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远远的就听见东宫传来乐声。

    婉儿循声走去，眼前之景让她大惊。太子李贤酩酊大醉歪斜在座席，一手举着杯，一手揉着他的贴身侍奴赵道生，情形极其暧昧，厅中央有七八个歌女且舞且歌。

    婉儿惊愕，眼前的这个太子还是从前那个自己深爱的太子吗？从前的李贤文韬武略，英姿勃发，一副十足的男儿英雄气概。他八岁便能领会“贤贤易色”，十六岁编撰了《后汉》书注解。诗词歌赋无所不能，深受大臣的好评，也颇得皇帝的喜爱。李治不止一次地在司空大人李积面前夸李贤能文能武，像爷爷唐太宗，比自己强。怎么转眼变成这样了？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信号！纵观历史，凡太子得劣名者无一幸免被废，远的不说，近的就有李承乾因恶名被废，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何况武则天一直看他不顺眼，太子难道不明白？

    “你们怎么可以让太子醉成这样？”婉儿上前呵斥赵道生。

    已八分醉意的太子李贤，只觉朦胧中多了一个舞女，只是那舞女不舞也不歌，凶巴巴地站在自己面前一点不好玩。

    “你不舞不歌，那就过来陪本太子喝酒！”李贤上前拉婉儿。

    “太子，你醒醒吧！”婉儿一把夺了太子的酒泼了。

    “大胆！你敢管教本太子？”李贤大怒，且一把抢过赵道生的酒杯朝婉儿砸过去，幸亏婉儿躲闪得快，才没砸中。

    婉儿拾起酒樽，上前恭恭敬敬道：“参见太子，天后命婉儿送书来，天后要太子好好领会。”

    “婉儿？哪个婉儿？”太子卷着僵硬的舌头问赵道生。

    “是婉儿才人。”赵道生回道。

    “婉儿才人？哈哈，来得正好，本太子今高兴，明崇俨死了，死得好！来，陪本太子喝一盅。”李贤说着歪歪倒倒地朝婉儿走去。

    婉儿气得转身就走，可刚出殿外忽又折了回去。婉儿想起曾经与太子的点点滴滴，想起太子多次救自己于水火中，如今太子迷失了心智，必须拉他一把。

    “你们都退下！”婉儿喝退在场的人。

    “你是谁？你敢管教本太子？”李贤梗着红脖子吼道。

    “你醒醒吧，都快大祸临头了！”婉儿拿酒泼李贤，李贤被泼得酒醒了一半。

    “我问你，明崇俨是不是你杀的？”在只有婉儿和太子两人时婉儿单刀直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若婉儿想邀功领赏本太子可以成全你，明崇俨就是本太子杀的！”李贤蔑视道。

    “若是，就重金收买替罪羊，若不是就不要在这个骨节眼上幸灾乐祸，免得当了替罪羊！”婉儿压低声音严肃道。

    “婉儿才人这是关心本太子吗？”李贤冷笑道。

    “太子，婉儿连命都不属于自己，何况……婉儿的心从未离开过太子！你别再折磨婉儿了好吗？算婉儿求你了！”婉儿满眼泪水望着李贤。

    “本太子折磨的是我自己！”李贤亦噙着泪花。

    “太子，你折磨自己就是折腾婉儿呀！婉儿的心早就和你的心长在了一起！”婉儿含情脉脉又充满哀求的眼神，又一次温暖了李贤。

    “好！有婉儿的心长在我身体里足矣！”

    这一刻起，李贤再不恨婉儿。

    “明崇俨不是我杀的，我是要杀他，可那夜有人先我一步杀了他。” 李贤对婉儿和盘托出那夜实情。

    “如是说，来者不善，太子要格外小心才好！”婉儿深深为太子捏着汗。

    “婉儿的意思是有人要嫁祸本太子？”李贤倒吸一口凉气。

    婉儿没有回答，只是忧伤地注视着李贤，而后默默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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