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就好，我以为你会装傻充愣来着。”

    樱庭泉水不掩饰自己的某些揣测。

    折木弦苦笑起来。

    “干妈觉得我是那种为了一时的安全，就胡乱的给空头支票的人？”

    樱庭泉水优雅的勾起嘴角，然后伸手倒茶，拉着和服衣袖的动作，胸口略显沉甸甸的晃荡，每一幕都美到了极致。

    “我不在乎谁给我空头支票，因为最后我都有办法让他兑现。”

    “...”

    这不是威胁一点都无法解释。

    她将茶杯再次推向折木弦，然后双手放在了大腿上。

    “但是我觉得不用事情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因为比起别人的承诺，我更相信你说的...你应该不会让我在你面前露出那种不讨人喜欢的样子吧？”

    她浅笑着，却让人不寒而栗。

    折木弦深吸一口气，没有直接的应承下去，而是反问对方。

    “万一我只是在吹牛呢？”

    樱庭泉水叹了口气。

    “折木君的确还是个少年，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比如...有的时候你做一件事情，更应该让人看到的是你为此努力，拼尽全力的态度。就算结果不尽人意或者是差强人意，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公然放水的意思？

    意思是自己可能不需要完全达成这个结果，只需要做出拼尽全力的样子就足以过关？

    但是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好心呢？

    很快，她第二句话就接踵而至。

    “当然，你有没有尽全力这个标准...我自己判断，这一点折木君应该没有意见吧？”

    “...没有，本来就是我答应要做到的事情，何况我也很希望看到这一幕。”

    “为什么？还是你说的那句，希望所有人都幸福的妄言？”

    她轻蔑的笑了笑。

    别说，这不屑的样子，樱庭见月真是深得她的真传，两母女简直一模一样。

    估计在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没有少做这样的表情，只是随着成熟而渐渐收敛，并不代表这样的性情直接消失。

    折木弦对视着对方。

    “为什么一定是妄言呢？虽然难度很大，但是并不代表一点机会都没有，而且这是一种人人都向往的美好，作为理想也不应该被轻视。”

    樱庭泉水笑的更灿烂了。

    “该说是因为年轻所以才容易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么？你应该清楚，越是完美的东西越不值得追求，因为那根本就是遥不可及的。当人类诞生的时候，造物主其实就有了定论，人类不配拥有完美。”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造物主，那么这么多人向往完美幸福的追求又是为什么呢？”

    “那只是因为人类存在欲望，驱使人类社会进步的动力而已。但是所有人，无一例外都会在追求完美的道路上走偏，追求完美就是针对人性最大的陷阱，所谓完美的幸福根本不存在，人只能追求相对完美。”

    樱庭泉水说的十分肯定。

    几乎不留一点余地。

    这个态度和樱庭见月也十分相似。

    都是不相信绝对幸福的人，只要追求更多的筹码，让自己获得安全感和满足而已。

    折木弦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喝了口茶。

    放下茶杯之后，少年才抬起头，用他显得青涩却阳光的面孔说。

    “看来见月如今这个样子，还真是备受您的影响。”

    “她是我的女儿，当然如此。”

    “可是，她原本可以不用这个样子。”

    “作为樱庭家的独女，她必须要这个样子。谁都可以天真，她不能。谁都可以活在幻想和虚无缥缈的希望里，她只有接受现实，并且变得冷酷这条路。”

    “所以啊...这就是干妈你现在会为你们的关系感到无力和后悔的原因了，不是吗？”

    “...”

    樱庭泉水略微收缩的瞳孔，好像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某个陷阱里头。

    他轻描淡写，看似所有站不住脚的理由，现在都成为了自己的回旋镖。

    没错。

    她一直认为自己对樱庭见月的教育是对的，也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樱庭见月未来更安全，更可靠，更幸福。

    但是当她长大，当自己越来越需要那种母亲的成就感和满足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和女儿的距离越来越远，甚至好像产生了不可逾越的隔阂。

    尽管发现了这一点，樱庭泉水现在还是有一种羞恼。

    “你想说什么？”

    折木弦摇摇头。

    “我只是想对干妈您说，你想要她的爱，或许...您得先改变一些。”

    “我让你做的事情是这个吗！”

    看着对方顿时薄怒起来的模样，折木弦不得不感慨，的确是母女。

    都是容不得他人改变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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