邓大人看她的眼神十分赞赏。

    许清元试探着回道:“大人过誉,说来前几日我讲课时曾经见到有一个侍女一直在抄写课程内容,难道……”

    邓大人点头微笑:“不错,那是我的侍女。”

    那就说得通了,许清元正想再说几句拉拉关系,不过邓大人作为东家要接待诸多客人,不方便多说,但邓大人临去前嘱咐她在宴会后多留片刻。

    于是这场宴会许清元几乎没怎么用心品尝据说是京中茶艺大师的杰作。

    说什么品茶也不过是个幌子,终于挨到交际环节,许清元看邓大人被一群女官围着,没有凑上去,就坐在廊下听着几位千金小姐说话打发时间。

    “……公主如此行径真令人不解。”

    听见几人涉及到公主身上,许清元屏气凝神,认真听墙角。

    “她是公主,自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她们当中打扮最为华贵的一人冷冷张口,“河夷艰苦,公主娇弱,不愿去也是常理。但朝廷官员还要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河夷屡犯边境,百姓受苦,她受万民供养多年,竟然如此不分轻重,真是令天下人寒心。”

    旁边几个小姐对视一眼,有明白内情的,心中嗤笑:这李小姐说的冠冕堂皇的,实则还不是公主求到她未来夫婿身上令她不快。

    有道是看破不说破,大家便装作不明白细情的样子,随意附和两句。一旁听着的许清元从她们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那位贵气小姐的身份,心情有些沉重。

    封建教育把她们囿于四方之天,无法看清一件事情背后的深层原因,总是不自觉地将原因归结到跟自己有直接利益冲突的一方,所求竟然只是从一个牢笼跳脱到另一个牢笼之中,而更加悲剧的是,争斗的双方其实都是牺牲品。

    “诸位小姐,”许清元起身往外走去,在离开游廊前,没忍住对她们说道,“无论如何,不该以一个人的婚姻作为交换的筹码,否则,今天被送去和亲的人可能是公主,明天就可能是齐朝的任何一个女子。”

    她斟酌用词,尽量委婉,可没想到还是引起李小姐的不满。

    这位李家二小姐的父兄皆是黄尚书一派的中流砥柱,其父官位也做到从三品的少府监,掌管着铸造钱币的要害。她自小受宠,地位不凡,所以才敢背后议论公主来发泄心中郁气,谁想到却被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女举人指点到脸上,哪能善罢甘休。

    反正李小姐今天来邓御史的宴会上也没存什么好心,虽然茶道没有挑出大毛病,可若有人上赶着找事,难道她还会怕?

    “这位女举人此言甚为不通,连我一个只上过几年族学的人都明白‘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道理,如今河夷有乱,皇上烦心不已,忍痛割舍亲女送去和亲是为了边境百姓,你熟读四书五经,怎会不懂这个道理?无论是君王之令还是尊上之命,公主作为臣女,不顾大齐安危体面,公然抗旨,难道在你眼中竟然并不为过?”李小姐显然是个脑子转得很快的人,她咄咄逼人的语气更像是在质问许清元。

    许清元十分无奈,两人的思想相差太大,再说也是徒劳无功。

    “小姐说的有道理,是学生无礼,便先告辞了。”许清元不想跟她多做纠缠,只盼望她不要遇到这样的事,否则有今日这一番话垫底,怎么好再表露出丝毫不愿。

    “你站住!”李小姐柳眉一蹙,想要喝止对方半路逃走的行径,但只换来许清元越来越远的背影。

    客人们陆续告辞,冯慧已先行离开,许清元被侍女引到侧厅等待。

    半晌,许清元才看到邓大人带着一脸疲惫走进来,对方无力地笑笑:“真够累的。”

    没等许清元说什么,邓大人继续道:“让你等这么久,是我招待不周。”

