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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0-130(第2页/共2页)

内做生?意,斯蒂云国际学?校专门培养留学?生?,金声艺术做的也是海内外交流的买卖。

    但海姝又?摇了摇头,她?很清楚自己过度关注桑切斯,起因就是和李云(孔平远)相似的熏香。后来谢惊屿告诉她?,桑切斯在国内开的第一家芭蕾舞学校在杞云市东叶区,她?对桑切斯的怀疑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的怀疑有?好处,可以牢牢地盯死这个人。但也有?更大的坏处,遇到任何一条线索都?容易先入为主想到他?,一旦走错了路,就会漏掉真正的嫌疑人。

    海姝打起精神来,无论如何,这算是一条线索。现在她和温叙都在毕湘市,但灰涌市有?一件事让她?十分在意——上?次去刻心律所找给现州乡镇农业银行打官司的常律师,常律师是见?到了,但高明雀不在律所。

    让律师给涉嫌故意杀人的副行长郑某打官司这件事让高明雀身上?的疑点更重了,尹灿曦也在听到刻心时显露出紧张。此事很可能是尹灿曦为周佳佳复仇的一环,但刑侦一队还没来得及深入调查,就发生了李云去世和周飞航遇害两件事,尤其是后面一件,几乎占据了刑侦一队的全部精力。

    海姝想了会儿,给留在灰涌市的隋星打电话,要她时刻注意高明雀的动向。然后直奔毕湘市市局,和袁队交流线索,提出着重排查张明身边和留学、国际往来有?关的人物。

    晚上?,海姝接到隋星电话,隋星声音有?些焦急,“海队,我找不到高明雀!”

    海姝蹙眉:“怎么回事?”

    隋星说,白?天接到任务后,她?就去了刻心律所,但警方现在没有调查刻心的依据,她?一直没上?楼。这期间?没看到高明雀进出律所,傍晚看到高明雀的秘书吕姐独自出现,她?将吕姐拦住。吕姐神情紧张,问有?什么事,她?假装随意地说:“你们高律呢?”

    吕姐眼神躲闪,“高律她……有事。”

    隋星说:“怎么又有事?上次也没见?着她?。”

    吕姐不自在地?摸了下手臂,“我也不知道高律去哪里了。”

    隋星警惕道:“你是她的秘书。”

    “但我管不了高律的私人行程。”吕姐支支吾吾,最后还是说了:“高律已经三天没有来上班了,我也联系不上?她?。”

    隋星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逼问吕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吕姐一头冷汗,说最近高明雀都?有?些不对劲,拒绝了好几桩案子,前?几天身体抱恙,在家休息,她?再联系高明雀时,手机已经关机了。

    高明雀没有?家人,刻心律所几乎是她?的全部,工作上的伙伴发现她不见了,却?不报警,那就没有人会为她报警了。

    隋星立即让秘书走了报警程序,联系海姝,“高明雀为什么会在现在失踪?周飞航一死,她?也不见?了?”

    海姝很镇定,“这也许是我们的机会,我正愁没有理由调查高明雀,搜查许可下来了吗?”

    隋星说:“马上,你?要回来?”

    海姝看看时间?,决定开夜车回去,高明雀是她?在调查月升山庄时就注意到的人,这次机会决不能错过。

    深夜,刑警一队来到高明雀的高档住宅。这是个入住率不高的小区,电梯入户,每个房间?的视野都?非常好。

    高明雀的装修风格和她本人相似,有?种冷艳的质感?,房间?的门锁没有?被破坏,物管的监控显示,除了保洁,没有?人靠近过,高明雀在6月14号上午8点20分离开,此后没有?再回来过。

    房间?里很干净,物品几乎全部被收纳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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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柜子,程危仔细地?勘查痕迹,海姝推开书房的门,比之客厅和卧室,书房显得“热闹”得多,高明雀不愧是法律精英,书柜里放满了专业书籍,其中还有相当大一部分是外文。

    海姝打开电脑,有?开机密码,需要带回局里操作。她回到书柜前?,看向那些装裱起来的荣誉证书,这些相框摆在各种文件夹之前,要拿文件夹的话,必须将相框拿开。

    海姝留意到,有?两个相框摆歪了,像是有人拿过里面的文件夹,放回去之后,懒得将相框摆正。而?正对相框的那个文件夹稍大,外壳有?些泛黄,一眼看去,比其他的文件夹更陈旧一些,像是已经用了很久。

