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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完结】(第1页/共2页)

    提供的《修鬼道后前夫成了捉鬼模范》【完结】

    晚归人(十六)

    就在这时, 一声巨响从洞府外传来,遥遥地给易渡桥脆弱的分身震了个踉跄。

    她没?管李阅川化成?冰雕的尸身,皱着眉联系上了神识那一端的崔漱冰:“还有多久?”

    “庄主啊。”

    崔漱冰一边手忙脚乱地画阵一边应付动不动就想上手的天贶, 这会?还得回易渡桥的话, 神色称得上无奈,“再宽限几刻钟, 我虚度光阴,在枯荣峰上种了太久花了,临时的佛脚也得慢慢抱。”

    易渡桥没?再说?话,掐断了彼此之间的联系。

    问天阁……永安城, 乃至于整个大?楚都等不了一刻钟。

    天下第一的吉剑此时戾气汹涌, 犹有实质的剑气在剑灵身后汇聚成?一把似如山高的长锋, 直指螳臂当车般挡在它?身前的岑小眉。

    说?起来还挺有意思,多年前,与扶正剑灵生得无二的李轻舟是这般螳臂当车地挡在前任掌门身前, 如今的岑小眉亦然。

    或许求道之路上总要有些不畏生死之人, 才能让天命低下头看一看,明?白蝼蚁也能把既定的命运撕开出一线生机。

    但?岑小眉这个“蝼蚁”在扶正剑灵面前实在是太弱了。

    弱到她的爪子钝得还不如老妇的牙齿, 连剑灵的一层油皮都划不破。

    剑锋朝岑小眉当头斩下!

    护体真元刚释放出来就化成?了碎渣, 如果岑小眉死了, 那么她身后的那些修士的结果一目了然。

    琢玉剑发出惨烈的白光,无视主人的意愿径自飞上了半空。

    两方剑意相撞, 琢玉剑几乎瞬间就被吞噬——

    玄晖峰上飞沙走石, 岑小眉震颤的瞳孔之中依稀映出了个人形。她不会?看错,琢玉剑转瞬即逝的光芒之中有剑灵一闪而过。

    在扶正剑灵的重压之下, 琢玉剑生灵了。

    也就是这一瞬,一道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身影接替了琢玉剑的位置。

    “……辜月?”

    如果说?易庄主, 那么在场的人想必能轻而易举地将那道身影和人脸对上号。但?辜月这个字实在是太久没?人提起过了,一时除了岑家兄妹外的修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岑小眉在叫谁。

    难道是什么隐藏的内门高手?

    许风先回过了味来:“她怎么会?在这。”

    没?人能解答他的问题,易渡桥的神识生扛了扶正剑灵一记,耳朵里像装了一百只在田间吱哇乱叫的鸭子,除了无意义的嗡鸣外根本什么声都听?不着。

    她只能扯着嗓子自顾自地喊,听?起来仿若泼妇骂街:“天下万物皆有本源,剑灵的本源并非扶正剑本身,而是李阅川的道心。此番劫难我无力相助,破局与否只看你?的选择——断月山庄外有接应的法阵,想来对你?来说?,画个传送符文并不算难。”

    只要你?放得下大?楚的百姓,只要你?对得起你?筑下的道心。

    说?完,易渡桥分出来的神识终于无力支撑,和分身一同碎在了剑光里。

    千里外,崔漱冰刚刚勾好最后一个符文。

    怀里的身体忽然动了,还没?等天贶惊喜地抱着易渡桥转两圈,就见她扒着天贶的胳膊往旁边一倾身子,吐了满地的血。

    天贶焦急的问询易渡桥根本一句话也听?不着,她心脏突突地跳,神识被迫撕毁一部分的感?觉足以令壮年男子痛得撞墙,而易渡桥只是蜷在天贶的怀里不住地发着抖。

    像是被灵炮从头里边一路轰开,浑身的经脉都在跟着抖,她整个人成?了把碰之即碎的琴,满身的琴弦都在无声地痛呼。

    天贶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无措地抬头:“怎么,怎么才能帮帮她?”

