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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小宫女想上位》60-70

    第61章 位分

    谈垣初要给云姒位份的事, 后宫最先知道的就是皇后。

    人要进后宫了,当然得先在皇后面前过个明路,消息被御前的人送到坤宁宫, 皇后笑着点头应下。

    等御前的人离开后, 百枝才变了脸色:

    “贵嫔?皇上怎么会给她这么高的位份?!”

    云姒会有位份, 这后宫所有人都早有预料的事情, 但百枝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给她的初始位份会直接是贵嫔!

    四品贵嫔,和三品一宫主位中间只差一个品阶。

    皇后拿来后宫舆图,在谈垣初指定的宫殿位置看了许久,闻言, 讽刺勾唇:“高么?”

    百枝被噎住, 她瞪大了双眼,不理解娘娘的话,这还不高?

    苏婕妤身出苏府,祖父做到一品高官, 进宫时也才美人的位份,两年时间也只升到了贵嫔, 如今的婕妤位份还是怀有皇嗣才得来的。

    云姒什么都没有,无权无势的,凭什么能一跃得到贵嫔位份?

    说得直白点, 她这次直接升了七个位份!

    皇后招来宫人, 让她们去中省殿传旨, 立即去收拾打扫宫殿, 好能腾出来住人, 再见百枝一脸质疑, 摇了摇头:

    “你信不信, 今日如果苏婕妤是昭仪之位, 她的位份就绝不止是贵嫔。”

    百枝哑口无言,她有点说不出话来,与其说她是不信,不如说她不肯信。

    皇后冷静道:“苏婕妤是有了皇嗣才能升到婕妤,云姒的确侍奉了皇上两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距离苏婕妤升位的时间太近了,如果她的位份一下子越过苏婕妤,怕是会惹起议论纷纷,在后宫引人注目从来不是一件好事,这已经是皇上能给云姒的最高位份。”

    殿内倏然一静。

    百枝紧紧皱起眉头,小声嘀咕:

    “皇上怎么这么偏疼她。”

    皇后惊讶地看向她,忽然勾了下唇角:“你觉得这就是偏疼了么?”

    位份、钱财、和百枝常吐槽的云姒的穿着,都不过是皇上能够随意赏赐的东西,将这视作偏疼,也要求太低了。

    但偏偏被这些迷了眼的人有太多。

    当初的杨婕妤是,如今的容昭仪也是,只是不知道云姒会不会也是如此。

    百枝怔了怔,她呐呐道:“可奴婢瞧皇上对云姒的态度也是非同寻常。”

    皇后没再回答百枝这句话,她眺望楹窗外的桃枝,心底平静地想,难道得了皇上一点真心是什么好事么?

    他是皇上,他总要权衡利弊。

    在这其中,他越觉得自己付出的真心珍贵,越只会让所谓被付出真心的人受委屈罢了。

    许久,皇后风轻云淡道:

    “还没到三品呢,你着什么急。”

    百枝惊愕。

    三品?宫中才有几位三品娘娘?

    她脱口而出:“娘娘觉得她最后能升到三品么?”

    皇后静了许久,她垂眸看了眼被谈垣初指定的宫殿名,半晌,她语气淡淡道:

    “会。”

    百枝呼吸轻了片刻。

    长春宫,容昭仪骤然抬头看向铜芸:

    “你说什么?!”

    铜芸低头:“皇上给云姒封了位份。”

    让云姒早点进后宫,这是容昭仪一直想要的,绝不会让容昭仪变了脸色。

    铜芸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

    “奴婢打听到,中省殿派人去收拾布置盼雎殿了。”

    盼雎殿,位于褚桉宫的东偏殿。

    外人很难理解这个宫殿有什么特殊,但若是换句话也许就能理解——褚桉宫曾是当今太后娘娘居住的宫殿。

    而太后娘娘当初刚进宫时,住的就是盼雎殿。

    谈垣初登基后,褚桉宫一直被妥善打理,却从来没有妃嫔入住过。

    如今却是破了例。

    容昭仪失声:“不可能!”