    海姝打开玻璃柜门,小心地?挪动相框,将泛黄的文件夹拿出来。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文件夹竟然有?些重,她?错估了它的重量,再加上这个文件夹在第五层,位置太高,取下来时差点手滑掉地?上?。

    就这么一抖的工夫,一张旧报纸掉了出来,报纸已经黄成了烟囱色,皱巴巴的,海姝连忙捡起来,一看,眉心骤然收紧。

    这报纸她再熟悉不过了,是《杞云商报》,在她?还是个小孩时,这报纸是杞云市家家户户都?会订的报纸。那年头媒体、通讯并不发达,也不是人人都?会守在电视机前?看新闻,所以看报纸成了人们获取外界信息的主要途径,小学?老师还号召同学们踊跃向《杞云商报》投稿。她?同学投稿的诗歌上了报,买来几十份发给大家。

    但高明雀收藏的这一份,显然不是市民互动投稿版面,而?是严肃的要闻版面!

    上?面两行大字写着:碗渡街命案引发更深地震,贪腐厂长黄战勇落网!

    看到“碗渡街”三个字时,海姝耳边就嗡了一声。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从头到尾看完这篇头条报道。

    新闻里讲的是碗渡街发生命案之后,市局从多方?位展开调查,虽然未能侦破命案,但查出了炮弹厂多年的阴私,包括副厂长黄战勇在内,多名中高层被捕。

    海姝知道这件事。父母离婚之后,她?跟着母亲荣敬和继父汪健生活。有一次,荣敬在新闻里看到黄战勇等人被捕,语气里不乏奚落,“我早就说那种地?方?要出事,什么年?代了,还守着一个老厂?脑子灵活点的不想方?设法发财就怪了,可惜走的是歪门邪道。”

    工作之后,她?也在查阅碗渡街的资料时看到过这起案子,黄战勇的罪行是谋杀前?厂长、侵吞集体财产、做假账、收受贿赂等。警方在调查啊中发现,炮弹厂中高层这么干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工人们习以为常,没有?一个人举报,要不是命案引来了太多目光,他们中的有些人可能会荣华富贵到死。

    看卷宗时,海姝感?到失落和撕裂,明明她在碗渡街感受到的是自由和快乐,然而?表面的安逸下面,竟然藏着那么多屡见不鲜的丑恶。

    黄战勇等人被判处刑期不一的有期徒刑,黄战勇被判得最重,他?入狱后不久就患病去世,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当初海姝并未对此事投入过多关注,她?想查的是谢小龙案。然而?现在在高明雀的书房看到这张老旧报纸,她?压抑着心跳,想:高明雀为什么会收藏这张报纸?它为什么被揉成了这样?

    一个设想逐渐在海姝思维里成型。当初见?到高明雀时捕捉到的那一丝熟悉感也终于有了可以落地?的地?方?。

    海姝将报纸放到一旁,翻阅文件夹里的活页。全是关于黄战勇案的资料,有?当地?媒体的报道,有?律师的解读,有?在黄战勇落网后,群众欢呼的照片。而在文件夹的后半部分,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工作笔记,签着黄战勇的名字。

    高明雀是个律师,搜集案件资料无可厚非,但会细致到连工作笔记都收集吗?高明雀根本不是刑辩律师!

    海姝立即将其他?文件夹也拿下来,逐一翻阅。这一排文件夹里都是案子分析,而?且都?是刑事案件,但和黄战勇那一个不同,这些文件夹里每个都装了五个以上?案子的资料,一些是刻心打的,一些是其他?律所打的,常律师给副行长郑某打的那个也在其中。

    海姝放下所有?文件夹,打开窗户透气。现在她可以确定,高明雀和黄战勇有?关系。而?任何人一旦牵扯到碗渡街,就像是抓紧了她?的神经。

    “黄战勇,黄厂长……”海姝尽力在记忆中搜索这个人。但这并不容易,她?只在炮弹厂待了短短一个暑假,接触的大人并不多。副厂长这种级别的,似乎没有?机会遇到。

    忽然,海姝轻轻啊了一声,她?想起来了,她虽然没有见过黄战勇,但是听小姑说过这个人,还去过黄战勇的家!