    崔漱冰蹲下身,将一粒清心丹塞进?了易渡桥的口中:“破而后立,或许并非坏事。”

    “我当然知道如果熬过去了能帮她拓宽神识!”

    天贶的吐字急促,“但?她这样疼,我就不能帮帮她吗?”

    意料之外的,崔漱冰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点了点头:“有的。”

    昏迷之中,易渡桥只觉她被什么水草一样的东西往下拽。但?深处的水太冷了,催促着她拼尽全?力地往上游去——岸上有谁在等她。

    化在口中的清心丹起了效,她只觉眼前的水色愈发清明?,直到她看到了一只伸下来的手。

    那只手一看就养尊处优,指节分明?,一下子就捞到了她的手腕。

    可能是易渡桥的腕上长刺,那只手上极其痛苦地爆出几道青筋,缓慢而不容挣扎地将她一点点地拉了出来。

    出水的瞬间,易渡桥想起来她要去做什么了。

    方才还在躺尸的易渡桥睁开眼睛,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天贶伸手讨抱的动作停在半空,片刻后才半尴不尬地收了回去。

    “岑止戈已经知道了苍生道心的秘密。”

    苍枢山上不祥的红云仍未散去,易渡桥冷静地道,“只看他怎么选了。”

    方才易渡桥留下的话显然意有所指,玄晖峰上,有修士窃窃私语:“苍生道心?那可是我们问天阁的立山之本,那邪修的话能信吗?”

    唯有岑砚默不作声。

    扶正剑灵被琢玉剑与易渡桥击退一瞬,而后他的背后又?开始凝聚同样的剑锋,准备故技重施。

    他根本就没?管这些人能不能看出来他想用哪一招,反正没?人打得过他。

    “剑来!”

    琢玉剑的残片散落在地,受岑小眉所召,竟然当真有灵似的从地上浮起,拼回了原来的模样。

    维持原状都费劲,更别提上阵杀敌了。

    岑小眉登时便?回手往岑砚腰上那把装饰似的佩剑上摸去,却被兄长安抚性地抓住了手:“你?做的够好了。”

    岑砚越过了岑小眉,隔在了她与成?型的剑锋之间。

    飒飒罡风划断了他的发冠,满头黑发飘在空中胡乱飞舞。

    生死关头,岑砚突然想:他入苍生道是因?为一个人。

    但?现在又?不止是一个人了。

    他拍了拍想冲上来的岑小眉的肩,轻飘飘地将她往许风的方向一推,行了个礼:“劳烦师兄照拂。”

    许风这时候还有工夫琢磨口头上的称呼:“师兄?”

    “师尊曾说?,若我能将枯荣峰上的灵花灵草都养活了,便?收我为徒。”

    岑砚又?朝洞府行了个礼,“今日正是花开之时,按理?来说?,我便?是李掌门门下的亲传四弟子。”

    承苍生道衣钵,便?护苍生。

    易渡桥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那缺了血德的剑灵是靠苍生道心硬是从扶正剑里拔出来的,根不在剑里在道心上,硬来行不通。唯一能破解的办法就是再找一个苍生道的传人,用自己的道心压过李阅川的道心。

    但?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且不说?元婴与大?乘之间的差距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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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说?道心压制过后岑砚还能不能有命在就是个大?问题。

    退路易渡桥替他想好了,如果岑砚不想干随时能带岑小眉往断月山庄躲,山庄地处偏僻,扶正剑灵一时动不了他们。

    但?他走了,大?楚又?该怎么办呢?

