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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全文完(第2页/共2页)

p; 他鲜明地在梦中窥见妹妹的眼泪,流过脸颊时的痕迹若回南天的薄胎白瓷。她会在跌跌撞撞的节奏中叫他哥哥,也会如玉山倾倒般骤然趴下,他清晰地记得夏夜中她如兔子般抖着从睡衣上跌下的情景,以至于这几眼可以成为他往后几十个小时梦中的剪影。

    然而格格不知。

    林誉之无法从她的表情中判断这份禁忌的浅深,更不知她是不是也会这般叫着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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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性的名字。迄今为止,林格并未和其他男性,交往,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朦胧的心门只恩准林誉之涉足。

    林誉之没有继续保持兄妹间的距离,他的煎熬在放纵的梦与严谨的现实间。夜间,他胁迫妹妹成为谷欠的奴隶;而清晨,林誉之继续做好哥哥,早早起床晨跑,顺带着给家中的妹妹和龙娇带热气腾腾的早餐。

    昼夜的反复折磨,将林誉之愈发往沉静和□□中推。()

    他时常会出现一些幻觉,那些不受控制的梦在白日里悄悄逃出。人无完人,林誉之不能控制那些思想的产生,这些失控的情感如一个脱轨的列车,而他只能控制自己不去过多地观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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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用到了“观察”这样的词语,让自己不要太过难堪,似乎客观性的表述会令他的情感不那么癫狂。

    最严重的幻觉在绵绵细雨天,林格湿淋淋地从门外跑进来,衣服贴在她的腿上,单薄而廉价的布料因反复洗涤而趋向于半透。林誉之递过去干净的毛巾,让她先擦干净头发,再快快去洗澡。

    林格没有按照林誉之所期许的那般行动,她一手扶着门槛,另一只手把脚上的凉鞋匆匆地解开:“收废品的柳爷爷说下午五点过来,我打算把我那些草稿纸和作业本卖给他——啊,还有那些试卷,你快帮我整理整理嘛,好多都在你那里,我都搞不清楚了……”

    妹妹一直这样。

    林誉之没有叹气,他错开视线,不看妹妹,假装没有察觉到妹妹那湿到贴身的衣服。分不清雨水还是汗水,濡湿了她耳侧的头发,她看起来像一个夏天的红萝卜,抖一抖鲜亮的缨子,能落一地的甜水。

    林格匆匆换上拖鞋,转身看林誉之,催促:“快点呀哥哥。”

    快点呀哥哥。

    林格性子急,做什么都风风火火,但她很少这般催促林誉之,不会把“快点”和“哥哥”连在一起。上一次听她这么讲,还是在那个青苔蔓延的月光下。

    林誉之说:“别急,还有时间。”

    林格合拢双手,祈求:“拜托拜托啦,柳爷爷腿脚不好,现在还下着雨,他骑车来我们楼下要好长时间的,你忍心让他在外面淋雨吗?哥哥,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林誉之不看她,冷着脸赶她去洗澡。她完全不知这个时候的自己看起来是什么样子,也完全不知,这样的姿态,倘若在梦中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一如林格也不知道,哥哥冷硬的表情下藏着怎样龌龊的心。

    在上次淋雨发烧过后,兄妹俩间的感情就出现了微妙的尴尬。林格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她只感受到,林誉之在默不作声地与她保持着距离。

    林格用尽心思寻找和哥哥聊天的机会,但得到的只有不那么热络的回应。他的视线甚至很少落在她身上,偶尔对视一眼,他也会淡然地移开。

    林格忧心被他看破了自己的心怀鬼胎。

    今天也是如此。

    龙娇不在家中,收废品的柳爷爷现在也在躲着雨,大约会迟一些过来。家中低暗,没有开灯,林格在浴室里洗澡,不慎碰倒了洗发水瓶子,又手忙脚乱地扶正。

    林誉之没有过来,也没有问他怎么了。

    林格用毛巾把自己搓得发红,每一下都是狠手,好不容易搓完了,套上t恤,顶着毛巾就往林誉之房间走。t恤还是林誉之先前换下来的,她穿上就是睡裙,一罩到大

    ()腿上。

    林誉之房间的书桌空间更大,他不在家的时候,林格想他,也常常搬了作业过来写,这狭窄房间中不止林誉之的东西,书柜里还填着林格乱七八糟的复习册和试卷。林誉之每次放假归来都要收拾,这次暑假是个意外,辅导班的课程忙,再加上林格高考结束,许多资料不确定是否还有用,林誉之一点儿也未碰。