    那是她?到碗渡街不久的一天,和小宇还没有?熟到每天凑到一块儿的地?步。小姑想法很传统,觉得小女孩还是应该和小女孩一起玩,于?是介绍她?和附近的小女孩认识。

    八村和九村的房子都?很新,住的基本是领导和骨干工人,他们的小孩打扮得也比其他村子的小孩好。小姑家在七村,条件也还不错。在小姑给海姝介绍的伙伴里,有?个叫黄什么的女孩,海姝已经想不起她?的名字了,只记得小姑叮嘱她:“那是黄副厂长家的姑娘,家里玩具多,也有?很多书,还学?钢琴呢,姝姝,你不是也会乐器?去她家里弹呀。”

    海姝被迫交友,但和黄姑娘玩不到一块去,一是黄姑娘比她?大几岁,可能觉得她?幼稚,对她?冷冷淡淡的,二是她?好不容易来到了这自由新天地?,为什么还要去弹钢琴啊!她宁愿和小宇学?打金箍棒!

    小姑见?她?不喜欢,也没有?为难她?,不过几天后刚好是黄姑娘的生?日,海姝接到了请帖。

    第123章 沙漏(20)

    20

    海姝满头问号, 对小?姑说:“我们不熟啊。”

    在?她的认知里,生日会都是请最好的朋友,为?什么要请她?

    小?姑笑笑, 说?黄副厂长有钱, 讲排场,厂里的女孩基本都请了。

    她苦恼:“那我该送什么礼呀?”

    小姑带她去买了一个音乐水晶球, 这玩意儿?在?小?孩儿?的眼中不便宜,她瘪了瘪嘴。

    生日会很无聊, 就是送礼、吃蛋糕、做游戏,海姝没什么印象了, 就记得黄姑娘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蛋糕和饭菜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她骄傲地说?,爸爸妈妈去外?面吃了, 专门把地盘让给她。

    沙发上放满了礼物, 地上都是包装纸和彩带, 黄姑娘一连拆出五个音乐水晶球,海姝都翻白眼了。

    下午, 生日会还没结束,海姝就走了,黄姑娘也?没招呼她留下来接着玩。

    海姝试图想起在黄战勇被捕之后, 黄姑娘和她母亲的情况, 但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记忆里, 黄家装修得很奢华, 是那个年代城里流行的富贵风, 海姝家里也?曾那么装修过。黄姑娘生日那天穿的公主裙非常华丽,送给每个人的生日请帖还是带音乐的, 可想而?知黄战勇很宠爱这个女儿。

    那么受尽宠爱的黄姑娘失去父亲之后,该如?何生活?

    高明雀如?此关注黄战勇的案子,并?且是被收养,此前的经历对警方来?说?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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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会不会就是黄姑娘?

    海姝想要抓住的那种熟悉感,这熟悉感的来?源就是黄姑娘?

    停顿片刻,海姝告诫自己不要轻易下结论,继续搜索。不久,程危在?卧室喊:“海队,你来?看看这些东西是什么。”

    海姝走过去,程危正?从?A字梯上下来?,拿着一个月饼礼盒,礼盒里放的是一些生锈的徽章,看上去年代久远。

    “这东西有点像上学时运动会发的奖牌。”程危说?:“我们学校发过,但我体育不好,一个都没有。高明雀收集这个干什么?”

    海姝拿起一枚仔细观察,那是圆圆的一枚,上面刻着跑步的小?人,虽然生锈了,但看得出做工挺好的。

    “是炮弹厂运动会的奖品。”海姝低声道。

    程危没听清楚,“什么?”