    让云姒入住褚桉宫,皇上是否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铜芸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整个殿内噤若寒蝉。

    容昭仪甚至连云姒被封了什么位份都没过问,她一脑子都是褚桉宫三个字,当初皇上刚登基,她仗着恰有孕,平日中又得宠,言语间也曾暗示过她想住进褚桉宫。

    但至今,容昭仪仍记得当时皇上只是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眼底情绪近乎淡漠,叫她觉得心中一凛,她隐约意识到如果她真的再继续那个话题,很轻易就会惹得皇上不喜,她最终笑着转了话题,后来也再没有在皇上面前提起过褚桉宫三个字。

    后来褚桉宫没有住进人,容昭仪才慢慢放下这件事。

    但现在却告诉她,皇上让云姒住了进去?!

    人人都说她荣宠后宫,但有几人记得,她进宫时也只是婕妤的位份,后来诞下小公主后才得以升了昭仪,至今近四年,莫说四妃,便是寻常的妃位,皇上都不曾在她面前提起过一次。

    容昭仪强迫自己冷静:

    “皇上呢?”

    铜芸心底咯噔了一声,苦笑,娘娘怎么会问起这个。

    但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皇上现在应该还在摘月楼。”

    容昭仪皱起眉头,铜芸呐呐地说:

    “今日是云姒的生辰,皇上在摘月楼替她庆生。”

    虽然不像别人庆生时总请上一堆人,但云姒有皇上特意给她庆生,就比得过所有人。

    铜芸眼睁睁地看着娘娘脸色越冷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容昭仪咬声问:“难道其他人对这件事就没有任何异议么?”

    皇后和德妃都在做什么?!

    难道只有她一人在意褚桉宫的意义?!

    铜芸咽了下口水:“奴婢听说,中省殿会去盼雎殿打扫,就是皇后娘娘让人送去的命令。”

    帝后都没有意见,其余人再有异议也只能憋着,谁敢说什么?

    容昭仪陡然深呼吸一口气,她堪声:

    “她什么事都顺着皇上也就罢了,这件事也敢顺着皇上?她就一点都不怕云姒会威胁到她的位置?!”

    容昭仪很少见皇上对一个人这般特殊,不是单纯的好与坏,而是皇上在云姒身上投入的关注太多了,这让容昭仪一直都很忌惮云姒。

    她不理解,皇后凭什么能够这么平静?

    殿内没人能给容昭仪答案,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

    直到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嬷嬷抱着小公主进来,跪下身子:

    “小公主给娘娘请安。”

    这一声打破殿内气氛的凝固,容昭仪也忽然把目光转移到小公主身上,小公主见她看过来,眼睛一亮,伸手朝她,不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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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母妃,抱!”

    她今年四岁,早就会了走路,但常被宫中人娇惯着,不爱自己受累,习惯被人抱着走来走去。

    容昭仪轻轻抚了一下小公主的脸颊,她轻咬唇,忽然下了一个决定,她抱起小公主,然后冷声道:

    “去请皇上。”

    不等铜芸说话,容昭仪的视线就落在小公主脸上,平静道:“就说小公主忽然身子不适,请他过来。”

    殿内宫人忽然都跪了下来,恨不得自己立即变成聋子或者消失在原处。

    铜芸也错愕,她劝阻道:“娘娘,小公主身子无碍,皇上来了后恐怕会对娘娘生恼。”

    铜芸有点心惊胆战,娘娘虽然也借小公主争过宠,但娘娘一贯看重小公主,从来不会借口说小公主生病什么的,她担心这样会给小公主招来晦气。

    但今日娘娘明显顾忌不到这一点。

    铜芸见娘娘直直地看向她,语气格外冷淡:“谁说小公主身子无碍?”

    铜芸一怔,等意识到娘娘话中意思,心底蓦然狠狠一沉。

    等铜芸离开后,容昭仪又看向殿内另外一个宫人:

    “你去一趟中省殿。”

    如果云姒入住褚桉宫注定改变不了,她也不可能让云姒安安稳稳地住进去。

    摘月楼,戏台上有伶人作舞,铜芸到的时候,里面恰是热闹,云姒一时新奇尝了口果酒,当即被呛得脸颊飘红,谈垣初替她拍抚后背,听到许顺福通传,云姒在谈垣初怀中抬头,一双杏眸不紧不慢地觑着他。

    不久前,谈垣初才说过,便是容昭仪亲至,他也不会相见。

    如今容昭仪真的让人来了,便到了验证他话中真假的时候。

    女子品了酒,身上飘着股酒香,眉眼顾盼间生姿,被她看过来时,谈垣初直接道:

    “不见。”

    今日是她生辰,他自不会去见旁人。

    下一刻,云姒和谈垣初就见许顺福一脸难色,没转身出去,云姒轻蹙了下黛眉,心底隐约意识到铜芸这趟来,绝不仅仅是容昭仪求见谈垣初这么简单。

    果然,许顺福隐晦地觑了她一眼,然后为难道:

    “皇上,铜芸来报,小公主身子不适,请您过去一趟。”

    殿内一静,戏台上的伶人都停了下来,云姒一点点抿紧唇,她心底涌上些许烦躁。

    小公主,小公主!

    容昭仪膝下有小公主,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她烦躁的是谈垣初的态度,只要容昭仪借小公主名义,永远就处于不败之地。

    她还争什么?

    云姒心底烦躁,但脑子中却格外清醒,她从谈垣初怀中退出来,轻声冷淡地说了句:

    “午时前还没听说长春宫传来消息,小公主病得真巧。”

    她心中堵得慌,到底泄了些情绪出来。

    云姒不想去看谈垣初,左右听到小公主不适的消息他总得去一趟的,这时候拦着谈垣初,万一小公主真的出了事,谈垣初心底难免会落下芥蒂。

    云姒垂眸,轻声道:

    “皇上去吧,奴婢自己在这里待会儿。”

    把她一人丢在这里?

    谈垣初抬眼,见她一时忘记自己根本不会喝酒的事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颊倏然涌上一抹红,但被她强行忍着,一点呛咳声都没发出来,她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殿内静了片刻,谈垣初看向许顺福:

    “让常太医去长春宫给小公主诊脉。”

    话音甫落,许顺福和云姒都倏然看向他,两人眼中都是错愕,许顺福看了眼云姒姑娘,又看了眼皇上,心底了然什么,不敢再磨蹭,转身离开殿内。

    倒是云姒呆呆地看向谈垣初,她被酒水呛得杏眸有点红:

    “……您不去长春宫?”

    谈垣初朝她招手,等人磨蹭地挪到他怀里,他才轻描淡写道:“不去。”

    她有一点说得没错,小公主早没事晚没事,偏偏这个时候传来身体不适的消息,容昭仪的目的不言而喻。

    今日后她就得进后宫,彻底有了位份,却是不抵容昭仪的位份高,又失去了养心殿这一层保护伞,如果今日他丢下她不管,谈垣初已经能够想象她在后宫的处境绝对算得上艰难。

    云姒慢了半拍,她这时候意识到不对劲,她没喝过酒,从来不知道喝酒后脑子会有点晕乎乎的。

    她还想矫情一番,结果全部被这个变故打断,她摇了摇头,想把脑海中的晕乎劲都甩出去。

    结果人没觉得清醒,反倒一头撞在谈垣初胸口,谈垣初被撞得一懵,他低头看女子,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没再去想长春宫的事,他勾起女子下颌,果然见她杏眸迷迷瞪瞪的,谈垣初扫了眼她刚才端起的酒杯。

    只有拇指大小的酒盅。

    她居然喝醉了?

    谈垣初一时间什么情绪都散了,女子在他怀中瓮声瓮气:“您别晃……晃得奴婢头疼……”

    云姒是真觉得脑子疼,她分不清是自己的问题还是谈垣初的问题,眼前的谈垣初一直在晃,叫她有点反胃。

    但她意识中还记得一点,他是皇上,不能殿前失仪。

    她一直忍着,不敢吐。

    她这个状态,戏自然是看不下去了,谈垣初有点无奈,至于戏台上的伶人,谈垣初看了许顺福一眼,伶人很快就退了下去。

    谈垣初吩咐许顺福:

    “让御膳房送份醒酒汤去养心殿。”

    听到他的话,怀中女子艰难地仰起头,一双杏眸水盈盈的,闷声问他:“奴婢……醉了么?”

    谈垣初被逗乐了。

    她这个时候倒是还记得规矩,还能记得一口一个奴婢。

    谈垣初本来没那个心思的,硬是被她直勾勾地看出一点旖旎来,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问她:

    “头疼不疼?”

    云姒被亲得有点懵。

    她没听清他的话,趴在他怀中吸了吸鼻子,她脑子里乱乱的,隐约感觉到她被人扶了起来,有人问她:

    “能不能走?”

