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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表妹薄情》40-50

    欺骗她

    次日曦珠醒时, 已过午时三刻。

    宿醉的头晕,令她乏力地靠在床头,捧着?温热的蜜水喝下, 才觉得好些了,瞧见?青坠一直朝她看,神情颇有几分奇怪, 不禁问道:“怎么了?”

    青坠昨晚一直在屋外守着?,只能隐约听到里头不时泄出的话音, 并?不清楚, 但?显然是三爷在和表姑娘说话。后来更是传来哭声, 呜呜咽咽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担惊害怕,直到三爷离去时,留下句“照顾好她。”

    她忙去看睡着?的表姑娘,小心翼翼地揭开?被?褥, 并?无?异样?, 只眼尾浸润过泪水的泛红。

    尽管这般,青坠后半夜仍被?这事吓地没睡好。这下表姑娘问起, 她犹如惊弓之鸟,只说:“您可要再睡会??”

    表姑娘显然不记得昨晚种种,暗下松口气?。

    曦珠摇头道:“不睡了。”

    她方才得知自己酒后肆言,这才留在藏香居,以及青坠为何在此?处的缘故。

    时隔两世, 再见?到自家乡而来的故人, 听赵闻登说起往事, 和她不在的这一年里?, 那些熟悉既陌生的街头巷尾,又发生了那些新鲜事。

    怅然间, 难免不多喝,就此?醉倒了。

    曦珠垂眼将蜜水喝完,笑了笑说:“夜里?下那么大的雪,还要麻烦你过来。”

    “姑娘客气?了。”

    这大半年下来,青坠明白了表姑娘的秉性。虽很大方,对?整个院里?的仆从丫鬟都很好,但?若有若无?地,总有疏离,想来是因寄居公府。

    曦珠想及赵闻登说来京要采买布料和些物件,且只待几日,匆促得很,不再耽搁,起床后洗漱穿衣。青坠正端来热腾腾的赤豆粥和春卷包子,屋外就响起脚步声,恰是赵闻登来找。

    曦珠不留下用膳,转身对?跟上的青坠,将她拉坐桌前,道:“想必你昨晚没睡好的,吃了饭就在这处歇息,等我回来,咱们再一起回府。”

    青坠未及说话,表姑娘已然提裙,步伐轻快地迈过门槛出去了,跟着?有爽朗笑声。

    “昨天跟你喝多了,回去没叫我爹狠骂一顿,说是不顾忌些。要顾忌什?么,我们以前不是这样??也就这里?规矩大。我刚来时,还听柳伯说你不乐意?回公府,嚷着?回津州呢,要不这次你与我们一道回去算了,还能赶上我和露露的喜酒……”

    “现下不行,我走?不脱身。不说这个了,你不是讲要买浮光锦?我算有些熟悉,和你一道去,怕你买的花色露露不喜欢。”

    说笑声渐渐远去。

    曦珠这一陪逛,将近天黑才回到藏香居。

    她本不懂婚嫁的细处,也是前世操持卫虞和洛平的那一场婚事,六礼的桩桩件件,全?要她拿定主意?,其中所需的物件,当时她跑了许多地方,才为卫虞置办妥当。

    这回借此?,不过几个时辰,就帮赵闻登买了半数。

    另添几套头面,宝石璎珞一类,是今岁才从江南那边传来的新式样?,精美异常,熠熠生光。又是京城最大的金楼,自然价钱高地令人咂舌。

    曦珠一并?买下,道是给露露的添妆。赵闻登觉得太贵,被?劝说一番,还是收下。

    两人又在外吃晚膳。

    父亲忙着?与柳伯商议生意?上的事,赵闻登只好自己来办这些,头回来京,原摸不着?方向,好在曦珠晓得,说的头头是道,既知哪处有好物,又会?谈拢价钱,倒让他省下不知多少力。

    他难忍感慨:“你曾经哪会?这些,这一年来我跟我爹学这些,都没你这样?懂得。”

