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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在医院里(第2页/共2页)

就这么忍了。看看天已近黄昏,四嫂、二嫂、二哥交代了一番就下楼回去了。

    就在这时,忽听得楼下远处一个妇女凄厉的哭声,来到楼下,远远地看见几个人边走边劝一个妇女,雨棚下边,好几个病号家属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都投了过去,其中一个男的问:“出啥事儿了?”一个中年妇女说:“她男人上午被一辆拉沙子车撞了,车主倒没跑,可是来医院时也拿不出多少钱,结果耽误了一晌,后来虽然借来了钱,可是人已经不行了。唉,怪可怜的!”我听着他们说的话,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五哥就够惨了,谁知道还有比五哥更惨的人家,唉!真是河里没鱼市上看呀!想想五哥还在病床上,便赶紧回楼上去了。

    作为病人的陪护,并不是一件轻松事。五哥由于一只胳膊骨折,躺在床上连翻身都不能,每天我的活儿就是看液体,看体温,照料五哥的生活,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不能合眼,再加上病房里难闻的气味,看了就发怵的血纱布,几天下来,自己都觉得跟害了病似的。在这个困难的时候,我多么希望家里能有个人来替替我,哪怕是一天也行啊!

    医药费还远远不够,父母先是把家里卖粮食的钱拿了出来,又动员弟兄几个出钱出力。大哥在城里这些年早已养成了小市民的习惯,又受为人刻薄的大嫂影响,早已跟家里的感情淡了许多,所以借钱的事自是说不通的,好在答应抽空儿去医院里替我两天的班儿;远在天津的三哥始终有求必应,很快寄来了五百块钱;四哥顶着四嫂的压力也送去了五百元,还和我值了几天的班儿。最让人不能理解的是六哥两口子,钱一点没借不说,说到替班陪护时,竟找了一大堆的并不充分的理由推托有事走掉。

    五嫂又去大叔家借钱,可以看出一家人明显的有点儿不情愿,不过最后大婶还是送来二百元钱,接着五嫂又去了长生家,长生家的这时因椎间盘突出,常年吃药看病,家里也并不宽裕,见五嫂来了,心里早已明白了来意,想到在一块儿都是多年的近街坊,怎好让空手回去?于是让进屋里,问长问短,也拿了二百元借给了五嫂子。

    五嫂的父亲这几年做农药生意,本来有几个钱,可是心高意大,非要跟人去南方寻什么宝贝,结果几年的心血被骗了个精光,如今忽闻女婿出事,勉强凑了一千多元送来,和女儿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便回去了。

    次日,五嫂和二哥拿着借来的救命钱来到医院交了后,来到病房里,趁着这空儿,我去了趟卫生间,刚从卫生间出来,就见病房里那个小女孩的父亲正把一个纸包着的东西往一个穿黄色皮衣的中年人裤兜里塞,那人急了,“你这是干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钱我不能收,拿回去!”小女孩的父亲央求着:“梁教授,一点小意思,收下吧,俺玲玲的病全指望你了!”“你不拿,我扔地上了。”说着那人果真把东西扔到了地上,“我昨天都跟你说过了,今天我就安排人来给孩子检查,你急个啥哩!”说着径直向电梯口走去。

    后来听人说,这个梁教授也是农村人出身,心眼比较直,知道乡里乡亲的地里弄个钱不容易,平日里坐诊,象那个CT、磁共振这些检查能不让做的尽量就不让做,价格贵的药能不开就尽量不开,就为这个,上个月,院里竟把他的奖金给抹了去。透过这件事,我隐隐地感觉到:百姓看病贵决不仅仅是某个医生的原因,它应该跟医院制度、社回风气有很大的关系。

    傍晚时,二哥回家去了。

    出院

    也许是精神压力大的缘故,这天傍晚,五嫂表情木然地坐在五哥病床边的板凳上,也不说话,吃晚饭时,我给他打来饭让她吃,她也只说不饿。

    天已经黑了,我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卫生纸快用完了,就跟嫂子说了一声下楼买去。

