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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2页/共2页)

个澡躺回床上?。

    又是失眠的夜晚,她睡不着觉,翻来覆去起身,把那本飞行日志拿出来。

    她纤细苍白的手指轻轻翻开,钉线在她日复一日地翻阅中也形成了肌肉记忆似的,停留在纸张似乎被摩挲得柔软毛糙的那页。

    在机组人员名单里,挤着一个笔锋苍劲有力的名字:靳屿。

    她秀气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一颗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飞行日志上?,氤氲开一片老?旧的墨迹。

    四年?时?间,来回几百趟的航空旅程,将这本飞行日志撑得臃肿厚重。

    而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不能太?满,有着靳屿签名的纸张,寥寥可数。

    能听到靳屿播报航空讯息的,更是寥寥无几。

    贺星苒不敢见他,不敢解释。

    这些年?的荒芜里,同一架飞机上?的时?光、留在飞行日志上?的字迹,是她道?歉和思?念的唯一证据。

    曾经的她幻想,如果两人不把话说开,那么?永远就没?有结束。

    她还可以随意怀念他。

    都?说人生只活几个瞬间,那她就靠着拥有靳屿的那些瞬间一直活着。

    在记忆里,她可以随意拥有他。

    如今,现实摆在面前,靳屿被困在那年?的梅雨季里六年?,也终于往前走-

    高楼上?那个端端正正的方块变成了黑色。

    靳屿立在车前,呼吸在空气里有了具体的形状,白色的烟雾缭绕向上?。

    身后有行人路过,好奇地看他,人走过还要频频回头。

    靳屿感觉自?己有些荒唐。

    驱车从?新房离开后,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

    只是不喜欢家里的空气而已,他告诉自?己。

    然?而所有的自?欺欺人,都?在云亭别?院保安放行并搭话的瞬间告破。

    保安年?纪不大?,圆脸,小眼睛,笑起来眼睛更小了。

    他说:靳先生,许久没?见你回来啦,贺小姐最近出门都?少了呢。

    靳屿喉结滚了滚,最后只“嗯”了声?,当作回应。

    鬼使神差地来到贺星苒家楼下。

    十?二点。

    按照她的睡眠习惯,此时?应该早就睡了。

    分开之后,他和朋友成日混在一起,偶尔会冒出荒唐的想法——

    贺星苒想生个宝宝,她不是想生你的宝宝么?,又不是去找别?人了,这么?应激干什么??

    每当这个念头钻进脑袋,靳屿都?感觉自?己是不是鬼上?身了,一向唯物主义的他甚至都?想去道?馆找大?师做法了。

    再比如此时?,他非常非常想见贺星苒。

    那天贺泽刚给他打电话逼着贺星苒道?歉,她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贺泽刚还有没?有继续为难她。

    这么?想着,再回神,就看到手指已经搭在了拨号页面。

    他凭借肌肉记忆敲出了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备注显示两个字:宝宝。

    他沉默良久,最后嗤笑一声?,退出页面。

    而那块被他注视着的漆黑窗口内,贺星苒豁然?从?噩梦里惊醒,身上?的汗水湿哒哒的。

    姑姑正在对她告别?,然?后消失,荒芒的大?地上?,她想抓住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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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屿,却寻他不见-

    临近离婚冷静期结束的时?候,贺星苒不知道?怎么?去联系靳屿,却通过他的一条朋友圈发现他本应该在执行飞行任务的时?间并没?有工作。

    出于好奇和关心,贺星苒委婉地问了姜子格关于靳屿的近况,姜子格委婉地问了季航,季航可不委婉,当即给贺星苒打电话,喊她在一家咖啡店见面。

    “你和靳屿怎么?回事?”季航还是学生时?代那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模样,见了贺星苒就开门见山。

    贺星苒接不住在他的话茬,不自?然?地笑了笑:“还在走离婚流程呢。”

    季航又问:“真的想离婚么??”

