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折磨……但我相公说了，这个状态下的镇十方不论是去坐牢还是留在这里都没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让他留在龙之乡和你关一起。”
“等待他哪天醒来了，便送去阎罗司接受审判。”
敖沐雪睁大眼睛。
陶如酥却不给她反应过来的时间，神情平淡道：“恭喜你得偿所愿了……这废人就留给你照顾，如果你哪天心烦了，把他杀了也行。”
丢这句话后，她也像是甩掉了烂摊子般浑身轻松的走出了会议厅。
接下来敖沐雪和镇十方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那就不是她需要关心的事了。
她走出正门，化作青色龙影飞上天空，来的唐突，走的匆忙。
敖沐雪怔在原地好久，直至二长老龙佐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回过神来。
“镇十方是个罪人，不过如今是个废人和植物人了，正如龙皇所言，他留在什么地方都没有区别，往后你可以自行照顾他。”二长老解释道：“并且最好祈祷他永远不要醒来，否则……”
长老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散去。
很快只剩下敖沐雪一个人，她收拾好了心情，走到了轮椅的后方，握着把手，推着轮椅小车往前，并不沉重的重量却让她感到了十分的安心。
这一刻，她找回了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丢掉的安心感。
龙之乡的街道路上，一名长发飘飘宛若少女的妇人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名低垂着脑袋仿佛睡过去的中年人。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明明该有很多话要说的，却一时间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也没关系，以后我们可以常出来晒晒太阳，说说话。”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见我说的话。”
“不过我还是很庆幸，走过了那么远的路，绕过了那么大的一圈之后，你还能留在我身边，即便你看不见我，听不到我，但这员工就已经很好了。”
“这样的日子，是我梦寐以求的……安心。”
“我说过喜欢你，就会喜欢你一辈子，我不后悔。”
“不论你是什么模样，不论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论是否还有将来……”
“所以啊……”
“如果你哪一天想通了，那就早些醒来见见我吧。”
“哪怕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会是地狱，我也会和你一起面对。”
说了一半，她便自顾自的笑起来：“这些话是不是有些太沉重了？”
她望着碧空如洗的青蓝天空，扬起唇角，笑靥清澈，好似回到了十八岁那年夏天。
“天气真好啊…”
……
京城，中湖。
视频通话的窗口当中，谬天机正穿着白衣，他没出观星司，此时正在远程的为死去的霍秋水赛博守灵。
因为气数归零的缘故，离开观星司就有生命危险，只能通过视频电话来沟通了。
“报告书，你看完了？”
“这份报告书的信息量很庞大啊。”
“当然庞大……不过主观层面的描写太多了一些。”中湖的主人失笑道：“里面塞了太多个人见解和不必要的情感抒发。”
“需要打回去让他重写吗？”
“不必了，这报告书本来就是给我看的，这小家伙在跟我打感情牌和邀功。”中湖之主手指绕着头发：“想想也是，才刚刚回到大夏就连续遭遇了各式各样的事，前脚刚刚突破封圣，后脚就要为了太岁犯下的大问题而四处奔波……接连和千机罗刹、巫连月等强者交锋决战，他也是很辛苦了。”
“即便如此，我个人还是不建议把这件事的所有处置权都交给他来办，”谬天机捋着胡须道：“该奖赏得奖赏，不过就和古代军队打仗一样，收缴的金银财宝迟早会犒赏，但不能直接由士兵们自行抢夺，那会出乱子的。”
“可白玉京不是军人，也不能按照军队的方式来要求他，你怕是忘记了，便是神策府主的名号，他本人也是不太看得上的，他如今拿到的东西都是靠着他自己本事拿到的，咱们可没出一点力气，也没帮上一点忙。”
谬天机沉吟道：“您真的不担心这件事带来的后续影响么？”
“影响？”
谬天机主动做了恶人，把话挑明：“此次事件之后，白家成了单方面的最大赢家，白破天继承蓬莱岛主之位，几乎是将蓬莱岛捏在手里，而白榆已经封圣，白家已经一门双圣……再算上苏若离、苏若即、两名扶桑的封圣和镇十方的女儿陶如酥，随时可能封圣的北冥钥……这封圣的数量实在过于夸张。”
“而且和武圣阁不同，这些封圣不受制度上的约束，完全是以家庭为单位、以白玉京为中心绑定起来的共同体，此时白氏已经不单单是圣人世家那么简单了，一门八圣啊。”
说到这里，观星司司监自己都头皮发麻：“放在几百年前，他便是要改朝换代也是轻而易举吧？”
中湖之主慢条斯理的点点头：“还真是。”
“您能不能有点危机感啊！”
“谬卿……便是我有了危机感，难道这一门八圣就会不存在吗？”
“这……”
“难道我对白玉京加以刁难，就能让他们消失不见吗？”
“……”
“退一万步而言，便是他真的能通晓我的意思，选择主动避嫌离开大夏，他一旦离开，白破天会如何想法？他的妻子们会是如何想法？”中湖之主平静的问：“届时，白氏一家会去哪里？”
