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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0-13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穿越女的科举拜官路》120-130

    第121章

    站在杨知府旁边的孙翰林也向她行礼道:“许大人, 路上可有什么意外,怎么到的有些晚?”

    本次汀州府的主副考官就是许清元和孙启发两个人, 孙编修也是走的水路, 却已经先到一两天,故有此问。

    许清元笑着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的张闻庭来, 孙编修眼神一闪,自然以为是许清元带着张闻庭耽搁了时间,也就没有多问, 还遮掩道:“想来是这几天船只太多,所以延误了。”

    杨知府捻着胡须笑道:“两位考官路途辛苦, 下官已经在府中备下宴会,权当作给两位大人接风洗尘吧。许大人、孙大人, 请赏光。”

    “恭敬不如从命, 诸位大人,一起吧。”许清元笑着伸手做出请的手势, 众人将她和孙翰林拥在中心, 一路去了汀州府。

    宴会期间, 许清元还提起曾经在汀州住过一段时间的话,其他人纷纷附会。

    “那许大人可以算是半个汀州人了。”杨知府笑着说,“大人要不要去现在的通判府看看?”

    许清元确实有些意动,但现在还不能过去,因为她晚到了一两天, 再因为个人原因拖后乡试筹备时间实在不太好,便说:“还是先锁院吧, 等乡试了结了再说这些也不迟。”

    众人连连点头称是, 皆赞她尽忠职守。

    这顿接风宴大概来了上百个官吏, 除了府衙外,学政诸官也是尽数到场。虽然从官阶上来说许清元和孙翰林还不如知府官职大,但他们是奉皇命下来各地监考,身份地位某种程度上相当于钦差大臣,因此杨知府在她们面前也只能自称下官。

    这么多人一直吃到天大黑,临散场的时候,包括杨知府在内的官员纷纷奉上各种“冰敬”、“炭敬”等等,其实就是辛苦费,一种对考官的孝敬。

    其实从京城动身之前,许清元早已经从户部支取了本次程仪也就是路费,数额足足有两千两。再加上方才众人的孝敬,目前为止收获大概也有五千多两,更不要说后面成绩发布后,取中的考生还会送上不菲的贽仪,一趟就净赚几千两,不怪乎外差如此招人稀罕。

    许清元眼中闪烁着穷人乍富的喜悦,张闻庭害怕出问题,她却摇头道:“不收才会出问题,在没有绝对的权势之前,和光同尘也是自保的手段。”

    “明日我就要锁院研究乡试考题了,你带着曲介两人从外面住吧。”许清元拿出几锭银子交给张闻庭,“记得在周围多逛逛,也是出来长长见识。”

    “好。”张闻庭依言收下银子。

    乡试考官分为内外帘考官,像是许清元和孙翰林及内提调、内监视试等人是内帘官,主要职责是出题、阅卷,而监临、外提调、外监、受卷、弥封等人负责考场事务的被称之为内帘官。

    虽然许清元不用在外监场,但整个乡试的负责人都是她,万一出现科举舞弊的事故,也要治她失察之罪,所以锁院后许清元强调的第一点不是科举考试的内容,而是程序问题。

    主考官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责任,她是在为国家选贤任能,绝对不可以让人滥竽充数,一旦被查出考生不合格,那她不但声誉有损,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因此许清元充分利用个人监督、上下环节监督等办法,鼓励内外帘官一旦发现任何不对劲一定要及时禀告,即便误告也不处罚,如果核查确实存在舞弊情形,举报者论功行赏,违法者狠狠处之。

    本来因为她的性别和穷翰林身份看轻她的人,在听到她的一番讲话后,也都忍不住内心点头,感叹不愧是力压二百多个进士的状元,不是只会读书的草包。

    将各个环节仔细核对过后,许清元才组织副考官、同考官、本地大儒联合斟酌乡试题目。虽然这个环节一般以主、副考官的意见为主,但是许清元却绝不托大,她将考官们分为三拨人,第一拨人负责帖经、墨义,第二拨人负责试贴诗和诏、告、表、判语,第三拨人负责五道策论题目。