    贺星苒不知道?他为了自?己问的,还是为靳屿问的,咬了咬嘴唇,顾左右而言他:“我想先点一杯咖啡。”

    季航找来服务员,贺星苒点了一杯偏甜的卡布奇诺,季航仍旧要喝冰美式。

    咖啡店里很安静,季航敲了敲桌子,跟靳屿想要主导对话时?如出一辙的动作:“我就直说了,我跟格子最近也联系过,我们两个一致认为你们两个分不开。”

    咖啡上?来了,贺星苒双手摩挲着杯壁,轻声?道?:“这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谁和谁分不开的。”

    季航笑了:“要不怎么?说你俩是一对怨侣呢。”

    贺星苒:“……”

    “靳屿是我兄弟,我们之间这么?多年?,他的感情生活当年?我没?插手过,现在也不想,”季航不动声?色喝了一口冰美式,眼神都?跟着锐利起来,话锋一转,“不过贺星苒,你要是有良心,就帮靳屿一把。”

    贺星苒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隐约感觉和靳屿没?去工作有关,睫毛抖了抖,问道?:“帮什么??”

    她还真就半点儿不知道?,季航舌抵着腮:“靳屿因为你被停职调查了。”

    贺星苒震惊。

    “有人举报他插足你和路维的感情。”季航说。

    贺星苒斩钉截铁道?:“他没?有!”

    季航:“我知道?,大?家都?知道?,但是能证明你和路维早就分手的证据只在你手中。”

    贺星苒抿了抿嘴唇:“他当时?是在帮我,我不会让他蒙冤的。”

    季航点了点头:“谢谢你。”-

    贺星苒回去之后才注意到网上?的舆情和对航空公司官网对靳屿的处罚。

    在这个表头红色的网站页面,她曾经点开过无数次,见证过靳屿入职、考核通过、升副驾升机长……全部通知。

    这些年?里,她仍旧关注靳屿的消息。

    把整理好的详实资料提交后,她手指停在触摸板上?,随便一滑,一则标题映入眼帘。

    5.1南航Z106航班遭鸟袭击事件调查。

    贺星苒手指一颤,就点进了页面。

    这是靳屿升机长前处理特情的那次航班,她在这个网站上?,对于靳屿的一切都?印象深刻。

    今年?五月,莺飞草长的季节。

    从?西安回临宜的航班上?发生了事故,虽然?没?有任何人员伤亡,但按照公司规定,还是要公布驾驶舱内全部录音。

    贺星苒好奇地点开,先是陌生的,有些低沉的中年?男人声?音:“怎么?每次起飞前都?拿出来看看?你也真行,这么?些年?这个钱包都?没?忘带过。”

    奇怪的对白开场。

    “我爸执行任务之前都?会给我和我妈留言,每次都?是当遗言,但最后一次却真用到了。”

    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

    而声?音却是她熟悉的,懒怠,干净,带着岁月冲刷不去的少年?意气。

    机长说:“你爸爸执行任务是有危险,咱们民航比起来差远了,再者说,你对着一张照片还能留言了?”

    “人家也未必需要我留言,”靳屿苦笑了声?,“就是我每次起飞前,都?会犹豫要不要找她。”

    机长哼道?:“找她干嘛?”

    靳屿语气也是轻快的,带着点儿自?嘲:“还喜欢,忘不掉呗。”

    机长打趣着:“看不出你小子还是痴情种,跟你爸一样。”

    “分手多久了?”

    靳屿说:“五年?多了。”

    “那你不早点儿去找她?”机长说,“人家姑娘别?看好别?人了。”

    靳屿:“没?呢,她一直都?是单身。”

    机长“啧”了声?:“你能不能有点儿危机意识,这姑娘多漂亮,追她的不得排出五里地去?”

    两人闲散的对话到这里,贺星苒心脏狂跳,但仍然?不敢确定两人口中的“她”到底是谁。

    直到要起飞前,机长身为长辈、又是靳屿父亲昔日战友,又问了他一句:“那你们是怎么?分手的?”

    靳屿低头,沉默半晌,轻声?道?:“腻了。”

    机长:“?”

    “看不出来,这些年?你不恋爱,一个空乘微信也不加,你妈喊你相?亲也不去,年?轻那会儿还是个小渣男呢!”

    靳屿无声?哂笑:“是她腻了。”

    机长:“……”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是塔台的指使声?,飞机即将驶向跑道?。

    靳屿打起精神,做好准备工作,又像是思?索了很久才说:“当初她腻了,但过了这么?多年?,她再瞧我,能新鲜一点不?”

    ……

    后面还有几句调侃的对话。

    “分手的时?候我赌气说再找她我就是狗,那我买只狗cosplay我去见她成不?”

    机长:“……”

    “你就不能整点儿好的?”