    我从外面回来,刚进门,小女孩的姥爷就对我说:“老七,你嫂子哭着往楼下去了,你哥这儿我先替你招乎着,你快去瞧瞧吧。”我听了知道不好,赶忙下楼去,来到楼下,凛冽的寒风中,门外玻璃雨棚下果然是五嫂在那儿哭喊:“娘啊,我那死去的可怜的亲娘呀,小英遭大难了,给俺送些钱吧!救救俺当家的吧!”一边哭着,一边还把头在大理石地面上“咣咣”乱磕,我跑到跟前刚把她拉起来,谁知她又对着满天星星的夜空哭喊着说胡话一一她精神失常了。

    一旁的病人家属这时也过来帮忙。“医生,给俺当家的用药吧,俺娘有钱,俺娘有很多钱哪!”一个医生问我:“这乱七八糟说的什么?”我忙解释说:“你不知道,她十一二岁时,他娘就得心脏病死了,他这是在说胡话。”又有人说:“看样子像是中邪了!唉!越是没钱,越是事多,这要是再出个什么事可如何是好?你快叫家里来几个人把她弄回去吧!”这一句话提醒了我,我赶紧去电话亭给家里打了电话,过了一会,二哥和二嫂四嫂雇了个三轮赶来,好歹哄着劝着总算把五嫂拉了回去。

    五哥这边,我本以为五嫂来了多了个帮手,谁知转眼间又成了光杆司令,唉!没办法,自已只好依旧孤军奋战,坚守阵地吧!

    一个礼拜后,五哥眼睛已经消肿,伤口已不再渗血,精神也好了许多,只是还不能起床。中间床上的小女孩经过检查,对症下药后,也开始吃一点流食,最里边的王守军,说话声音依旧含混不清,腿上缠着绷带,不过还能听懂大家说的话。

    看着小女孩手里拨弄着小玩具,王守军的姐姐笑着说:“玲玲,你给里边床上的大哥哥唱个歌好么?”“那唱个啥歌呢?”“唱《小燕子》吧!”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小女孩唱罢,大家夸赞了一番,里边床上的王守军也向小女孩伸出了大拇哥,这时我也凑热闹说:“人家玲玲给你唱了一首,你也得给人家唱一首才对呀?”王守军见我将军,就问:“那唱个啥哩?”小女孩说:“就唱《让我们荡起双桨》这个吧!”王守军于是便含混不清地唱了一段儿,玲玲的爸爸又说:“好,唱得不错,大家鼓掌!”一时间,病房里响起了欢快的掌声。

    眼看就要过年,五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介于经济困难的原因,家里人经过商量,决定出院。

    由于前天才下过雪,天气异常的寒冷,恐五哥受寒,二哥特地租了一辆面包车回来。

    车子行驶在古运河堤上坑坑洼洼的柏油路上,放眼望去,远处河道里枯黄的草地里,一个放羊的小孩儿正赶着羊群,河对岸的村子里不时零星地响着迎新年的鞭炮声。

    车子过了村头运河上的小桥,在村里的街道上缓缓行驶,隔着车窗向外望去,只见路两边家家户户的门上已贴上了崭新的春联和门神画儿。

    安顿好了五哥,二哥就回家去了。

    五嫂家里什么年货都没来得及置办,母亲就送过来些大肉,青菜,饺子馅儿,皮扎、花糕,馒头之类的东西。二哥想想这些天来的遭遇,又想起自己在关键时候没有借给弟媳妇钱,心中总觉得有点儿不妥,思来想去,还是叫上二嫂端几块豆腐送过来,时下彼此客气了一番,二哥又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来郑重地交与五嫂:“小兰,马上就过年了,你待会去把外边借的账都还了,不要让人家害怕咱,余下的你先拿着花,家里虽然出了这个事,不过也算不赖,人总算安安全全地回来了,大过年的,要高高兴兴的才是。”

    邻居小芹在一旁也说:“不怕,几千块钱的窟窿,正儿八经的、地干他两年也就还上了,不是什么怵人的事儿!”这时四嫂也来了,几个人坐下聊了一会,便各自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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