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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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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要带走的东西不多, 一个小小的包袱就能装下。

    水和地图是必不可少的,除此之外,易鸣鸢还拿走了毡鹰和早已晾干的草蜻蜓。

    这个草蜻蜓是刚来这里的时候程枭给她编的, 随着水分的流失, 现在?呈现着干枯瘦瘪的暗黄色。

    易鸣鸢把它从窗台上拿下来, 看到旁边倚靠着的一个同?样干枯的小玩意。

    那是她?依葫芦画瓢编出来的“四不像”, 程枭竟然把它也好好放起来了……

    她?指尖迟疑半晌,把它也放进了包袱里。

    还有奶糖块儿, 两捋纠缠在?一起的发丝, 九环弩。

    收拾完这些东西后, 易鸣鸢目光微动,看向被妥善叠好的雪狐披风,她?轻轻抚摸了一把雪白细腻的绒毛,最终依依不舍地将手拿开。

    白色太显眼了, 在?棕灰色的大地上一眼就能被发现, 她?必须警惕空中的行家, 驾驭苍天?的雄鹰们。

    易鸣鸢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落下东西, 扫了一圈忽然发现角落多了个木箱子, 她?蹲下打开一看, 里面是几张涂涂改改的羊皮纸, 字迹凌乱斑驳,写满了初遇时?程枭说过?的话,她?攥紧纸张哑声念出来,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你是来我们这儿买卖的商人?吗?”

    “我是来接你们的……巧得很,我正要来接你们呢!”

    “我们先找个山洞住一晚, 明天?再赶路。”

    “肉串吃过?吗……像这样转,要慢。”

    易鸣鸢擦掉夺眶而出的泪水, 为了与她?的重逢,程枭给每一句话都至少准备了两种应答,如此殚精竭虑,才?呈现出在?自己面前游刃有余的结果。

    她?转头看向身后被自己药倒的男人?,心情?就像没熟的柿子,表面上绷得完美无?瑕,一步步引他喝下加了数倍蒙汗药的茶水,实际上如果掰开来尝,满口麻涩,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易鸣鸢走过?去蹲在?床边,握住他的手,深吸了几口气后说:“我就不给你留书信了,只言片语的话写在?纸上看久了徒增烦恼,之前我告诉过?你,喜欢我不值得,因为我这个人?早晚是要走的。”

    她?哽咽一声,继续说:“很感谢你把我抢过?来,我这一个多月很开心,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玛麦塔,我走以后,你记得快点把我忘掉,等过?段时?间重新,重新找一个喜欢的姑娘,两个人?相守一生,甜甜蜜蜜的过?日?子。”

    现在?想来成婚那晚的打斗兴许有演的成分,但?易鸣鸢不是个瞎子,她?能看出程枭势在?必得的勇猛和那四道抓痕的狰狞可怖。

    易鸣鸢不敢再待,扎好布包干脆地转身离帐。

    她?快步穿过?相似的毡帐,精准找到?熟睡中的黎妍,把她?摇醒。

    黎妍警惕地坐起来,一把刀握在?手里,醒来的瞬间横挥一记,低喝道:“谁!”

    “是我,计划提前了,我们现在?就走,”易鸣鸢躲开尖刀,跟她?解释明早就要启程增援的事,“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没什么要带的,走吧。”黎妍丝毫不拖泥带水地穿好鞋子,拿起床边的肉干和水,若不是中途需要补充水分和食物,她?恐怕会空身直接走。

    两人?在?黑夜中来到?马厩,易鸣鸢先发觉不对劲,“马夫呢,为何不在??”

    她?手里拿着令牌,就算马夫拦住她?们的去路,她?也能堂而皇之地让他退下,但?现在?这样着实透露出一丝蹊跷。

    “别管马夫了,无?论他在?或不在?,我们今晚都必须走,”黎妍进去费力地牵出乘云,“快点。”

    易鸣鸢颔首,踩着马镫翻身上去,伸手拉了她?一把,二人?驾着马行到?东门时?,城门口的侍卫纷纷警惕地拿着兵戈拥上来。

    她?适时?拿出雕刻着鹰图腾的令牌,举起命令道:“开门放行。”

    “是!达塞儿阏氏。”

    一切都顺利到?不可思议,士兵们抚胸退开,推开城门低头恭送。

    月色浓郁,易鸣鸢乘着满身风霜,离开了这个让她?短暂感受到?温暖的地方,“驾!”