    海姝没有与他详细说?,而?是给谢惊屿拨去电话。她在碗渡街的那个暑假,炮弹厂办了运动会,小?孩大?人分?年龄段参加,比赛的主力军当?然是大?人,这些强壮的工人在运动场上挥洒汗水,是海姝在?市中心生活时从来没有见过的盛况。

    她也?想上场,但因为?不是职工子弟,没有报名资格,只得怂恿小宇。小宇不去,她怎么说?都没用,就在?她准备哭时,小宇答应陪她去看。

    运动场上喊声震天,场外?也?很热闹,会钻营的工人摆起小摊,小?孩们举着零钱,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海姝和小?宇吃凉面时,看到黄姑娘站在运动场的出入口,和经过的大?人们说?着什么。他们都笑着把刚到手的奖牌送给了她,她一改平时的冰冷,笑着冲他们鞠躬。

    黄姑娘喜欢收藏奖牌,这一盒子生锈的奖牌就是黄姑娘当?时找大人们要来的!

    她是副厂长的女儿?,工人们给副厂长面子,而?且奖牌对成年人来说不算什么,真正?重要的是荣誉和奖金。

    电话接通了,谢惊屿的声音传来,“喂。”

    海姝说?:“你记不记得炮弹厂那个被抓的黄战勇?他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谢惊屿思索片刻,“黄雨嘉。怎么突然问这个?”

    海姝深呼吸,断裂的记忆片段正?在?重组,“黄雨嘉很可能就是高明雀。”

    谢惊屿立即在?另一个手机上点开高明雀的资料,将照片放大?,但他仅仅记得黄雨嘉的名字,早已想不起她以前长什么模样,照片上的高明雀对他而言是个纯粹的陌生人。

    “为?什么?”

    海姝将在?高明雀家中发现黄战勇案的大量资料、照片、炮弹厂运动会纪念奖牌等的事告诉谢惊屿,又问:“我以前了解过黄战勇的案子,但知道的不多,他似乎是谋杀了厂长,后来?死在?狱中,那他的家人呢?你知不知道黄雨嘉后来的去向?”

    海姝的话唤起了谢惊屿一部分当年的记忆,那个早就模糊的人影稍稍清晰了一分?,但真切地想到黄雨嘉这个人,谢惊屿忽然感到不舒服。

    没有得到回应,海姝问:“怎么了?”

    “没……”谢惊屿说:“突然想起我以前很反感这个人。”

    海姝有点意外,“嗯?”

    “黄雨嘉,她……羞辱过龙叔。”谢惊屿在说到“羞辱”这个词时犹豫了一会儿?,仿佛找不到更合适的词,羞辱太重,谢小?龙还在?时,黄雨嘉才多大?怎么羞辱得了谢小?龙?但这事谢惊屿到现在?还记得,在?当?时的小?男孩谢宇眼中,黄雨嘉说的话就是一种羞辱。

    因为?黄战勇的缘故,黄家在碗渡街算是最有钱的人家,早些年还有个正?厂长在?上面压着,黄战勇不得不约束言行,看看正?厂长的脸色。后来正厂长去市里出差,发生车祸,最终死在?医院,黄战勇成了厂里实际上的一把手和最大的受益者。

    炮弹厂很多工人都是接父母的班,父母在?炮弹厂工作,他们从?小?吃炮弹厂的饭,在?炮弹厂上学、就医,技校毕业后直接进厂。但黄战勇不同,他是大?学生,刚分?到厂里来?,级别就比很多上了半辈子班的老工人高。

    那年头大学生多值钱啊,黄战勇特别清高,但又很会做人,在?领导和下属间都吃得开。可他骨子里是看不起工人的,他的妻子娘家在?市里,是音乐老师,更是觉得工人们都是下里巴人。想也知道在?他们溺爱下长大?的黄雨嘉会是什么德行。

    而?住在?五村平房的谢小?龙,在?养牛场和牛粪、饲料打交道的谢小龙,在?黄雨嘉眼中简直猪狗不如?。

    海姝打?了两?个月牛奶,以为?每家每户的牛奶,都是小?孩们到了时间从送奶工手上打?来?的。谢惊屿却说:“不是。”