    这句话云姒听清了,于是她点头,觉得不舒服,她又摇头。

    一边摇头,她一边艰难地站了起来,但她瞧不见她站得扭曲,谈垣初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确认暂时无法同她交流,便打横抱起了她,准备带着她离开。

    但他一碰她,她就开始挣扎,手臂和手肘都在用力:

    “别动我……”

    云姒声音都泛了点哭腔。

    谈垣初险些没抱住她,两人站在台阶上,适才若是他松了手,她人掉下去,最轻也得摔出个好歹来。

    谈垣初不着痕迹地耷拉了一下眼皮,他眼底情绪有点暗。

    他一直都知道女子平日中对他的甜言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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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能有三分真就不错了,但谈垣初从没想过,在她醉酒后,会对他这么抵触排斥。

    人人皆说,酒后吐真言。

    醉酒后,不清醒时的举动反而映衬出她心底真实的想法。

    谈垣初淡淡地垂眸看了她许久,那点旖旎早消失不见,四周有点安静。

    他抱着她走下台阶,她又要挣扎,哭腔越来越明显,在要走出摘月楼时,她甚至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

    谈垣初心底堵得慌,皱了皱眉:

    “你信不信朕真把你扔下去?”

    云姒忍不住了。

    她极力推开他,他就是不松手。

    ——她真的忍到了极限。

    在谈垣初这声落下后,她不再推他,而是改为攥紧他的衣襟,骤然“呕”了一声。

    滴答、滴答——

    许顺福目瞪口呆,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谈垣初浑身僵硬在原地,浑身紧绷:

    “云、姒!”

    第62章 太医【评论加更】

    云姒呕了两声, 她不清醒,反而敏感许多,她觉得些许不安, 吸了吸鼻子, 待闻见一些难以描述的味道时, 她骤然抽噎地哭了起来。

    她瘪唇, 含着哭腔:

    “好、难闻……”

    谈垣初被气笑了,他艰难地扯了扯唇角,他被吐了一身,结果她倒是被难闻得哭了?

    温热顺着脖颈落下, 迅速地蔓延, 落到衣襟,有些滴在地上……

    谈垣初脑子都快炸了,他根本不敢想象。

    许顺福等一众宫人都被惊呆了,秋媛也差点腿软跪在了地上, 这是大不敬,人人噤若寒蝉, 生怕皇上会骤然发难。

    结果谈垣初只是怒道:

    “还愣着做什么?!”

    迎风而立,让这股味越散发些么?

    谈垣初要被这群没脑子的气死了,云姒喝醉了, 他们难道都喝醉了?

    许顺福等人这才赶紧动起来, 有人要去接云姒, 谈垣初没松手, 他挺冷淡地扯唇呵了一声。

    她吐了他一身, 还想干干净净地躲开?

    许顺福一言难尽地看向皇上, 这是什么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

    谈垣初抱着云姒一路回了养心殿, 养心殿的人拦住了四周看热闹的人, 把她们挡在中间遮掩得严严实实。

    行至养心殿,谈垣初拉着云姒进了内殿,绕过屏风,直接进了净房。

    他容忍不了身上一股馊味,也很难接受云姒身上一股馊味,他头一次这么失态,脸色阴森森的,许顺福瞧着心底都发虚。

    热水一盆盆送进内殿,姑娘在里面,许顺福没进去,是秋媛带着一众宫女进去伺候。

    秋媛斗胆看了眼皇上,忙忙收回视线。

    谈垣初没让人碰云姒,他亲自将云姒剥了个彻底,让她整个人都浸泡在水中,他不是第一次替她洗漱,但是是第一次这般用力,恨不得将她从头到尾都搓洗一遍,咬牙切齿。

    净房中水雾缭绕,云姒低耷拉个脑袋,呜呜咽咽的。

    浴桶中的水换了几遍,谈垣初脸色才终于缓和一点,他没好气地掐了一把女子的脸颊:

    “别装。”

    谁有她机灵?

