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当他抬头看到云舒时，先是温和的笑了笑，再低头看了眼血肉模糊的身体，又扫了眼周围环境，再次看向云舒时，笑容就有了些许尴尬：“在此地与舍弟见面，见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睁开眼看到云舒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是死不了了。

    曾经笑容和煦的一个人，如今虽然笑容依旧，可难掩悲伤之色。

    他打趣的话语，或许是让自己不要有愧疚感吧，是我连累他了。

    云舒眼神闪了闪，也配合的笑了：“商兄是我好友，哪里见面都好。我会让你光明正大的，从这里出去，委屈商兄再在这儿小住几日。”

    “商某已在此住了月余，何妨再等几日？有舍弟相救，看来商某死不了了。”他依旧笑看着云舒。

    “也不一定，自杀的话，我是拦不住的。”云舒说完这话，两人都笑了笑。

    她又接着说：“适才给你吃了治伤的药，伤口会慢慢愈合，你会没事。”

    “多谢舍弟，商某有不情之请，劳烦带走任九，他有情有义，为救商某忍辱负重，商某心难安。”

    “我答应你，保重。”云舒看顺着商掌柜的视线，看了眼傻书生，他就是任九。

    “多谢。”

    云舒没有把商掌柜放下来，而是拿出小瓷瓶，滴在牢头和狱卒尸体上，全部化成了血水。

    这是毁尸灭迹，她杀官府狱卒的事，除了商掌柜和傻书生任九便无人知道。

    她又来到任九面前，看了他一眼：“此地不宜久留，要马上离开。”

    不待他说话，云舒径直走了出去。而那个坐在地上的任九，也爬了起来，追随她身后出了大牢。

    云舒随手把钥匙，又扔回了晕倒的守卫身上，任九也跑了出来。

    这时，远处有奔跑的重重脚步声，云舒赶紧闪了。

    跑了一会儿，已经远离了大牢房，她才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远处的傻书生任九。

    他跑跑停停，甩着沉重的胳膊，拖着两条累软的双腿，终于来到了云舒面前，此时的他，已累的气喘吁吁，擦了下额头汗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不要跑了，够远了。”

    云舒没说话，转身又要走，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艰难的迈开腿追上去，有气无力的说：“我知道你是谁，想跟你谈谈，你一定会感兴趣。”

    “你知道我感兴趣的是什么？”

    云舒停下脚步，看着追上来，拦在自己面前的任九，微微一笑。

    “知道，我住在城南一处草房里，门口有个系着红绳的大槐树。你来找我，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他是真累瘫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坐倒在地上。

    云舒弯着腰，眼神突然变的冰冷，盯住他的双眼，吓唬他道：“我喜欢杀人。”

    听了这话，任九突然身体一顿，霎那间又恢复如常，只回了句：“哦”

    然后便移开视线，继续敲打着紧张的肌肉，他的手落在哪里，目光就追随到哪里。看样子，云舒要杀人的话，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云舒看着他不以为然的表情，淡然一笑“那你写好遗书吧。”

    任九抬起头，很认真的说：“遗书我早写好了，你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这话分量有些重啊！

    云舒想了想，这是两人第三次见面，她看的出来，书生这表情并不是对她有意，可话又不是撩闲，她知道书生靠近自己一定有目的，但不清楚是什么。

    “六小姐，想知道的话，来找我吧，我可以帮你。”任九越说越诚恳。

    云舒既没答应也没否定，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坐在地上的任九，他望着远去的背影越来越小，也站了起来，拖着两条跑累的双腿，慢慢的往家走，此刻，他的身体是崩溃的，但精神是快乐的，眼神里有了期待的亮光。

    那一日终于要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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