    靳屿沉吟片刻:“那我cosplay一只狗算了。”

    ……

    贺星苒赶紧按了暂停,却忍不住伏在桌面上?上?,泣不成声?。

    没?有前女?友,靳屿这些年?并没?有恋爱。

    不是因为知道?了她和路维订婚的消息为了不让她跳火坑才来找她结婚的,他为了跟自?己见面,已经计划已久。

    甚至福瑞这只小狗,都?是他为了和她见面,才冒着狗毛过敏的危险买的。

    所有的所有,都?是因为靳屿自?尊心作祟时?那个顺口扯的谎言:想结婚,气前女?友。

    她太?脆弱,不敢去触碰这个不存在的人,把假象当真相?,硬生生把靳屿推远,越推越远。

    但凡她勇敢一点。

    第 43 章

    贺星苒本已经拨通的电话, 到最后却换了话题。

    那天的噩梦成真。

    贺兰芳在脑梗手术后的第九个月,出现了多脏器功能衰竭的情况。

    医院已经下达病危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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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泽刚不肯让姐姐就这样死去?,为此,任何方式都?愿意尝试。

    贺星苒终于还是拨通了那通打给靳屿的电话, 只是在姑姑性命攸关的当口, 她第一要紧的事是姑姑的姓名。

    “阿屿……”

    不知道要怎么说?, 贺星苒一开口,就已经?有几?分泣不成声。

    “怎么了?”靳屿皱了皱眉, 声音很轻缓,有种莫名安慰人心的力量,“别着急,慢慢说?。”

    “姑姑……姑姑要不行了, 舅舅现在有时间吗。”贺星苒的声音断断续续。

    钱和平是国内神经?内科首屈一指的专家,哪怕贺兰芳醒过来的希望十分渺茫,但还是要尽力一搏。

    靳屿几?乎没有犹豫,很冷静地回答:“你别着急,我先?去?给他打个电话。”

    ……

    一个小时后,钱家人悉数抵达医院:别说?靳屿和贺星苒还没办理离婚, 就算是真的分道扬镳,前?亲家家里的生死大事,他们也得关心。

    钱家家风向来如此。

    作为手?术医生,钱和平和贺兰芳一起进手?术室。

    外?面天气阴沉,黑云压下来一片,空气里又?冷了几?分, 贺星苒颓然?地坐在蓝色塑料长椅上, 盯着手?手?术室上方,苍白的脸上有些仍处于惊愕之中的木讷。

    她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虽然?很多时候, 她都?会觉得生活强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庞大而艰难,很难用力挣脱,但也不是无法?解决:干脆破罐子破摔好了。