    吐完就哭,让人只怀疑她根本没醉。

    女子身上透着绯红,是被他用皂子搓出来的痕迹,透骨生香,但谈垣初只要想到摘月楼发生的事情,就一点旖旎的想法都生不出来。

    女子趴在他怀里,哭声早停了下来,但就是一直哼唧。

    谈垣初披上外衣,将人擦干净抱起,等将人安置在床上后,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和脖颈,有点热,不知是不是热气熏出来的。

    但谈垣初还是有点不放心:

    “请太医来一趟。”

    时辰渐晚,太医院的太医也都下值,路元跑了一趟后,有点为难地回来,许顺福皱眉:“太医呢?”

    路元说话声音都小了下来:

    “奴才去太医院时,太医都下值了,只剩下常太医当值,但常太医在长春宫还没回去。”

    他当然没请到人。

    许顺福瞪大了眼,从摘月楼回来,皇上和云姒姑娘洗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加上途中的时间,常太医都去了长春宫快两个时辰,小公主什么病能叫太医诊治这么久?

    许顺福头疼地将消息回禀给了谈垣初。

    殿内,女子一股脑地往他怀里钻,谈垣初搂着人,衣裳敞开了些许,她本来就没好好穿衣裳,如今都凌乱地挂在身上,但即使如此,她身上依旧泛着热潮。

    听见许顺福的话,谈垣初脸一冷:

    “那就去长春宫请人,还要朕教你么?!”

    她趴在他怀中,脸颊滚热,一点点攥着他的衣襟,哽咽着说:“难受……”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可怜得不行,她害怕又难过:

    “……我是不是要死了……”

    谈垣初皱起眉头,他低头和她额头相碰,确认是真的有点热,他心底蓦然一沉,他有点分不清她这是喝醉后的反应还是适才洗漱时染了凉意,他被她磨得不行,那点恼意也不能对着这样的她发,低声斥道:

    “喝个酒,脑子也喝没了?”

    刚才还能有点规矩,现在却把死不死地挂在嘴边,谁教她这样规矩的。

    怀中人瘪了瘪唇,难过得要命,眼泪啪嗒一下掉下来:“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凶我……”

    谈垣初被她哭得没辙,忍不住道:

    “谁把你养得这么娇气?”

    她也经常对他撒娇,但谈垣初心底不得不承认,这种性子不是他养出来的。

    她对他的撒娇都是带着目的性,何时像过现在?

    谈垣初视线落在女子眉眼,有片刻的温和,她曾经也该是被人捧在手心娇宠过,否则,她意识不清后不会是这幅模样。

    她还在闹人,谈垣初只能道:

    “没凶你。”

    云姒睁着一双杏眸看向他,她咽着抽噎,谈垣初没忍住低头亲了亲她,亲在她额头,亲在她鼻尖,也顺着往下亲在她唇角。

    待反应过来,谈垣初骤然一顿。

    怀中人似乎察觉到什么,她杏眸又攒了泪,不敢置信:

    “……你嫌弃我?”

    谈垣初矢口否认:“没有!”

    否认得太快,导致暴露了真实的情绪。

    谈垣初轻咳了一声,他不是嫌弃她,只是总忍不住想起摘月楼时发生的事情。

    殿内气氛虽然尴尬,但还算得上温馨。

    而长春宫却是冷凝一片,得了谈垣初的命令,许顺福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长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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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长春宫时,长春宫混乱一片。

    宫殿内所有人都聚集在偏殿中,许顺福认得那是小公主住的地方,他心底咯噔了一声,难道小公主真的病了不成?

    一走近,许顺福就听见小公主的哭声,呜呜咽咽的哭声不断,格外招人疼。

    许顺福踮着脚,勾头朝里看了眼。

    小公主哭得满脸通红,一个劲地往嬷嬷怀中缩,容昭仪也哭成了个泪人,想伸手去抱小公主,小公主却下意识地往嬷嬷怀中缩了缩。

    容昭仪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处。

    见状,许顺福有点惊讶,据他所知,容昭仪把小公主捧在手心疼,虽然小公主和奶娘亲近,但也是抵不过容昭仪的。

    他站了片刻,终于有人看见了他,一声高呼:

    “许公公来了!”

    容昭仪仓促转身,她看见许顺福时,下意识地朝许顺福身后看,可惜,许顺福身后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她想看见的人。

    许顺福觉得容昭仪在这一刻,整个人都有点颓废,眸色都黯淡了下来。

    他忍不住惊愕。

    这是怎么了?