    岑砚伸手托住了落下的剑锋。

    扶正剑灵瞬间化成?了白雾,掉在地上的扶正剑黯淡如凡铁,被玄晖峰上血气未散的风一吹,像柴火烧尽了的余温。

    白雾受到了牵引似的往岑砚的掌心里扎去,一切都发生得平静无波,比水滴落入湖面还要再悄无声息。

    岑砚与扶正剑灵一同沉入了玄晖峰。

    他生前碌碌无为,空有许多因?为幸运至极而得来的称号,还没?一棵灵草重。

    天等灵骨,苍生道心……

    岑砚是苍生道的最后一杆旗。

    受到了灵力的滋养,丛生的藤蔓飞快盘踞在了岑砚沉入山中的痕迹之上,很快便?将其掩盖得一干二净。

    地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整个大?楚回归平静。许风有些担心地看向默然而立的少女,生怕她会?悲伤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但?他想象的场景终究是没?有发生。

    岑小眉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就在刚才岑砚赴死的时候,她觉得她整个人都要被两种莫名的情绪劈成?两半。

    一半叫嚣着要她放下大?局去救兄长,另一半又?判断说?只有这一种破局之法,若是此时加以阻拦,必定功亏一篑。

    后者?占了上风。

    都说?兄妹血亲间皆有感?应,此刻岑小眉的心空落落的,她却体会?不到何为悲伤,何为痛苦,更不明?白为何要阻拦岑砚,遂也不会?落泪。

    无情道本该如此。

    “保护兄长”与其说?是她的愿望,更不如说?是那个未曾筑基的岑小眉的。

    她终其一生,都在大?惑不解地完成?年少的愿望。

    尘埃落定后,万物都在恢复正轨。

    苗疆,陶家峰轰然倒塌,古老的油灯碎了一地,陶家人不待逃出去就已经与族中数百年的秘辛共朽。

    剑冢亦不知所踪,再不可寻。唯有多年后人间多了个“莫先生”,专做打铁的活计,打出来的马掌比附了仙术的还结实。

    南疆,银莲宗与合欢宗的修士不知何时混在了一起,地动停了,上百个修士不约而同地往地上一坐,间或还给旁边芥子见底的修士递两块灵石。

    缓过气后,两派弟子形象生动地演绎了一出何为“大?眼瞪小眼”。

    方才还和谐非常的气氛陡然变了。

    仇敌相见,异常尴尬。

    北蒙,碎土与草叶子齐飞,满草原乱窜的羊结结实实地拱到了嘎尔迪的腿,拱得他一屁股坐进?了半塌的包帐之中,差点没?让木棍子杵了腰。

    断月山庄与不回头关除了塌了几座屋舍并未遭到大?害,祁英被余震抖了满脑袋的树叶子,摆了摆手:“替我修书一封,多谢易庄主。”

    东楚,天枢学?宫与问天阁在凡间历练的弟子们已经自发地四散开来,去往每一处城镇救治凡人。

    丹修的药不要钱似的散了出去,器修替凡人们修好了破破烂烂的屋舍。阵修与符修的各色法阵符文转瞬贴遍了街头巷尾,将余震压回了地底下。

    至于剑修……剑修感?觉他们能帮人劈个柴火。

    西域,眼见红云终于散去,易渡桥暂时松了口气。

    经过淬炼后的神识明?显比之前凝练,她摸了摸不安地缠在她万重山的脑袋,低声道:“我知道还没?结束。”

    她又?向刘凭云说?道:“我们去找谈妙。”

    崔漱冰心领神会?,将一把月息按进?了传送法阵的阵眼之中。

    “此阵连通问天阁。”

    崔漱冰以他一贯的口吻说?道,“寻人符的确指向的是问天阁的方向,不过……”

    发生了这么多事,或许凶多吉少了也说?不定。

    易渡桥斩钉截铁:“不会?。若是谈妙出事,断月山庄不会?没?有反应。”

    整个护山大?阵可都是齐瑜修好的。

    闻言,崔漱冰不再多说?。几人站进?了传送法阵之内,易渡桥忽然道:“崔峰主,劳烦你?把云云送回山庄。”

    月息莹莹闪烁,刘凭云急道:“师父,我能拔剑了!”