    “大人您太客气了,如果身体劳累不如您先休息片刻,我在此处等候也无妨。”许清元体贴道。

    邓大人抹了一把脸,放松地坐在上首椅子上,朝许清元问了几个民间借贷的问题。许清元早已想到她可能有此问话,胸有成竹地为其一一解答,换来对方的真心称赞。

    “看来女官中要出一位不同凡响之人,本官预祝许举人金榜题名、蟾宫折桂。”

    许清元见对方敞亮,也笑着接道:“承您吉言。”

    本来两人的交流几乎就要到此为止,但许清元还有事求她,只能厚着脸皮开口。

    许清元不敢全部说实话,只求她能通知公主安心呆在宫中,不要伤心难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话说完,邓大人却面露疑惑地问:“你与公主怎么会相识?”

    “在郡主生日宴会上,我与公主一见如故……”

    许清元半真半假地讲述与公主建立友谊的过程,邓大人摇头笑道:“看来清珑公主交到一位真心朋友。这件事我不便多说,不过你放心就是。”

    想到对方宫中女官的出身及公主被关禁闭的时机,许清元仿佛明白了什么,她笑行一礼,告辞离开。

    本来许府与邓府相距不远,许清元便未乘坐车轿,步行回去的路上,她顺道买上些小玩意,准备带回家给院中丫鬟们做礼物。谁料脱雪银钱没带够,买完两面绢扇荷包就已告罄,两人正准备打道回府,旁边传来一道腔调怪异的男声对摊主道:“这是五两银子,请给这两位姑娘包十把绢扇。”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许清元回身一看, 那人果然是提木,实在是京城中除了他也再难找出第二个语调如此奇怪人。

    “提木公子。”许清元行礼道, “多谢你的好意, 不过我实在无需买如此多绢扇扇。”

    提木转过身注视着她,一双湛蓝色的眼睛中含着认真,配上他异于中原人的立体五官, 看起来很能唬人:“许姑娘不用跟我客气。”

    许清元似笑非笑地摘下头上一根银簪,交给摊主:“怎么好让贵客抛费。”

    摊主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一时之间竟不知收下哪位的买钱。

    不过就在他犹豫的这片刻之间, 那个姑娘已经将银簪放在摊面上,态度也更果断些。

    眼见摊主收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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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酬, 提木无奈笑笑,但也不纠结, 转而问道:“我准备去锦沙江边散步, 不过对京中不太熟悉,可以麻烦许小姐带我过去吗?”

    不知道对方这是整哪一出, 许清元微微眯眼看向提木, 对方仍旧是一脸无辜的样子。

    “脱雪, 送提木公子过去。”她脸上带着几分歉意,“想必您也知道,会试成绩即将公布,作为科考举生,在下时间有限, 先失陪了。”

    提木看着说完转身离开的许清元,面色冷凝了一瞬, 可随后便像没事人一样, 含笑请脱雪带路。

    最紧要的事情已经解决, 许清元心情不错地回到家中,将小玩意儿分给院中仆役,小睡片刻立即开始复习。

    殿试与之前经历过的几次科举考试大不相同,不仅仅是考官身份特殊,而且考题也没有任何范围和定式可言,然而走到殿试这一步的没有一个是庸才,有些事情一通百通,即便面对闻所未闻之事也不可能一个字答不出来,甚至能答的精妙中肯,这便是方法论学到家的缘故。

    所以目前她复习的主要内容与以前有较大区别,重在拓展自己的知识面、学习方法论,顺便巩固四书五经以及法学内容。

    而在她闭门苦学没几天后,方歌又带来一个另她惊讶不已的消息。

    天气逐渐炎热,黄嘉年有事进宫一趟,出宫时却遇上了一脸难为情的清珑公主。

    他明知道公主可能脱口而出的请求是什么,却不忍心视若无睹。

    回到家中后,黄嘉年一个人在书房静坐许久,虽然面上始终只是淡淡蹙眉,但心中已是翻江倒海一般。

    终于,在黄老尚书回府后,他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在问安时字斟句酌地说了一番话。

    “父亲,当初邓如心虽然棋差一招被我们安排去外地任职,但本次回来后却圆滑了许多,从她最近的所作所为来看,没有丝毫服软的迹象。皇帝在这个时候突然召回邓如心,应当不只是逼大理寺放人那么简单,恐怕想旧事重提,凑上三法司的最后一角。依儿子愚见,两害相较,不如释放礼亲王的谋士,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授人话柄。”

    黄老尚书冷着一张脸看向他唯一的儿子,半晌没有说话。

    就在黄嘉年的额头上渐渐渗出冷汗的时候,黄尚书终于开口:“人可以放,但你究竟是为了谁说这一番话,别以为我不知道!”