    妹妹进来的时候,林誉之正半跪在地上,去搬书柜最下层的练习册。高中三年,年年缴纳一定的费用,学校统一打印提供给学生预习、作业的试卷,堆了一摞,从高一到高三,最下层吸纳灰尘,搬出来时,林誉之咳了两声,听到身后妹妹的声音:“你要喝水吗?林誉之?()”

    林誉之说:等会儿吧,这些资料还要吗??()_[(()”

    “不要了,”妹妹的脚自然地挪到他身旁,姜黄色的拖鞋,少见太阳的脚白得晃眼,学校一年四季规定要穿校服长裤,暑假里的妹妹才开始穿短裙,一双腿晒得微微有些小麦色,似乎嚼一嚼就有小麦芽的清香——

    停。

    不能再多想。

    林誉之继续捡拾下层书柜里的东西,他尝试将话题转移到兄妹的位置上:“住2单元的小吴不是想找你借练习册么?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但是他妈妈之前说过我爸妈坏话,所以我不打算借给他了,”林格撇嘴,“明天我就和他说,我书丢了,没找到,也可能是不小心卖给收破烂的柳爷爷了,他要想要,自己去翻吧。”

    林誉之笑了。

    林格还在批评着对方:“之前我初中课本也都借给他了,结果他拿去乱涂乱画,完全不知道还的,借给他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才没有那么傻呢……”

    一边讲,她在这狭窄房间中走来走去,绿叶和止渴的花朵味道愈发浓郁,像栽满了一屋子的月季。

    放久了的书页有被煮熟后的香气,像温热的纸浆,林格这如儿时的脾气令哥哥忍俊不禁,方才苦苦困扰的幻象也随之烟消云散。

    谁会对一个孩子产生幻想呢?

    林誉之不能。

    他专注地把被妹妹丢弃的试卷归类,捆好,刚打好蝴蝶结,余光看到林格搬了椅子,大约是想踩着去高柜上取东西。

    林誉之笑着起身:“你想拿什么东西?让我来——”

    收声。

    他看到了穿着他t恤的妹妹。

    ——只穿着他t恤的妹妹。

    轰——隆隆——

    夏雷低声轰鸣,狂风骤雨,在瞬间降临这个城市。

    恰如迟来的雨季。!苍天在上,厚土为证。

    在林誉之内心最不平静的时刻,林格的心思却是最单纯的。

    家中缺乏男性的长辈,平时也几乎不会有其他人拜访——自从林臣儒入狱,来这个家中造访的客人几乎约等于无。大家似乎都担忧和她们扯上关系,更担忧因尚可的关系而被她们借钱。

    夏天闷热,南方的空气湿润到如汗蒸房,闷到皮肤一层一层的汗,几乎擦不去,黏黏稠稠地糊在肢体上,如密不透风的一层丝茧。一天洗三遍澡都洗不净,林格为图自在,在家时都只穿睡衣,方便冲凉。

    林誉之的t恤是首选,一些t恤泄了领口,洗得宽大,不贴身又凉爽,有好几条都被林格征用。

    他知道。

    他应该知道。

    现在的林格就一无所觉,她踩着椅子,费力地抬高手,把放在最上摞的书取下,这些都是高一时的东西了,高三复习时印了新的教材,这些陈旧的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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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束之高阁——现在也是发挥余热的时候了。

    她下了椅子,看林誉之犹在捆地上的试卷。

    那些东西摊在一起,乱糟糟的,没什么整理的必要,反正等会儿都要送去收废品的柳爷爷那边。

    偏林誉之一张一张地抚平,捋平整,一页叠着一页,弄折的边边角角也要折到顺滑的角度。

    林格钟爱他做事时一丝不苟的专注,也迷恋他此刻的神情。明明是一件无关轻重的小事,到了林誉之手中,总能漂漂亮亮地出来。

    天气热,他手臂被晒得微微有了些深色,体脂率低的人,青筋和血管更加明显,稍稍一用力,便能看到他胳膊上的青筋,肌肉因用力而微微充着血,看起来似乎能将她单手举起。

    林格唇舌略有些淡淡地发干。

    她弯腰:“你是人工熨烫机嘛?”

    林誉之不抬头:“能不能帮我去倒杯水?还有,今天降温,穿成这样不冷?”