    座下的马儿逐风追电,顷刻间就把高耸的城门甩在?了后面。

    “太好了!”

    黎妍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雀跃,她?扒紧易鸣鸢的腰,催促道:“再骑快点,你给大单于下的药够猛吗,能不能昏一整个晚上?”

    易鸣鸢脖颈间被凉风吹袭,唯有点点红痕发着热,她?朗声回:“三包蒙汗药,至少能睡两个时?辰,足够了。”

    虽然只有一口茶水,但?其浓度是前些天?的数倍不止,从程枭入睡的速度来看,短时?间之内绝对醒不过?来。

    黎妍抬头望向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月,沉默须臾,她?伸手往易鸣鸢的衣襟里掏地图,“我给你指路。”

    骑马的人?要注意看路,无?暇辨认方向,她?们这样分工合作,效率能高上不少。

    前方黑暗无?比,像是一头漆黑的巨兽张开大嘴,易鸣鸢凭着直觉在?林子中左右穿行,半个时?辰后看着越来越荒凉的前路,疑惑地勒紧了缰绳。

    “黎妍,”她?唤道,“这条路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四周稀疏的几棵树被笼在?朦胧的月色里,不知名的鸟雀和狼啸从远处响起,黎妍被冷风一吹,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不知道,都是按地图指的啊。”

    易鸣鸢打开一个火折子,转身拿过?羊皮纸,火光划破黑暗,带来了一份暖意,“我看看。”

    向西再向南,方向是准确的,没错。

    她?盖上火折子,把东西塞回黎妍手里,沉吟道:“应该没有问题,我们再往前走半个时?辰,如果还是这样,就自行找路,不看这张地图了。”

    那夜她?翻出羊皮纸的时?候,地图藏得并不隐蔽,当时?她?猜测是程枭给足时?间让自己抚摸图上的字,所以才?有机会趁他睡着把地图临摹下来。

    如果这张图是错的……一个猜测浮现在?易鸣鸢心头。

    “驾!”她?轻夹了一下马腹,乘云很争气地重新奔跑起来,即使马背上坐着两个人?,速度也丝毫不减。

    规律的马蹄声成为了夜色中的唯一声响,易鸣鸢对其他动静充耳不闻,目光中只有隐约模糊的路途,她?感觉自己的大腿内侧又在?疾行中被磨破了,丝丝密密地泛着疼。

    半个时?辰后,榆树变得密集起来,可还是跟地图上画着的地方不太一样,黎妍慌了神,“不对劲,这马跑了整整一个时?辰,按理说早该穿过?榆树林了,可我们还在?这里打转。”

    比起走错路,她?更担心二人?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彻底迷路,夜间的树林间隐藏着未知的危险,嗓音里带着哭腔,六神无?主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易鸣鸢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顺便?安抚黎妍,“我坐在?和亲队伍的马车中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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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掀开帘子往外张望,那时?候每天?只能看树和草皮,便?发现每棵树朝南的那面繁茂,朝北的那面稀疏,庸山关在?雅拉干的西边,我们仔细找一下,朝西南方向走总不会错的。”

    闻言,黎妍仰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榆树,按照她?的方法很快找到?了西南的朝向,“那儿。”

    易鸣鸢坐在?乘云背上,感觉这条林间路漫长无?比,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时?间长了脑海里浮现起悔恨。

    玛麦塔那张粗略的舆图她?只扫了几眼,着重看的是雅拉干到?乌阗岭的那段,舆图上没有标注庸山关的位置,但?要是她?再仔细一点,说不定现在?对大致方向也能在?心里有个数,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看着眼前如墨般黑沉沉的路,易鸣鸢深吸一口气重新启程,她?们这次很谨慎,每隔一会就停下来看看树,交谈间驱散了夜间赶路的恐惧。

    月上中天?,她?们总算赶在?午夜前穿过?了榆树林,饶是易鸣鸢皮袄裹得再紧,还是被风吹得直打哆嗦。

    黎妍陡然放松下来,覆上她?透着凉意的手掌,感觉自己简直摸到?了冰块,她?把缰绳拿走,搓着易鸣鸢的手提议道:“好冷,已经逃了很远了,我们生个火堆取暖休息一下吧。”

    冬日?里别的东西不多,枯枝败叶却遍地都是,她?拾了一些枝条放到?一起,没一会火就生起来了。

    最原始的热意烤着她?僵硬的四肢,黎妍啃了一口干巴巴的肉,心里满是期待,她?张口想聊点什么,一转头看到?易鸣鸢正拿着一撮被红线捆紧的发丝愣愣出神。

    黎妍对她?从前的婚事略有耳闻,以为这是从京城带来的东西,扬眉问道:“你以前那个未婚夫婿的?”