    低头站在父亲前面的黄嘉年紧紧闭上双眼,握紧拳头。他的心思终究瞒不过黄老尚书。

    “优柔寡断。你姐姐若是男的,我现在也不至于还不能放心闭眼。”黄老尚书睥睨着儿子的身影,眼中透出隐晦的嫌恶。

    不过到最后,父子两人还是达成一致意见,为防止皇帝有更大的动作,将谋士们以超期关押为由暂先释放。

    回到自己院中的黄嘉年伸出一直紧握在身侧的拳头,慢慢张开,手心中留下几道嵌入皮肉的深痕。

    他抬手招来侍从,面无表情地吩咐:“去找两个孩子过来,不要惊动别人。”

    听到消息的侍从心惊胆颤地领命退下。

    许清元听完方歌的回禀后微微挑眉,这其中固然有邓大人弹劾的原因,但能这么快放人仍然出乎她的意料。

    真没想到黄嘉年还是个情种啊。

    皇帝那边见好就收,立刻解除了清珑公主的禁足。不过令许清元没想到的是,被放当天,宫中便传来消息,清珑公主要见她。

    笑脸打发走传令的内官,许清元心道:好在许长海不在家中,否则还得跟他多费口舌解释。

    正好许清元还真的有些话想跟公主说,便收拾好衣服头面,带着脱雪入宫拜见。

    作为唯一的公主,清珑所居的德禧殿之宽敞华丽恐怕也仅次于宫中的几位长辈,直接把第一次入宫的许清元和脱雪双双镇住。

    两人都不自觉生出些拘谨,许清元毕竟有过前世的见识,尚能维持表面自若,脱雪却有些兜不住,面皮绷得紧紧的,走路同手同脚起来。

    之前见过一次的宫女岁安特意候在外面等待,见到许清元后立刻将其请入殿中,态度十分恭敬。

    一进殿内,许清元便看到北面阳光透过巨大的镂空窗扇洒在不染纤尘的地面上,室内采光绝佳,但仍旧凉爽舒适。她悄悄往两旁看去,没有见到用冰,看来是建筑自身的设计效果。

    正殿无人,岁安领着她们穿过紫檀木的雕花隔断,掀开垂落在地的纱绸软帘,许清元这才见到坐在书桌前发呆的清珑公主。

    按照之前恶补过的宫中礼仪,许清元躬身下拜:“学生许清元见过公主。”

    “啊,许小姐你来了!”清珑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笑容,“快请坐,岁安,给许小姐上茶。”

    落座后,清珑公主与她没寒暄两句,便支支吾吾的,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问道:“是不是黄大人帮本宫说情,所以父皇才……”

    “公主。”进宫前许清元就防着这一手,因此立刻有些强势地打断道,“您被关禁闭后,邓大人弹劾大理寺超期羁押嫌犯,黄大人为了自己和他父亲的名声,不得不放人。如此嫌犯中多位礼亲王的部下可以被重新启用,河夷不足为惧,所以您才被免去和亲的命运。”

    虽然许清元说的是实话,但也不全然属实。大理寺能这么快松口,真不好说有没有黄嘉年本人感情在作祟。

    “原来如此,”清珑公主的脸色果然渐渐平静下来,她哂笑一声,“看来本宫得向邓大人道谢才是。”

    “其实原本公主最好的做法是,顺从地接受陛下的安排,然后让更多人看到您的牺牲。”许清元的话可能有些直接,岁安频频向公主投去视线,幸好公主脸上不见生气。

    听完许清元的分析,清珑公主这才恍然大悟般低声道:“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突然,她想到临安郡主的态度,不由眼含希冀地问许清元:“表姐一定也明白,所以才狠心拒绝帮本宫,对吗?”