    可是面对姑姑,她没办法?破罐子破摔,她承担不了失去?姑姑的代价。

    贺兰芬卧病在床这半年多,虽然?一直昏迷不醒,无法?回应她的任何情绪,但贺星苒还是快乐的,只要她在就好。

    只要姑姑在,她在这个世界上就不是孤身一人。

    她还有人爱,也有余力去?爱人。

    冷风吹不进关紧门窗的医院走廊,贺星苒垂下的苍白的手?指,却还是几?不可见地颤抖着。

    不过是将近一个月的光景,她又?瘦了很多,本就是挺阔版型的外?套穿在身上松松垮垮,顺着脖颈和手?腕漏着风。

    脸色苍白、孱弱,像是一片摇摇晃晃,随时可以坠落的树叶。

    靳屿站在对面,静静地看她,又?把目光投向手?术室的牌子上,沉重地叹息一声。

    在遥远的学?生时代,他就对贺兰芬印象很深刻。

    贺星苒说?,她小时候是跟着姑姑长大的,也明显和姑姑感情更好一些,总是在聊微信。

    每次贺泽刚打来电话查岗,她都?如临大敌,但如果电话是贺兰芬打过来的,她就会笑?着跳远接电话,一聊能聊好久。

    大二那年暑假,他想贺星苒想得紧。

    跑去?临宜市的一个县城小镇去?找贺星苒:住址贺星苒从来没提过,是靳屿使了点小手?段,从艺术系团支部那里找来的。

    他等在贺星苒的楼下给她打电话,贺星苒吓坏了,站在窗口看他,咬着嘴唇,不知道要不要下楼,因为姑姑还在家。

    只是他站在楼下的时间有些久,老旧的小区里,居民似乎都?注意到了这位干净年轻的男生,贺兰芬也看到了,她心照不宣地给贺星苒拿了钱,让她跟“同?学?”出去?玩。

    那天傍晚,贺兰芬还邀请靳屿来家里吃饭、

    她说?贺星苒这孩子,性格怪古怪的,没什么朋友,握着他的手?,嘱托他要好好陪着她。

    那时候的贺兰芬身体已经?不好,现在想来,托孤似的。

    走廊里静悄悄的。

    贺泽刚坐在最前?面的,身边跟着江澜,然?后是贺月升和贺阳辰,隔了几?个位置才是是贺星苒。

    贺阳辰跟姑姑关系并不亲密,只是被爸爸强行拉来,在这样的场合再想玩游戏也得忍住。

    靳屿迈着步子,走到贺星苒身边,坐下。

    贺星苒的睫毛颤抖了下,看着他的衣袖,没有抬头。

    靳屿叹息一声,抬手?将她小而冰凉的双手?攥在手?心。

    贺星苒终于有了点动静,嘴巴张合,但没说?出什么,靳屿安慰她:“别怕,会没事的。”

    “你不要骗我。”

    贺星苒想这么说?,但知道这只是一句安慰而已,脑梗术后昏迷带来并发?症,还能从死神面前?将人抢回来的可能,微乎其微。

    靳屿捏了捏她的手?指,并没有继续说?话。

    前?些日子的争吵在生离死别面前?,反而显得无足轻重。

    贺星苒一直神经?紧绷着,随着手?术时间的增长,脸色灰白,看着像是要晕倒。

    靳屿问她:“你吃中饭没有?”

    所有人都?在等待手?术消息之时,只有靳屿有精力去?关心贺星苒的身体。

    她脑子转了转,麻木地摇头:“没。”

    “我去?给你买饭。”靳屿说?着,要起身,手?却被她抓得更紧。

    贺星苒用祈求似的目光看他。

    靳屿拍了拍的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着:“你的身体也很重要,姑姑不想看你也不舒服。”

    提到了姑姑,贺星苒嘴唇咬得更紧,但还是松了手?。

    靳屿离开了。

    望着他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贺星苒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忽然?涌起巨大的心慌。

    手?术室的灯光灭了。

    钱和平走出来,摘下口罩的一张脸上全都?是汗。

    大家连忙起身,如临大敌地看着他。

    钱和平沉重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贺泽刚已经?冲上前?去?拉他的手?臂,被护士和钱卫平还有江澜一起拦住了。

    在大家寄托期待的目光里,钱和平轻轻摇头:“很遗憾——”

    话不用说?完,贺泽刚爆发?出一声相当震撼的痛苦声,腿脚一软,瞬间瘫倒在地,这位在商业战场上叱咤几?十年终有一席之地的男人,此时变回了那个没有衣服穿在村里小河洗澡的泥小子。

    他跪在地上,朝着手?术室痛苦地呼唤:“姐——”

    贺泽刚是在哭和贺兰芬的感情,还是哭被算命先?生判定过的事业和人生?

    贺星苒在这一刻,居然?没有预料中的悲伤,有几?分荒唐地看着贺泽刚哭天抢地,而所有人都?围着他,安慰他,平复他的情绪。

    只有她站在人群的最外?面,稍稍往后退了两步。

    膝盖一软,整个人脱力似的跪倒在地。

    “苒苒。”

    从外?面回来的靳屿看到这样一幕,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贺泽刚恸哭,但沉默的贺星苒或许更难过,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扶住那纤弱的肩膀。

    再仔细感受,手?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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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肩膀簌簌抖动着。

    贺星苒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试图要自己别哭大声,而惨白的脸上,已经?眼泪纵横。