    林格说:“你疯啦?这样哪里冷?我现在还出汗呢。”

    林誉之说:“先帮我倒杯水吧,我渴。”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林格一口答应,推门离开前,留下的还是轻飘飘一句:“不用太仔细啦哥,就算你全捋顺了,到时候柳爷爷还是会往车上丢的。”

    她得到了林誉之沉重的一声。

    林誉之无法再给出更多的回应,这个房间太闷了,闷到距离窒息似乎只有一步之遥。妹妹脚步轻快,他却像一个披枷带锁的罪人,名为血缘的镣铐沉重地约束着他的头颅和四肢,理智如氧气般微弱。密不透风的环境之中,他如坐枯禅,沉静地坐到耳侧脚步声响起,才闭上眼睛。

    这份感情会害死林格。

    他那名为兄长的心思,已经腥臭不可闻。

    承载了林格几乎整个中学的草稿纸,厚厚几大摞,最终换来了两百三十钱。关于这笔钱的用法,林格纠结了许久,最终慎重地决定,为林誉之买了一顶帽子。

    不是什么商场里的运动品

    牌(),就是高中生和妈妈姨姨们爱逛的小商品城。帽子是黑色的?[((),没有任何山寨大牌的logo,也没有多余的擦边设计,就简简单单的黑色棒球帽,前面是同色线的刺绣,几乎看不清,是个英文单词,hope。

    希望,被寄予希望的东西。

    林誉之的希望在于——

    林格爱他,或者坚决地不爱他。

    或生或死,或一切,或虚无,或死死抓住,或痛快放手。

    如果林格也爱他,那这“兄妹”不必再做,林臣儒还在继续蹲监狱,他的思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林格;反正之前林臣儒对外声称过,说林誉之并不是他的孩子,那么,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谈恋爱,也无必要谴责,顶多是住在一起的青梅竹马。

    等林臣儒出狱,也是几年后的事情,这几年光景,足够林誉之做好迎接风浪的准备;倘若林臣儒同意,那便皆大欢喜,如果他不同意,林誉之也可以搬出去,带着妹妹一起,换个城市生活。如果林格不爱他,那林誉之继续将这份心思埋着,埋进深深的土地里。

    可她不讲,也不分明。

    林誉之被这种黑白不分的感情折磨到想要干呕,而林格适时地送他这顶帽子,用她那可怜零花钱,中学时期所有心血的资料本,送来这个绣着“希望”的礼物。

    是隐晦的暗示,还是过度的解读?

    他仍旧尽着哥哥的义务,却也默不作声地肩负起爱人的责任。感情要长成戴恩树雨林,鲜明而缤纷的明朗风光下,藏着不胜数的毒虫。

    在窥探出妹妹真实想法之前,林誉之必须接受它的撕咬。

    意外打断了他的计划。

    得到妹妹送来礼物的第一日,林誉之戴着这顶棒球帽去辅导班,照例上课。雨后初晴的艳阳有着加倍偿还的晒,他上完英语课,回备课的办公室时,看到同事正好奇地拿着他的帽子看。

    太阳过于炽盛,黑色的刺绣仿佛溶于水的冰激淋,并不分明,淡淡一点痕迹,一眼过去,几乎看不出那个“hope”,林誉之坐下,顺手将帽子取回:“怎么了?”

    “看你这帽子有点眼熟,”同事说,“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这种事并不稀奇,小商品城顺手买来的东西,绝不是独一无一。他们这里又不是什么国际大都市,撞衫的几率并不比买早餐包子时遇到同学的概率低。

    林誉之说:“妹妹送的。”

    ——是林格精心挑选出来的。

    一整个货架的帽子,林格唯独选择了这一个,微微弯着腰,逐个地选,让林誉之试。林誉之早就不再对衣着挑剔,也配合着妹妹一个又一个地选,不厌其烦地试戴。

    这是妹妹珍贵的心意。

    同事似恍然大悟:“你妹妹是不是就是我们班学生说的那个格格老师?是不是和咱一个高中的?她是不是担任过啦啦队的副队长,还在校运动会上表演过啦啦操?”

    同事和林誉之及林格就读于同一中学,不过他比林誉之要低三届,算起来,的确和林格同时在高中部就读过。

    林誉之在批改学生作业,闻言,放下笔,问:“怎么?”