    “不是。”两家虽定亲早,易鸣鸢却和他没多少接触,两个人?面对面说话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从未有过?逾矩的行为。

    黎妍目光在?微卷的发丝上转了转,明白过?来这半头发是归属于谁,不是那个未婚夫婿,那就只能是大单于的了,她?对此嗤之以鼻道:“他一个匈奴蛮子还懂结发?你弄的?”

    大概是因为这是生命的最后时?刻,易鸣鸢的倾诉欲到?达了顶峰,身边只有黎妍一个人?,也不用担心会被说出去,她?侧头勾了勾唇角,坦诚道:“他绑的。”

    “想不到?他还挺喜欢你。”黎妍灌了一口水,喝下去嫌冷,赶紧往火堆挪了挪。

    易鸣鸢被刺了一下,垂眸盯着热烈的火焰,“我也没想到?。”

    黎妍:“行了,你以为他是真心爱你吗?睡个新鲜罢了,快把头发烧掉,带到?你父兄面前多晦气。”

    她?看对面的人?留恋眷恋的样子,明显是舍不得,直接站起身把头发抽走,手一曲扔进火里。

    易鸣鸢被猝不及防抢了东西,怔神看着红绳和发丝都被火焰吞噬殆尽,伸手想要去捞它们,但?被热度卷上,立刻缩了回来。

    她?捡起一根树枝,把发结挑到?旁边的地上用脚踩灭,捡起来一看发丝全都被燎得焦黄枯槁,散了开来,她?侧身朝黎妍怒气冲冲质问:“你干什么!是不是有病!”

    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毁人?东西!

    “爱上敌国的单于,我看你才?是有病。”黎妍翻了个白眼,又接着在?心里唾骂两句。

    易鸣鸢气得想打她?,耳畔却在?这时?传来一声鹰啸,她?听出了这是苍宇的声音,当即踩灭火堆,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推着黎妍往马上爬。

    “快点,是鹰,他们追来了!”

    马蹄的踢踏复又响起,易鸣鸢一刻不停地抽打着马屁股,一路往西奔去。

    黎妍被颠得快要吐出来也不敢让易鸣鸢慢一点,忍着呕吐死死抱住她?的腰。

    破晓的时?候,她?顶着迎面吹来的狂风抬起头望了一眼,惊喜道:“是庸山关!”

    “嗯。”易鸣鸢眯起眼睛,她?能遥望到?庸山关嶙峋的城墙,这就意味着她?们找对了路,胜利触手可及。

    苍宇还在?身后穷追不舍,她?的体?力因连续驾马几个时?辰而消耗殆尽,信念感支撑她?来到?这里,瘦弱的身体?却无?法再继续抵抗滚滚袭来的困意。

    易鸣鸢强睁着沉重的眼皮,耳畔的风声让她?听不见?远处的响动,只好拍了拍腰间的手,对黎妍说:“帮我看一眼后面有没有追兵。”

    “好,”黎妍松开一只手往后面看去,一眼便?被吓到?魂飞魄散,大喊道:“是大单于,他追来了,就在?最前面,快跑,快点!”

    易鸣鸢一半思绪听懂了她?的害怕,另外一半却在?想,程枭?他怎么可能来呢?恐怕是哪个盔甲比较像的将士吧,黎妍没见?过?程枭几次,很容易认错。

    程枭现在?应该正在?毡帐内昏睡不醒,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几道马蹄声渐渐逼近,她?的瞌睡被尽数打散,单手勒着缰绳,另一只手从怀中拿出九连弩,迅速转头间瞄准身后的马腿。

    “咔哒。”易鸣鸢扣紧了弩机,她?在?马上稳住身形,抬眸准备发射,下一个瞬间手上的九环弩却差点脱落。

    银鬃栗马,是戟雷。

    是程枭。

    第42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程枭竟然来了。

    易鸣鸢说?不好骤然见到他的感受是惊恐更多还是胆寒更多, 她竭力克制住手上的颤抖,可短箭还是迟迟射不出去。

    “你?放不放箭?”黎妍在马上夺过九环弩,套在自己手上, “你?不行我来!”