    曦珠弯眉笑道:“总要学会?的,我也不想将阿爹留下的铺子荒废了。”

    她达观豁然,自小如此?。

    赵闻登开?怀了,连声笑谢她跟着?忙了半日。另还有些细碎的物,曦珠又应下明日再与他一道来买。

    用过饭,就此?别过。

    曦珠需得回公府,昨日一出,她还得去和姨母说明。马车上,她思量过,与青坠提及实话,自己是因思家才没有回去,还不等她续说,青坠忙不迭道不会?说出,自是隐瞒。

    她放下心。

    外面天寒地冻,舆轮碾过地上积雪,轻微咯吱声,车壁的灯火摇晃。

    曦珠靠坐着?,袖里?揣抱手炉,望着?那幽幽暗暗的光影,不一会?睡着?了。

    回到公府,她先去正院见?过姨母。

    杨毓拉她榻上坐,问过她的身子,还是担心道:“要不再请个大夫来看看。”

    说着?,就要让元嬷嬷叫人去外头请。

    曦珠忙道:“多谢姨母关心,我已无?碍。”

    再推过一番,说过些话,有丫鬟来问府上的事务,曦珠便告退离去。

    回春月庭的路上,忽至一阵凛冽寒风,吹拢黑蓝的云层,将最后一丝天光也遮住,只堪见?园子里?乌丫的干秃树梢。

    青坠提灯,照亮前路。

    曦珠心里?想着?事,昨夜她醉时,恍惚见?到了卫陵,还胡言说些什?么,但?都忘记了,唯记得那感觉与前世的梦一般。她低头,跟着?雪地里?的光朝前走?,倏地那光一顿,随即被?风吹得四处荡动,散掉了。

    “三爷。”青坠低呼。

    曦珠抬起头,就见?那棵堆满白雪的杏花树阴处,站了一人。

    似乎才从外回来,身上穿的还是玄色武服。

    闻声,他转身,朝她看了过来。

    白茫茫的雪色之间,昏黄暗影,堪照出他浓眉郁色,薄唇直直地紧抿,一双风流眼也蕴着?冷然,像谁惹他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那眼神就定在她身上,丁点不移。

    曦珠几分莫名其妙,也在这疑惑时,青坠被?阿墨拉去不远不近的地守着?。

    她登时蹙眉,怕被?人撞见?,不欲与他有话说。

    只这念出,他就走?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诘问:“你昨晚怎么没回来,到哪里?去了!”

    他压着?声,似也怕人听见?,可那激昂上扬的尾音,满是压制不住的怒气?。

    曦珠蓦地愣住。

    两世,卫陵都还未用这样?凶的语气?与她说过话。哪怕是前世的后来,他掌管兵权,被?皇帝和诸多人所忌惮,变得愈加残酷冷漠,也不曾这样?说她。

    像是她背着?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还要被?他当犯人审问似的。

    兴许是她怔怔太久,他宛若抓住了把柄,咬着?后槽牙,火气?一下子全?冲出来。

    “与你在信春堂喝酒的那人是谁!”

    这下曦珠反应过来,明白他为何生气?了。

    她本就因宿醉还觉头昏,又辗转各个店铺半日,为那些婚嫁的物费心神,走?地脚酸。回府去过正院,就要回春月庭歇息的,却被?拦住,一顿责备下来,加之梦境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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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怎么也动了心火。

    “管你什?么事!”

    话音甫落,卫陵绷着?腮角,冷笑,“怎么不管我的事,你与人在外面喝成那样?,都不回来,我活该没被?气?死,让你高兴。”

    浑身都带着?少年的气?性。

    与你要好时,什?么好话都能说,哄地你不辨东西?,甚至伏低做小也不在乎,仿佛你对?他笑一笑,连天上的月亮都给摘下来送你。可要是忤逆了他,他可不管会?不会?伤害到你,只不断发泄自己的不满,以期你认错,他会?立即原谅。

    看,他还是喜欢你的,不然怎么会?这样?愤怒。

    与那些信里?呈现出来的他,截然不同。这是另一面的他。

    “你让人查我?”