    炮弹厂那些高管们过的是人上人的生活,工人们拿着奶票,每天划一道杠,就打?一碗奶,多少是有严格限制的,顶多像谢小龙那样给海姝多打?一勺,这也?不是每天都行。

    但高管们家里的牛奶,是事先装到玻璃瓶里,由?送奶工直接送到他们家中,送多少瓶由?高管们说?了算,什么时候送也由他们说了算,他们也?不需要因此花钱。

    送奶工们轮班,给高管送奶是件肥差,比骑着车在小孩们的吵闹中打?牛奶轻松得多,给领导说?几句好话,舔得好了,孩子上学、就医排号、分房名额都不是问题。

    所以大?家都抢着送,唯独谢小龙不跟大家争,他基本上只负责给工人们送奶,跟小?孩儿?打?交道,每天开开心心的。

    但有一回,黄家突然要养牛场在下午3点送两?瓶新鲜牛奶过去,不巧的是这天几位送奶工都轮休了,只剩下谢小?龙。

    谢小?龙正?在?养牛场忙碌,小?宇带着作业在养牛场陪他。他装好牛奶准备出发,小?宇非要跟着。

    谢小?龙笑道:“老跟着我干什么?几岁了小宇同学?”

    他臭着脸,爬上后座就不走了。要是谢小龙去别家送奶,他才懒得盯着,但谢小?龙去的是黄家,那个黄雨嘉他早就听说?了,是个鼻孔翻到天上的人。他担心谢小龙去了被欺负。

    果然,他担心的事发生了。

    黄家住在?六楼,是顶楼,那时候厂里的家属楼哪有什么电梯,谢小?龙提着牛奶爬了六层,敲门,开门的正是黄雨嘉。

    一看送奶的不是常来的那几位,黄雨嘉皱眉,“怎么是你?”

    谢小龙好脾气地说:“他们今天有事。”说?着,双手往前一递,示意黄雨嘉把牛奶接走。

    黄雨嘉却皱眉,退后一步,“你让我自己拿?”

    谢小?龙:“嗯?”

    黄雨嘉一副小?大?人样:“你们领导没教过你怎么送奶吗?”

    小宇听得握紧拳头。

    谢小龙却依旧笑呵呵的,“那我应该怎么送?”

    黄雨嘉傲慢地朝客厅的桌子抬了抬下巴,“自己放进来?。”

    谢小?龙点头,但正?要抬脚进去,黄雨嘉夸张地叫起来,“你鞋这么脏!”

    小宇急了,“你!”

    黄雨嘉朝他看过来?,眼中的鄙视毫不掩饰。两人之间差着好几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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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还没海姝高,比黄雨嘉更是差得远。

    谢小龙挡了小宇一下,满不在?乎地把鞋脱掉。

    黄雨嘉并?没有拿出拖鞋来让谢小龙换上,而?是站到一边,冷漠地看着。谢小?龙赤着脚,大?步走过去,将牛奶放好。笑道:“小?姐,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黄雨嘉不悦地看看地上,还是觉得地板被踩脏了,她似乎想要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比如叫谢小?龙将地板擦干净。小?宇眼睛冒火地想,只要她敢这么说?,他一定冲过去揍她,管她是不是厂长的女儿。

    但或许是对谢小龙高大的身躯有些发憷,黄雨嘉到底没敢这么说?,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们走吧。”

    下楼的路上,小?宇跑得很快,谢小?龙在后面笑着喊:“怎么了这是?”

    小?宇生闷气,不肯说话。谢小龙缓缓骑着自行车,跟在?他旁边,“上来?!”

    “不!”

    “哟,骨气小伙儿!”

    不提骨气这个词就算了,一提小?宇就更窝火,终于发泄了出来?,“她那么对你,你干嘛听她的?就因为她爸是厂长吗?”

    谢小龙笑着说:“她一个小姑娘,也?就比你大?几岁,我跟她生什么气?你这么不听话,我生过你气吗?”

    小宇嚎道:“这不是一回事!”

    出乎他意料的是,谢小?龙点点头,“嗯,这确实不是一回事。”

    小宇糊涂了,“那你……”

    谢小?龙停下自行车,“你是我的孩子,她只是个陌生人,怎么会是一回事?你要是犯了错,我会教育你。她没礼貌,小?小?年纪耍架子,那是他们家的事,自然有他们家的人去管教他,我费什么力气?”

    小宇气鼓鼓地说:“他们家才不管,她就是他们家惯出来?的。”

    “那就更不关我们的事了不是?”谢小?龙说?:“自己家长不管,那就由?社会来?教育吧。”

    当?时,小?小?年纪的小?宇还听不懂谢小?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后来?谢小?龙再未给高管们送过牛奶,小?宇也?没有什么机会遇到住在九村领导房的黄雨嘉。

    海姝来?过暑假时,受邀参加黄雨嘉的生日会,他想跟海姝说?别去,但那时他和海姝还不算特别熟,话没说?出口。下午海姝来?找他玩,他说?:“你不是去参加生日会了吗?”