    她要求每组各个考官每人都要拿出起码三道题目,然后将组内题目汇总起来,组内讨论后再提交主、副考官,大家一起决定最终考题。

    其他同考官们对于许清元这位主考官的事迹早已有所了解,做好了本次考题大规模出现判语和律法策论的准备,没想到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他们发现许清元并没有格外注重于法律的考察。

    最终定下来的试贴诗是一副图画:一个农民在种地,一个儒士在旁边埋头读书,一个商人拉货从旁边路过。

    这幅图有多种理解,全看考生们诗句是否紧扣自己理解的主题并进行加深,许清元并不给出唯一的标准答案。

    第二场的题目最终拟定的是诏、告、表各一篇,没有判语。

    经过所有考官轮番考量,几次推翻重选,十几天后,最终选定的五道策论题分别为:

    第一题:“岁终,各地赋籍上汇户部,以定税银。”

    第二题:“欲善其事,先利其器。悦以使人,人忘其劳。”[注]

    第三题:“寒冬,某地地动,人、物皆损,何以应对。”

    第四题:“汀州百姓数万,何以建一人口相若之府?”

    第五题:“丞相,古官职,金印紫绶,掌丞天子助理万机。”[注2]

    五道题出完,前面四道虽然涉及各个方面,但特征明显就是重实践轻理论,对于整日埋头苦读圣贤书的考生们来说算是偏、难题。而最后这道题就让其他人不得不猜疑许清元是否有所藏私了。

    孙翰林隐晦地向她提醒过这样影射时事不太好,许清元却反问:“既考时事,为何避而不谈大事?”

    “如果上面责怪下来也有我担着,”许清元复低下头继续核审乡试考题,“孙大人若实在担心,我便把查舞弊那档子事给你,到时候你只管说不曾接触考试出题,也能挡挡灾。”

    孙大人憋得脸通红:“下官是一片好心!”

    “我也是。”许清元答完不再言语,孙翰林一甩手气呼呼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在城中客栈住宿的张闻庭没有一天不出去,但却不是每次都带着曲介两人。

    因为锁院之前许清元嘱咐过面子上一切都要听张闻庭的,但也要保证他的安全,两个护卫也就没有非得跟着,而是选择了暗中保护。

    城中学子们已经收到了主、副考官的消息,书店中许清元和孙翰林两人的书被抢购一空,他们认为许清元出版过两部律法书全国闻名,这样的考官出题范围总是会更加明确一点,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们必须要转移学习重点到律法和判语上才能取得好成绩。

    茶馆内,一桌四个男秀才正在品茶聊天。

    “许大人当初一本商论天下识,朝廷为此设立法人司,我看这次策论题目一定不少跟法人有关。”

    “再怎么说那也是许郎中和许翰林合著的,哪赶得上后来许翰林自己讲的知识产权呢?”

    “你们有所不知,除了这两本之外,我还听在京中的亲戚说,她当初讲的民间借贷可是革新了各地官衙关于借贷的审法,这一块也不能忽视。”

    “这到底是考儒学还是考律法啊,之前谁能猜到是她来监考,我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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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学的最烂了。”

    张闻庭静默地坐在一角茶桌边,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笑容。他放下茶杯,准备起身走人,在等小二结账的时候,却听见旁边桌子有个身穿墨兰衫裙的女秀才出言否定道:“不是这样的。”

    那桌男考生看向她后,她断然地说:“许大人看似注重律法,实则其提出的律法皆是为民生考虑,所以依我之见,这次乡试所考题目不会囿于书本,考生应当多注重实际才对路。”

    “此话不通,律法不就是用的吗,当然贴近实百姓,但其中蕴藏的律法逻辑却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掌握的,这才是许大人考察的重点。”

    女子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在桌上留下几枚铜钱:“不必多费口舌争辩,到时候上了考场一看便知。”