    “没什么,”同事笑嘻嘻,“那我知道这帽子为什么看起来眼熟了。”

    林誉之的右眼皮跳了几下,突突突地不舒服,他想要将其归结为昨晚的睡眠不足。

    同事拿起手机,划了几下,终于划拉出一张照片,笑了:“我一个小学弟和你妹妹同班,上次校庆,我回学校拍照了,当时小学弟和你妹妹一块儿当志愿者,我还和你妹妹拍照了呢——你看。”

    林誉之并不想看。

    人在某些时刻总能感到预兆,譬如出门前丢失身份证,做重大决策前煮坏的米饭,搬新家的第一天就跌了一跤。冥冥中大约也存在一些未知的玄学,或许是人的身体先于大脑敏锐地接收到讯号。

    此刻他跳动的右眼皮就是讯号。

    他垂着眼,看到同事调出的照片,不出意料地看到格格,他可爱的妹妹,穿着朴素的校服,挂着志愿者的牌子,在对着镜头开心地比耶。

    而在林格和同事的中间,则夹着一个年轻的男孩,林誉之认得他,杜静霖,是林臣儒老板的儿子,和林格同年同月同日生,幸运的小男孩。

    而这个幸运的小男孩头上,戴着一顶和林誉之一模一样的帽子。

    同样的黑色刺绣,同样的“hope”。

    希望,寄托于希望的东西。

    一模一样。!林誉之对杜静霖有些许印象——些许,算不上多么重,只是林格那么多朋友的其中之一。

    和林格关系好的男生许许多多,杜静霖绝不是最出挑的一个。林誉之读高中时心无旁骛,一心苦读书,理所应当的,他也将这一套思维方式转移到妹妹身上。

    他从没想过林格会和“早恋”这样的词语扯上联系。

    在听到同事用戏谑的语气说“妹妹喜欢这帽子、还是喜欢戴帽子的人”时,林誉之首先感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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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愤怒。对方所说的词语像一种侮辱,轻飘飘的几个字,就曲解了妹妹待他的赤诚之心。

    林誉之没有继续戴那顶帽子,暑期里晒太阳也如酷刑,他沉默着一路回家,没有遮挡的额头与脸颊被晒得发红,推门而入,林格躺在客厅的地板上睡觉,南方的夏季也潮,潮到空气中仿佛都漂浮着细小的孢子,一不留神吸入肺部就能长出咕咕噜噜的一长串小蘑菇——

    回潮的地板上铺着凉席,细细的竹子编织的,铺一上了年头的盖毯,大红底子配□□花,是龙娇结婚时的嫁妆,比林格年岁还要大。林格的头是朝玄关的,身上什么都没盖,坐地的小风扇呼呼呼地转着脑袋喘气,吹得她长袖t恤微微地飘起来,露出一截雪白雪白的腰,像晴朗天气中被太阳晒透了的冰凌子,透明得漂亮。

    林誉之察觉到自己越来越频繁地用“漂亮”这个词语来形容妹妹。

    这种女性化、可以被视作交往对象的形容词,被林誉之习惯成自然地运用着。熟练到已经将对方纳入可追求的范畴,是的,追求。

    林誉之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照了许久,凄楚地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求偶期的孔雀。

    一只急不可耐到向自己亲妹妹展耀尾羽的公孔雀。

    湿润的小小卫生间,镜子上一层落霜般的白雾,这些熟悉的意象总能令他想起遥远的北方故乡。冬天下过雪的玻璃窗也是这般,伸手一抚,便是一层茫茫的水汽。

    第一次尝试用手指热气去融化玻璃雾气的林誉之,还未想到,自己会成为一个想要和妹妹性,交的变态。

    雨绵绵的扬州滋养着丰润的菌丝,青草,柔柳,那些说的出名字、说不出的植物在夏季疯长,林誉之所拥有的东西,却只有拥挤在这一方卫生间中的烦闷。他一手捏着照片,另一只手毫无章法地在镜子上擦拭,逼退那层茫然,抿着唇,直视镜中的自己,和手上紧握的照片。

    他找到自己和照片上男生的诸多相似,这个叫做杜静霖、和妹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孩,他们在不笑的时候有几丝神似,头发一样黑,浓,眉毛的走势也接近,唇色也像。

    照片上的小男生大约还在不怎么注意形象的阶段,有一些胡茬没有来得及清理干净,于是林誉之从这些没有完全清理的胡茬中开始推理,得到对方胡子形状、走势和他也相似的结论。

    这些东西完全能够逼疯一个矛盾的哥哥,尤其是眼下这般棘手的状况。

    爱屋及乌?

