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谈到一个人的时候表情不好看，就说明你讨厌她的。”

    “你那副表情啊，与其说是讨厌她，更像是在说……”

    修女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地笑道：

    “‘你为什么是这样一个人呢？’”

    陈愣住了。

    “那不是厌恶，孩子。”

    修女温柔地抚摸着陈微凉的手：“那是沮丧，不甘，更确切点来说的话就是——你打心底里期望那个人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期望那个人……成为成你心目中完美的样子。”

    “不是，我……我没有这么想过！”陈用力摇头，“她怎么样是她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

    “那么，小姑娘，你能用肯定的回答我，你真的没有想过这种事吗？”

    修女严肃的凝视着陈的眼睛：“你真的没有想过，没有期望过她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吗？”

    与修女对视的陈有些恍惚。

    她想起了那家孤儿院，想起了好几个早晨，中午，下午。

    那是自己和她唯一有交集的地方，是自己和她在一起时唯一不会吵架的地方。

    名为观月黎的女人总是以自己无法理解的耐心同那些孩子嬉闹，又或者是以自己难以想象的温柔远远的看着他们，她会独自一人坐在摇椅上享受阳光，身上趴着一两个在睡午觉的孩子，一切静好。

    她想起观月黎抱着熟睡的小姑娘走在大街上与自己说的那些话，这个能够一刀将天地一分为二的女人在认真的为一座孤儿院里所有的孤儿考虑，考虑到了他们的人生和未来。那份长远的思虑和知性都是真实的。

    她明明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她本来应该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人——如果改掉那些糟糕性格和毛病的话。

    陈真的没有这么想过吗？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修女没有再与陈对视，她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轻声说，“小姑娘，年轻的时候，不要在感情上欺骗自己，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你明明是喜欢她的，为什么要逼迫自己讨厌她呢？”

    陈的心跳停了一拍。

    她猛地跳了起来，风衣内的赤霄差点掉到地上，血液在一瞬间从胸口涌向脖颈，将脸颊染成绯红。

    不知道到底掺杂了多少成分，但总的来说，多半还是惊怒居多。

    “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听到陈骤然拔高的声线，修女捂嘴笑到：“好好好，你不喜欢她。”

    这摆明了的应付语气让陈更不爽了：“我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她，绝对！”

    “你这孩子……”修女摇摇头，拉了拉陈的衣袖，示意她坐下来，“喜欢自己妈妈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吗？”

    “所以说我——”

    “……”

    “……”

    陈愣在原地与修女对视。

    修女看着陈反常的样子，也是一愣，然后立马反应了过来。

    如果说之前的表情还是微妙的话，那现在的表情就可以说是精彩了。

    相当精彩。

    “那个，小姑娘，你——”修女阿姨欲言又止。

    这……明明怎么听都像是叛逆期的孩子再抱怨自己不靠谱的家长啊，行为散漫，作风糜烂，但看她的模样，这位家长一定有不小的闪光点，所以这个小姑娘才会保留不少眷恋的余地。而且修女其实更倾向于是由于叛逆期的缘故，这个小姑娘把她妈妈的一些小缺点刻意放大了。

    但从这孩子的反应看来，她说的好像，似乎，也许不是她妈，甚至根本就不是她的家里人？

    再加上她刚才的那反应，这怕不是……

    修女阿姨已经很久没有翻过车了，琢磨了好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这姑娘现在就是个气球，一戳就要爆。

    不管她到底喜不喜欢她口中的那个女人，就冲她刚才那表现，就算自己开口肯定，那也安慰不了她，反而很有可能会让她羞的原地打滚……

    不过那又惊又怒的样子，目前开来确实不是喜欢的样子。

    “是我不小心弄错了，不好意思。”过了老半天，修女还是先道歉了。

    “……没关系。”

    坐回到长椅上的陈把衣领竖起，盖住大半张脸。

    “那，我们就不谈她的身份，就谈谈你为什么讨厌她，又为什么想让她变好，行吗？”修女阿姨尝试弥补自己的失误。

    陈沉默着点了点头。

    修女柔声说：“你觉得她有很多缺陷，但你已然希望她变好，说明她是有救的，或者说，她本来就有让你认可的优点。”

    “那些缺陷并不是能让你这么纠结的核心。小姑娘，你在掩饰些什么，就和你在骗自己，骗自己很讨厌她一样。”

    “有样东西让你下定决心与她划开界限，对吗？”

    修女也许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的这句话，让陈原本迷惘的眼神逐渐清晰，最后无比坚定。

    是，只要观月黎还是那个不将龙门规则放在眼中，纯凭喜好行事，为所欲为的不义之人，那自己就永远永远不可能与她站在同一边。

    这是底线，这是界限，她必须要和观月黎划开的界限。

    

    第九十四章——深入

    不得不说，这位修女的水平真的很不一般。

    在观月黎的话题上，陈因为修女阿姨无心的一句话而下定了决心，就没有继续下去，修女也看出了陈的心思，于是和她聊起了点别的让人放松的东西。

    如果不是要事在身，陈就真的坐在这和这位修女聊一晚上了。

    不过现在……她得想办法旁敲侧击出一些有关那个神秘佣兵的重要情报。

    一开始陈以为这不会是什么特别难的任务，难度应该在随时可能出现的神秘敌人，但现在她发现，从这位修女口中套话才是最难的。

    只要自己的意图稍微明显了一丁点都有可能会被对方识破，进而不得不暴露身份。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把这位心善的修女卷入到这场案件中，能操纵意志的敌人……实在过于危险。

    陈在和修女闲谈的时候一直在思索如何进行对话，到现在才有了一套方案。

    “说起来，修女阿姨，你们的教堂离城区这么远，不危险吗？”

    陈紧了紧风衣，小声说：“我进来的时候都没看到保安。”

    虽然陈知道有人在灰色地带庇护着这座教堂，但为了打开话题，她选择了从这方面入手。

    “安全问题吗……虽然位置确实有点偏远，但其实很安全的，我们一直有养狗的习惯。”修女笑了笑，“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出现过什么暴徒，当然，也可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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