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食材回来,今晚给你做点好吃的,再顺便去找找有没有医修。”
“好啊,”墨烟伸了伸懒腰道,“我还不累,方才看见炊房有堆放着木柴,都被淋湿了,我先去把柴给劈了,顺便烘烘干。”
二人各忙各的去了,墨烟在炊房找到一把生了锈的斧子,她把斧子磨了磨,撸起袖子就劈起了柴。
临近傍晚,苏染雨提着两大篮菜回来,便看见墨烟劈好了柴,正生了一堆火在烘衣服。
“苏姐姐!”
见她回来,墨烟连忙迎了上去,接过她手里的两篮菜往炊房里放。
苏染雨有些歉意地道:“御风,我问遍了附近的医馆,但这边的都是些凡界的大夫,没有看到医修。我怕一次问得太多会惹人生疑,便没有去得更远,我明日再去问问。”
“不着急,这毒目前还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墨烟道,“断云门下的逮捕令已经遍布整个修界,难保临安这边的修界门派不会找上门来,我们还是尽量少出门为好。”
苏染雨点点头,进去炊房准备做饭,墨烟跟在她后面给灶台生火,二人时不时地交谈几句,一顿饭很快就做好了。
饭是刚刚蒸好的白米饭,江浙口味的糖醋鱼烧得鲜嫩幼滑,蒸排骨咸香软嫩,用酱汁浇好的小白菜水灵灵的,配上一锅清香的胡萝卜玉米汤,都是些简单家常的菜式,很快便烧好了。
细雨初霁,二人把饭摆到了院内的小亭子里,就着微凉的晚风吃了起来。
墨烟因为裴斩秋的原因始终无法完全放松下来,吃饭的时候也是沉默寡言,待到夜幕降临时,苏染雨不知从哪里抱了个琵琶过来,招呼着墨烟坐到了亭子里。
“御风,你想听曲子吗?”
她把琵琶抱在腿上,温温柔柔地问向墨烟。
墨烟心下正憋闷,恰好也从没听过她弹琵琶,便点头道:“苏姐姐,怎么今日突然弹起琵琶了?”
苏染雨笑道:“闲来无事,解解闷罢了。”
说罢,她便熟练地拨起了弦,清脆灵动的弦音有如珠落玉盘,她身上阵阵浅淡的香气飘进墨烟鼻间,一时间让她恍然以为自己还身在金陵。
“……世说金陵风雅,秦淮两岸歌遍彻,百里落英纷纷,不及你眉间山壑……”
苏染雨轻声吟唱着,柔和婉转的调子间满是金陵道不尽的风情。
她一袭白衣在月华下皎洁无暇,纤长的玉指在弦上灵活地拨弄着,轻拢慢捻抹复挑,奏出一曲轻轻柔柔的小调。
“琵琶入耳香拂面,吴侬软语诉情浓……”
墨烟听着听着,便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
她想起上一次元宵节前,苏染雨带着她到庙里面祈福,也是穿着一袭白衣,虔诚地跪在慈眉善目的佛像之下,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兴许便是从那时起,她终于放下了对自身的鄙薄,接受了严漓。
细碎的白雪沾在她乌黑的鬓发间,墨烟学着她的样子跪在旁边的软垫上,却是没有急着祈福,而是被她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苏染雨闭着眼睫,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微微瓮动着——
但许同鬓共沾雪,祈得一片衷赤诚。
墨烟心想,若是佛祖显灵,想必严漓也能听到她的心声罢。
“……一盏酒,无闲愁……”
琵琶弦在轮指间迸出缠绵的曲调,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初夏的金陵。
那时三人还是初识,秦淮河在夕阳下涌动着金灿灿的粼粼波光,两岸的画舫里传来一两声细碎娇俏的秦淮官话,三人并肩走过拱桥,身影没入了遥远的过去。
“……踏歌而来,步履匆匆。”
苏染雨唱完最后一句,琵琶脆亮的曲调随之戛然而止,墨烟思绪迅速回笼,最后定格在眼前这张绝美的容颜上。
墨烟沉默了许久,遂低声道:“苏姐姐,我想师尊他们了,我想回樊狱了。”
苏染雨放下怀中的琵琶,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喉间也泛起些许酸涩之意。
墨烟垂下脑袋挨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被她凸起的骨节硌得有些酸。
她一下下地抚着墨烟的头发,温声道:“御风,睡吧。”
风花雪月,爱恨情仇,皆与此夜无关。
一切的生死相隔、颠沛流离,所有的愤恨不甘,尽数泯灭在她轻飘飘的一句话里。
茫茫前路不可知,至少在此刻,二人能暂拥一席温暖。
墨烟放心地靠在她身上闭上了眼睛,朦胧间陷进了一片熟悉温暖的清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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