“罗马吧？”
“那他一旦出走，是否会对大夏的国力造成巨大的削弱？”
“……会。”谬天机无奈叹息：“所以他不论离开与否，都不合适。”
“事实摆在眼前，这小家伙已然成长为一方擎天之柱，便是担忧他是狼子野心，又有何用？”
中湖的主人镇定道：“况且，我认为是谬卿想的太多和太复杂了些。”
“如今大夏早已不是一家一姓之私有地，早已没有了家天下的皇帝。”
“我容得下位极人臣的刀圣霍秋水，他为我做刀，劈出了大夏的百年盛世，难道还容不下一位继承了他刀法的白玉京？”
“便是一门八圣又如何？”
“他是大夏人，自幼在大夏长大，盛景盛世是他生来便有，他自当为大夏而骄傲，又怎么会去做出玷污之事？”
“白玉京出生的白氏、苏氏两门皆是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家风严谨，苏家为国为民，白氏不忘寻根。”
“白玉京不过红颜知己太多，其他方面私德无缺，大义方面从不糊涂，赤子之心人人皆知。”
“我当初便认为，他会是继霍秋水之后的大柱国，如今更是这么觉得，普天之下，还能有谁比他更适合？如若不用他，还能用谁？”
“而……用人不疑，我为何要去争抢他自己亲手争来的话语权？”
“难道假惺惺的给他盖个章批准了，便算是皇帝施恩了？”
谬天机说：“我只是担心，他势力太大。”
“放心吧，白氏是不会在大夏扩张的，这孩子的基本盘是在扶桑和罗马，如今有了蓬莱作为落脚点，他其实大有去处，甚至不会仅仅停留于大夏，你担心他滥权，可他根本顾不过来，指不定想要做个甩手掌柜。”
正说着，又是一封邮件亮起了提示。
轻轻停顿后，点击打开看了一眼。
然后中湖的主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谬天机不解这是笑什么。
直至看到了屏幕后方才舒缓了眉头。
那一封新发来的邮件中足足九本都是十凶们的毕生心血……别说是九本了，哪怕只有一本，也足够奠基出百年世家的底蕴。
将这些直接交出来，就证明了白榆根本没有发展势力的想法。
直接上交，剩下的他不管。
“你猜猜他交出这些后，在结尾是要求了什么？”中湖的主人之所以发笑是因为最后一段话。
谬天机还没看到最末，推测了一句：“他不会是想说希望取消大夏重婚罪之类的话吧？”
“若是他敢这么说，我反而会欣赏他敢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直接开始挑剔法律的勇气……”大夏姐姐摇头，满眼笑意：“他说的是能不能多办十个不同的身份证。”
“呸，下贱！”谬天机骂完后楞了一下：“等等，十个？？”
……
“wtf？”
白榆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是站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地铁站，视线前方是地铁路线图，而这份路线图上的一个个节点交织，像是横放过来的树状图，根须和树冠都很庞大，而它们交织后形成了巨大的树干。
空旷的地铁站里只有零星的人影，不同模样的人们站在路边等着地铁，没有交流，没有对话。
对方身上的衣着打扮，有的时尚潮流，有的复古，有的破旧，甚至能看到钢铁的骑士和模样怪异的兽人在等候着列车。
他试图走上到站的地铁，但有一层空气墙阻止他进入。
想要走电梯离开地铁站，也一样碰到了无形的阻隔。
限制的活动空间仅限于这一处站台的五十平米。
“这算是什么完结剧透？”白榆很是费解。
这时，又是一辆地铁停靠在站台上，车厢门开启，一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刚刚好与白榆面对面。
他看着他。
他看着他。
视线对上，相顾无言。
因为两人的模样是相同的，几乎一模一样，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双胞胎。
只不过，地铁里走出来的青年要更大一些，他的气质更加沧桑，面容虽无变化，但眼神里的气息厚重的像是堆砌的无比厚实的阴云，拨开云雾才能看清里面藏的是晴空万里还是阴云雷霆。
“你……”白榆正要开口。
“跟我来吧。”地铁走出的青年淡淡道，说着便自顾自的走向地铁出口，踩上电梯。
“等会儿，我出不去。”
白榆刚刚说完就发现刚刚限制的空气墙消失了，追上前方的青年。
顺着电梯一路往上，这电梯很长很长，足足经过了两分钟那么久，才堪堪抵达地面。
“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这里是哪？你又是谁？”
走到了马路边缘后，白榆忍不住发出提问。
“别急，我在找个适合聊天的地方，毕竟很久没跟人聊起过去了。”
走在前方的青年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叼上后点燃，动作无比熟练。
白榆愣住了，因为他自己是没有吸烟习惯的。
青年透过路边的玻璃窗看到了白榆的眼神，看了一眼手里的烟，然后平淡道：“吸烟是为了缓解精神压力，你也来一根？”
“不了，谢谢。”
“看来你经历的不算多……也挺好的。”青年吸了一口烟，吐出白雾，随手推开街边一家老旧咖啡店的门：“简单点来说，出现在这里的你只是一道思念，而站在这里的我才是真实，所以没人看得见你，也没人注意到你。”
“这里是距离你大约一千年后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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