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发引爆，也是一样。

    “天灾云的爆发是必然，你那一剑不能够随意乱砍。我会计算出一个合适的模型，确保源石天灾的余波不会落到避难所最为密集的主干道上。除此以外，我会动员每一个避难所内的术士，通过构建协同法术来制作护盾，从而消除计算外的误差。”

    “那我要做的就是在这等？”

    “我很想这么说，但你可能无法接受在接近一小时的时间内什么都不做的计划。所以我推荐你去B59区，有一位和罗德岛制药签订了合约的天灾信使就在那一带行动。以及那里还有些小问题需要处理，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稍微花费几分钟去解决一点琐事。”

    “你的意思是，在那里有捣乱的家伙？”——闻弦歌而知雅意，对于泊尔塞福涅的想法和习惯，炎发的萨卡兹心知肚明。

    而事实也随着通讯对面的娓娓道来而被验证——的确如此。

    “总有些人看不清大势，总有些人无法用言语说服——对，我通过无人机网络，切尔诺伯格的军警，以及整合运动的战术小队将一些不稳定的因素驱赶到了B59区——原本我打算用天灾来处理它们，虽然可能会有漏网之鱼但也无关紧要。但你若是愿意出手，那么我便可以开放一些位于该处的避难所，从而为周边区域的人员疏散流程节省几分钟。”

    “了解了，意思就是一个都不要留，是么？”史尔特尔小姐点点头，她喜欢这样的委托——去哪里，杀什么，杀多少，角色扮演三要素全部齐备，而剩下需要做的事情对她而言简直可以称作是放松。

    她需要放松——先前的思考需要时间来进行沉淀。根据最终结论的不同，或许她也会考虑用新的视角来看待眼前的这个世界。

    “这由你来决定，你才是实际的决策执行者。”通讯的对面，泊尔塞福涅如此回应。“信使的代号是普罗旺斯。是一位擅长使用弓弩的狙击干员。她的技巧和机动在PRTS内被评价为‘优良’。所以你应当不需要特别去照顾她……或许你和她认识？”

    普罗旺斯，大尾巴狼，紫发的鲁珀——史尔特尔知道这个名字。在前世彼界，她在游玩明日方舟时曾经醉心于研究偏门干员的用法。而这位机制特殊的普罗旺斯小姐曾经占据过她不少的时间。她也因此了解对方的档案和喜好。

    是一个心地善良，热枕于职责，活泼外向，喜好采购和烹饪的好孩子呢。她的年纪并不是很大。作战经验也只有一年。换而言之，便是她在近年内才成为罗德岛制药的干员。

    于是这一番回忆占据了史尔特尔小姐大约半秒钟的思考。

    “不认识，但是听说过。”她的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碰，炎气所引动的热气流升腾便托着她再度踏足于空中。而她的视线随即偏转，很快就定位到了B59区的所在方位——她隐约看到了一些浓烟和火。而那想必是交火的痕迹或者暴民的杰作。

    几架无人机跟随着她，其中一架上悬挂着对讲机和话筒。

    “我知道她的相貌，也知道她的性格和能力。而她既然出现在那里，想必便有着什么她必须逗留的原因？”

    她开始移动。穿过风，也穿过烟尘和灰土。对她而言，想要穿过这座城市并不需要多走很多步。只是短暂的飞行，她便接近了街区的近空——她看到了无人机和一些战斗人员所构成的松散封锁线。看到成群的暴徒在被废弃的街区中肆意行动。

    狂笑，纵火，从无人的商店中掠夺财物，若是遇到同行，便合流或者分开，或者直接对着对方开火。

    一群暴徒……平民和无辜者躲在自己的房子里瑟瑟发抖。史尔特尔不打算评价，也不打算审判这些暴徒。她只打算干净利落地处理掉他们。就像清扫掉房间里的灰土。

    于是她在街道口降下，显露身姿，她并不打算在这种杂鱼清扫战中竭尽全力。所以在她现身时发出了一些声响。而一些纵情于零元购的非市民便也注意到了她。

    他们有些逃跑，有些朝她扑来。有些甚至还驱使着猎狗。

    “嗯，那里是很合适的观测点。有一座天文台，她现在就藏身在那座措施内部。我尝试劝阻过她，但她坚持要在那里获取关于天灾云的第一手情报——需要我转接音频让你和她直接对话吗？”

    泊尔塞福涅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地从无人机内响起，隐约间还可以听到阿米娅忙碌时的自言自语——看来这个屑女人给小兔子安排了不少工作。不过阿米娅听上去乐在其中。

    “不用，我比较习惯当面说。你就通知她，告诉她我会来就行。”

    史尔特尔行进，回答，在她脚下，燃烧的尸体从街道口蔓延数十米一直延伸到她身后。她伸出手，一道护墙便在她面前破裂，还戴着整合袖标的重装暴徒举着巨斧楞在墙后。这家伙本来打算在门口打个伏击，然后涌动的火炎便将他淹没。

    人死得很快时，是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的。

    “了解。以及——作为我当前唯一认可的同伴和对手，史尔特尔，你现在的心理状态并不稳固。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花两分钟时间帮你做一个心理分析。”