    “你!”男考生站起来想要追着走出茶馆的女子理论,却被朋友拽住了手臂,只得气道,“头发长见识短。”

    结过帐,张闻庭出来追上那名女子,搭话:“姑娘留步,在下姓张,去年刚通过的院试,对于您方才的话很有感触,不止可否赏光一叙。”

    女子挺直着背转过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虽然觉得他说的是真心的,但还是摇头道:“我不便与男考生过从甚密,抱歉。”

    张闻庭看着她的背影,浅笑一下,转身回了客栈。

    曲介见到他回来后松了口气,目送张闻庭上楼回了房间,半刻钟后,葛高池才从外面进来,两人互通完消息,觉得没有什么异常,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葛高池起来,去敲了敲张闻庭的房门想要叫他起床,可无论怎么敲都没有人回应,他慢慢推开门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他忙去找曲介,却发现同伴也已经没了身影。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

    [注]:出自《齐民要术》

    [注2]:出自《汉书》有改动。

    第122章

    乡试正式开考。

    第一场题目除了试贴诗有些难度之外还算中规中矩, 学生对于试贴诗发表了不同的看法,但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也有人提出或许这道题目的答案并不唯一, 可这样就更能分出好坏优劣。有些时候立意选的好, 确实事半功倍。

    好在第一场考试没有人作弊,这也是题目类型的缘故,要是连帖经墨义和试贴诗都写不出个大概来, 实在没必要铤而走险。

    许清元虽然不必监考,也不能外出,但却牢牢关心着每个流程, 她自己也是乡试监督的一环。

    到第二场考试完毕后,考生们就没这么轻松了, 因为主考官是许清元,所以他们这段时间基本都在集中复习律法和判语, 谁知道考试中一个判语题目都没出。众人失望的同时, 也有人揣测是不是许清元太过软弱,所以她的考题没有得到其他考官的认同, 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稳妥不出错的题目。

    这些人自觉得已经窥见天机, 连忙调整复习策略, 把第三场考试策论的重点放在四书五经中的理论上。其他人就算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也满以为这位许翰林会出很多律例题目,一头扎进相关书籍中复习的昏天黑地。

    然而等到上了考场,众考生一见那五道策论题目,绝大多数人都傻了眼。虽然考试过程中不允许考生交头接耳, 可是众人的叹息却此起彼伏,从口中一直落到心上。

    考察丁银的第一题还算好答, 毕竟是今年的“热点”问题, 之前就有许多人预测会考到, 汀州也绝对不是唯一一个考到的府。

    第二题的题干倒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毕竟有句“欲善其事先利其器”的成语在,出处大部分人也答得上来,就是不知道把此句话作为题目的话应该如何作答。这位许翰林究竟是考表面意思还是要拔高立意,这是一个问题。好在如今许清元自己倒是不用再受这个罪了。

    其实有心的考生很容易发现,第三、第四道题目考察的完全是实务问题,在第二题的判断上自然也会倾向于从改良农业甚至其他手工业的工具方向解答。只不过这部分知识真的非常冷僻,学生们都是十年寒窗不事生产的文弱学子,除了农家子外很少有人真的关注农业,更不用说被他们视为“贱业”的手工行业。

    许清元此举就是想影响考生们原本的固有思想,放下对行业的偏见,让他们知道技艺、技术改革的重要性。

    后面的第三、四道题目是考察考生们作为一个管理者的素质,看他们考虑的是否正确、全面、细致。

    前面这些题目再难总还是有人偶有涉猎甚至胸有成竹的,但是最后一道题着实让人难以下笔。

    大家都是读书人,对朝堂中的事情比普通老百姓更为关注,谁不明白黄老尚书如今声势正旺,立相一事既有同党暗中推动,也有百姓们发自内心的支持。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十分违逆。可是许翰林是女官,和皇帝同处一条船上,这一点就决定了她不可能真的希望黄老尚书成为丞相。