    “问天阁上太过危险,与你?拔不拔剑无关。”

    令人眼花缭乱的光影之中,易渡桥道,“去吧。待日后你?筑基了下山游历,天大?地大?,风景众多。”

    刘凭云的身影消失了。

    崔漱冰笑道:“这回为何不带她同去?”

    易渡桥认真道:“已经够了。”

    如今刘凭云刚拔出了岐玄剑,正是新鲜的时候,执意要同她去也是情理?之中。但?人的潜力虽然无穷,但?一日之中能开掘的还是有限,再逼下去怕是要适得其反。

    枯荣峰上,崔漱冰的屋舍中光亮一闪,三人落在了屋舍正中。

    那屋舍里陈设简单却精致,许是栽种灵草得缘故,灵气充裕得能和玄晖峰媲美。

    甫一落进?房里,天贶登时便?觉得周身的疼痛少了许多。他神清气爽地深吸了口气,心想问天阁还真是财大?气粗,连灵气都比断月崖上浓郁许多——得想办法引点回去。

    他这边肚子里坏水咕噜噜地响,那边反倒是易渡桥先注意到了他长时间的沉默:“天贶。”

    天贶脸上的笑意闪出来似的,眼角眉梢都挂上了明?快的弧度:“我在呀。”

    “在想什么?”

    好歹是在崔漱冰的地盘,易渡桥没?着急铺展神识,算是给他个身为地主的面子。她问话不过只是客套,顺手摸了把天贶的头发,“该干活了。”

    天贶道:“在想主人何时才能同我说?话。”

    趁机卖了个乖,他这才十指相抵,结了个手印:“寻!”

    灵力顺着齐瑜的气息一路探寻,最终停在了岑砚居所旁边的小屋舍里。

    三人俱是一愣。

    “你?是不是说?……那什么姓祁的在这和姓岑的一起住。”

    天贶跑出洞府,指向祁飞白的住所,“那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凡人吗?”

    他方才探查了番此处的气息,确认里边住的是凡人无误。

    崔漱冰低声道:“若被人附身,想来看起来也只是凡人。”

    他向易渡桥两人做了个礼,“是我失察。”

    枯荣峰主的礼天底下没?几个人受得起,整个枯荣峰都随之哀鸣起来,灵草一息之间全?打了蔫,树上片片落下枯叶。

    崔漱冰骇然直起身:“怎么会?。”

    仿佛在应和他这句话一般,一道磅礴的灵力掀翻了祁飞白居所的房顶,直冲天际。

    晚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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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坏了。

    仙鹤的哀鸣撕破了刚刚平和下来的气氛, 岑小眉蓦然转头?,看向枯荣峰。

    方才被李阅川耽误了一时半会,把祁飞白忘了。

    庭院中, 祁飞白安然坐在中央, 枯叶在他身边与风同和,沙沙作响。

    大阵上?血丝似的符文从他的脚下开始往外蔓延, 越过山腰,触及山脚,一路笼罩住了整个枯荣峰。

    此时的祁飞白远没有他看起来那么自在,他只觉他的神魂被囚禁在了一方小木盒里, 连动动手脚想松快些都困难。

    透过木盒的缝隙, 他依稀能看见外面的景象。

    荀洛堂而皇之地占据了他的身体——直到此时, 祁飞白才知道是他轻敌了。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邪修远比他想的要阴险狡诈,从一开始荀洛就?没想过要与他共生,荀洛要的是吞噬掉他的神魂, 从而占据“祁飞白”这副躯壳。

    而时至今日, 祁飞白已?经全然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荀洛用他的身体绘下大阵,再将承载着?方絮神识的沉墨印安放在阵眼之中, 随后将齐瑜割腕取血, 强行?启动了大阵。

    传送法阵的外壳剥落下来后, 齐瑜趺坐在地,强打?精神地将那大阵瞧了一番。

    “作恶有报, 此事你可明白么。”