    “公主与郡主相处多年,应当知道她为人如何。”许清元笑回。

    “没错。”清珑微笑着点头,“她呀,最是面冷心热。当初父皇要安排士兵驱赶京城灾民,表姐主动揽下此事,最后还能没有伤亡地完满办好,怎么会置我于不顾呢?”

    想起自己刚进京城第一次见到临安的场景,清珑公主的此番话正好与许清元的猜测相互印证。

    “你真好。”清珑公主突然发出一句感叹,“在本宫面前,连表姐都不能直言不讳,但我看得出你很坦诚。”

    许清元明白自己也不是闲的没事到处散播爱心,只是清珑公主身份特殊,对她或者对女官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不容有失。如今她的立场和公主一致,对方会觉得她真诚友善,但万一有什么矛盾冲突,以公主现在的固有思想,很可能会变成势不两立的局面。

    所以趁现在她们关系正好,许清元可不得使劲给她灌输先进思想吗?

    在她一下午的开解说明过后,清珑公主已经坚信自己能逃过一劫是邓大人的功劳,将黄嘉年忘到了九霄云外。

    “许小姐难得进宫一次,本宫带你去御花园逛逛吧。”

    此事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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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公主兴致勃勃地发出邀请,许清元想到她刚刚结束禁闭,不忍拒绝,最终欣然点头同意。

    御花园比她想象中还要大许多倍,不光是名贵花草繁多,四季皆有春意,而且园内假山和湖泊的设计也分外具有艺术美感,许清元看得目不暇接,大饱眼福。

    两人边走边聊,一路走到一处偏远的竹林之中,彼此都有些累,便暂时在竹亭中小坐歇息,没坐一会儿,远处走来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许清元眯眼看去,却觉得来人看身形恍惚是提木的样子。

    清珑显然也发现了意外来客,她虽然有些尴尬,但眼下避无可避,只能打起精神应付他。

    提木急步走来,也不顾旁边还有许清元及一众宫女,面带伤心之色问道:“公主,听说皇帝不让您嫁去我部,这是为何?”

    这么直白的问话显然超出清珑公主的预料,她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回答,朝许清元投来求救的眼神。

    处理感情纠葛可不是她擅长的,许清元抬头望天,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天色已晚, 公主有贵客,容学生先行告退。”许清元在两人相对无言的空挡趁机插话告辞, 清珑公主无奈地看她一眼, 也只好点头应允。

    清珑公主的危机解除,但河夷的乞求不能置之不理,京城中最不缺适龄女子, 一时间各户勋贵人家人人自危,唯恐自家女儿被送去和亲。

    曾经在邓大人宴会上义正词严说教的李少府家也是如此,为以防万一, 他们与黄老尚书连夜将李小姐与黄嘉年的订亲时间定在了十日后,李小姐并无一丝异议, 甚至有些心虚那天自己曾说过那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唯恐自己被送去和亲。

    许清元这边讲完三次民间借贷后便准备开始更换课题, 经过斟酌及询问本地多位状师, 她定下的宣讲题目是:婚姻家庭。

    在现代的时候她看过全国各地的诉讼案件统计,合同当然是民事案由的大头, 其次就要数劳动纠纷, 不过如今这个时代劳动关系并不普及, 雇佣和买断身契是更为普遍的用工形式,除开上面两者,就是婚姻家庭纠纷最多。

    齐朝的婚姻家庭律例跟众多封建王朝的制度并无太大区别,对于女性仍旧有严重的剥削,所以她虽然准备普及相关法律, 但重点却是放在保护女性权益的条款上,希望能从人身和财产方面给这个时代的女性带来一丝敢于争取权力的勇气。