    但是男考生们自己肯定是站在黄老尚书一方的,乡试当前,他们面临着信仰和前途的抉择。

    虽然嘴硬,但在这种情况之下,绝大部分人都会屈从于现实的威压。男考生们一个个带着忍辱负重的表情,艰难地一笔一划写下违心的策论文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强迫他们干什么似的。

    考生之中,有一个叫做房平乐的女子,她凝视着最后一道题目久久不肯下笔。

    她没有见过许翰林本人,不知道她的脾气性格,就像其他人认为的那样,房平乐也觉得对方必定是反对黄老尚书坐上丞相之位的,可是她思来想去,觉得从百官们的角度来说,这件事并不一定是坏事。

    考科举的没有不在乎成绩的,房平乐也是如此,她家中贫苦,是父母顶着上面几房的压力供她读书。之前考出过一个秀才算是狠狠扬眉吐气一番,但是秀才也并不多么值钱,家里人希望她努努力考个举人出来,一家子就能改换门庭,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

    房平乐的背后是全家十几年的付出,她不应该只考虑自己。

    一直被安放在桌上的毛笔被人轻轻拿起,蘸饱墨水。房平乐闭了闭眼睛,在考卷上奋笔疾书起来。

    在贡院中的考生们绞尽脑汁为前途拼搏的时候,曲介正在谨慎地执行许清元暗中交代给他的任务。

    那天早晨他醒得很早,悄悄守在楼下,不久就看到张闻庭从房门出来,避着人雇了一辆马车,往城外走去。

    曲介一路跟在他们身后到达了一个小村庄中。张闻庭遮遮掩掩地走进村中一户大户人家的宅中,曲介不方便继续探查,想在附近找几个人问问这户人家的名姓,却不见任何村民经过。

    他在远处蹲守一刻钟后,才有一个小女孩提着篮子瑟瑟发抖的路过这里。

    曲介连哄带骗终于从小姑娘口中了解到了关于这户人家的一些“传说”。

    “吴家是我们青河村最有钱的人家。”九岁多的小女孩紧紧地捏着曲介给她的三枚铜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我娘说他们家造孽,拐别人家的小孩子,所以吴家的小孩子都死了。娘让我千万不要经过这里,但是我上午割草走的远,又急着回家,才路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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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前的。”

    “爹还说别看他们现在明面上做的是猪肉生意,实际上还在继续诱拐小孩。如果只是把孩子们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小厮还不至于这么‘损阴德’,但是他们……”小女孩悄悄附耳在曲介耳边,说:“吴家还吃小孩呢!柳大牛的妹妹就是被他们家吃的,柳大娘现在都疯了!”

    曲介皱着眉蹲在树后面想了半晌,不明白这些信息的作用,但他牢牢记了下来,准备学给自家大人听。

    放小女孩走后又过了两刻钟,张闻庭才从吴家出来。

    接下来半个月,张闻庭陆陆续续又来过几次,他并不是每次都会去吴家,也曾多次去另一户农家呆过很久。

    张闻庭最后一次过来的时候,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送进了吴家,而这一天恰好是乡试放榜的前一天。

    如果曲介没有认错,那个男孩子就是柳家大牛。

    作者有话说:

    第123章

    虽然第一场考试没有作弊的, 但是后面两场还真的被外帘官捉到过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汀州大户白家的小公子,他找了枪手替代自己考试, 最终被揪出来的时候替考者吓得尿了裤子, 白小公子的功名也就此作废。

    另外一个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他作弊的方法十分恶心,竟然将夹带藏在差役搜查不到的地方, 若不是他自己紧张把纸条遗落在茅房,估计真不好查。

    考生们所答试卷以墨笔书写,为“墨卷”, 交卷后由专门的官吏弥封编号,再用朱笔抄录、校对, 无误后,外帘官将其交由内帘官阅卷。

    汀州的阅卷人包括正副考官各一位以及八名同考官。内帘阅卷人每人单独一间房进行统一阅卷, 这样做也落实了责任到人, 万一到时候查出作弊,那个阅卷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这可是万千学子十年寒窗苦读交出的答卷, 考官们时间紧任务重, 既要打分公允不能出错, 又要赶在放榜日前处理完,这几天考生们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但是阅卷人却日日睁眼就要面对朱卷,一直看到晚间点上蜡烛还不能休息。