    海姝瘪着嘴说:“好无聊,我想看你做面具。”

    他努力压了压上扬的唇角,海姝觉得莫名其妙,“小?宇你笑什么?”

    他一本正经地说:“没什么。”

    听完谢惊屿的回忆,海姝才知道有这么一段,她和黄雨嘉的交集屈指可数,知道黄雨嘉恃宠而?骄,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黄战勇对女儿?的溺爱也许到了病态的程度。

    忽然,海姝感到背脊轻微发凉。越是被父母过分?宠爱的孩子,越是不容易长大?,小?时候物质条件太好,在?尚且年幼的时候失去了所有,这孩子会变成什么样?

    谢惊屿被特勤带走后度过了一段封闭时光,当?他挣扎着走出来?时,碗渡街的调查已经停止。他所知道的与海姝大?差不差,但身在?特勤,他可以打听的细节比海姝多。

    因为?对黄家的怨愤,当他得知当地警方抓了黄战勇后,极力想要说?服曾文队长,谢小?龙的死可能就是黄战勇干的,因为?黄雨嘉很讨厌谢小?龙,黄战勇这个当父亲的会为了满足女儿而干任何事。

    曾队却告诉他,不是这样,黄战勇虽然谋杀了正厂长,但是没有任何线索表明,谢小?龙是他杀的,他也没有那个本事对付特勤。

    他嘶吼着说?就是黄战勇,不信把黄雨嘉找来对峙。曾队说,黄雨嘉很可能已经死了。

    海姝惊讶道:“死了?”

    谢惊屿说?:“如果高明雀真是黄雨嘉的话,那她就还幸运地活着。”

    海姝轻声道:“幸运?”

    “是,幸运。”谢惊屿说:“因为她的母亲,那个音乐老师,想带着她一起自杀。”

    这是一段海姝不知道的过往。

    黄战勇没有立即被捕,警方对他的调查持续了一段时间,厂区是个小?社会,你得势时,你周围全是捧着你的人,一旦你成为?阶下囚,看不惯你的人立即蜂拥而至。

    黄战勇虽然会做表面功夫,但他看不起工人却是大家都知道的,他的妻女更是拿鼻孔看人。现在?他被调查,工人们都觉得他完了,黄家完了,于是聚集在?黄家门口,泼油漆、堵门,黄雨嘉不敢再去上学,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黄战勇的妻子更是成了众矢之的,人们骂她是个贱.人、贪污犯。

    在?二十年前,贪污两个字是相当严重的骂名,她是大?贪污犯,黄雨嘉是小?贪污犯。她们已经没有办法再在碗渡街生活,但当?她带着黄雨嘉回娘家,哥嫂也?对她们避而?不见,不想被周围的人戳脊梁骨。

    她们无处可去,她连一份工作都找不到。

    黄战勇用贪污的金钱让她们过了十多年优渥的生活,在?炮弹厂,她们就是上流阶级,现在?她猛然发现,失去黄战勇,她连养活女儿都做不到。

    不久,黄战勇被宣判,房子、一切财产被清算,工人们冲到黄家,一番□□,黄雨嘉被从楼梯上推下去,摔断了骨头。

    但这其实只是其中一种比较温和的说法,还有一种可能是,黄雨嘉母女被几个工人轮jian了,而?其他工人们,包括他们的妻子,都是沉默的帮凶。

    黄雨家母女离开碗渡街时,已经遍体鳞伤,黄战勇接受的是法律的审判,她们接受的却是更加残忍的群众审判。

    一个月后,杞云市东边的小?镇有人报警,说在海边发现了一具被冲上岸的尸体,正?是黄战勇的妻子。

    镇民说?,死者带着一个女孩来住了几天,她们的状态看上去非常奇怪,几乎不与人说?话,像是游魂一般。暴雨天之后,就没有见过她们了,大?概是交不起房费,去别的地方了。

    经调查,警方基本确定,她们是在?那个暴雨天投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黄战勇的妻子被冲了回来?,黄雨嘉已经尸骨无存。

    海姝沉默了好一会儿?,涌起一种粘稠而作呕的情绪。

    她对黄战勇的妻子全无印象,不喜欢黄雨嘉,刚才听谢惊屿说到黄雨嘉对龙叔的颐指气使,她也?感到不满。但她们不应该在失去家中的顶梁柱之后,遭遇那样恐怖的对待。

    黄雨嘉被迫和母亲一起自杀,如?果还活着,也?许是母亲最后时刻不忍,也许是命大。那么她会死里逃生,会选择一条什么样的路呢?