    她在摇晃中拼命扣动弩机, 电光火石间连射了两箭, 但肩膀力道弱加上难以瞄准, 都被程枭轻松躲过了。

    易鸣鸢来不及抢回,在黎妍发射的时候感觉整颗心都被攥了起来, 目呲欲裂地盯紧短箭的轨迹, 看见程枭没有受伤松了口气。

    没伤到就好。

    “别攻击了, 坐稳!”她掰回黎妍的手往腰上拉,心里还存着一丝希冀,两队人马相隔几百米,如果快马加鞭, 也许能赶在被追到前逃至庸山关?前数里, 只?要能遥遥看一眼城门上挂着的头颅, 她就死而无憾了。

    “怎么办啊……怎么办?”身后十几人穷追不舍, 既甩不掉也杀不死, 黎妍哀嚎着掏刀, 几次往脖子上比划, 犹豫半天还是不敢下手。

    易鸣鸢没法回答她,狠狠咬了一下舌尖保持冷静,看距离已经?不到十里了,她心里默念“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到了”, 地上的震动却?昭示着两人已是瓮中之鳖。

    完了,她想。

    随着飞扬的尘土在身侧卷起, 戟雷也顺利超过乘云,堵住她们的去路。

    程枭面色凉薄,冷如冰霜,踏马超过乘云,施施然掉头看向易鸣鸢,那眼神不带失望,也不带愠色,他举手挥停所有人,对后面的匈奴骑兵发号施令:“捆起来,带回去。”

    易鸣鸢眼眶通红,勒马退开几步,把黎妍护在身后,瞪着下面拿绳逼近的士兵,是在跟告诉他们,也是在告诉程枭:“我不回去,有本事直接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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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身后的黎妍手脚发软,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跟一群带着刀的匈奴蛮子呛声?,躲在后面哆哆嗦嗦地把手上尖刀对准自己的喉管,半晌松开手凄声?哭道:“我不敢,我不敢下手。”

    易鸣鸢仰头看了一眼视线内的关?隘,恨得几乎要咬碎一口牙,明明就差一点点,明明她们都到这里了,她眺望着做梦都想回到的地方,拔出嵌着红宝石的银刀,苦笑?着想反正不会有下一次了,就死在这里吧。

    刀锋的寒光闪过,初晨的阳光给她镀上一层暖色,“别怕,我跟你?一起。”

    说?罢用?尽全身力气抬腕上刺,她自觉动作已经?足够快,可是在刀尖碰到脖颈的一瞬间,程枭突然闪身出现在了身侧,轻而易举地打掉她手中的银刀。

    武器落地的时候发出沉闷的响声?,易鸣鸢后颈一痛,最后的意识停留在黎妍被士兵拖去时的挣扎和程枭平静的灰色双眸。

    他薄唇一张一合,应该是在和自己说?话,但昏迷前听声?音变得十分困难,她怎么费力辨别都没有听懂。

    日?上中天,帐内透光的口子却?全被遮了起来,只?余头顶的天幕洒下微弱的光。

    “咳!”易鸣鸢是被一口水呛醒的。

    眩晕感还未完全褪去,她便被抓着胳膊狠狠掼到床上,这次床上没有层层叠叠的绒毯,梆硬的实木床架根本起不到缓冲的作用?,易鸣鸢被摔得头晕目眩,感觉魂都掉了一半。

    后脖的剧痛传来,易鸣鸢怀疑那里现在已经?肿起来了,她第?一时间想起被单独带走?的黎妍,手臂撑住身体,试图坐起来,“黎妍呢,你?把她怎么了!”

    程枭充耳不闻,粗粝宽大的手掌卡住她的脖颈不让动弹,高达身躯铸就的牢笼毫无退缩的余地,他眼圈发红,像熬了数日?的鹰隼般颓糜,“你?就这么想回邺国?吗?”