    “苒苒。”靳屿被她的悲恸震撼到,出声安慰。

    贺星苒握着他的手?。

    命运颠覆,他的手?掌让她握在手?心,像是一道命令。

    她逐渐找回和这个世界的连接,姑姑去?世的悲伤这才猛然?向她袭来。

    “苒苒,苒苒……”靳屿还在唤她。

    贺星苒转过身,呕吐不止。

    在剧烈的悲伤前?,身体会发?生自我调节机制,呕吐只是调节机制-

    接下来那些天,兵荒马乱。

    贺兰芬葬礼,回了老家,按照农村当地旧俗操办。

    那栋贺星苒几?乎没有踏足过的农村小院,环绕的山路,村子里泥泞的马路……

    这些都?没有抵挡过前?来祭拜的人的心意。

    大家冲着贺泽刚来的,荒芜的村落将豪车迎来送往,这些人或许只知道在棺材里长眠的是贺泽刚的大姐。

    但这位亡人姓甚名谁,这辈子经?历过什么,或许大家一概不知。

    每个人脸上有着被社会训练出来的、面对死亡时一致且高度统一的讳莫如深的表情,和硬挤出来的悲伤。

    贺星苒一直忙活在灵堂里,对着吊唁的宾客寒暄,保持周到的礼数。

    贺兰芬活着时人际关系很简单,跳跳广场舞,收收废品,还在小区搞了一块空地种蔬菜,收获了就拿去?菜市场卖。

    贺泽刚对她很好,买了市区带院子的房子,有车有保姆,但她的生活太寂寞,也不想变,只想日复一日地住在老宅子。

    在那里,她有几?个朋友,但这些人也许至今仍旧不知道她病故的消息,也许有人知道,但山路泥泞,这群本就身体不好的老人,无法?经?历长途跋涉,来祭拜这位老友。

    送走这个总,来了那个董。

    上香,鞠躬,安慰贺泽刚,三件套结束,又?离开了。

    贺星苒在灵堂里,吹着四面八方来的冷风,白麻衣下穿了两条棉裤也抵不住膝盖的肿胀和冰冷。

    靳屿扶她起身,道:“你去?休息吧,我替你一会儿。”

    这些天靳屿一直在陪她,按照贺星苒老家的习俗,葬礼上女婿是比女儿要重要的,但靳屿大可以不来。

    贺星苒眼前?黑了一会儿,等舒服些才松开一直攥着靳屿的手?。

    “嗯,辛苦你了。”她说?得过分礼貌。

    靳屿没松开她,把手?搭在她额头上试探了下温度:“还有些热。”

    贺星苒“嗯”了声:“这些天就没退下去?过。”

    又?有人来吊唁,靳屿走不开,皱眉嘱咐道:“喝点热水,吃退烧药,好好歇歇,晚上再换你来。”

    贺星苒点头:“谢谢。”

    乡下的葬礼步骤过分繁琐,随时需要很多人来解决很多事。

    徐广莲和徐敏行也住在这里,一直在帮忙,贺泽刚大病一场,反而出现的少了。

    就算是姐姐的葬礼,但该工作还是得工作。

    后院屋子里,秘书?给他汇报最近公司的决策和财报,贺泽刚坐在从临宜搬过来的红木椅上,披麻戴孝,品着昂贵的茶叶。

    去?年公司利润下滑严重,今年开年也流年不利。

    贺泽刚摸了摸下巴:“还是得找大师算一算。”

    刚好看到贺星苒从前?院走回来,他忽然?父爱发?作似的,朝她招了招手?:“苒苒,你来。”

    贺星苒站在原地愣了两秒,还是走了过去?。

    “怎么不在前?厅了?”贺泽刚问。

    贺星苒回答:“现在没什么人,靳屿和弟弟都?在。”

    贺泽刚抿了口茶水,内心冒出一点想法?,夸赞道:“靳屿是个好孩子。”

    贺星苒警惕地抿了抿嘴,没回答。

    秘书?很有眼色地退下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父女两人。

    贺泽刚关切道:“这两天累不累?”

    贺星苒:“还行。”

    贺泽刚:“也辛苦靳屿了。”

    贺星苒没有接话,他便自顾自说?下去?:“我看你们这个婚,还有必要非得离么?”

    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本来贺星苒会沉默的,这次却不想了:“爸爸,离婚还有一半选择在靳屿手?上。”

    还以为是女儿回心转意,贺泽刚兴奋了些:“那你可以哄他不离婚啊!”

    “你知道爸爸的生意……你姑姑去?世,我的生意立马就差了更多,当初算命先?生算的没有错。”

    “为了你,因为信了大师算的命,姑姑这辈子都?没有再嫁,”贺星苒抬眼看着贺泽刚,语气森冷,“所以我也要赌上后半辈子的幸福,来替你完成所有的风水么?”

    话音落下,贺泽刚脸色骤然?大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姑姑全都?是为了我么?她那是为了你!”