    在时间差不多到河夷人踏上归途的日子时, 许清元听说皇帝不知从哪儿认得一位义女, 将她封为郡主, 许配给了提木。

    许清元听到消息后有些闷闷不乐,除了复习之外都没什么兴致,直到宫中传来的另一个消息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知怎么闹的,清珑公主突然意外落水身受风寒,好在如今天气不算寒冷,没有出大毛病。

    这件事里里外外透着奇怪,清珑公主出行那可是十好几个人跟着,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可没有传召她没什么理由进宫,只能在确认公主确实没有生命危险后,专注于目前自己的事。

    或许是有了之前讲课积攒下的人气,本次一开始就有大约三十人在等待开课,许清元视线扫过,发现绝大多数还是男人,心中暗暗叹气。

    但即便如此她也并未更改自己的讲课策略,因此很多男人听到中途都暗暗皱眉,甚至有好几个在发出不屑的作怪声后掀袍子走人的。

    之前讲完民间借贷的内容后,每次都会有几十名百姓围着她问这问那,可这次讲完婚姻家庭后,前来问询的人寥寥无几

    男的也就罢了,然而女性瞻前顾后、顾及名声不敢发声才是让她最发愁的现状。

    在各种复杂的情绪之下,许清元终于迎来了会试成绩放榜。

    六月廿二,四更时分,京城中宵禁还未解除,已经有许许多多考生从城中几乎每一条街巷中走出,他们每人手中提着一盏样式各异的灯笼,这些星星点点的光亮最终汇聚成了一条灯河,流向贡院门外。

    一路上脱雪一直紧紧地搀着许清元的手臂,看起来比她本人还紧张。

    本来会试是选拔进士的考试,应当比较隆重,但谁让后面还有一层殿试,有道是行百里者半九十,所以会试放榜就比许清元想象中低调一些。

    不多时,一名礼部官员手捧木盒走上前来,他的身后跟随着几名低阶礼部官员和一行十几人的士兵,阵仗很是不小。

    那木盒上贴着礼部封条,在对众考生展示封印完整后,为首官员慎重地接下封条,取出其中的榜纸,道:“昭明二十四年,本次会试共取中二百一十六人,现本官放榜,请诸考生不要推挤。”

    他话音刚落,周围考生便开始窃窃私语:“这次录取人数比往年多些。”

    “多一二十人罢了,应该是看今年出了那件事的原因。”

    “王兄好大的口气,一二十人还不多,说不定其中就有你我呢。”

    “刘兄所言甚是,多总比少好。”

    虽然大家讨论声不绝于耳,但每个人的眼睛都直直地盯着榜纸,生怕自己不是第一个看见的人。

    在官员张贴的空隙,不时有人看到一个半个名字,还好心地提醒:“杨弘润是哪位?我看见你的名字了!”

    被提到名字的考生神情癫狂:“是我是我,我中了?我中了!”

    晋晴波有些紧张地从榜纸最后一名往前数,好在没过多久就在第一百一十三名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脸上难得露出一个畅快放松的笑容,转身想要跟许清元分享。

    然而站在她旁边的主仆二人却眼睛发愣地看着前方,神色恍惚,模样诡异。

    晋晴波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抬眼看向榜纸起头的方向。

    第一名:北邑省考生许清元。

    “你是会元?第一名!”晋晴波不敢置信地问道,不是她对许清元没有怀抱足够的信心,只是会试的第一名不仅需要绝对的实力,更需要一些运气和状态。考试完毕后,许清元表现的一直很平静,也说自己写的中规中矩,根本看不出来什么特别的,谁想到她居然能一举夺魁。

    脱雪把许清元的胳膊拽的生疼,脸上的表情比起喜悦更像是扭曲,整个人恨不得挂在她身上,嘴里还不住口地说:“会元,会元,姑娘你是会元!”