    他泄愤似的收紧手指,慢慢挤去易鸣鸢气管中的所有空气,回忆道:“我给过你?机会的,我把你?放在巨石边,给你?留了马,你?当初要走?立刻就可以离开,可是你?没有。你?说?你?喜欢我,喜欢草原,喜欢这里的崽子们,全都是骗我的!”

    喉咙像被碾碎一样疼,易鸣鸢满脸涨红,用?指甲扣着他的虎口,呜呜地摇头。

    没有骗你?,没有……

    她张开嘴拼命摄取空气,眼前一点点变黑,她胸中闪过无数种情感,有逃跑失败的悲哀,也有对于践踏程枭一片真心的歉疚。

    程枭额头上青筋暴突,凑近她的脸沉声?说?:“我也警告过你?的,蓝色是永恒,坚贞和忠诚,你?来到匈奴人的地盘上,就要永远对这个地方怀有绝对的忠贞,不要再想着回到那个给你?痛苦的地方。”

    他把目光对准易鸣鸢泫然流涕的眼睛,每当看到她这双眼睛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心软,不断在心中告诉自己阿鸢不可能会踩着他的信任逃走?的。

    可事实就这样发生了,她拍拍屁股走?掉,走?得这样干脆!

    如果不是约略台将为了将功折罪,匿身跟在易鸣鸢身后保护,意外听得了她和那个女奴的对话,自己恐怕现在还被沉浸在温柔乡里,一步步被引着踩中她的圈套。

    窒息感一波波袭来,易鸣鸢视线变得模糊,眼皮微垂,程枭见状倏地松开手,从重逢开始,他就应该知?道,这是一场义无反顾,输赢自负的豪赌,而他这个自以为能赢的狂妄赌徒,在这一刻输的彻彻底底。

    易鸣鸢退到角落里大口呼吸,呛咳让她一时间难以说?话,肺部咳得刺痛,她像一只?摔落悬崖的幼鸟一样缩着,从前庇护她的羽翼成了疾风骤雨,气都还没喘匀,又被拖去前面压住手臂。

    程枭趴伏在床上,死死按住她的手臂,怒不可遏地说?:“你?看我喝完汤晕倒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已经?拿到令牌却?还是诱着我去床上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易鸣鸢,我在你?心里是不是特别傻?”

    易鸣鸢让他不要杀黎妍,他应了;易鸣鸢让他喝鸽子汤,他喝了;易鸣鸢让他不要行房,他忍了。

    连调配三军的令牌他也亲手交了出去,这期间易鸣鸢但凡后悔,随时都可以留下来。

    可是她没有。

    “呜呜……不,不是这样的。”

    易鸣鸢想要解释,但一时之间无从说?起,她一抬头撞进一双猩红的眼睛,程枭拿起她绣了一半的布袋,“你?把什么都带走?了,还留着这个袋子和披风做什么,让我给下一个女人用?吗!”

    他单手扼住她的肩颈,把人钉死在床上,“你?让我找其他女人,我早就说?过了,不可能!”

    易鸣鸢扭动着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徒劳地叠声?说?抱歉,“是我对不起你?,要杀要剐都随你?,但是黎妍不行,求求你?放了她吧。”

    她从喉咙里挤出卑微的哀求,若旁人来看只?会觉得我见犹怜,说?不定就答应了,但是程枭现在怒不可遏,无论她现在说?什么都跟泼油一样,只?会让他的火越烧越猛烈。

    男人用?力到骨节发出“咔哒”的响声?,压下去用?舌尖顶开她的齿关?绞缠吮吻,下一刻抽离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现在还想着她!”

    “玛麦塔说?你?的宿命是一辈子留在草原,你?还是要跟她走?,就是这个女奴一直劝你?跑是不是,我要杀了她!”

    程枭的怒吼震动着易鸣鸢的耳膜,他精悍的胸膛如同铁铸的大山难以推开,易鸣鸢现在才知?道从前男人对她算是多么的手下留情。

    “不要!”她攀上男人的手臂,急切道:“你?要杀就杀我,不可以杀黎妍!”

    “在你?眼里那个女奴这么重要?”

