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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节(第2页/共2页)

和隐患。你救了她两次,救了她的人民三次。只要你点一下头,这座城镇以后就会是你的家产。”

    剑有言语,剑的言语不传六耳。

    而少女的话也只说给剑听。

    “她并不爱我,她爱的只是我的力量。她只是期望一份助力,通过使用这份助力,来替她和她的城镇繁荣兴旺。”

    ——“你的力量难道不是你的一部分吗?因为你的力量而喜欢你,和因为你的智慧,品性,容貌而喜欢你并没有什么区别。为何你如此排斥?”

    “对别人或许如此,对我未必。”少女轻轻握拳,碎石和杂草在她的身前燃烧熔化。一条满溢流火的小径随即从她脚下延伸,然后朝着远方延展。

    “力量是很好的化妆品。不善言辞在它的妆点下变成孤高。瞻前顾后变成胸有城府。愚蠢短视被当做专注执着。懒惰和莽撞则被视作英勇和伺机而动——我很清楚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在前世,我这种人被称作Loser,废物,社会蛀虫。而我现在也不过是涂上了一层难以洗去的妆容。”

    ——“但你依旧拯救了那座城镇。你和远比那时的你更强的恶兽搏斗,你冒着肮脏,忍着心理洁癖,清扫了地脉中的腐败污浊。你放下矜持,亲自去开垦荒地,用铲子和镐在第一场雪落下之前开辟出了能够喂养整座城镇的土地——你付出的血和汗绝非虚假。你没有必要如此妄自菲薄。”

    ——“你本身就是强者。”

    “强?我不认为。我只是不在乎我是否活着罢了。”少女的脚踝迈过岩浆,那高热的流体濯洗着她的双足——有寒冷的风从远方拂来,而她脚下的熔火随即无声凝固。“此世宛若蜉蝣一梦。或许明天我睁开眼睛时,我就会失去所有力量。或许我会回到那座公寓,再度以病弱之躯面对那场大火。或许……或许有很多。”

    “我不害怕流血,因为死亡是必然会属于我的东西。我不害怕流汗,因为疲劳是必然会属于我的东西。我不怕肮脏,不在意自尊,是因为污秽和羞耻都是注定会属于我的东西。而我害怕失去,因为我无法确定恋情和喜爱是否会属于我。”

    “我是个胆小鬼,莱万汀。我在前世唯一学到的一件事就是不要自作多情。而且至少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或者物能够证明它是错误。”

    寒风愈发凌冽,天空中悄然飘落雪花。荒芜的大地染上碎白,本就没有的前路也因此而更加模糊。

    ——“你不相信你的力量。你不相信你的智慧。你不相信你所积蓄的经验与血。你不相信你早已和过往截然不同。是吗?”

    “前世的我如此平庸。今生的我也很难有太大的进步。火炎,躯壳,梦——我至少能够说出一千个名字,他们在获得我所拥有的这一切后绝对会做得比我更好。我有自知之明,莱万汀。我知道我应该处于什么位置。”

    ——“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除了你以外,根本就不会再有另一个人有资格拔出我?”

    “那是由你决定的事。而不是我。莱万汀,我在昔日的观点不会改变——我不相信正义会理所当然的战胜邪恶。我不相信付出就一定能获得回报。我不相信我的明天会比今天更加美好。哪怕你现在就从我身边离开,带着我所有的力量,技巧,知识离开。我也会坦然面对独自冻死在雪地里,被虫兽啃噬尸骨的结局。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做好了失去一切,一无所有的心理准备。”

    剑沉默了很久,而天空中飘落的雪花也越来越多。很快,小雪变成了大雪。大雪化作了猛烈的风暴。

    而少女继续前行。

    前行,漫无目的地前行。

    于暴风最为肆虐的时刻,少女的耳边传来剑的低语。

    ——“你真可怜,史尔特尔。”

    “我不否认,而且除了你以外,这世上甚至没有另一个人来可怜我。”

    ——“……你真可怜。”

    ………………………………

    史尔特尔小姐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有什么模糊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滚,然后又在如游鱼般浮出水面之前化作碎冰消逝。她感到有些熟悉,有些怅然。有些寒冷,而寒冷之中,却又有有一些温暖。

    温暖。

    身边唯一的温暖,便是燃火的剑。

    莱万汀。

    莱万汀总是沉默地待在自己身旁。

    有时候,独自一人之时,自己甚至会觉得莱万汀会开口说话。然而良久的尴尬和冷场,却证明了自己不过是精神紧张。

    啊……扯远了,扯远了。回到正题——少女摇了摇头,意识重归于清醒。而她的视线随即下行,自高空中,注视大地。

    她安静地站在一栋大楼顶端,顶端之上的风云汇集之处。她注视着大楼底下,将那亲子相遇的场景映入眼中——W履行了她的承诺。当史尔特尔赶到米莎的印记附近之时,她看见米莎,米莎的父亲,还有摘下了面具的亚历克斯——前整合干部碎骨——父亲,姐姐,弟弟,三人冰释前嫌,彼此相拥。