    曦珠神色逐渐冷下。

    她厌恶这种感觉,好似她被?他管束,一言一行都要被?他得知。遑论涉及故人,更让她烦躁不已。

    卫陵朝她迫近一步,声调还是气?的,眼睛却有些红了,“你还问我,你有想过我会?担心你,想地整晚睡不着?吗,我让阿墨去打听下,想你平安,难道还做错了?”

    他终于忍不了般,酸楚涌出,“我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可你呢,你有对?我说过吗?一封多余的信都没有。好,我听你的,不与人争执打架。你呢,你有一点想我吗?”

    “你有事,全?不告诉我,那我有什?么法子!让我去猜吗!”

    这一连串的话砸下来,曦珠懵住,后知后觉卫陵这番生气?,其实根源在于回信。

    她松缓过来,望向他。

    未及弱冠,身量却比同岁年纪的高出半个头,身姿挺直,此?时垂着?眼,肩膀颓然,目光低落萎靡地看着?她,再无?半分装腔作势的阴沉。

    整个人委屈到不行。

    这样?的态势对?比方才,更让曦珠难以招架。

    倘若那个雨夜寺庙,她尚且能反驳他,但?如今,源源不断的书信已将那份生疏拉近,又确实如他所说,他听她的话,与洛平交好了,如同破开?冬河表层的一层薄冰。

    她不能再那样?说他。

    这种乏力感让曦珠捏紧了手。半晌,她张了张嘴,道:“我……没什?么好写的。”

    但?他就像找到缺漏,忙说:“怎么没好写,哪怕你今日吃了什?么,也可以写啊,还可以写几时起的,一日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这样?无?聊的事,他却感兴趣得很。自己也把这样?无?聊的事写给她看。

    “还有你要是不高兴了,或是烦恼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旧话重提,不再是纸上墨字。

    亲口说出,说地极认真。

    卫陵低声,想要去牵住她的手,却在她要退开?时,适时地缩手回去。

    恰当的距离,又是那般语气?,更是不知何处会?有人经过这条路,发现这一幕。

    曦珠不愿再牵扯下去,她还没有找到和他相处的方式,因而许多时候只能沉默以待,连同回信。

    现下也只剩沉默。

    但?在这句应许里?,她隐约觉得要失控了。这段时日,她一直在想要不要将前世的那些事告诉他,只有他,才能直接改变那样?的结局。

    她也从不疑他的能力。

    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时他的话确是很好的契机。

    可一旦告诉他,她与他的关系只会?愈发复杂。他是否真地会?听她的?

    现在的情形都由不得她,更何况依照他的脾性,不顺着?他,就要闹翻,他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就如此?时。

    曦珠无?法去想共有秘密后,这条本就偏离的道路,最终会?走?向哪里?。

    但?当下国公将要回京,神瑞二十四年快至,她必须决定好。

    这比两人的事更加迫在眉睫。

    “曦珠,我不是有意?发火的,只是你什?么都瞒着?我,不和我说,我担心你,才这样?的。你以后别瞒我了,有什?么事都可以与我说,我都听你的。”

    他将她的沉默当作可以得寸进尺的允许,温声说着?,嗓音在雪夜里?尤为清冽悦耳。

    他注视着?她,唇角扬起不被?察觉的弧度,声音也轻了。

    “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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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不休,吹卷她霜白的裙摆,与他玄色的袍角纠缠。

    一股寒气?灌入袖中,流窜全?身,曦珠禁不住打了个寒颤。须臾,终是闭了闭眼,更轻地回应他。

    “好。”

    她别无?选择。

    隔岸观

    自双十之日的奉山秋行后, 王颐再见卫陵,会觉困窘。因是卫陵帮的他,不然他也不会得知柳姑娘对他所想, 而后实难待下去,匆匆离去?。

    那日傍晚,卫陵来府上, 不提他的不告而别,也体恤地不问当时情形, 反而宽慰说:“兴许表妹是有其他顾虑也不一定, 不若再试试。”