    这

    种荒谬的想法成功令林誉之愤怒,在身后格格敲卫生间玻璃门时,他有一分钟的时间没有回应,调整好心态后,才冷静地问她:“怎么了?”()

    我想上厕所,林格苦着一张脸,你洗完澡了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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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他回答,她又急促而腼腆地开口:“我快憋不住了哥哥,求你了,快点嘛。”

    林誉之在此刻产生了更加荒谬的想法,他可以现在就打开卫生间的玻璃门,让妹妹进来。看着她,逼问她,为什么要为哥哥买一顶和她朋友一模一样的帽子?当哥哥戴这顶帽子时,她看到的究竟是他,还是那个朋友?她知不知道哥哥在想些什么?

    在她濒临失,禁时进行拷问,刨根问底,得到事情的真相,就像一个残酷的行刑官。即使她什么都不说也没关系,即使她在他面前禁受不住而泄出也没关系,他会单膝跪地,亲自帮她擦拭掉那些污秽。从妹妹身体中所流出的东西都是干净的,对于医学生来讲,人体的尿液也远远比血液更干净。

    林誉之差点就这么做了。

    他还有些不值钱的清醒,不多,足够支撑他像正常人一样打开卫生间的玻璃门,支撑着他若无其事地侧身让开,请妹妹进来。

    林格已经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蚱,来不及和哥哥寒暄,跑进去时,她双手都提着裤子,随时可以脱下的利落。

    还是林誉之替她关上的门。

    家中有一个青春期的女孩是件需要谨慎对待的事情,更需要谨慎对待的,则是他还对这个青春期女孩有着不同的情愫。林誉之在客厅中的凉席上静静坐了很久,手指抚摸过凉席上细细竹子的纹理,好似触碰妹妹的肌肤——她长久地在这些东西上躺着,趴着,蜷缩着,时间久了,这些东西也似乎沾染了妹妹的气息,成为她所有物的一部分。

    也就是这个时刻,林誉之开始近乎病态地悄悄收集妹妹用过的东西。

    他重新去找了柳爷爷,把林格卖给他的那些打包资料重新购回。柳爷爷是个心肠很好的人,好到担心有人错卖了重要书籍,一旦有学生来售卖课本,他就会习惯性地留着,放一放,放上一星期,再拿出去卖给收购站。

    当然,这也和多年前的一件事有关,有几个高中生,上网吧缺钱,偷偷地潜入几个教室,偷了学生的书本和资料去卖,被发现时已经过去一夜,饶是老师和警察们动作迅速,也有许多资料没能找回。

    柳爷爷深谙复习资料和课本对于高中生的重要性,从那之后,开始谨慎地处理这些东西。

    林誉之将这几摞秘密仍旧放在书柜最下方,夜晚拿出来翻一翻,翻她解不出数学题后赌气写的乱七八糟公式,看妹妹在语文试卷上画的简笔画,从扭曲的线条中判断她对每一个老师的喜恶,逐字阅读妹妹在书本上留下的随笔心事,隔了几年的月光回头看,看当时妹妹或雀跃或沮丧的状态。

    偶尔能从厚厚资料书中抖出几张纸条,是妹妹和好友悄悄传递的地下信息,要么是问下课后吃什么,要么就是八卦,谈某某明星某某名人,再提醒一句,下周开学记得带某本小说来,她也想看。

    都是些女孩子之间的私密谈话,林誉之一页页翻阅着,在寂静无声的台灯下,他逐字逐句地熟读着关于妹妹的一切小秘密,好像能更切实地参与她完整的成长。他这个缺席多年的兄长,正在以某种扭曲的角度,不可思议地缠绕着妹妹的青春。

    妹妹蓬勃的青春如春天的月季花丛,而他只是阴影中的公孔雀,默默开满了尾羽,也不能令妹妹读懂讯息。

    白天,他自然地和妹妹交谈,聊天,为她去取衣服,倒水,递毛巾;夜晚,林誉之悄然无声地阅读着妹妹青春期的每一次萌动,沉静地看她第十二次在纸上写下“杜静霖长得挺像我喜欢的那个明星哎”。

    因为杜静霖长得像她喜欢的明星,所以喜欢他?

    又因为哥哥和杜静霖有些相像,所以也喜欢哥哥?

    林誉之合上书页,平静地用油笔将妹妹写下的“挺”字划去,涂成一个小黑点,在上面补充,写——

    “一点儿也不”

    做一个求偶期的公孔雀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准确地向心仪的对象求爱。

    他准备向妹妹开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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