    别说其他人了,这会儿就连许清元自己都是懵懵的。

    她写答案的时候可是仔细揣摩过时情和出题人的意图,写的确实不错,也自信自己应该能中,但问题是她的答案一直秉持中庸之道,新奇的观点是能不说就不说,可谓稳极却难像别人一样另辟蹊径容易出彩。

    说白了,现在这个名次实在超出她的预料。

    “难道……”许清元微微蹙眉,在脑中将这一年会试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

    没有偏向和极度中庸的态度反而为她赢得了双方阵营考官的青睐?皇帝和老尚书相争,她一个小鱼小虾米得利?

    不论如何,榜纸经过吏官几次誊抄,是绝对不会出现错误的,只要这上面写的她是第一名,那她就是第一名!

    反应过来后,许清元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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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陶地接受着众人的祝贺,简直快要飘飘然起来。

    实际上许清元猜测的还真八九不离十。之前贡院失火皇上借此发落了一批官员,此举让接替他们监考会试的众官十分谨慎,生怕出事惹祸上身,连评卷时也不敢太过偏向,最后一致同意在中庸答法的考生里取中答的最好的许清元。

    一旁同样高中的丁依霜十分兴奋,拉着许清元就要去酒楼吃饭,惹得其余女举人打趣不止。

    “笑话我?这可是新科会元,既然你们不稀罕,那这头一份的喜气就让我沾吧!”丁依霜笑道。

    众人笑:“那这么说可不行,我们也得沾沾光。”

    闹到最后,除了有些落榜考生心情实在不好无心凑趣外,大多数人都起哄许清元让她请客。

    脱雪小声道:“我今天出门没带那么多钱……”

    许清元乐了,豪声道:“怕什么,还能把我吃穷了不成,咱们走!”

    “就是就是,如果真付不起饭钱到时候就把你家小姐扣在酒楼做苦工还债。”丁依霜听见主仆两人的对话,冲脱雪眨眼道。

    “哈哈哈哈。”众人皆笑。

    许清元在众人的簇拥下,顶着其他考生羡慕嫉妒的目光往外走去。不过临走前她又回头看向榜纸,在第六名的地方找到临安郡主的名字后,心中落下一块石头。要说眼前还有什么遗憾,那肯定是不能把这么厉害的成绩拍照留念了。

    她被自己的想法傻到,笑着转过头与女考生们离开贡院门口。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悦风酒楼,这家掌柜也会做生意,知道今天放榜一定少不了客人上门,赶在第一时间提前开门,果然接到直奔此处而来的许清元一行人。

    话说金榜题名这种喜事却不好藏着掖着,有人嘴快直接表明许清元的身份,掌柜的闻言眼珠一转,立刻迎上来恭维道:“原来这就是今岁会元!果然一身诗书文气,头顶青光,不同凡响!小二,跟后厨说,今日贵客上门,给贵客多上一盅锦带羹和四样什锦菜,记在我账上!”

    许清元笑让:“怎么好让掌柜破费。”

    “您这是说哪里的话,这样的机会小的求还求不来呢。”掌柜的忙道,“只要您别嫌弃我们酒楼的一点小小心意就好。”

    眼看推让不过,众人也都兴奋着,许清元没有多说,大家上楼去雅间落座庆祝。

    也不知谁的耳报神那么快,没多久,新科会元正在悦风楼的消息就传播开去,于是在她们把酒言欢的时候,便不断有各种各样的人来恭维攀谈,人家吉祥话说的一溜一溜的,许清元刚遇见大喜事,也不好赶人家走,再让人说她尾巴翘到了天上,那多晦气,因此只好对每个来人都笑脸相迎。

    于是原本只是清霖书会女考生们小范围的庆祝,逐渐演变成了参观会元的活动,这一拨拨来的人身分从京城官员到贩夫走卒各不相同,许清元愣是接待到晚上都没见完,眼看天色已黑,过来祝贺的人还是络绎不绝,许清元倒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她十分担心自己今晚能不能回的了家。

    丁依霜等人也都神思倦怠,全没有早晨那副兴奋的样子。

    许清元默默对自己说,再见最后一个,见完绝对回家休息,这比学习可累多了。

    等下一个人步入雅间,许清元捏出笑脸抬头一看,瞬间愣住:“父亲,您怎么来了?”