    此外,考官要对每一份卷子下批语, 即便是考生作的狗屁不通的文章亦如是。如果胆敢随便点评糊弄了事,事后还会被朝廷责罚。加上眼下又是八月, 天气炎热, 虽然考官的房间肯定比号舍好得多, 但阅卷仍旧是一件十分难熬的事情。年纪大点的考官甚至会出现累到双眼模糊,中暑不起的情况。

    这些同考官们在阅卷过程中会把自己认为合格的卷子推荐给主副考官,即“荐卷”,连同考官这一关都没能被选中的,便被称之为“落卷”。但并不是说这些考生就一定落榜,按照常例,一般最后根据名额等因素,考官们会在落卷中“搜遗”,或许其中真的有沧海遗珠。

    考生们考了多久,许清元等人就批了多久的卷子,甚至考生们出了贡院,她们还在加班加点。许清元心中暗道:当这个主考官,派头倒是挺足的,心累也是真心累。

    她看着其他考官的荐卷,经过一轮筛查以后,送到她面前的考卷水平已经算是十分不错,她也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关于策论第五道题目,荐卷上的答案几乎全是不支持黄尚书成为丞相的。

    “有趣,”望着已经漆黑的天色,许清元搁置下毛笔,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明明占据绝大多数的还是男考生,居然没几个人敢说真心话。”

    即便有,也是隐晦不明的支持,或者干脆避而不谈当朝时事,论讲起古史来。

    经过日以继夜的阅卷,主考官许清元、副考官孙翰林以及其他同考官选中了七十一份试卷。对于这七十一份试卷,许清元只是明确地感觉到这些考生水平很不错,中举肯定没问题,但是她却迟迟不能定下解元的人选。

    其实纠结这么久也就代表着他们之中没有出类拔萃的人才存在,许清元本来想趁这个机会找点好苗子培养培养的,可是目前来说实在没有特别入她眼的人。

    到最后“搜遗”环节的时候阅卷工作已经差不多到了尾声。同考官们漫不经心地在堆成小山的落卷中挑挑拣拣,大多数人只会看看别人的点评,根本不会自己亲自去读一遍考生的文章,也无怪乎出现这种情况,实在是这么多天,这么多篇文章看下来,是个人都得看吐了。

    反而是许清元没有参与大家的闲谈讨论,一个人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考卷面前,一份一份又一份,看的无比认真仔细。

    她在找一份“大逆不道”的言论,找一种能让她眼前一亮的思想。

    因策论题目对她抱有成见的孙翰林,想到许清元虽然是第一次出任主考官,甚至是第一次出任考官,就能把整个乡试过程安排得井井有条,不但没有出过乱子,甚至在处理作弊事件时也几乎没有惊动太多人,这次乡试实在可堪本省历年乡试的表率。孙翰林看着许清元沉静仔细的样子,不得不承认她的才能。

    主考官还没休息,其他人怎么能偷懒?孙翰林依样画葫芦在考卷面前坐下,细看遗卷。其他人见主副考官都如此,虽然眼睛都快看瞎了,也得认真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月上柳梢,繁星缀满天空。同考官们已经陆陆续续回房休息,许清元打开门户,不顾形象地盘坐在地上看着卷子。

    “大人,今天先休息吧,明日再看也来得及。”孙翰林从凳子上起身,舒展浑身筋骨,看着大有通宵审卷之势的许清元劝阻道。

    “嗯。”许清元嘴上是这么应答的,但人却根本没挪窝。

    孙翰林无奈地将自己看过的考卷整理好,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突然听到对面许清元激动的声音。

    “终于被我找到了!”许清元双手紧紧攥着一份考卷,“功夫不负苦心人啊。”

