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

    然而。

    “嗯。”少女的回应比她预想中的还要迅速，并以比先前躲避攻击时似乎还要灵巧一些的身手将她放在一边的螺旋剑抱起。“我帮你拿着剑。”

    叶莲娜的声音比预想中的还要低——但却清晰。然后飞快地像是小鸟一样抱着重新回归冰凉的螺旋剑蜷缩在一起。

    很好，看来只能够用公主抱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史尔特尔小姐抄起她的腿弯，而她的一只手臂很自然地挂上了史尔特尔的脖颈。少女的小脑袋埋入了她的胸膛，然后她继续向着上方前进。

    她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心脏跳得似乎有点快，但跳得快得好像不是她自己的心——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她只知道怀中的少女似乎变得有些自闭。

    而这个问题直到她走到祭祀场的门口，看见那位已然恢复了端庄模样的防火女小姐姐后也并未获得解析。

    “您终于来了，灰烬大人。”

    她看见防火女朝她深深躬身。

    然后她还看到防火女的额角似乎在抽搐——防火女并非没有视觉，而她看到了自己怀中抱着的叶莲娜。

    她没看见叶莲娜飞快地抬起头，用审视的目光扫了防火女一眼。

    

    第四十五节·因为你是史尔特尔

    数万年前，于罗德兰。

    初始火炉的最后战场上。

    伟岸的太阳王之骸轰然倒下，最后的余火涌入赤发访者的剑与手，燃火的螺旋剑上爆发出明亮的火炎，而赤色的长发上也逐渐泛起星火点点。

    结束了，最后的战争，开启新时代的终末一战就此落下帷幕。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只有一件。

    “于是，世界将延续下去。”炎发的少女轻轻握拳，感受，并拘束着体内那几乎要满溢而出的王魂与火炎。她并不是唯一的容器，但却是唯一成功的容器。仅有她一人成功地在容纳了诸王魂后并抵达此处，而她来自异域。

    ……史尔特尔。

    她偏过头，看向自己身侧唯一的同伴——那被称作索拉尔的太阳战士如今沉默不语。而所为何事，彼此心知肚明。

    “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你完成吗？”自太阳战士的桶盔之下，发出问询。

    “心愿？我这种人哪来的什么心愿……如果非要有一个心愿的话，索拉尔，好好活下去吧。你值得在新时代里获得一个美好的人生。唔……若是有空的话，就代我去看望一下克拉娜吧，不告而别，总归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她……我可不希望哪天出去时，看到她独自一人死在不知名的角落里。”

    “……我可不希望在火炉外看见你。史尔特尔，那对于你我来说都是过于悲惨的命运。”

    “你当然看不到我，但我可未必看不见她。即便是伟大的葛温王也有烧尽的一天，那么我也必然会面临相同的下场——火焰会再次熄灭，然后新的继承者会再次点燃它。而在无数次的传火循环中，终有一日，被烧过一次的灰烬也会被再度唤醒，而我将会重新回返到这个世界上然后再度履行使命吧。”

    “……不会有那一天的，我发誓。”

    “你发誓做什么？”炎发之女摆了摆手，失声轻笑。“你既不是王，也不是贤人。你只是一个战士，没必要去想那么复杂的事。”

    空气突然变得沉默，她看着他，他看着燃烧的火。王魂的力量在容器体内沸腾不安，然而又被绝对的意志予以压制。

    “那我们来打一个赌吧。”太阳战士的音调重新变得高扬起来，他伸出手，从怀中取出一枚随身携带的护符——他将护符朝少女扔去，而后者顺手接住。

    “什么赌？”少女询问。

    然而战士并未直接回答。

    “你把护眼罩给我。”他说道，指向少女腰间的饰物。“反正你也从来都用不上它，不如留给我做个纪念。”

    “……真是奇怪的趣味，但你想要就拿去吧。”少女随手将护眼罩扔过去，然后继续先前的话题。“然后呢？什么赌？”

    战士慨然一笑。

    “你以后会知道的。”

    于是，他转过身，走向初始火炉的外侧。

    “那么……自此永别，史尔特尔，我的朋友。愿你我永不相见。”

    他的步伐，沉重而坚定。

    那么挽留和多余的言语都不应存续。

    “嗯，永不相见。”于是少女便微微颔首，目视着自己在此世最后的同伴逐渐远去。

    现在，初始火炉只有她一人了。最后的工作，也是时候展开了。

    她放开拘束，任由膨胀的王魂自自己体内逸散。平静的初始火炉阵阵颤抖，自地面，自天空，自知性生物能够观测到的每一寸角落，无拘的纯粹火炎肆意绽放。

    “我能够烧多久呢？”

    她说道，然后火炎便从她的每一处毛孔向外迸发。淹没了大地，淹没了天空，淹没了初始火炉内的一切。

    ………………………………

    久远的记忆在脑中浮动，一些曾经遗忘的细节呈现在认知之中。最终，所有的事像都收束为一，并定格在那作为纪念品送出的护具之上。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啊。

    当初的那个赌，居然是这个意思吗？

    ——是你输了啊，索拉尔。

    史尔特尔伸出手，从怀中取出那枚护符——护符上的字迹哪怕历经漫长岁月也依旧如同昔日旧物。哪怕经历了初火的悠久焚烧，它也并未坏毁弃除。

    于是她抬起头，看向眼前的防火女。

    “所以，你一直都在等我吗？”她轻声问道。

    “是，我一直都在等您，陛下。”防火女朝她欠身，柔柔地做出回应。

    怀中的叶莲娜不安地挣扎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寒霜的少女，发现少女似乎是想要从怀抱中挣脱后便将叶莲娜放到了地上——她以为叶莲娜会摔倒，但却没想到叶莲娜站得比预想中还要稳当。

    她听见叶莲娜朝眼前的防火女询问。

    “为什么是‘陛下’？”

    但防火女并未回答，只是安静地仰起头，看着她，看着她史尔特尔。

    “为什么？”于是她便重复了叶莲娜的话。

    “因为您是第一任薪王。是继旧神之祖太阳王后第一个传承初火的人类。一万四千年前，先祖索拉尔大帝一统罗德兰大陆，建国洛斯里克后订下薪火继承之约。自那以后，大地上便同时存在两道王权。一是人世的统治者，一是火焰的继承者。您是第一位，也是众神众王众英雄唯一承认的那一位。”

    史尔特尔张了张口。

    ——很好，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我没有抵达黑暗之魂二便直接从第一部跳到第三部了……洛斯里克大帝索拉尔……干得好，你还真去当王了啊。我当初就不该把洛斯里克这四个字说出口来！

    “你称索拉尔为先祖……”她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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