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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出殡(第2页/共2页)

地看着。

    林忱似乎打了个晃。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面前的人已转过了身,收敛了那些失控的表情,瞧着并无异常。

    于是静持又乐呵起来,眼神中饱含期待。

    她看着林忱遣散了送丧的劳力,临走前分发下去那么一大袋银子,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自她知道徐氏竟是山下徐大官人的妹妹后,就格外留意着。毕竟是那样高贵的门庭,若是能得到一星半点的好处,也够她攒个一年半载的了。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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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忱送走了人,又向雪中埋好那把剑。

    静持等了半天,笑在冷风里都冻僵了,也不见这姑娘有什么表示。

    她心里渐渐憋了火气。

    恰在这时,林忱回转过来时,面上一反常态,懵懂问道:“师父怎的还不走,天气冷极了,不要着凉才好。”

    静持这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破口说道:“这可不大好吧,忱姑娘既知道天气严寒,也不请人喝碗热汤吗?”

    她边说边腆着脸伸手,却没接到银子。她一瞧,手心里只多了那块翡绿的玉佩和几枚铜钱。

    林忱垂眼拧着酒壶,等待她面色变换,说:“家母尚需人伺候,师父去山下喝汤,正好将这块玉佩送到徐府。我没什么可吩咐的人,师父若能代劳,我自是感激不尽的。”

    听了这话,静持简直想把手中这块玉掷到林忱的脑门上。

    这丫头看着聪明,竟是个缺心少肺的,又这样吝啬,真真叫人恨极了!

    静持忍了又忍。

    半晌,她心中冷笑,既然这孩子这般不懂事,那就别怪她欺负孤儿寡母了…

    她整理好脸色,摆弄了几下那玉佩,估计了下成色,笑着向林忱保证过,便匆匆走了。

    林忱没分给她一眼,只静静地坐下将整壶月花酿倾入厚雪之中。

    天地之间,万籁俱寂,远处万丈光芒喷薄而出,照耀着林忱眼睫上的霜雪,热泪将晶莹雪砸出一个窟窿,她抹了把脸,只觉得酒的热气都变作了泪滴。

    徐夫人去世多日,这巨大的阴影直到现在才散逸开来,让出一条真实的、丑恶的通往世界的道路。

    林忱被迫看清一地鸡毛般琐碎的生活,心也和徐夫人一道沉没在冰冷的河水中。

    寒天之下,鸢儿将身子探进坚冷的井口,通红的手上尚有伤痕,她拽着绳子,好不容易才将那桶水拎出来。

    她抹了把额上的热汗,正好见门外林忱拾阶而上。

    不满十三岁的女孩一丝不苟地端着仪态,台阶覆雪,天冷难行,她的步态却依旧是稳稳的。

    只是眼下那一圈青黑却怎么都无法遮掩。

    鸢儿想到,今日是徐夫人出殡的日子。

    她出家之后与林忱常有往来,只觉得这人有时虽傲岸得有些讨厌,但心清眼明,哪有这样失魂落魄的时候。

    她心下酸楚,当下便小跑过去,毫不生分地一拉林忱的手臂,顷刻间把人拽得一晃,林忱那股子端庄严正的劲儿再也装不下去了。

    “事儿可都妥当了,怎的脸色这样不好?”

    林忱在日光下闭了闭眼,无奈地撇了撇嘴,怏怏地说:“连夜不睡,有些疲惫罢了。”

    鸢儿瞧了瞧自己拽她的那条胳膊,半晌,惊讶道:“往常这时候早追着我打了,果真是累了,会不会生病了?”

    她边说边去探林忱的额头,后者咬咬牙,终于抛却了悲伤与涵养,狠狠敲了一下她的秃脑壳。

    “闲话少说,住持可在山上,我有事同她讲。”

    鸢儿疑惑道:“什么事?”她摸摸脑门,灵光一现道:“是不是那个老婆子给你不痛快了,我半夜醒来见她正往出走,难不成是去敲你的银子?”

    老婆子是指静持,她为人媚上欺下,四处敲竹杠不说,还总是乱嚼舌根,据说是曾经生育过的仆妇,在小尼姑之间的名声向来不太好。

    林忱冷笑道:“人都是本性难移。”

    鸢儿急忙问:“你想怎么对付她?小人最难缠,可不要吃亏了。”

    林忱将方才送玉佩的事与她说了。

    鸢儿到底比她小了一岁,目瞪口呆道:“那…”她有些心虚道:“难道要诬陷…”

    林忱在比她高一个台阶处站定了,低头俯视道:“静持是惯犯,两年前她便干过以仿品代替玉像的事,若非撞上了徐夫人,这桩事至今不会败露出来了。她若正经将玉佩送去,今日也该有消息了,若是没有,便是铤而走险,动了以假乱真的心思。”

    她神情寡淡,似乎谈论的事全然与己无关,也不在意静持会有什么悲惨的下场。

    鸢儿对着手指瞥着眼,切了声。

    她俩个往上走,林忱有些不高兴,因为鸢儿总说老实话,直把那些她不愿细想的事明晃晃披露出来。

    及至进门前,鸢儿捅了捅她的胳膊,小声说:“其实你是记恨她说徐夫人的坏话,是不是?”

    林忱僵住,她拢了拢身上的氅衣,一言不发不发了好半天。

    于此同时,那些流言仿佛随风而来。

    什么徐恕其实曾是她娘的姐妹,为了固宠与她父亲做了小妾…或是徐家的两个都是出身风月,她是无父的野种。这类谣言滚滚不断,虽然滑稽,但意外地受欢迎。

    徐夫人从不反驳,她常笑眯眯地瞧着一起说笑的小尼姑转头讲起这些谣言,添柴加火地将这些无稽之谈烧得更旺,再见时却又似全然不知。

    林忱那时倒没什么愤怒,她只是疲倦得厌烦。

    她问:“何必纵容流言?”

    徐夫人却只揣着手,回答说:“流言再无稽,你我也得活下去。人在屋檐下,总得有所顾忌吧。”

    林忱充分领会到了这种“做人留一线”的要义,但不知怎么的,在徐夫人死后,她却再也忍受不了别人对徐夫人的一点污损。

    仿佛徐恕定格在了那个时间,随着林忱的童年,一起成为了一副完美的画。

    “是。”林忱不再垂着眼,她目光炯炯地盯着鸢儿:“徐夫人走了,我自可以随着心意。”

    鸢儿接道:“随着心意,毁的也是自个儿的前途。”

    她问:“若真是连这点子酸言酸语都忍不了,干脆出家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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