    “我到她身边时她已经?五十多岁了,在那之前?姑姑的生活怎么样只有你清楚。”贺星苒说?。

    很简单的、一语道破贺泽刚的伪装。

    他震怒地拍桌子,人在被戳穿谎言的时候不是疯狂弥补这个谎言,就是要拉别人下水。

    “贺星苒,我是你爸,你怎么有脸指责我?”贺泽刚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在这个家,你扪心自问,你姑姑是不是对你最好的人……”

    “我有爸妈有姐弟,对我最好的人是姑姑,”贺星苒打断他,“爸爸,您不觉得可笑?吗?”

    贺泽刚眼睛一眯:“你这是在怪我对你不好?”

    贺星苒不置可否。

    “贺星苒,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这些年我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你的所有待遇都?和月升一样,你就是没养在我身边而已!”

    他越说?眼眶越红,要滴血似的:“你姑姑照顾你,但你不信命,要是大师算的不准,为什么她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都?啥事儿没有,你一离婚就不行了!”

    “你姑姑都?是让你克死的!”贺泽刚声嘶力竭地喊道。

    最后一句话砸进耳膜,贺星苒浑身颤抖了一下,这些天压抑着的怒火,不,是这二十几?年的怒气和不满,在这一刻全部倾巢而出。

    “你怎么就知道姑姑状态一直很好?”贺星苒反问他,“卧床这半年,姑姑身上生了多少褥疮你见过吗,她坠积性肺炎发?作两次,你知道吗!”

    贺星苒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变成吼的。

    贺泽刚的权威像是无形的大山压在她的头顶,姑姑在的时候,为了姑姑的心情和在家的地位,她能忍则忍,不敢反抗,却只换来贺泽刚的变本加厉。

    最后连姑姑的死亡都?要怪罪在她头上!

    “你只知道往医院的账户里花钱,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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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书?来看姑姑的状态然?后向你汇报,天天跟着那个风水师厮混在一起,看姑姑的命能给你的事业再燃烧多少年!”

    “你…… 你……”

    贺星苒一直都?是那个乖乖女儿,贺泽刚习惯了她的温柔乖顺就以为她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被她这么一呛,半晌说?不出话,最后拍了拍桌子,狠厉道,“你别把自己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爱你姑姑,关心你姑姑,怎么她去?世了你连哭都?不哭?”

    “你还吐了!”抓到了贺星苒的道德把柄,贺泽刚像疯狗一样乱咬,“你真下贱。”

    贺星苒血气上涌,脸上气得通红。

    “贺老板最高尚!”她连爸爸都?不肯叫,大胆而放肆地用食指指了指他的茶杯,又?指了指他身下的红木椅,“贺老板在亲姐姐的葬礼上喝碧螺春坐红木椅。”

    “贺老板高尚,把灵堂设置在农村,让有来往的老板们看你大发?仁义之心;姑姑生前?可真没说?过要回家办葬礼!贺老板现在是在哭自己的姐姐还是在哭日薄西?山的事业啊!”

    “放肆——”

    贺泽刚低吼一声,茶盏朝

    YH

    着她砸过来,正中太阳穴,滚烫的茶水顺着她通红的面颊流下,流进脖颈,一片濡湿。

    鲜血逐渐冒出来,在她脸上逶迤。

    贺星苒清醒了很多,看到贺泽刚震怒的一张脸,生出了压抑许久终于爆发?的畅快。

    “贺星苒,你越来越不懂事了,”贺泽刚怒气冲天,想拿红木椅砸她,但年级大了,身体素质不如从前?,动了两次,根本没拎起来,瘫软似的指着贺星苒的鼻子,说?,“滚,你给我滚——”

    贺星苒粗犷地抹了把脸上的茶水,如释重负地喘气:“你不说?我也滚。”

    她迈开腿,往外?面走,阴翳了许多天的天空乍现一抹光亮,她顿住脚步,回头,泄恨似的说?:“反正我也忍够了。”

    忍受一个根本不爱你的家庭和父母;忍受自己像一件物品一样被计算个来回;忍受躺在妇科检查椅上被掰开双腿。

    姑姑去?世,连同?她内心最后一丝柔弱和犹疑,全部带走。

    走到门口,昂扬的脚步忽地顿住。

    靳屿和贺阳辰都?站在门口,两人无声伫立着,贺阳辰满脸震惊,见鬼似的看她;而手?里拿着保温杯的靳屿,则是压着眉目,神色不明。

    “……”