    王颐摇头, 叹息道:“不了,她说时很坦荡,也是真的不喜欢我。”

    说这?话时,真如将他一颗初生情衷的心, 抛入滚沸滋响的油锅, 翻搅捣碎了。

    平生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却以这?样惨淡的结局收尾。

    他非是死缠烂打的人, 也再没勇气去?试。

    “那你母亲已与?我娘谈说此事,接下来又该如何?”卫陵犹豫会,皱眉道。

    面对?此问,王颐低头道:“我去?与?他们说清就好。”

    却是如何说,自己也没谱。

    第二日, 他就病倒了, 或是心事附重, 加之巨变的气候, 这?一病,直到冬月初时才好转透彻, 只精神还有些不济。

    这?会见卫陵来了,他叫丫鬟去?备茶,又让人过来坐。

    近两个月,卫陵时不时会带着东西来看望他,与?他闲聊。

    来时天总是黑的。

    王颐知他入职神枢营,每日早出晚归,想必下值后已很疲惫,却还是会抽空来,关心他身体是否好全。

    这?份心让王颐感?动非常,这?一生,能有这?样一个好友是极其?难得的。

    当下说起自己要前往江南的事。

    “去?那里做什么?”卫陵疑问。

    王颐让丫鬟退下,动手沏茶,说道:“我本家那边一个族老过世,昨晚才到的信,我爹走不脱身,就让我与?几个同辈一起下江南,说要去?帮着操办祭拜,敬敬孝道,也让去?认认人,免得疏离了亲戚关系。”

    卫陵扫眼过地上堆放的箱笼,“这?是连年都不在京城过了?”

    “是很急,今日我娘一直在忙打点带去?的东西,再过明日,后日一早天不亮就要走。我还想去?找你说声?,你就来了。”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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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颐将热茶递去?,也有些无奈道。

    卫陵接过喝了,扬眉兴笑?,“我不如与?你一道去?江南看看,连着十七八年在这?地界,真是无聊透顶了。那江南之地多?的是玩乐地,好些京城的花样,都还是那头北上传来的。”

    王颐怕他真起这?个心,忙地挥手道:“不妥不妥。”

    他可听说卫陵曾经想一人一骑,出京往西域,都跑出去?百里了,硬是让国公追上逮回来,狠打一顿棍棒,连着半个月不能起身,惨状可见。

    现下大?燕和狄羌休战议和,国公这?个月也将从北疆回京,若让卫陵跟着下江南,到时国公追究起来,王家可担不起险。

    卫陵闻言,唉声?叹气好一会。

    “行了,不去?还不成?吗?那么怕我爹做什么。”

    这?话将王颐噎住,整个京城试问有多?少人不怕镇国公。

    此话暂停,两人又一块用晚膳,斟酒说起其?他。

    也当是这?年最后一次见面,下次再会,何知年月,连王颐也说不准。

    这?两月来,姚崇宪心里极不舒服。

    原本以为卫陵进神枢营后,自己能有个伴,不至于无聊。谁知卫陵真像来做事的,同是司官的职位,只他在右掖军,而卫陵在中军。

    每日点卯从未迟到,下值也不早退,有时遇到杂事,还会留下帮忙。因此结识不少人。

    他想与?卫陵一道溜出去?玩,硬拉也不肯。

    卫陵直道:“你也知道是我二哥将我弄进来的,那时说好要做事,若被发现偷出去?玩,立即将我调出去?。”

    他拍拍姚崇宪的肩,懒意笑?说:“到那时,我们两还能在一块?”

    “再说,我爹可马上要回来了,到时陆老头少不得在我爹面前说起我,他可是个老顽固,半点不循私情,我要是挨打,你要替我受罚?”

