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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山掂了掂轻飘飘的陨石，尴尬的摇摇头，
小桃和女儿牛思娴已经上车，
临别前，牛山又看一眼面容苍老的张博士，忐忑中试探着说：
“那我就出发了，代我向……瑶瑶问好！”
牛山不安的看着张博士的反应，只见张毅文微笑着点头道：
“嗯，我会的，她这会估计正和几个老姐妹在拉美热带雨林里玩的高兴呢”
牛山听此，释然的点点头，看来她不但在世，而且还活的不错，于是转身上了车，
现在，牛山几乎不敢随意打听任何人的消息，生怕收到新的噩耗……
坐在车里，和张博士挥手告别，车身缓缓上升，
一段推背加速后，窗外繁华的夜景忽闪而过，他们加入半空中一股灯光闪烁的洪流之中，
牛山感慨间，看一眼身旁的小桃，
他对张毅文那句“宋应的遗物”很在意，但听上去似乎又另有隐情……
面对这个变化巨大的世界，牛山满心凌乱中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
被牛山一直盯着看的小桃好奇的眨巴着眼睛轻声问：
“主人有什么吩咐？”
牛山回过神，茫然摇头看向前方，
圆滚滚的小车从一股洪流中脱离，车身缓缓上升，又汇入另一股更高的洪流中，车速也随之迅速提高……
牛山看着外面造型奇幻陌生又高高耸立的建筑群，一种莫名的压抑感袭上心头，他喃喃道：
“这是车……还是飞机？”
坐在前面的女儿转头微笑道：
“是磁轨穿梭机，运行在特定的轨道范围内，是目前私人出行的主要交通方式”
牛山点点头，朝窗外来回观察一阵，除了让人眼晕的霓虹灯光，却并没发现类似轨道之类的设施，
女儿大概看出他的疑问，笑着说：
“所谓磁轨，是人工生成的磁场范围，早些年毅文博士的团队就在很多新材料方面实现了突破，奠定了如今很多科技领域发展的基石”
牛山再次感慨的点点头，忍住不再询问什么，否则感觉自己在女儿面前会显得很呆……
只片刻后，穿梭机便已飞临海面，夜幕下沿岸依旧灯光璀璨，这里的繁忙景象似乎不受白天黑夜的影响，
远方地平线上，仍时不时有一道道亮光跳起直冲云霄，那应该就是张毅文说的运往太空的戴森云组件，
穿梭机前方玻璃上闪烁一幅类似导航地形图的半透明图标，又过了不到半小时，穿梭机已随四周洪流飞临北方大陆的边缘，
牛山以过去的地理常识判断，这应该是曾经紧邻九域南方的沿海诸国之一，
他看一眼前方的女儿牛思娴，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听张博士说，现在整个亚欧非成了一个大联盟，而你在联盟中担任……委员？”
“常任议员”
女儿轻声回道：
“联盟的最高议会，由三百多名地方议员和九名常任议员以及一名大议长组成，最高议会下又分设各个职能机构，负责执行议会的各项决议，我是九名常任议员之一”
牛山感慨着点点头：
“真了不起！”
女儿笑了笑说：
“其实，现在整个联盟绝大多数基础事务都由矩阵系统负责，从物资生产、物流配送、信息交互、基础建设、大型设施工程，甚至医疗救助、生活服务这些以前只能由人类完成的工作，基本都已经实现了全过程的无人智能化，尤其是仿生人技术成熟后，绝大多数工作人们都已经不需要参与其中了”
牛山看着下方繁华的灯火，内心无比感慨，牛思娴继续笑道：
“而且在矩阵系统的协调下，这些生产活动不仅效率高，而且不分昼夜、不知疲倦，就连各种机械自身的损耗组件也都实现了自动化生产和分配修复，全球各类物资及建设产能呈指数级上涨，人们的吃喝住用行也都依赖于此、随心所欲，充盈的物资环境中，人与人、民族与民族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最高议会要做的只是一些政策方向、实施蓝图上的决策，这才让几百人的团队就能够完全治理如此辽阔复杂的地域”
听此，牛山感慨着说：
“就算这样，能促使各大洲数百个国家联合，你们也是功德无量”
女儿牛思娴笑了笑说：
“不，这一切还得说都是受益于超级电容和矩阵系统的强大生命力，我还是孩童的时候，之前的圣加德勒王国就率先实现了物资的全面免费供应，一时间，那里成了天堂般的存在，生活水平甚至完全碾压发达的西方国家。当时的南洋诸国，即便是王室权贵们使用特权，得来的生活条件也不如圣加王国的普通民众，您能想象那种强烈落差带来的冲击么？”
牛山一时间倍感惊讶，想不到自己离开短短几年，加德勒就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再后来，随着矩阵二代、三代的更新，圣加王国生产力进一步提高，事情开始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
牛思娴继续追忆着说：
“政府之间的联合乃至合并，最先发生在南洋地区，根据当时的资料记载，各国与圣加王国之间，先是不断深化贸易协定，物资高速积累中的圣加王国不断对外输出水平极高的优惠政策，以至于最后贸易协定渐渐演变成了区域政治协定，要知道当时超电仍在使用美元结算，周边小国一旦并入圣加王国，就属于国内经济往来，无偿接受一切援助建设，再也不必为外汇储备发愁”
“就这样，在巨大的利益吸引下，南洋很快就形成了多国联合并入圣加王国的局面，即便如此，强大的生产效率让合并后的南洋区域依然是全球人均生产力、福利最高的地区”
“随着第三代矩阵系统在民用领域的成熟应用，这里不仅福利和生产力一流，就连教育也成为全球首屈一指的存在，要知道，没有一种方式比全息技术普及后的教育手段更有优势，孩子们甚至可以通过佩戴装备，直接走入微观世界，走入各种建筑和机械的结构内部，所有的历史人物也可以跃然眼前，各种经典文学作品也有了活灵活现的演绎”
年过四十的牛思娴，在与社会严重脱节的牛山说起这些时，神色难掩兴奋道：