    门口站着的那个一身官服,面色冷凝,但细瞧又能看出些不自然的人不是许长海又是谁。

    第68章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许长海掩饰着轻咳两声, 用刻意保持的严肃面容问。

    许清元就坡下驴,忙道:“女儿知错, 这就跟您回去。天色不早, 诸位也都请回吧。”

    众人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许清元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周围一堆各式各样的礼物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些都是方才来拜访她的人送的, 其中有送衣服首饰的,有送金银财宝的,甚至还有送仆人的, 她都只挑了一两样便宜的留下,其他的都退了回去。

    毕竟人家来送礼也是情面, 怎么好一点也不收,让人家下不来台也是给自己结仇。

    谁知许长海看过后表情却十分平静, 他淡淡吩咐身后家丁将东西扛好, 带着许清元回到家中。

    直到看见家中门房的盛况,许清元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如此淡定:形形色色的礼品被码放在院内, 两个门房边登记边入库, 就这样还忙的不得不借了许长海的书童搭把手。

    “这是?”许清元不敢置信地问。

    “各门各路送来的贺礼。”

    她接过册子翻看几页, 发现来送礼的富商居多,却没见几个官员。她脑筋一转明白了其中的关系,如今官场以男子居多,让他们给一个女人送贺礼,还是庆祝她高中会元, 真会把他们呕死。再者他们一家又不是京城豪贵,没什么人脉势力, 除了寥寥几位女官肯表示表示心意, 其他人都保持了沉默。

    不过倒是可以想见如果是往年的会元将面对如何惊人的场面。

    父女两人在院中散步, 许长海这会儿才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对她不住点头:“你做得很好。”

    而许清元今天实在太过劳累,这会儿只想回屋睡觉,但看在对方下值后还特意跑来解救她的份上,只好撑起一个疲惫的笑容道:“侥幸而已,父亲应当明白女儿答得如何。”

    “运气也好,实力也罢,如今你是板上钉钉的会元,别人再怎么说也没用。”许长海自豪地说。

    许清元瞥向旁边人一眼,发现今天许长海的确精神焕发,仿佛年轻了十岁,她低头笑笑,没有再反驳。

    这天晚上许长海跟她聊了许多,聊到天上星斗熠熠,聊到月英派人探看情况,他才意犹未尽般回了自己房间。或许在他心中,同进士出身也是一个心结吧,如今许清元的成绩却成功抚平了他的不甘。

    她摸着有些酸疼的脸颊慢吞吞往院子走去,仆役们待她格外恭敬,看她的眼神也亮晶晶的,仿佛她早晨是出门镀了一层金才回来似的。

    回到自己院中,廊下确却是漆黑一片,听不见一丝响动,脱雪皱眉:“肯定是拿完赏钱自己乐去了,竟把姑娘闪在这里。”

    人逢喜事精神爽,许清元这会儿也不在意这点小事:“不是什么要紧事,我记得火折子在哪里来着,把蜡烛点上,咱们洗完睡觉。”

    两人推门进去,月夜风吹树叶哗哗作响,淡蓝色的月光从窗户投射进来,模模糊糊能看清室内摆设。

    脱雪扒拉着斗柜翻出火折子,将室内的蜡烛点燃。许清元被烛光晃了一下,她揉揉眼睛,慢慢睁开,映入眼帘的却是满满一桌子她爱吃的菜。

    “红烧茄子、虾油豆腐、鱼香肉丝……”许清元念着这些菜名,心中莫名悲伤。

    虽然自己院子里的人十分用心地给她准备惊喜,放在平时能吃到这样一顿大餐她也绝对很开心,可是不久前她刚刚过于饱餐了一顿,现在看见吃的直想吐。

    “这是谁出的主意啊……”许清元回头问脱雪。

    脱雪摇摇头,也是一脸莫名,显然对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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