    史尔特尔稍稍驻足，微微侧耳，一处心跳声密集的区域便出现在她的感知之中。这些心跳声强健有力，显然待在那里的不是一般群众。

    “……你看出来了？”她的语气不紧不慢，对这种事习以为常。

    “你的眼神中有百分之七十的漫不经心，百分之二十的迷茫，以及不足百分之十的自我怀疑——你有心事，想必那位不喜欢我的雇佣兵说了一些让你心烦意乱的话。”

    史尔特尔偏过头，她看到距离最近的一架无人机上有着高清的摄像头——于是她越过这架停在合适位置的无人机上，伸出手，将一扇闭合的伪装门从墙壁上整个撕下。

    门后的廊道中传来惊恐的尖叫和逃窜的脚步。

    “我的眼睛可不是扇形图。”她随口反驳了一句，并不是很在意。

    “在我眼中，世间万物很少有什么东西不是扇形图或者统计报表——你是很少的那一部分之一。我对你的解读只能够浮于最肤浅的表面。但一些你本身就不怎么想掩饰的东西，我将其破悉却是花不了多少功夫。”泊尔塞福涅回应——叶莲娜似乎在和她做什么报告，内容大概和受灾群众的引导有关。

    看来泊尔塞福涅已经将人往这边引了。

    “那你就说说看这些表面的内容。”史尔特尔回答，走入密门，术士的袭击在她体表的火炎上溅出一些波动。她抬手一指，火炎便撕裂了掩体和掩体后的藏匿术士。而在掩体之后，一处宽广的空间便出现在她眼中。

    原来如此，这里是一处天灾避难所。一些人强行占据了这里，拒绝接受难民故而影响到了泊尔塞福涅的工作。

    她侧目，看见几个衣冠楚楚的乌萨斯人身边有着干练的保镖。而在这些保镖之外，是大批被金钱和许诺临时收买的暴徒。

    某个看上去像是领头的家伙似乎想要和她说些什么。

    “你觉得你有所疏漏，史尔特尔。”

    “我漏了什么？”萨卡兹在回应的时候，手已经贯穿了那位‘大人物’的胸口。

    保镖们举着刀和盾沉默地冲了上来，术士们隐蔽在阴影中，用源石刺激自身以释放出足以让整座避难所动荡的强大能量冲击。而几位刀术师用源石粉尘和血为武器附上火焰和诅咒，从墙壁和天花板上跳跃着试图于少女的视野死角处突入。

    而他们随即面对漫天大火。

    “你不知道，所以你有些急躁。但你确实应该漏了点什么——我查阅了今天内所有和你有关的摄像记录，从你的行动方式中不难得出，你其实不怎么在乎切尔诺伯格这座城市在天灾中会有多少死伤。你在乎的只是它们能否撑过这场灾难，以及确保几个特定人选的死活。”

    “说下去。”史尔特尔离开了这间大厅，留下了一地焦灼的灰烬和糊在墙上的人形焚烧轮廓。绝对的力量差距并非燃烧生命就可抵消，那些拖延她的人手只消耗了她和泊尔塞福涅说话时的几秒钟。

    “PRTS里提到过Scout干员的小队，他们在接触你后被你强行遣返。但实际上，他们留下来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显然，你很在意罗德岛干员们的安危。而在这基础上，你同样很在意那些即将成为罗德岛制药干员的人物。”

    “你几乎将整合运动的高层打包带走，你在和霜星干员对话时提到过‘泥岩’这个干部的名字——顺便告诉你我已经联系上了她，她现在正在签署入职协议书——很明显，在你手上有一份特殊的名单。而你想要做的，便是确保名单上的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地存活，或者在存活的同时加入你的队伍。”

    她追上了那些人。一些人丢下同伙逃跑，一些人跪地求饶。那看上去像是被护卫的对象拿出一堆赤金，珠宝，还有钱币试图贿赂她。然而又暗自在背后打手势想要组织一次偷袭或者逃亡的行动。

    于是她的火焰便追上了所有的逃亡者。无论是反抗还是挣扎，哀号还是求饶，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模一样——毕竟她又没有接到护送乌萨斯刁民的委托，那么只要敌对，便是皆杀。

    “你真是喜欢窥人隐私，泊尔塞福涅。”她推开避难所的另一侧门，再度走到大街上。几个被里面的人安排守在这处出口的武装人员在看到她时挥舞着重型钝器朝她扑来，然后又被她尽数点杀。

    而泊尔塞福涅的无人机依旧跟随在她身旁。

    “胡搅蛮缠是不必要的，史尔特尔。如果你不想让我看，那么我什么都不可能看得到——你应当很清楚这一点。并且知晓它是事实——你在潜意识中期望借助我的智力。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你无需否认。”

    “我现在真的想只带着你的脑子回去了，泊尔塞福涅。你让我感觉自己很没面子。”

    少女应付式地说道，语气平淡。她从街道的这一头清扫到那一头，她看得出哪些是平民哪些是暴徒。而远处逐渐传来人声响动。想来难民们已经被引导到了近处。

    天空之上，云涡之中雷鸣转动。无人机的通讯中出现了一点杂音，但很快便在博士的调整中恢复了正常运作。

    “但面子对你来说真的有价值吗？史尔特尔，人看重脸面是期望他人的认同。而你期望别人认同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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