“在虚拟空间里，你可以和欧拉讨论数学，和牛顿探究经典物理，和矩阵本身探讨工程设计、音乐艺术，甚至是饮食健康，注意，这些不是被动的接受，而是相互的交流探讨，对每个人来说，矩阵就像个一对一的良师益友，任何人在家里就能接触到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教育资源，而且从来不必为生计发愁”
牛山越发感到欣慰，这和自己当年的设想几乎高度一致，
牛思娴也欣然继续说道：
“全球各地的有识之士都已经意识到，世界在这里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携家眷纷纷来此，想尽办法成为圣加王国的公民，一开始这里的国籍限制还比较严格，但自从新的主政者上台后，圣加王国一夜间以一套周密的荣誉体系敞开国门，随着全球高端精英的大批涌入，这里不仅是物资丰饶的代表，更成了全球话语权的制高点，南洋诸国联合下的政体，成了真正的人间天堂”
“大约在我读高中时，第一个震惊全球的重大事件出现，一直有着深度合作的南洋联盟与九域联邦，宣布成立临时共治联盟，这可是第一个大型政体之间的合并尝试，当时九域是矩阵系统的发源地，南洋是超级能源的发源地，两者的联合在当时虽说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然而让人更想不到的是，没几年，大量引入超级电容的美洲大陆各国也传来了联合共治的消息，只不过他们使用的是自研的智能系统”
“于是就这样，周边国家在巨大利益的捆绑下，如虹吸效应一般开始向一起聚合，一旦加入进来，不论这个地区之前有多贫困，民众很快就能享受到万物免费、人间自由的超高待遇，偶有抗拒的独裁政权，也很快会遭到民意的反噬，当他们也加入进来，发现即便做一个小国的土皇帝，也不如做大联盟的公民来的惬意时，一切就再也无可阻挡了！”
“差不多短短几年后，南北美洲大陆在美国牵头下，率先正式宣告成立洲际大联盟，由于地域限制，非洲和欧洲此时还未加入美洲联盟，一切在第四代矩阵系统出现后发生了重大转折，我不是很懂技术，但从第四代矩阵系统开始，被称为人工智能的真正觉醒，技术成熟的仿生人也是在那时候开始逐渐普及，大家用着同样的超级电容，但亚洲联盟显然在智能技术上实现了飞跃，于是随后的十年间，欧洲和非洲各国在摇摆过后，最终还是陆续加入了亚洲联盟，于是就有了今天的亚欧非大联盟”
牛山听着女儿滔滔不绝的讲解，一时间思绪万千，仿佛自己失去的不止四十年，而是一大段人类史诗级的变迁，
牛思娴颇显得意的继续笑着说：
“由于物质的极大丰盈，美洲联盟与亚欧非联盟之间并无利益纷争，一直到今天两者也并非对抗关系，甚至连竞争也算不上，大家只是在努力寻找一个生产力与社会关系的最优解决方案，不过时至今日，已经进化到第六代的矩阵系统，显然就是那个最优解，所以美洲方面也已经在与这边探讨全面的系统接口问题，如果最终能够达成一致，那么全球都在一个联盟下共治的局面相信也将很快到来”
牛山听到这，忍不住赞叹一声：
“天下大同！”
牛思娴连忙摇头道：
“不不，并非大同，没有利益冲突，并不代表没有差异，相反，这是一个更加个性鲜明的世界，每个民族、每个团体，甚至每个人，不同信仰、不同理念的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习惯和喜好生活，只要不妨碍其他人的基本自由，完全可以活成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牛山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连忙点头笑而不语，
牛思娴继续饶有兴致的说：
“或许张博士也和您提到了，现在就连夫妻之间都很少发生尖锐的矛盾，因为没人需要忍受什么，一个不高兴，就可以向系统申请仿生人伴侣，想要什么样的体验都是可以的”
牛山下意识看一眼身旁的小桃，尴尬道：
“可是……仿生人也不能随意欺负吧”
牛思娴微微一愣，明白了牛山的意思，于是笑着解释：
“不存在欺负一说，系统会根据你们的交流习惯调整恰当的反馈，而且您不需要把它们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看待，事实上，你看到的只是一个搭载系统的终端躯壳，真正的独立‘意识’并不在这个终端上，仅存在于大系统本体中，即使更换一个全新的躯壳，你们之间所有的记忆和交流习惯都会被保留下来，所以真实的小桃，并不在你眼前，而是在大系统中”
牛山略显费解的看向小桃，小桃则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来回看着两人，
牛山努力理解一番，随口说：
“就是说……即便我再更换一个新仿生人，她内在的意识依然可以是小桃？”
牛思娴微笑点头道：
“就是这么回事”
听此，小桃拉着牛山的胳膊神色委屈道：
“主人不要把我换掉，你不喜欢我了么！”
眼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牛山实在无法想象这只是一副躯壳，
牛思娴却再次提醒道：
“都是设定而已，为了让她看上去更像人类”
尽管如此，面对小桃焦急的模样，牛山还是安抚道：
“放心，我只是举个例子，不会真的换掉你，你就一直保持这样吧，我很喜欢”
小桃神色顿时放松下来，牛思娴也转头朝小桃调侃道：
“而且你应该是三娘的绝版授权，我爸爸估计也舍不得你换掉这幅外形”
小桃越发显得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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