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的眼睛失去了光,他的下半身与触手融合,上半身就好像生长在触手上一样,宛如神话故事中令人厌憎的妖魔。
接着,神父发出了嗓音奇诡无比的低语。
苍老而年幼,低沉而清亮,粗粝而尖细……仿佛统合着无数种声音的矛盾嗓音让陈的耳膜一阵生疼。
“这里一共有三十个信徒,每五秒会有一人成为我的一部分,你有两分半的时间杀死这具肉体的主人。”
“现在,开始吧。”
看着依然变成妖魔的神父的陈只愣了一秒。
下一秒,少女的刀刃上席卷起滔滔怒火,她狂奔着,咆哮着斩向眼前的妖魔。
数十条再度自壁画中孕育而生的漆黑触手挥击抽打,瞬间被陈斩成两截,最开始的那条庞大触手似乎已经是最强的了,现在的每根触手陈要解决都不需要超过三刀的功夫,但是……她只有两分半的时间。
五秒转瞬即逝。
清脆的骨裂声在陈的耳边响起,握着赤霄的手顿时一颤。
嘭——
一条触手狠狠抽在陈的腹部,那难听至极的低语声响起:
“第一个。”
暴怒的陈怒吼着,赤色的刀芒再度暴涨,一刀将身前的所有触手全部切碎,暂时失去阻拦的陈冲向妖魔,高高举刀。
“第二个。”
低语准时而至,伴随着同样清晰的骨裂声。
妖魔的身形向后急退,躲过了陈的这一刀。
祂凝视着陈,无悲无喜:
“如果你刚刚杀了这副肉体,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闭……嘴!”
“你失去了理智,更容易受伤,更难杀死这具肉体。”
“我让你闭嘴!”
“第三个。”
嘎巴,嘭——
一身有一身骨头被拧断,一具有一具失去生命的肉体摔落在地上。
第六个。
过了半分钟,陈依然没有杀死这个妖魔,而妖魔却很守时的收割着一条又条的生命。
“这难道不是你的过错吗?他们本不该死。”
原本只是在陈耳边响起的低语声,不知何时已然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我要……杀了你……”
陈眼瞳中燃烧的怒火半明半暗,她举刀对着前方,却不知道……她举刀对准的是被触手绑住的信徒。
妖魔在她耳边低语。
“你本该拯救他们,但你没有这么做,孩子。”
“你害死了他们。”
从一开始,这个怪物,又或者说……寄宿于神父意识之上的扭曲意志就不是为了绑架人质用来威胁陈。
这份意识的本质并非人类,祂从不以人类的方式思考,与陈对话是为了以另一种方式攻破陈的心理防线——这个载体太过弱小,祂无法以更加强大的方式侵染陈的意识。
既然如此,那就降格下来,用“人”的方式。
来自无垠深海中的恐怖而伟大的意志端详着这具年轻的,富有活力,充满力量的身体,想到了一个有关电车的问题。
如果说,神父本人是那种会在电车到来前就站到轨道上,以牺牲自己换来所有人安全的殉道者的话;那么这个小姑娘,就是会想尽办法让电车停下来,而不是目视它碾死任何人的理想主义者。
但无能的理想主义者总要为自己的无能……付出代价。
“这就是代价,孩子。你以他人的生命,为自己的理想付出了代价。”
最后的一枚子弹上膛。
陈的愤怒成为扳机,在祂的蛊惑和驱使下,向无辜的信徒挥出致死的一刀,而在信徒死后,祂会解开蛊惑,让陈看到自己的所作所为。
于是,子弹出膛,杀死自己。
而这时,这具身体的生命力恰好被全部榨干,来自深海的恐怖意志在谢幕时将收下又一个原本璀璨却又沉沦的灵魂,完美的剧本。
前提是……没有外来者砸掉这个舞台。
“真是够了。”
鄙夷的,厌弃的,冰冷的声音在教堂中响起。
黑发女人站在高高的窗口上俯视着下方的场景,暗红色的眼瞳中倒映着少女高举长刀,即将杀死无辜信徒的模样。
“为什么师匠会看上你这种废物?”
她困惑而不解的低声自语。
清冷的月光照耀着她,也照耀着她腰间的长刀,她只是轻轻弹了颗石子,就将陈即将挥落的赤霄震开。
妖魔凝视着女人:“你的灵魂……”
生长在触手的上半身已经干瘪的不成样子,那具令人颤栗的,覆着一层皮肤的骷髅身躯看了陈一眼,看来此时祂无法收下这个灵魂,但也没有所谓——对于那份宏大意志而言,所谓的喜乐是如此微不足道。
况且,祂已经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告诉她。”
祂平静地说:“我很快就会来找她。”
随后,所有触手在顷刻间风化消解,只有满地的漆黑与深蓝的颜料,教堂中心的那面巨大壁画只余下些许颜料,就像是一副未完工的简陋涂鸦。
陈的意志从迷蒙中恢复过来,她颤抖着看向满地的昏迷信徒,又转头看向了地上那具只剩下一层皮的骷髅。
“这是你干的好事,这一点,祂没说错。”
站在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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