    收集父亲的所有报道,然后向相关者复仇吗?

    海姝盯着面前的生锈奖牌,当?年黄雨嘉母女被赶走时,任何值钱的东西都不可能被带走,所以她带走的只有这一盒废铜烂铁?

    这么多年,她始终保存着它?们,碗渡街似乎也没有发生过什么案子,她没有再回去,没有向作恶的工人复仇?那她想做的到底是什么?

    海姝飞快思考,将重点从?面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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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的女孩黄雨嘉转移到体面利落的高明雀。高明雀背地里在?做什么,现在?还无法说?清,但高明雀创办刻心律所后,最引人注意的就是让旗下刑辩律师为社会影响重大?的案子做轻罪,甚至是无罪辩护。

    就好比现州乡镇农业银行的副行长郑某,那案子的舆论是站在?郑某一边的,因为?他是为?自己的员工出手,虽然最后构成故意杀人,但在?大?众眼中,那人就是该死,他这是为?民除害,谁不想有这样一个“可靠”的上级?

    海姝啊了一声,“我好像有点明白高明雀的心理了。”

    谢惊屿:“嗯?”

    海姝说?:“你想,在?我们眼中,黄战勇侵吞集体财产,杀害正?厂长,利用职务给自己和家人牟利,他绝对该判刑,而?且得判重刑。但在黄雨嘉眼中,他只是一个处处为?女儿?着想的好爸爸。好爸爸就算犯了错,也?应该有悔改的机会,也?不应该判得这么重。更别说?黄战勇最后死在监狱里了。她已经不可能再救黄战勇,所以她搜罗来?一群业务能力出众的刑辩律师,让他们去为?那些犯了罪的人辩护。她在?为?过去的人生寻找某种等量的弥补!”

    谢惊屿思索道:“是,这确实可能是刻心接那么多刑事案子的原因,但是更关键的问题还没有答案——高明雀为?什么失踪?”

    海姝张了张嘴,手按在?额头上。对,这才是他们来高明雀家搜索的原因!

    盛岿然那个神秘的合作者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就是高明雀,尹灿曦和周飞航也?是给高明雀办事,他们与某号人出现利益纠纷?或者其他不可调和的问题,对了,是高明雀指使周飞航将月升山庄的视频发给警方。

    这件事暴露了,所以对方杀周飞航。这是强烈的示威,或者行动信号?

    高明雀为?犯罪者辩护,但她并?不是亲自去做这件事,而?是别有用心地交给所里的律师。她真正在?经营的是另一项事业?这触及到警方和特勤正?在?追逐的黑暗?

    “我这边也?查到一些新东西。”谢惊屿说:“如果她俩是同一个人,就更有意思了。有没有兴趣听听?”

    这根本不是有没兴趣的事,海姝想,让你去连西市,不就是查高明雀和高家的深层次关系?

    “快说!”海姝催促道。

    高全集团目前陷入了成立以来的最大危机,这一辈继承者们几乎都是废物,经营不行,又不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成天内斗,那么大?一个集团,几乎要被这些废物给耗空了。

    集团现在?名义上的头号人物叫高爽,他是高灵(高明雀养父)的堂弟,谢惊屿在?酒店堵到他,他刚从?情人的床上下来?。

    高爽爬到现在?的位置,除了他本来就是高家的嫡系以外,最关键的是他妻子娘家财大?气粗,在?几次关键时刻拉了高爽一把。高爽吓一跳,以为?谢惊屿是妻子派来的侦探。谢惊屿出示证件,他反而?松了口气,将谢惊屿请到另一个房间,“兄弟,我可没偷税漏税,也?没违法乱纪,你找错人了。”

    “刚才那事不叫违法乱纪?”谢惊屿说。

    高爽脸色一下白了,“有什么你就问,你肯定不是为刚那事来找我吧?”

