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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冥楼凝视着杯中的倒映,那份霸道与狂烈几乎要透过水面将她的意志给贯穿,碾压,撕碎,但就是这样的残忍,就是这样的凶暴,让鬼冥楼难以自持。
她二十余年的努力,二十余年的厮杀,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杯中的这段回忆,这份灵魂,这样的……观月黎!
她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这一次,没有出现什么强烈的精神冲击,当鬼冥楼放下酒杯是,原本清新怡人的场景不知何时早已消散无踪,取而代之出现在她眼前的,一如杯中倒影。
头顶是望不见尽头的血色,脚下是不知深度的骨海。
糅杂着一切纯粹暴力的气息飘荡在空中,凝成血色,成为了这片天地健唯一的味道。
厮杀的味道。
“就是这里……就是这种感觉!”
跪倒在无尽骸骨上的鬼冥楼面色潮红的呢喃低语着,像是失去理智,见到救主的狂信徒。
这里是源头。
杀生流的源头!
“所以,你果然是选择了这里。选择来,面对我。”
鬼冥楼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向那座由血肉尸骸堆积的高山,看向那座高山的顶端。
那里有一张王座,而她的师匠,又或者说……她曾经的师匠,高居于王座之上。
鬼冥楼看不清她的面容,甚至看不清她的头发,她的衣着,她只看到那个女人的腰上只有一把刀。
没有那把该死的明王。
“啊……啊……”
泪流满面的鬼冥楼朝尸骨王座上的女人伸手:“师匠,这才是……真实的,真正的……师匠!”
“愚蠢。”
女人不屑而冷厉的声音让整个世界的雷霆开始轰鸣:“在你眼前的只是往昔的幻影,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观月黎。”
“你连观月黎到底是谁都分不清楚,还想窥伺杀生流的根源……滚吧,废物。”
但似乎已经失去理智的鬼冥楼却根本没有理会观月黎的话,又或者说……她好像已经什么都没法感觉到了。
她的脑海,她的意识中只剩下一件事。
“这才是……我要杀死的师匠!”
癫狂的鬼践踏尸骸,不知死活地向王座发起冲锋。
单手托腮的女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个时期的观月黎渴求着厮杀,但同样讨厌或者说根本不会理会如此弱小的“对手”。
会有人帮她清理掉烦人的苍蝇。
百鬼,真真正正的百鬼之众于血色中浮现。
那是不仅仅局限于鬼族,也不仅仅局限于妖魔鬼怪,而是所有曾被观月黎击败的,臣服于她的强大的,想要与她踏上同一道路,见证无上荣光的无数强者!
“你们这帮烂肉,不要……阻拦……我!”
彻底发狂的鬼冥楼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杀生流的无上技法在此刻毫无保留地展露獠牙!
斩切,穿刺,劈砍……没有防御,没有后退,没有减速,暗红色的眼瞳中跃动着彻头彻尾的暴虐与疯狂,她的眼中,只有那个最顶端的王座。
这是意志决定一切的灵魂空间,而鬼冥楼现在所展现出来的意志,已经有让血色的观月黎稍加在意的资本。
但是,还不够。
于是又是厮杀,无穷无尽,仿佛没有尽头的厮杀。
直到王座前再无任何阻拦,直到她的足尖触手可及,近在咫尺。
“勉强过得去。”
这句评价没有任何话外之意,真真正正的,只是“勉强过得去”
但鬼冥楼似乎也不在乎什么评价了,她只是痴痴地捧住眼前的雪足,不停呢喃自语。
“算了,给你点奖励也无妨。”
王座上难见容貌的女人将腿翘起,言语轻蔑:“舔吧,我许你了。”
但回应她的,是一把沾满了鲜血和碎肉的长刀,以及持刀者病态狰狞的狂笑。
嘭——
一脚把鬼冥楼踹开的女人也没生气:“总归不是家犬,很好。”
她俯视着被踹下尸山的鬼冥楼,问:
“看清楚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
状若疯魔的鬼冥楼仰头盯着观月黎:“我知道,我就知道……我是对的,我是对的!师匠!”
“呵。”
女人扯了扯嘴角:“那么,现在告诉我——”
“杀生流,究竟是什么?”
“是征伐,是征讨!”
几乎是同一时间,鬼冥楼狂热的回答瞬间来临。
“征讨一切强者,去战斗,去厮杀,去寻找比自己更强的人,战胜他们,再找到下一个,再下一个,下一个……”
她眼中那种已经濒临极限,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崩溃的癫狂病态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去厮杀,不停的厮杀,对……这就是您的道路,这就是……杀生流的道路!”
有什么难耐的情感几乎要从鬼冥楼的体中突破而出,她抓紧刀刃,任由鲜血肆意流淌,化为这个血色世界的一部分。
“不需要一切,什么也不需要,只需要前进。只需要赢,只需要……变强!”
“杀生只是手段,目的是为了战胜更强者,杀死更强者,成为更强者,成为最强者!”
“这才是杀生流,这就是我要的杀生流,我没有错……呵呵呵呵,我没有错!”
那具堆积在无数尸骨之上的王座,那份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力量,便是最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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