    易鸣鸢慌乱地点头,凄声?哀求着:“是我父兄害得她没了爹,让她成了奴隶,和亲队伍来草原的路上如果我仔细一点注意到她的话,她就不会被那些士兵侮辱,不会怀上一个孽障,都是我的错,是我欠她的,你?杀我吧,把我剁成肉块也行,凌迟处死也行,别杀她啊求求你?,程枭……”

    黎妍已经?够苦了,她绝对不能再害黎妍一次。

    “好,”出乎意料的,程枭轻易地答应了下来,但后面紧跟着的一句话却?让易鸣鸢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来,“你?欠我的两次,我现在就要讨回来,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易鸣鸢无措地看着他的脸,第?一次见识到他骨子里的恶劣和无耻,她脸颊上因呛咳而产生的绯红褪尽,这一刻只?剩苍白?。

    “还不动?”程枭目光淡淡,提醒她:“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易鸣鸢磨磨蹭蹭地开始脱外袍,上面还有一点被水濡湿的痕迹,一件脱下,在解里衣的时候整个人的情绪都崩溃了,因为她意识到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是程枭护在手心的心上人,而是一个毫无谈判的筹码,只?配用?身体取悦他的战俘。

    似是嫌弃她动作慢,男人伸手粗暴地把自己的衣服扒了个干净,袒露出蜜色胸膛和精壮肌肉。

    接着,他拎着易鸣鸢的领口,直接用?蛮力将轻透的里衣撕开,仅留一件素色的肚兜,看到光裸后背的瞬间,他呼吸稍滞了滞,嗓音哑得厉害,“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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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日?子的温柔和谐荡然无存,后背的湿润从蝴蝶骨一路游走?至腰间,易鸣鸢被带去枕头上时像是被羞耻感生生抽了一巴掌。

    她两眼一闭,手指攥皱所剩无几的衣料,此刻只?觉得耻辱折磨,想要快点结束,哽咽道:“我讨厌你?,程枭,我讨厌死你?了……”

    程枭看到她的动作心头一痛,手中套好羊肠捏爆两个浆果,把人翻身面朝自己,“阿鸢,看着我。”

    说?罢将人拥入怀间吻了下去,趁着她肌肉稍稍放松,狠心向上一顶。

    第4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冰凉的果浆淌到了床上, 甜腻的气息在帐内蔓延。

    那?处充斥着尖锐的胀痛,易鸣鸢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敲击着的玉石,被击碎成了七零八落的好几粒, 她痛得?蜷缩起来?, 克制住向后退的冲动, 生怕程枭不放过黎妍。

    入口太过干涩, 无法一贯而入,程枭卡在那里进退两难, 头上渗出一层汗水, 他撑在易鸣鸢颈侧, 低语安抚她紧张的情绪。

    “踩在我?肩膀上,听?话,乖一点少遭罪。”他扣住易鸣鸢的左脚踝,把她的大腿放到自己?肩上, 顺势又掐碎两个浆果?, 低头絮絮地说着让她放松的话。

    皮肤被指腹寸寸碾过, 易鸣鸢紊乱地呼吸着, 疼痛带来?的刺激让她的眼眶中盈满了泪水, 她有气无力地挣了下, 嘶嘶抽着气, 小声说了一句:“……疼。”

    说完她赶紧闭紧嘴巴,咬住下唇才能?勉强阻止自己?溢出更加不堪的声音,几下过后她的唇瓣上一圈红痕,隐隐露出血迹。

    程枭一想到易鸣鸢转身离帐时决绝的样子,心里恼怒到发疯, 他伸指掰开牙齿,按下她的膝盖俯身吻了下去, 比起温情的舔舐,这更像是野兽狠戾凶猛的撕咬。

    他的舌头霸道挤入口腔,掠刮她嘴里的软肉,吻得?严丝合缝。

    易鸣鸢体内泛起丝丝痒意。

    热潮上来?了。

    她害怕这种最原始的快感,也拒绝被迫开启这种爽利,摇摇欲坠的意识告诉她快点跑掉,不要屈服于这种感觉。

    可是往哪里跑?哪里能?让她跑?

    这样无路可退的认知让她控制不住地哭泣起来?,热泪从脸颊上滑下来?,停在二人相贴的唇边。

    银丝断开,程枭用粗粝的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泪水,眼神晦暗不明,“怎么,跟我?在一起这么不情愿?那?你有没?有想过在路上被其他男人抓到会怎么样!体贴,尊重,爱护,这些他们舍得?给?你吗!”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自己?在她身后保驾护航,她可能?会遭遇到怎样非人的折磨,猎犬,野禽,别?的部落,甚至于邺国逮着人就乱咬的异兽,哪一个是她能?够抗衡的!