    陆老头,说的是神枢营的提督内臣,与?镇国公有些交情。

    姚崇宪想了想镇国公揍人时的那一身煞气,得了,他可没卫陵的本事,能挨那么多?打,还撑着不服软。

    这?般就算了,可令他真正不悦的事还在后面。

    不说那日秋猎,就是卫陵伤好后宴客岁寒堂,豪言愿意帮忙整治那个叫洛平的把牌官,现今又拿不能惹事的话来搪塞。

    成?,姚崇宪也不计较,但?卫陵与?洛平交好,实在让他寒心不已。

    八.九日前,军营中送来改造过的偏厢车,此种战车原是用于防守,经军器局改造后,多?添远程攻击,可置拒马炮于两车间,防守皆可。

    便是在试用时,不知怎么回事,火炮忽然炸膛。

    一片碎铁裂断脱落,从热膛内弹射而出,正朝向离近的洛平。若被砸到,还不定在脸上烫出个洞来,偏那一瞬间,卫陵扑过去?,将人护在底下,那铁片飞经他的后背,将衣裳划出一条烧灼的长痕。

    就因此事,两人走近了,关系显然很好。

    姚崇宪忿忿不平,“你有理不帮我,我也不说什么,可为何去?救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个关头,哪里能想那么多?,要换其?他人,我也会下意识扑过去?。”

    卫陵无所?谓,还纠正道:“用救这?个字太夸张了些。”

    又说:“他人不错,多?个朋友挺好,你要是乐意,我将他介绍与?你认识,你们也不过误会了。”

    姚崇宪却截断他的话。

    “你这?般置我于何地!”

    这?副腔调也将卫陵惹恼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冷道:“告诉你,你想如何是你的事,别想管我头上来。”

    说罢,径直转身离开?了。

    少年挚交,就因一个洛平,闹成?这?样。从前他与?卫陵也不是没发生过矛盾,但?这?次,尤让他觉得憋屈。

    这?气还不能发泄出去?,现在洛平多?与?卫陵在一起,要是出点事,卫陵都要找过来。

    因而只能恨瞪了。

    洛平自是察觉出来自暗处的愤意,不解其?意,倒是卫陵主?动说及,他才明白,也只点头以示知道。

    多?余的话却不能说。

    他出身军户,家族不显,父亲只是军器局枪部的军匠,前阵子试用的改进拒马炮,有他父亲的一分功劳在里面。因熟悉,当时才会离得近,以看演练结果?,却发生意外?,也认识了镇国公的三子。

    大?燕凡是习武之人,又渴望建立功勋,光耀门楣,全都看向一人:镇国公卫旷。

    建.国之初,卫家极渺,当时的掌家人不过是一个小?卫所?的百户,后来靠着一代代努力,终于挤入京城武官的行列,得了个五品的职位,直到先帝朝,也没有升官进位。

    当时卫家还发生一桩事,传闻是镇国公父亲的一个妾室,祸水红颜,引得纷争,最后祖业凋零,差些家破人亡。

    如今卫家子嗣不得纳妾之言,便是由?此定下。

    适时,卫家嫡脉只有一个母亲带着一儿一女,艰难过活。

    镇国公少时身体瘦弱,却夏不歇冬不辍地习武,听闻流下的汗水都能将地浸透,又夜挑灯烛,习遍传世所?有的兵书阵法,还曾为解惑,翻山越岭百余座,访求隐居世人。

    后来的武科考试中得了武状元的头名,又跟了那时并不显眼,仍是十三皇子的神瑞帝,在五王之乱中,被乱矢射中眼,不顾伤势血淌,任眼瞎掉也要清君侧,然后将十三皇子扶持上皇帝的金座。