    他穿过众人,给容昭仪请安:“昭仪娘娘。”

    容昭仪没看见想见的人,加上今日发生的事情都让她心力憔悴,对许顺福也不由冷淡下来,没有心力去笼络,她面无表情:

    “许公公来长春宫是何事?”

    许顺福有点难以启齿,他朝常太医的方向看了一眼。

    容昭仪注意到他的视线,倏然皱起眉头,许顺福没有第一时间说明来意,而是委婉地问:

    “皇上担心小公主,让奴才来问问小公主如何了?”

    闻言,容昭仪讽刺地勾了下唇。

    担心小公主?小公主身体不适的消息都传出去两个时辰了,也不见皇上亲自来瞧一眼!

    替小公主诊治的人是常太医,常太医拱手:“小公主是染了风寒,虽然不严重,但小公主到底年幼,得好好养一段时间。”

    许顺福一副了然的样子点头,他又朝小公主看了眼,轻咳了一声道:

    “那是不是该给小公主抓药了?”

    他来意明显不在此,容昭仪冷下脸:“许公公到底是来做什么?”

    许顺福哑声了片刻,讪笑一声,知道瞒不过去,只好实话实说:

    “皇上让奴才来请常太医过去一趟。”

    容昭仪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小公主身子不适,皇上不亲自来看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把太医给请走?

    许顺福不敢对上她的视线,但常太医也替小公主诊脉过了,药方也都开了出来,常太医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剩下不都得交给长春宫的人了么?

    心底这般想着,许顺福一点不敢表现出来。

    皇上的命令,没人敢阻拦。

    容昭仪只能让常太医跟着许顺福离开,但等二人一走,殿内骤然响起玉器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又响起小公主被吓到的哭声。

    嬷嬷忍不住抱着小公主往后缩了缩。

    铜芸也跪了下来:“娘娘,小公主年幼,不能受到惊讶啊!”

    容昭仪被这一声叫醒,她回头去看小公主,小公主躲在嬷嬷的怀中,哭声不断,看向她的眼中都有点瑟缩。

    容昭仪整个人都僵在原处,理智一点点回拢,容昭仪忍不住退了一步。

    她今日都做了什么?!

    让小公主染了风寒,结果却是除了让小公主害怕她外,什么都没得到。

    容昭仪忽然浑身瘫软地倒在了地上,铜芸连忙去扶她,容昭仪含泪地看向小公主,嬷嬷收到铜芸的眼色,抱着小公主上前,小公主还要躲,容昭仪小心翼翼地去抱她:

    “是母妃不好,母妃日后都不会再这样,囡囡看看母妃。”

    小公主搂着嬷嬷的脖子,哭声越来越大,让容昭仪瑟缩地收回手,不敢再碰她。

    而出了长春宫,许顺福不由得详细问起小公主的状况:

    “小公主是怎么染上风寒的?”

    常太医是太医院院首,同样是谈垣初的心腹,他沉默了片刻:

    “我去时,小公主头疼脑热,却是浑身冰凉。”

    话音落下,许顺福不蠢,立刻意识到什么,常太医说得再委婉,也表达出了一个事情——小公主的风寒不是意外。

    许顺福变了脸色,他摇了摇头,唏嘘道:

    “这、这……糊涂啊。”

    这宫中没有不漏风的墙,容昭仪千不该万不该拿小公主的身体争宠。

    第63章 婕妤

    许顺福带着常太医回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谈垣初热出了一头汗,七月夜间也透着燥热, 女子一股脑往他怀中钻, 谈垣初推也不是, 不推也不是。

    直到殿外响起许顺福的声音, 他立即恼声:

    “还不快进来?”

    谈垣初替怀中女子拢了拢衣襟,不曾让她春光泄露一分,床幔被掀开,常太医根本没敢抬头看。

    一截皓白的手腕被送到他面前, 诊脉讲究望闻问切, 结果到这后宫,却是处处都是规矩和限制,没个能耐,轻易根本进不得太医院。

    常太医很快收回了手, 他问:

    “姑娘喝酒了?”