    易鸣鸢说不出话来?,只能?带着泣音连连摇头,麻胀的感觉侵入她的骨髓灵台,让她避无可避,她想说自己?没?有不情愿,早在前一段时间,她就已经完全接纳他了。

    可是下一秒突然的袭击让她浑身疼得?直哆嗦,难以言喻的痛楚让她猛地开始痉挛,张嘴欲说的话又成了凌乱低哑的碎片。

    娇嫩的皮肤泛着潮红,程枭抓住两只细白手腕移到头顶,体型差让他得?以把易鸣鸢完全覆盖住,遮挡她头顶所有的光亮。

    一片红色的纱巾明丽耀眼,混在一叠五颜六色的同类中也毫不逊色,忽然有一天被随意抛洒出来?,飘飘荡荡来?到了草原的北方。

    草原上有着不同的风,时而寒风劲透凌冽,飞沙扬砾,时而暖风霸道疏狂,卷叶伴雨。

    纱巾刚到的时候不适应这里随意多样的风,并着四角不愿意张开迎风招展,藏在树上,石旁躲躲藏藏,始终害怕被风吹到。

    风渐渐大了起来?,无孔不入,树木和巨石都不足以遮挡庇佑它了。

    点点沙土拍击着纱巾,将?它无法自控地舒展开来?,随着柔风慢摇轻晃,抖落所有的尘沙碎土。

    忽然,风加紧了攻势,猛烈地卷袭了纱巾,雨水在这个时候洒了下来?,让红纱更显湿软,风自上而下,自里到外地透过纱巾,在空中荡出流畅的弧度。

    纱巾沾了雨水有些沉重,急切地迎合狂风,想要将?自己?重新吹回轻盈的状态,可风雨是不会在短时间之内停下的,疾风骤雨在瞬间浸润丝丝缕缕,和纱巾彻底融为一体。

    过多的雨水从纱巾上滴落,尽数掉到冬季干涸的草原大地上,风变得?柔和下来?,软趴趴的纱巾在风里缓缓高低起伏,缱绻动人的暗红飘在风上,不管被带去哪一块空中,始终与风亲密无间。

    “呜……”易鸣鸢终究还是忍不住从牙缝里泄出一声悲鸣,身体被打?开后,她的泪水就压抑不住地流下来?,枕头上湿了一大片。

    整整一个时辰,她感觉自己?被反复拍到浪尖上,一遍又一遍受到冲击,不敢回想期间的过程,她现在只祈祷着程枭能?够快点停下来?。

    一记深顶后程枭突然顿住,接着小腹收紧,按住易鸣鸢腰肢的动作改为紧贴拥抱,他俯身将?她整个人困在怀抱里,狠狠地在脆弱的脖颈上咬下齿印标记。

    易鸣鸢和他同时抽搐,光怪陆离的斑斓色彩短暂摄夺了她的所有神智,许久之后,她的眼神才从涣散恢复过来?,身上的知觉也慢慢回归。

    “我?听?说中原女人都把清白看得?很重要,你现在这样就别?再想着逃走了,嗯?”