    后又领兵,先后在岭南、西北、北疆一带作战,武将品阶不断提升,终是封侯拜相,得到还是镇国的爵位名号。

    现在,妹妹是皇后,太子是外?甥。

    这?世上,真是没有比镇国公还要风光,让人钦佩的男人了。

    洛平自是崇拜非常,做梦有朝一日,能有这?样的成?就。

    与?此同时,他越加不耻这?样的英雄人物竟有卫陵这?样的儿子,不比两个哥哥有能耐,还到处惹是生非,混迹京城,谁不知他的?不是与?谁打架斗殴,就是慷慨掷金于风月。

    洛平本和这?号人没什么交集,不巧这?纨绔子空降,要来军营玩,和那个姚崇宪一般。

    他与?姚崇宪生恶,但?不敢直面对?上,毕竟家世差的太多?,一个不慎,就让家里遭殃。

    原想卫陵来了,要与?姚崇宪勾结,却是上职期间尽忠职守,碰到他,还笑?着主?动搭话。

    洛平并不多?加理会,礼节到了就好。

    也是不久前的意外?,让两人结识了。言谈之间,由?那火炮,引到军器制造上。

    洛平是家学,听卫陵所?说,惊觉他所?懂甚多?,非是只知玩乐的货。又是一番武艺比试,他更是发现卫陵下盘功夫极好,纵使他使出全力,也撼动不了他。只手上功夫不大?好,才让他胜了。

    卫陵没有半分输后沮丧之意,还对?他的问,乐地调侃:“我爹时常追着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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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练出这?逃跑的本事来,你也想有这?功夫?等我爹回来,你随我去?,我让他追着你打一顿?”

    这?话说的洛平心里一阵激动。

    他一直将镇国公当作人生的目标,也一直盼望能见人一次。可镇国公常年在外?,即使在京,也是神龙见尾不见首。

    现在卫陵递来了机会,听着是玩笑?话。

    却不想过两日,恰是休沐,卫陵邀他来公府玩。

    洛平本就情绪昂然,当见门外?亲自迎接的人时,惊讶不已。这?事原该是小?厮或丫鬟做的。

    卫陵挑眉,“用得着这?副神情吗?你是我朋友,我亲自接待不好?”

    “难道你没将我当你朋友?”

    “自是朋友。”洛平也笑?地咧出一口白牙。

    随后卫陵带他穿过一路园子雪景,等到破空苑,屋里的桌上已有温烫好的酒水。

    香气弥漫,是十洲春。

    洛平最喜的酒。

    “你也喜这

    铱驊

    ?酒?”他问。

    卫陵看着他,眼底起了笑?意,道:“城南杨楼巷尽头的酒泸,每日只卖五斤十洲春,曾有人请我喝过,让我记到现在。天冷也不喝什么茶了,我们喝点酒。”

    对?坐饮酒,仅剩的拘谨也消去?。

    逐渐地,洛平的目光不由?被墙上悬挂的硬弓吸引。那是一把质朴的弓,并无装饰雕刻,但?只一眼,就可见其?蕴藏的力量。

    这?是任何一个擅弓者都无法都忽视的。

    卫陵循着他的视线看去?,随口问道:“喜欢那把弓?我送你如何?”

    洛平一惊,他是喝了酒,可脑子是清醒的。那样的重弓估价昂贵,他心里有数,遑论初次来。

    他还未想好措辞,就见卫陵起身走去?,将弓取了下来,擦了擦上面的薄灰,几分认真,笑?说:“这?是我爹送我的,但?你知道我手上功夫差,平日外?出射猎也不用这?弓,放在这?里还积灰了,白没了它。”

    “我说要送你,也不是白送,这?弓有一石的力,若你能拉开?,我才送。”

    这?两句下来,洛平到嘴的话咽回去?。

    酒也不喝了,两人往练武场走。

    公府西面有一处高台,是当时修建时就搭成?的。大?的令洛平称叹,手里拿着重弓,更想到国公曾在这?里练枪习弓,浑身的热血仿若在逆流。

    这?会未下雪,台面还有凝霜,阿墨早得到命令,赶来领几个小?厮清扫干净。

    木靶放在远处,上面的红心只可见一点。

    洛平戴上鹿角坡扳指,活动过各处关节,深吸一口气,抬臂举弓。

    这?还是他头回拉一石的弓,心有不定。侧眼朝前,而后屏气,停顿瞬,肩胛发力,缓缓拉开?弓弦,手腕持平不动,又咬紧牙关,瞄向靶中……

    卫陵神情平和,静目在一旁,只看着靶心。

    北风直吹,就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让人无处躲藏。骤响一声?撕裂,急矢劈风,嗵地巨响,让人悚然,再见那木靶,硬生生被扎透了,裂纹四散蔓延开?。

    在场之人无不愣住。

    “好!”