    “大人是找到合格的遗卷了?”孙翰林并不觉得这事有何稀奇的,几千份考卷,考官们有所遗漏十分正常。

    “啊?”许清元愣了一下,忙抬高声音掩饰,“对,哈哈,天不早了,走走走,封门吧。”

    当第二日许清元说昨天取中了一份考卷,觉得写的不错,想要把她排在第六十八名的时候,即便其他同考官连看都还没看过卷子,但人人都顺服极了。

    许清元可是主考官,在这里她最大,就算她要把第七十一,哦不,现在是第七十二名改成第一名,大家也只能服从。更何况不过是一个末流的举人名额,就算是皇帝现在在场,那也得依着她没说的。

    大部分考官只是接过那张被挑出来的卷子粗略看了一眼,说不定连试贴诗都没读完呢,就一个劲儿地夸许清元眼光锐利,慧眼识人。

    只有少数几个人在看到那名考生所作的策论后微微惊讶,但他们都识趣地没有多说什么。

    在万千学子和上百名身心俱疲的官吏的期待下,放榜日终于来临。

    放榜这一天,房平乐被自家祖父祖母、大伯大娘、叔叔婶婶、兄弟姐妹从家中推出来,一家人像是要去赶集般进了省城,来到布政使司衙门前。

    “这孩子,怎么考完试这么垂头丧气的,不出榜谁也不知道考的如何,我家女儿学问这么好,夫子回回夸奖,一定没问题的。”房平乐的母亲一边仰着头看向张贴榜纸的影壁,一边关注着女儿的神情,“这都什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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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了,怎么还不放榜?”

    房平乐长叹一声,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对她寄予满满期望的家人解释,可是她知道自己大约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

    不久后,士兵们将榜纸贴好,人群瞬间往前面涌去,房平乐听着大家口中议论的名字,根本没有自己,心中虽然早就有准备,但还是十分痛苦。

    家里其他人并不识字,他们坚守在原地不肯离去,非要让房平乐亲眼去看看有没有自己,可这对她来说无异于一种酷刑。

    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死也得死个明白,至少应该给家里人一个交代。房平乐这样想着,在人群稍微散开后,慢慢挪到前排,咬着牙从第一个看起,一直看到第五十多名都没有自己。

    她强忍泪水,口中轻轻念出中榜者的考舍号和名字,家中其他人听了这么久没听到她的名字,已经隐隐明白了什么。

    其他房的人沉不住气当下就说了一些难听的话,不过很快就被祖父母给眼神制止了。

    一时之间,居然没有人注意到房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念声。

    最先意识到这一点的房母紧紧握着女儿的手,轻声安慰:“没关系,你还年轻,还能再考。”

    大伯一家气不打一处来:“再考?咱家又不是大财主,哪有那么多闲饭养活闲人?”

    父母为房平乐与大伯一家据理力争起来,说她考中秀才后的好处全家谁没沾过。两方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连老人都压服不住的时候,众人只听得房平乐说道:“别吵了,我中了。”

    “使了那么多钱,还考不上,我们给你家闺女当牛做马来了……”大伯说着酸话,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什么?你中了?”

    房平乐一脸不敢置信,但她还是肯定地回复道:“没错,第六十八名,天字第三十九号考舍,房平乐,是我。”

    方才房家还阴云密布,因为房平乐的一句话,瞬间多云转晴。一家子围着她,人人脸上笑得都恨不得把嘴咧到耳后根去。他们笑了又哭,哭了又笑,比考生本人还激动。

    房平乐一脸古怪地看着榜纸,心中一百个不解。

    当时她在考场中虽然已经将考官的立场和应该的答题策略分析的十分到位,但是最终却没办法违逆自己心中所想,再加上她知道如果硬顺着考官立场答题,自己的文章很可能沦为平庸,所以铤而走险,选择了赞成立相的答法。