    完事后,程枭野性的眉挑起,横抱着她离开一片狼藉的床榻,到浴桶里去沐浴。

    连夜跑马加上方才的一个时辰,易鸣鸢累得?说不出话,干脆闭上眼睛接受他得?意中带着讨好的摆弄。

    她坐在水波浮动的热水里,渐渐坠入局蹐不安的梦境。

    第二天早上

    易鸣鸢醒的时候,毡帐里都是黑的。

    不知道是到了夜晚还是被遮去了所有的光亮,她下意识往身侧摸了摸,凉的,程枭不在床上。

    喉咙干渴难耐,迫切需要水的滋润,她抬了抬酸疼的手臂,试探地朝着漆黑的床边喊了一句。

    刚开口,她就被自己?的沙哑的嗓音吓到了,这声音说是锯木也不为过,简直太糟糕了,良久,身旁没?有丝毫细微声响,她闭上嘴巴不愿再喊。

    看来?也不在帐里。

    轻轻挪动身体,腰臀泛起使用过度的酸软,全身上下的痛麻感又使得?她根本坐不起来?,易鸣鸢这下只好试探地朝四周左右摆手,竟然真被她摸索到一碗清水。

    小心地将?得?来?不易的水拿到身前,饮下后干哑的嗓子才终于好受了点,她放下水碗,躺在床上出神。

    黎妍不知道被关在那?里,但?程枭应该会信守承诺,不让她成为刀下冤魂的。

    至于自己?……易鸣鸢木讷地望了一圈四周看不清任何东西的环境,有些自嘲地想,只是被关而已,好歹不是用链子毫无尊严地锁起来?。

    在黑暗中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穿戴整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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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柔软的衣裳料子,而昨日备受摧残的脖颈和手腕都散发着匈奴独有的青草味,大概已经提前上过药了,她眼睫微垂,缓了一盏茶的时间后忍着疼站了起来?。

    好暗,极致的暗中分?辨不出哪怕一样陈设,易鸣鸢举起手臂探摸了半天,发现一整个毡帐只有身下的一张床榻和放水的茶几。

    她不可置信地再转了一圈,沿着毡帐边缘一寸一寸地摸过去,结果?还是那?样。

    屏风矮榻,铜镜木架,通通都不见了。

    易鸣鸢步履蹒跚,扶着仅有的木床跌倒在地,四周唯有她节奏不稳的慌乱心跳声,虽然已经想到了这个后果?,但?当这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她还是恐惧到无法呼吸。

    笼中鸟,帐中鸢,难道她接下来?的一辈子只能?当一个任人蹂躏的玩物吗?

    “醒了?”

    随着刺眼的光芒倾倒进?帐子,一道陌生的男声传来?,戏谑嘲弄地打?量了一圈,“看来?你的本事也就这么点,两个月不到就失宠了。”

    “你是谁?别?过来?!”

    易鸣鸢用手掌挡掉大半的强光,她的眼睛被刺得?疼痛无比,可远不及心痛。

    什么意思,程枭现在放一个男人进?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彻底心寒,要把自己?……

    不,不会的!

    易鸣鸢眯眼后退,适应了亮光后终于看清来?人,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喇布由?斯,你来?做什么?”

    “别?像兔子见了鹰一样紧张,我?不会砍死你的,”喇布由?斯摊开双手,给?她看自己?身上没?有钢刀,上前一步道:“我?是来?把你放走的。”

    易鸣鸢心中警铃大作,“为什么?”

    如果?程枭打?算将?自己?囚禁起来?,那?么雅拉干之内的任何人都不会违抗他的指令,一旦放走她,之后肯定会面临严酷的惩罚,难道喇布由?斯不怕死吗?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喜欢你这个阏氏,”对于这一个问题,喇布由?斯十分?坦然,“大王是最勇猛的马洛藏,带领我?们开疆拓土的大王不该拥有一个弱小的中原阏氏,我?的妹妹比你更有资格站在那?个位置,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

    他的妹妹自从被大王拒绝后从没?有气馁过,多么的有勇气有担当,可是当她看到这个中原女人和大王出双入对后,他向来?坚强的妹妹天天躲在帐子里以泪洗面,再也不见从前的笑颜色。

    哪怕吃军棍滚针床,作为一个哥哥,他都必须完成妹妹的心愿!

    说着,他挪步给?易鸣鸢看身后没?有埋伏,四个守门的士兵已经被他打?晕了,喇布由?斯粗鲁地擦掉脸上流出的血,哼哧道:“我?给?你准备了马车,离开草原,这里不欢迎你。”

    易鸣鸢颤抖的手指诉尽犹豫,半晌,她迈步跨进?阳光里,打?算离开。

    喇布由?斯给?她披上干草,假装成板车中的草垛,顺利运去了提前准备好的马车上。

    临走之前,她掀开布帘静静地看着长相凶悍的百骑长,“我?曾经也有一个哥哥,后来?他战死了。你对妹妹有求必应,这是好事没?错,但?有时候也要问问程……折惕失的意见,我?走了,谢谢。”

    第44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临近辰时, 太阳洒着熙微的晨光。

    喇布由斯听到易鸣鸢的话后按住马车,冲她狂傲地哼了?一声,“疼妹妹是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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