    抚掌赞声?随即响起,却是一道娇俏少女声?。

    洛平的手还有些颤,闻声?看去?,就见从阶下走上一个身穿紫袄衣裙,头戴兔毡帽的姑娘,梳着条辫子在身前,锦绣绸缎上是琳琅环佩,手上也带着金丝镯子。整个天真烂漫的小?脸,圈在白绒暖和的龙华里。

    她的眼睛落在他身上,道:“你好厉害。”

    “怎么不见你这?样夸过三哥?”卫陵失笑?。

    “你那三脚猫功夫,哪里比得上人家?”

    这?话让洛平有些臊,搓了搓头发,憨笑?地看向这?个姑娘。他知道了,这?是卫家最小?的女儿。

    他忙说:“卫陵武艺不差的。”

    “你别帮他说话,我三哥什么样,我还不知吗?”

    她看向他,好奇问道:“你是哪家的?怎么从没见过你。”

    “四小?姐,我叫……洛平。”

    一连几日,曦珠天不亮就出府,天黑尽才回府。她既帮赵闻登采买单子上的东西,又要备好年礼送回津州,给尚有联系的商户人家。

    临近年关,各处都是人,那些有好货的地方更少不了热闹。

    藏香居也正是忙碌的时候,账目清算,急地人到处跑。以及此次赵闻登和其?父来京,是带着满船的香料来,正是来年要送往预定的地,车马不停,遣人从港口卸下运送入库,登记在册。

    官府也在挨着铺子的催收税银,比去?年又重了,就连街边的小?摊子也没放过,时不时能听到民怨。

    这?些事拢着堆下来,曦珠虽有条不紊地忙着,却也累地没好好坐下歇过。

    直到十二月十二这?日,才处理地差不离。

    天落大?雪,香料卸完了,赵闻登与?赵父也要返回津州。

    曦珠将备好的礼,让人搬上船,只单留一份,亲手送到赵闻登手上,眉眼弯弯,道:“这?是我给你和露露的新婚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离别之愁,饶是赵闻登一个男子,都难受得很。这?些日下来,曦珠与?从前的变化,他清楚,这?下再见她面色如常,还是笑?的,更是有一种酸苦味泛在嘴里。

    他接过礼盒,郑重道:“多?谢。”

    再多?的话,也不适合说了,说多?了,便是徒增离愁。

    “还有阿暨,你回去?告诉他,我在这?里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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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闻登问:“没有回信吗?”

    曦珠摇头,又笑?了笑?,“让他好好对?人家姑娘吧。”

    她不知前世故人的命运,却希冀都是美好的,这?世也应当完满,不要有亏欠。

    艞板收起,将一层白雪抖落水里,刹那被翻涌而来的水花侵吞湮灭。

    落雪了,船驶离港口。

    曦珠一直伫立在岸边,任雪落在她的脸上,冻地发青。

    她看着船,慢慢向远处而去?。

    雪越来越大?,天地一片苍茫白色,雾蒙蒙的,看不清江水波澜。

    那是归家的船。

    在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前。

    她忽然落泪,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想要跟上它。

    一株垂柳树梢下,一人牵马立在那里,看了许久。

    船已经消失在大?雪的尽头。

    她也再走不了。

    亲一下

    小琼山颇具盛名, 山名带个小?字,却连绵百里,更胜地处幽僻, 景色秀丽,山上栽植数以千计的梅花,囊括了千年间十余个朝代培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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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多种梅。