    大阵正源源不断地汲取着?齐瑜身上?的生机, 她看上?去疲惫极了,轻声道, “纵然你今日以我和方絮作祭开启杀生阵,诸多化神修士皆在此处, 你也难得活路。”

    荀洛毫不在乎地“嗯”了声:“若我得回神魂,又何须再在祁飞白这么个凡人身上?多加费心。”

    齐瑜意识到了什么:“你是想……”

    荀洛痛快地承认道:“李阅川的尸骨尚且未曾消散,为何那剑灵住得我便住不得?世上?可没有这般的道理。”

    齐瑜恍然:“原来你连苍生道心都算好了。”

    荀洛推门而出,回首含笑道:“谬赞。”

    种花多年,崔漱冰在枯荣峰上?攒下来的灵气当真是为旁人做了嫁衣裳。枯荣峰就?像颗巨大的天元石,任由大阵对?其?予取予求。

    大阵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充裕的灵气,随着?符文上?光芒愈甚,隐隐的闷雷声从阵中传来。

    在阵中,荀洛有自信能保证他连根寒毛都伤不着?。所以在当易渡桥等一众人赶到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自得,堪称悠然。

    “易庄主。”

    他看也没看其?他人,径自向易渡桥说道,“还是说我该唤你尊上??”

    闻听此言,易渡桥瞬间便下了定论:“你是我门下鬼修。”

    荀洛抚掌道:“不愧是尊上?,果真聪慧!”

    他似是怀念什么般,“当年与尊上?法场初遇,只顾着?想我那家中小妹,未曾多同?尊上?攀谈几句,当真是遗憾。”

    一股灵风忽然刮了过来,虚虚地在荀洛脸上?一刮,倒像扇了他一巴掌。

    易渡桥意识到他是谁了,前因后果大致猜了个七七八八,眼神便愈冷:“是你。”

    崔漱冰和天贶听得一头?雾水,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俩人有什么仇怨。

    天贶碰了碰易渡桥的指尖,低声道:“……他谁啊?”

    “鸠占鹊巢的鬼修而已?,辱我门楣。”

    易渡桥很少有说话这般刻薄的时候,“我该叫你荀洛,还是哪个被你强占了的名字?”

    法场之上?,她曾为了那一句“天道不公?”向吴伯敬立下鬼尊之誓,也曾为兄妹情谊动容一瞬,悄然替阿瑶向仙门的弟子出了一剑。

    而此刻易渡桥才明白,原来当年的阿瑶不过是一厢情愿——她的“兄长”只是个活了太久的老妖怪,阿瑶做的一切只是把细细的尘灰,随手一扬便没了痕迹。

    如此之人竟还有颜面妄谈天道。

    易渡桥一眯眼,却也没忘了正事:“齐谈妙在何处?”

    “放心,她死不了。”

    荀洛摸了摸颊侧,笑意不达眼底,这副神情在祁飞白的脸上?怎么看怎么别扭,“她那点修为哪里够填杀生阵的?不过是借她的生机来当药引,替我稳固好大阵罢了。”

    他歪了歪头?,“原来开悟道也能如此重情重义。我还以为你早就?和那群修无?情道的一样,连亲兄长死在眼前也能心下无?波呢。”

    易渡桥没接他的话茬。她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那像是嵌在了地上?的符文。

    芥子里,小荀洛的声音有些迟疑:“你是说,他也叫荀洛吗?”

    小团子似的魂魄碎片正攥在了小荀洛的手里,温软而晶莹,在堆了满地的丹药法器中显得格外温顺。

    他的心智停在了十余岁的时候,透过芥子,他能看到外边的一切景象。

    “如果它是我的魂魄碎片,那么我会不会……”

    过了一会,小荀洛才道,“也是那个人的魂魄碎片。”

    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都是“自己”,那个人却要和易渡桥作对??