    这样的文章,怎么会被那位女大人选中呢?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回到客栈后, 许清元先好好洗了个澡,又沉沉睡了一觉, 天黑下来的时候才被曲介叫醒去赴鹿鸣宴。

    她到场的时候学子们正围在一起喝酒作诗, 大家今天见喜,个个意气风发。

    见到许清元后,所有中榜考生齐齐停下手中动作, 朝她行礼。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许清元笑着走到众人之中,“诸位皆是本省考生中的佼佼者, 是国之栋梁,以后要为朝廷效力, 为万民筹虑。”

    重考生纷纷应是。

    许清元让大家继续饮酒作诗,新科举人们却排着队地凑过来要跟她说话, 感念她的知遇之恩。

    房平乐将手中的冷酒泼尽, 重新斟满,捏着酒杯有些紧张地朝许清元的方向走去。终于, 在两刻钟后才轮到了她敬酒。

    “乡试第六十八名, 房平乐, 见过老师。”两人距离近了她才发现许清元的身高居然比她高出一头,为了礼貌问题,她不得不微微抬起脑袋说话。

    对方听见她的自我介绍后很是惊喜:“你是房平乐?”

    “是。”房平乐没想到这位许翰林还记得自己,有些忐忑不安。

    站在许清元旁边的孙翰林听到她的话,笑着说:“原来是你, 你可知道当时你被落卷,可是许大人亲自看了一天一夜才把你给挑出来的, 你可得好好感谢许大人的知遇之恩才是。”

    房平乐感激又激动:“多谢大人!”

    “哎, 不必如此客气, 自然是你写得好我才会将你取中。”许清元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房平乐连连摇头:“如果不是大人,学生以后恐怕都无法继续读书了,大人的大恩大德,学生不知何以为报。”

    “这里人太多,不如我们去花园里走走?”许清元放下酒杯,虽然是询问,但已经有了将要出去的动作,房平乐应着赶紧跟上。

    两人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坐在石椅上,许清元突然开口:“你一个女科生,为何要支持如今朝中争论的立相论调?”

    房平乐心中惴惴不安,但她一贯刚正,不愿曲意逢迎、口不应心,何况是面对对她有恩的许清元,因此就把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学生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好。”

    “民间商业繁荣,商户活动频繁,这几年着实影响颇大,工具改良利国利民,百姓们的做工机会比以前翻了十倍不止。但是皇……朝廷似乎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发展,百姓流动频繁,官府不容易管理,而且也唯恐这些商户做大渐成气候。”房平乐交握双手,尽量注意用词,“各地官府都对商户有抑制措施,如果这样下去,学生恐怕又会回到以前没有法人时候的样子。所以……”

    许清元接话:“必须要分权。”

    房平乐说完这席胆大包天的话后,虽然有所预料,但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直白地肯定了她的意见。

    “你看问题很深刻,既不拘泥于表面,也不受立场所困。”许清元看着房平乐十分欣赏,“我觉得你很不错。”

    这话是什么意思?房平乐的心猛跳不止。

    “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她看着淡然微笑着问出这句话的许清元,人都快傻了,人人都知道这个机会有多么难得,她更懂得女子考学艰辛,有个引路人有多么重要,更何况许大人可是第一位女状元!

    房平乐起身“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学生愿意,请老师收下学生!”

    鹿鸣宴后第二天,许清元下处收到了本次中榜举人送来的“谢师礼”。她将曲介叫过来,明面上是嘱咐他将这些礼物银钱登记收好,实际上却是在向他了解张闻庭最近有无异常。

    曲介将这些日子以来张闻庭的行迹一一禀明,许清元听着听着,逐渐陷入沉思。

    “你记得那个柳家小子长什么模样吗?”许清元问。

    曲介肯定地点头:“记得,他虽然是农户人家的小子,但是长的又高又白又俊。”