    家庭美满,好结局。这整合运动中最没牌面的boss也终于是有了一个归宿。或许以后可以在罗德岛的治疗名单上看到亚历克斯。但想来如同游戏中那样,和罗德岛刀剑相向的场景大概是不再会有。

    这是好事,值得庆贺的好事。

    “原来W有时候也是能够靠得住的啊。”

    她轻声赞叹着,从云和风的汇集处无声落下——当她落在大楼的顶端时稍稍偏转脚跟。于是那些微挪动的身位便让一缕劲风从身前掠过。

    她伸出手,抓住。

    “惊吓盒子。”史尔特尔小姐的嘴角扯了扯,眼前的小盒子在打开的时候弹出了一个笑容夸张的小丑——这还真是个普通的惊吓盒子而不是W在游戏内埋设感应雷的二技能。而她随即把盒子重新关上,收到口袋中。

    “我自己做的,还不错吧。”

    W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白毛红挑染的萨卡兹女性此刻正安静地靠在大厦顶端的一根柱子上。她看向石棺所在的远方,眼神中有些怀念和迷茫。

    “不介意的话,就留着吧。像你这样死板的人,偶尔也该给自己找点乐子。”

    死板?史尔特尔并不这么想。不过她并不打算在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上反驳她——炎发的萨卡兹点了点头。即便是是她也能够听出W声音中的不自然。她听到了一种忧愁,一种犹豫。以及,一抹离去的意愿。

    W,似乎打算离开这里。

    “泊尔塞福涅已经醒了,你不打算去见她吗?”史尔特尔也不遮掩,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

    “我曾经想,但是我现在不确定了。”她偏过头,看向脚下的城市——原本处于天灾的威胁之下,人人自危,四处充斥着混乱和暴恐的的街道如今变得有序而且和谐。人们在无人机的引导下排着队前往各地的避难所,军警和不久前还带着面具的‘热心市民’们四处维护秩序,惩处暴行,救治伤员并运送补给——而这样的城市,哪怕是在维多利亚或者炎国,在面对天灾时,都很罕见。

    “我原本想要找到她,想要提着她的衣领,掐着她的脖子逼问她——为什么当初特蕾西亚殿下遇刺时她会不在?为什么殿下那时身边没有任何守卫?为什么殿下明明是当世最顶级的术士,却会倒在那样一群不入流的刺客手上?”

    “我原本是想要这么问她的……然后无论她怎么回答,都在她肚子上来上一拳或者捅上一刀。反正你在这里,我就算想要杀她也做不到,是吧。”

    史尔特尔很想说你随便杀,然而考虑到世界线最终总会收束为泊尔塞福涅没死的那一条而且跑多周目也实在是很无聊,于是她便只好不做解答。

    而这就仿佛一个默认的态度。

    W摇了摇头。

    “但是当我走在这条大街上,看到她的所作所为,看到这座濒临溃散的城市在她的手腕下逐渐好转。甚至于到了现在这个哪怕你不出手,这座城市也能够在天灾中保下大半的程度之时。我却犹豫了。”

    “若是殿下在这里,面对着同样的一副光景,那么她要做的事,肯定会和泊尔塞福涅一模一样吧。或者更加公正一点的来说,也许殿下做得还比不上她?毕竟她的才能就算是我也无法否认。有些事,她的确可以做得比谁都好。”

    “那么……正在做着特蕾西亚殿下所会做的事情的泊尔塞福涅,是否就可以看做是殿下的延伸,遗留,甚至……继承?”

    “你也能够理解这种事吧,史尔特尔。毕竟你已经站在了世界的顶端。哪怕你现在便淡出人世。你所留下的痕迹也不会消除。人们会畏惧你,会崇拜你,会将你写入各个文明的故事和传说。你战斗时所留下的痕迹会成为圣地,你曾经落脚的地方会修建祭坛或者纪念碑……你就算不在这里,你所留下的痕迹也能够代表你的意志和信条。而那些模仿着你,做着你会做之事的后来者,是否也可算作是你的延续?”

    史尔特尔没有回答——她似乎有些惊讶。而W并没有注意到她的面貌。

    不,W现在根本就关注不到任何事。W只是低着头,在低语中诉说。

    “说得这么文绉绉的真不适合我。但是我……”W的面孔变得纠结起来,然而她最终还是在一声长叹中舒展开了眉头。

    “……我犹豫了。”

    “殿下已经走了,我就算杀再多人,她也不会回来。但是,若是她仍有继承者,她的理念,她的道路仍有人在践行。那么殿下她……是否便可算作是以另一种方式活着呢?我不太确定这件事。但我也不会去破坏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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