    听起来那个荀洛干的事还挺伤天害理。

    易渡桥的声音传来时离得极近,听起来像附在小荀洛耳边的轻语:“或许是吧。”

    作为鬼尊,她当然知道荀洛设下杀生阵是为了什么。

    易渡桥的命门在断月崖上?,正是因为立下道心时她的神魂便已?经与断月崖合为一体,才称“山鬼”。

    对?于荀洛这种依靠他人的肉身而存活下来的鬼修来说,神魂的完全则更加重要。

    易渡桥打?量着?“祁飞白”的脸,轻笑一声:“你在担心什么?”

    荀洛不语,于是她继续道,“你大可放心,我来此地时便没想过要临阵脱逃。”

    荀洛“啊”了声,说话像是在叹息:“还以为你会断臂自救逃回断月崖……枉费我还画了那么多符文想封禁神魂,如此看来还真是……”

    “你以为我是谁。”

    易渡桥的指尖微不可察地在杨柳剑柄上?叩了叩,崔漱冰与其?他刚刚从玄晖峰上?赶来的修士就?被一阵轻风不容置疑地送了出去,“我可是易渡桥。”

    落在阵外的崔漱冰听到了这话,想强行?破开禁锢冲进去的动作明显地一顿。

    易渡桥没去看那些修士,平声道:“修道一世,为了自己长寿也好,为了他人活命也罢,总要有个理由。岑止戈尚能为此殉道,我亦如此。”

    她意有所指道,“只是莫要波及旁人。”

    易渡桥不是一意孤行?的傻子,只是杀生阵与旁的阵法不同?——张婉的阵法图所记,此阵要以神魂为阵眼。换而言之,在阵里死的人越多,那么供其?当柴火烧的无?主神魂也就?越多,杀生阵也就?越强。

    苍枢山里本就?灵气充足,要真往里边再砸几个元婴化神……不仅是问天阁,整个永安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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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都得被杀生阵一口吞了。

    唯有独身入局,才是最佳的破解之法。

    “主人,你准备把他脑袋砍了还是胳膊卸了?”

    天贶兴致勃勃的声音响起,“要不塞缸里腌着?玩,我看最近还挺时兴腌菜的。”

    易渡桥:“……”

    把这茬忘了。

    天贶本就?是杨柳剑灵,又何谈用杨柳剑的剑风把他送走。

    她将注意力放回荀洛的身上?:“随你。”

    话音落下,杀生阵上?血光顿起,方才散去的红云不依不饶地从玄晖峰上?挪来了枯荣峰,好不热闹。

    易渡桥的鞋尖一点地面,登时凭空往上?飞了丈余,像是连踩到那符文都嫌脏。

    她的嫌弃摆在了明面上?,荀洛自然能感受得到。他终于放下了表面上?的温和,冷笑道:“你以为你能故作清高到何时?不过也是强占鬼魂当万重山之流,还敢与我谈大道登仙。”

    易渡桥纳罕地低头?看了他一眼。

    她强占什么万重山了?

    说得像她强抢民女?似的。

    仿佛为了应和她的疑惑,万重山在易渡桥的身后汇聚成形,鬼气包裹着?易渡桥的全身,衬得她的皮肤愈发?苍白无?血色,瞧起来分外诡谲妖异。

    几乎是万重山出现的瞬间,荀洛的目光便牢牢地粘在了那些若隐若现的鬼脸之上?。他飞快地辨认着?每张陌生的鬼脸……没有属于他的。

    一定是易渡桥藏起来了。

    荀洛恨恨地想,这些大人物总是将他视若蝼蚁,连神魂都要轻而易举地占去。

    躯壳中的祁飞白像热锅上?的蚂蚁,只觉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无?措四顾,看见了被挡在了阵外的岑小眉。

    她没进来就?好。祁飞白锤了下四周黑得不见边际的墙面,手就?像打?在棉花上?似的,连声回响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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