    夏秋两季, 满山翠绿,并无奇特?。但等冬春, 梅花竞相盛开, 却是哪里都比不上的景致。

    与初春暖煦风里的梅花相比, 覆雪寒冬里的早梅,向来?更受世人赞誉,以彰显孤寒的独特。便连能在这座山修建别院的,都是京城中有权有势的官家勋贵, 偶尔得闲来?赏梅。

    往年?到了冬月中旬, 公府众人也多会去小住三四日。

    但今年?实在?是有太多事忙。好几户人家都要摆席,不是寿宴就是喜宴, 国?公和世子还未回京,往门房递来?的拜帖已经摞起?一叠,还要预备年?节,另还有其他?杂事,也不过十日的时?光了。

    杨毓繁忙地推不开身, 长媳董纯礼帮衬着。

    几个孩子的教习先生?也回家过节去, 开年?上元后再来?。

    因而此次前往小?琼山别院的, 只有几个闲散人。

    孔采芙和自己的两个孩子一块, 还要看顾卫朝。

    曦珠没再去藏香居,与卫虞坐一辆马车。一路上, 听她说起?爹爹送给三?哥的弓,被?一个叫洛平的人赢走了。

    这件事曦珠并不知,自那晚卫陵在?路上拦住她说过那番话,她尝试着给他?回信,真是没好写的,短短一句话就要磨去她半夜时?日。

    第一封回信去后,他?明显高兴地不成样子,再来?的信又是洋洋洒洒几大张纸。除了照常说自己一日做什么?了,更多腻人的话,让她都不敢去看第二遍。

    他?怎么?能有这么?多话说。

    那时?曦珠白日忙事,夜里还要给他?写信,真是累地不成样子。可歇下的这些日,他?那边却是一封信也没来?了。

    也是被?他?这出格举止给惯的,让她习惯睡前收到信,看过才?去歇息。

    骤然断了联系,她没一回碰见过他?,有时?竟会想他?为何?不来?信了。

    这般若即若离的感觉,是很能让人去猜测的。

    就连往来?传信的青坠也疑惑,还说要不要去那边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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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珠自是不肯。

    便是这时?,才?从卫虞口中得知他?的消息,原来?前几日休沐,还邀洛平来?公府做客了。

    世事偏离,卫虞和洛平提前认识了。

    原该是明年?,或是后年?,两人才?会见面。

    曦珠并不十分清楚,在?流放峡州的十年?之前,她与卫虞其实不亲近,更不了解这些事。有关自己的过往许多都模糊了,更何?况他?人的。

    只记得再回到京城,洛平就上门来?说要娶卫虞。

    自卫家落败,北疆就被?蓄兵的狄羌占去三?分有二,城池在?不断沦陷,关口存活的百姓在?不断迁移南下,是洛平守住了最后一道防线。

    从那时?起?,北疆升起?的军旗改成了洛。

    卫陵尚在?时?,北方从未丢失过一寸一厘的土地,甚至还从中侵田谋利,当时?都以为打仗并非难事,想要将人拉下自己替上。可人没了,立时?被?虎视眈眈的羌人反扑,打地节节败退。还要做出和亲公主的耻辱事。

    北疆就是块烫手山芋,朝中再无人敢与洛平争夺那个位置,倘若最后的城池再崩溃,那这千古罪名是下到黄泉,见了祖宗都没脸的。

    由此,洛平权势渐盛,被?封成安侯,也暗中为在?峡州的他?们谋得喘息之机,帮扶他?们。

    他?求娶卫虞时?,已过而立之年?。并许诺曾经卫家男子不纳妾,他?此生?也只真心待卫虞一人。

    不必说那样的诺言。

    近十年?,他?身边未有过一个女人。

    夜里,曦珠问?卫虞,是否愿意嫁给洛平?

    又有什么?愿不愿意的。

    洛平帮了他?们那么?多,她哪里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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