    “嗯,那你先记着,别忘了,回京的时候再说。”许清元看见张闻庭从外面回来,打住了话头。

    “收拾好这些谢礼,葛高池陪我出去一趟。”许清元微微提高声音。

    张闻庭过来行礼,两人闲话几句,其在得知许清元要去见自己的老师曹佩的时候眼神一亮,表示自己也想去见见那位曾经的大理寺女官。

    一向很好说话的许清元却在想了片刻后才答应他。没多久,跟家里人通过气的房平乐找到许清元,说是“前来侍奉”,许清元就把她也给带上了。

    曹佩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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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如她刚来拜师的时候一般繁花满院,书香四溢。

    四五年没见的功夫,侍女都换了一波,她到的时候,学堂中传来曹佩明显比以往老气了一些的声音,许清元慢慢走到门边,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屋中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还是最活泼的庞筠心最先发现了她:“清元!”

    曹佩拉下脸来:“庞筠心!”

    “老师,清元回来了!”与以往不同,面对老师的冷脸,她没有害怕,反而更加兴奋。

    所有学生都看着门口的位置,曹佩也转过头来。

    许清元站直身体,恭恭敬敬,满含敬意地朝老师行了一礼。

    曹佩走到她身前,双手将她扶起来:“几年不见,你是瘦了许多。”

    “学生这不是在贡院挨了这么久嘛,养养就回来了。”许清元笑着,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时光。

    今天这堂课是没法讲下去了,她们所有人围在一起坐下,说着别后各自的经历。

    之前的同窗都已考取举人,但还没有进士,金燕是所有人中希望最大的那一个,她也已经去了京城准备参加来年会试。

    许清元向众人介绍了房平乐,大家开着善意的玩笑,把她搞得十分不好意思,众人只说一时仓促见面礼粗陋,许清元替她支应了一番。

    众人聊了很久,最后还是曹佩说不能太过放松,又把她们撵回去读书,自己带着许清元去了自己的歇处。

    许清元让房平乐和张闻庭在外面等候,入屋内坐下后,没有多寒暄几句,率先问出了自己的最大疑问:“老师,为什么你当初要让我把银票带给你的老友,后来她拒收后我向您去信询问,您为何不回?”

    “还有,您的那位老友,就是几年前跳河自尽的乔香梨对不对?”

    曹佩看着如今早已身有威势的学生,仰头舒出一口气:“我早就知道你会有此问,如今也没必要继续瞒你,这一切其实都跟为师在大理寺任职时候的一件事有关。”

    作者有话说:

    第125章

    “当初女子科举更为艰难, 挣出头的人寥寥无几,我跟乔香梨、邓如玉幸运地是其中之一。因为我们三人年龄相近且同为女子, 素日来往更为亲近些。”曹佩的回忆道, “所以后来出了乔香梨那件事后,我们皆十分愤怒。看起来我身在大理寺更方便参与其中,可实际上那时朝中百官皆以族中出女官为耻, 所以女官大多是平民或者邓如玉那样的独身之人,没有背景和人脉,我也是如此。我在大理寺本就受尽排挤, 即便我想进一步打探,也是难如登天。这案子我始终沾不到半点, 全落在了黄尚书一党的身上,那时候我就明白, 此事或许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曹佩继续说:“于是, 为了成功打入他们之中,我只得装作倒向黄老尚书一边。但我深知此举太过违背立场, 是不可能轻易获取他们的信任的, 但是好在天时助我, 那时皇上势力有扩大的趋势,接连动到几家制衡他的部司头上,官员内部流言四起。”

    “人心就是这样,”曹佩的表情带着一丝嘲讽,“同为人臣, 虽然心下难免抱怨黄老尚书一党的豪横行事,但是却没人希望皇帝影响官员的固有权力。所以我对外表现的态度是对皇上独断行事心存不满, 为了平衡才投入黄老尚书这边。或许是我素日表现冷静, 跟皇宫牵涉并不算多, 所以倒是慢慢取得了他们一定的信任。”

    “此举不但骗过了他们,也骗过了乔香梨,所以当时我们几乎是闹掰了,乔香梨想不开跳了湖,虽然后来我从邓如玉口中得知她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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