    谈垣初点头。

    常太医了然:“姑娘应该不耐酒水,乍然饮酒又加上受凉引起的低烧, 微臣开个药方,姑娘这两日不要吹风。”

    说到受凉时,殿内气氛有点尴尬。

    许顺福偷瞥了眼皇上, 谈垣初不自觉地一顿, 他轻咳了一声:

    “去开药。”

    养心殿今夜烛火亮了许久, 宫人熬药送进殿内, 谈垣初亲自喂她喝了药, 药中的安神药起了作用, 她逐渐不再闹腾, 她滚到了床榻内里, 蜷缩成了一团。

    等了许久,确认她真的睡着后,谈垣初才推门而出,他看向守在一旁的许顺福,疲倦地按了按眉心,不咸不淡地问:

    “什么事?”

    许顺福伺候他许久,他自然了解许顺福,许顺福回来时的脸色显然是发生了什么。

    只消一想,谈垣初就立即了然是长春宫出了事。

    许顺福犹豫了一下,才低声将常太医说的事禀报了上去。

    夜色暗淡,云遮住月色,树影婆娑,许顺福看得很清楚,在他话落的时候,皇上眉眼神色倏然寡淡了下来。

    许顺福低垂下头,不敢出声。

    他比谁都清楚,皇上愿意处处抬举容昭仪,其中小公主的原因占了有几成。

    先帝在时,太后娘娘生下皇上时位份不及三品,他曾有一段时间没被养在太后娘娘膝下,所以,皇上很清楚生母和养母的不同,尤其是生母仍在世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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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皇上对皇嗣的生母向来都很看重。

    一旦皇上觉得皇嗣的生母没做到她们该做的,那么,皇上也只会一点点收回原本给予她们的特权。

    谈垣初语气冷淡得近乎没有一点情绪:

    “朕知道了。”

    弦月终于从云后探出头,浅淡的月色照下来,照亮谈垣初眼底的薄凉,他轻描淡写地说:

    “去坤宁宫传朕口谕,给云姒的位份改成四品婕妤。”

    她既然分不清轻重,也要和云姒争这一时恩宠,他便顺了她的心意。

    往日他觉得她比杨婕妤聪慧,结果却也是愚笨。

    皇后半夜收到养心殿送来的口谕,坤宁宫中静了许久,百枝半晌没说出话来,皇后轻飘飘地说:

    “瞧,只差一点了。”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人分不清她的情绪。

    百枝哑声。

    翌日,熹微的晨光透过楹窗,洒在了云姒身上。

    云姒蜷在床头,活了这么久,她头一次尝到宿醉的滋味,头有点疼,但云姒最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一点点回拢的记忆。

    快要到辰时了。

    其实她早醒了,但她不敢睁开眼。

    脑海中断断续续的画面传来,她只恨不得死过一次,她居然吐了谈垣初一身?

    云姒头疼欲裂。

    是假的吧。——云姒无比希望着。

    忽然,殿门被从外推开,嘎吱一声,云姒陡然回神,她浑身僵直,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她闭眼装睡,结果被人一眼识破,来人蓦然挺冷淡地呵了声。

    云姒只当没听见。

    下一刻,有人掐住她后颈,轻轻地捏了捏:“不醒?”

    云姒僵住,她磨蹭地睁开一只眼,偷瞧了眼谈垣初,见他脸上不是很冷,心底松了口气,她转过身,声音透着点轻软:

    “皇上。”

    故意放软的声音,是在撒娇。

    谈垣初心底嗤呵了一声,评价是不如昨日。

    但谈垣初什么都没说,只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结果她眨了眨杏眸,声音呐呐地说:

    “奴婢头疼……”

    她瘪唇,格外无辜,仿佛一点都不记得昨日发生了什么。

    谈垣初压根不信。

    她要是真的不记得,怎么会故意装睡到现在?

    谈垣初掐了一把女子的脸颊,细腻光滑,她还乖巧地仰了仰头,将脸送了上来,盼着他消气的模样,心底再多恼意也都跟着只能散了。

    谈垣初没好气,改为碰了碰她额头:

    “还有哪里难受?”

    昨日喝了药,加上睡了一夜,好在她那点低烧退了下去。

    云姒意识到他消气了,忙忙坐起身,她乖顺地说:“见到皇上,奴婢就一点都不觉得难受了。”

    谈垣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昨日她从养心殿不忿跑出去时的气焰,现在在她身上找不到半点影子,只剩下些许被她竭力隐藏着的心虚。

    也只有这时,她才会惯会说一些哄骗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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