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上的女人对陈发出了冷笑。
“你……你又是谁!”
陈死死地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从那无穷尽的罪恶感与愧疚感中脱离出来,面对又一个出现的神秘人。
女人只是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我从来不杀废物,你很安全。”
“我本来以为,能被师匠选中的人,你能做出点什么让我开眼界的事,结果……只是如此。”
她垂下眼眸:“就算是师妹,我也要认可她的能力。修行杀生流,没有任何人能够走出师匠的影子,而她却能走出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
“你除了和她同样是正义白痴以外,没有任何一点比得上她。”
“不管是意志还是力量,都弱小的……令人作呕。”
女人本来是打算来试一试这又一个被她师匠看中的幸运儿到底有何不同的,但在今晚这出戏剧后,她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
那个神秘人的身影消失在窗口,月光再度洒下,照耀着陈和一地尸体。
他们本不该失去。
陈听不懂神秘人的一些话,但那种纯粹的蔑视与厌弃,即便无需言语,陈也能感受到。
年轻的龙在月光下,在死难者间。
她的耳边,回荡着两句话。
“你以他人的生命,为自己的理想付出了代价。”
“不管是意志还是力量,都弱小的……令人作呕。”
握着刀的少女低垂着脑袋,站在原地,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咳……咳咳咳……”
陈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发出咳嗽声的那具枯瘦的,已经没有生命力的身躯。
“神,神父?”
她颤声着,立刻跑到神父身边,跪下握住他的手:“没事了,已经……已经结束了!我马上叫救护车,请坚持一会儿,再坚持——”她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摸着找有没有对讲机。
“听,听我说,孩子。”
神父干瘪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清楚。
“我在听,我在听!”
陈用力点头:“所以您再坚持一会儿。再一会儿就好!”
“不用了……”老人艰难地摇了摇头,尽力扯出一个微笑,这样的笑容在他那宛若骷髅的脸庞上是如此可怖,但却又如此……心酸。
“你要记住,孩子。”
神父用力握紧陈的手,他现在本该一点力气都没有,但陈却能从那仅剩骨骼的手掌上感受到如此鲜明的力度。
“你,没有错,想要拯救所有人,从来……不是……错误的。”
“犯错的……是我。是我被……蛊惑,是我……害死了他们。”
“你有颗……金子般的心,孩子。”
老人的声音越发虚弱,虚弱到陈不得不贴在她耳边才能听清楚。
跪倒在地的少女双手紧握着老人包着皮的手掌,身子颤抖。
“所以,请不要……责备自己,这是我……最后的……”
“……请求。”
神父孟林,六十三岁,家境富裕,但十六岁时家道中落,便在炎国境内四处奔波打拼。
十年后带领孟氏重新崛起,却深感人世苦楚,遂将自身所持全部股份抛售,带着族内唯一未受世俗污染的小妹离家,投身慈善。
龙门建立后于龙门定居,建立这所无名教堂,在尽己所能地救济他人的同时,更在意开导,拯救那些对生活失去希望的人。
他只是不小心在半个月前接待了一个神秘的普通人,被来自深海的意志侵蚀,可即便如此,他也在以凡人的意志对抗着不可知的恐怖。
在生命的最后,依然在努力拯救一个璀璨的灵魂。
……
豪华酒店顶层,观月黎盘腿坐在椅子上,遥望着即将露出一丝光亮的地平线,美滋滋地抿了一口茶。
“所以说,就是这么一回事,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怎么样?”
大帝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你烂透了,观月。”
“你怎么好意思?”观月黎一脸鄙夷,“ 你这个应该被吊死在路灯上的家伙有脸说我烂透了?”
“我从不玩弄小女孩。”
“我也没玩弄人家啊。”
躺在躺椅上的大帝把墨镜往下一拉:“我觉得你要把她给玩坏了。”
“首先,我什么也没干。”观月黎竖起一根手指强调。
“其次。”她竖起第二根手指,“如果不是我让小楼看着她,她就真的坏掉了……嗯,大概吧,应该不会,只是需要更长的时间恢复。”
“还是说,你也想说类似于‘呜呜呜你本来能救所有人的你为什么不救’的话?”
“我才无所谓,只要你别把你的那一套搬到我家女孩们身上就行。”
扒拉着墨镜的大帝眯眼看着地平线:“还有,这次的事,不会牵连到她们吧?”
大帝特意把观月黎叫来,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
“你还真宠她们啊……难得。”观月黎有些诧异,作为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虽然大帝有些独特,但它依然是个资本家,能对手底下员工上心到这个地步好蛮罕见的。
“赶紧说!我可不想我的员工们跟那家伙扯上关系。”
大帝啧了一声:“一想到祂我就起鸡皮疙瘩。”
“放心好了,祂可没那么无聊,都说了多少遍,祂是来找我的,那肯定就只是来找我啊。”观月黎信誓旦旦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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