    本就是在离婚的边缘,今天自己的“发?疯”行为落在他眼里,大抵是更不堪了吧。

    她脚步顿了顿,朝他们礼貌地点点头,然?后错身离开。

    “贺星苒。”还没走两步,靳屿就叫住她。

    她没有回头。

    靳屿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扳正她的肩膀,那瘦削的肩膀仍旧在微微发?颤,宛若经?历过一场浩劫。

    他的手?指更用力了些,隔着厚重的衣服,捏得她皱眉:“痛。”

    “额头痛么?”靳屿问。

    贺星苒摇了摇头,又?点头:“痛。”

    靳屿眼里泛起心疼。

    他跟贺阳辰走到门口的时间,恰好是贺泽刚把茶盏砸在她脸上之后。

    他刚准备进去?,就已经?见贺星苒出来了。

    靳屿抬手?擦掉她脸上的茶叶,还有漫开的血渍,仔细看了看她额头的伤口,道:“还好,已经?不流血了。”

    “你怎么来后院了?”贺星苒又?问。

    靳屿语气寡淡:“给你送热水。”

    “……哦。”

    “嗯。”

    他始终没有放开她,贺星苒垂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寂静裹挟着两个人。

    “你很勇敢。”靳屿似乎想了很久,坚定地由衷夸赞。

    贺星苒忽然?想哭。

    她曾经?一直生活在贺泽刚打造的牢笼里,每次受到那些被他冠以“关照”、“家族”和“爱”的名义而施加的伤害时,她痛苦,挣扎。

    反而因为以爱为名,越陷越深,于是越痛苦,越煎熬。

    她隐约明白,贺泽刚是不爱她的。

    但怎么可能?这世界上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除非自己身上有哪里不好。

    于是她反复怀疑,反复思考,令自己愈发?煎熬。

    直到贺兰芬去?世,一向高谈阔论感谢大姐抚育、用姐弟情深在商业圈子里立足博取好名声的贺泽刚,让她领悟了什么是虚伪和演戏。

    贺泽刚连抚养自己长大的姐姐满是利用,毫无真爱可言。

    她作为女儿,不被他爱,很正常。

    不是她错了,是贺泽刚这个人虚伪自私奸佞狡诈,他不配有爱,没有爱人的能力。

    想清楚这一点,如释重负。

    可还是莫名地想哭,她感觉头愈发?重了,稍稍抬眼,注视着靳屿。

    “阿屿,”声音沙哑,像是寻求安慰的小孩子,“你能抱抱我吗?”

    第 44 章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靳屿直接将人抱在怀里。

    一阵熨帖,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下一刻,整个人都已经被靳屿打横抱起。

    头晕目眩地感觉袭来, 贺星苒连忙勾住他的脖子, 惊魂未定地问:“你要干吗!”

    靳屿紧绷着下颌:“你已经发烧了, 必须先吊水。”

    贺星苒说:“我没事。”

    靳屿不容置喙:“别逞强。”

    贺星苒:“……”

    一切好像两人?还在热恋时期的状态,她恍若隔世, 又有几分悲哀。

    持续的高烧,明明刚退下就又烧到了39度。

    乡下的冬天?温度很低,即便是已经开了电热毯,贺星苒还是很难热的回来。

    靳屿细心照料她, 给?她灌了一个暖宝宝。

    又打来一盆温水,用毛巾仔细地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污和茶水。

    直到露出一张干净的脸。

    而他的手指却?有些颤抖,贺泽刚今天?突然暴怒的行为已经超越了他对“父女关?系不好”的想象。

    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凝血,靳屿看着?那里,皱着?眉头,问道:“他总是会对你用暴力吗?”

    贺星苒点头又摇头:“只有真的不顺心意他才会。”

    那什么?叫做顺心意?

    让自己的孩子完全按照他的标准来行动那岂不是把孩子当?成?了玩具。

    靳屿又想到上次她拨过来但没有声音的电话, 再出口声音都有些颤抖:“那上次给?我打电话……”

    贺星苒指了指耳朵,风轻云淡似的说:“他打了我一巴掌。”

    “……”

    愤怒,自责,无奈,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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