    谢惊屿丢给他一支烟,“跟你打听下高灵夫妇。”

    高爽愣了下,警惕起来?,“怎么又是他们?”

    谢惊屿不意外?他的反应,早前他虽然没有亲自来连西市,但请特勤的情报队员了解过高灵夫妇的情况,高爽知道也?不奇怪。

    “他们还在?的话,应该是你的竞争对手吧?”谢惊屿说。

    高爽连忙道:“什么话?你意思是他们的死是我害的?”

    谢惊屿啧了声,“我没这么想,你非要提醒我,那我就收下这条思路。”

    高爽敢怒不敢言,烦躁道:“高灵我认,要是他管理集团,我心甘情愿给他打下手。他人没了,我凭什么不竞争?”

    谢惊屿说 :“你还挺看得起高灵的。”

    高爽说?了不少和高灵、陈霜夫妇有关的事。

    高灵从?小?就聪明,而?且不像其他高家子弟一样热衷玩乐,他很自律,学习似乎就是他的快乐。他考入名校,又和同样优秀的陈霜结婚,进入公司后青云直上,那时所有人都认为?,高灵肯定是下一任董事长。

    这些谢惊屿基本都知道,但高爽接下去提到的,他却是第一次听到。

    原来?高灵和陈霜曾经被派到杞云市开荒。

    连西市和杞云市,两?个经济发展模式极不相同的地方,连西市商业和运输发达,高全集团正?是靠着发达的商业、航运起家。而杞云市是个工业城市,虽然离海也?不远,但是相对落后。

    高灵原本要被派去另一个大?城市,那里的发展条件已经非常充足。但不知道是上面觉得应该将最困难的任务交给最强的人,还是高灵和长辈产生了什么问题,他最终的去向是杞云市。

    同辈里有人说?,高灵失势了,因为?他和陈霜过于锋芒毕露,今后高全集团真交到他们手上,不一定还姓高。再者,他们没有孩子,这一点董事长一直很不喜欢。

    杞云市是个难啃的骨头,当?时很多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思,但高爽说?,他没有想看高灵笑话,他和高灵关系不错,高灵如?果上位,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然而即便是高家这一代中资质最出众的高灵,也?没把杞云市的市场吃下来?。遭遇滑铁卢后,高灵和陈霜回到总部,高全集团也索性放弃了杞云市。从那之后,高灵夫妇对工作的态度就改变了,不再事事争取最好的结果,经常放手让底下的人去做。尤其是陈霜,在?和高灵一起出国旅游之前,她自己就去登山露营过。

    高爽带入自己,“其实我很理解他们。被发配杞云市之前,他们明明是最出色的,凭什么要去杞云市?去个前景好一点的地方不行吗?回来?就被人议论,好几个重点项目给了别人。是我我也想不干了算了。”

    谢惊屿想,高灵夫妇当时的心态不可能是高爽说?的这样,不同的性格必然有不同的选择。

    而?杞云市显然是个重要的符号,高灵夫妇的转折点就出现在这里。按照时间线来?推断,黄雨嘉的母亲已经跳海死亡,黄雨嘉没死的话,也许就在杞云市。

    高家的说?法是他们在?国外?旅行时带回了高明雀,但真相是这样的吗?他们是不是在杞云市就遇到过黄雨嘉?

    海姝打?断,“等一下,我突然想到一个人。”

    谢惊屿也?想到了这个人,“你想说?,同一时间,桑切斯可能也在杞云市?”

    “对!桑切斯那时不是在经营芭蕾舞学校吗?”海姝眼中闪烁着惊异而?兴奋的光,这是桑切斯身上的又一个疑点。同一个时空中,他、高明雀、高灵夫妇可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可是这意味着什么?

    “高爽还给我说?了件事,关于高明雀。”谢惊屿道。

    高家除了高爽夫妇,没有一个人喜欢高明雀,他们不反对过了生育年龄的陈霜领养孩子,但认为应该领养一个婴儿?,高明雀年纪太大?了,又是从?国外?带回来?的,身上有没有什么病?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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