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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淤痕》30-40

    第31章 霓虹

    ◎尝过了她唇上的味道,替她受了罚。◎

    陈迟颂有半分钟没说话。

    司嘉饶有兴致地仰头, 入目所及是今夜星光点点的夜空,远处路灯的昏黄光晕,还有陈迟颂看向她的浓烈视线。她也不在乎他的那个回答, 勾唇笑了笑, 朝他伸手, “陈迟颂,我脚麻了,你拉我起来好不好?”

    陈迟颂的目光更沉了点, 而后他俯身, 右手牵住司嘉抬起的左手,一个用力, 直接将人扯进了怀里, 与此同时司嘉握住陈迟颂的手臂,腰被扣住, 和之前的两次带着安抚性质的抱不同,这一次是结结实实的相拥, 两具年轻的身体紧紧相贴。

    心跳在那个瞬间同频,司嘉能感受到陈迟颂还在收紧的力道,仿佛要把她揉进骨子里,但不疼, 轻微的窒息感反而让她有种过电的酥麻。

    这条路不算主干道,鲜少有人经过,夜风卷着冷冽刮过, 两条狗在旁边浑然不觉地闹着, 陈迟颂的头低垂着, 温热气息一点一点喷洒在司嘉颈间, 她抓着他的手一下收紧, 先前的故意招惹又在此刻尽数丢盔卸甲。

    然后听见陈迟颂在耳边懒洋洋地笑:“嗯,现在知道了。”-

    进门时,孟怀菁刚好从书房出来倒茶,睨了眼门口换鞋的司嘉,“你带Summer去跑步了?”

    司嘉手一松,Summer撒着欢去蹭孟怀菁的裤脚,她不明所以地摇头:“没有啊,这么冷的天我带它跑步干嘛?”

    孟怀菁又经不住打量她,“那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这话一出,司嘉愣了下,后知后觉地别开脸,“……可能是风吹的吧。”

    好在孟怀菁不疑有他,让她赶紧去洗个热水澡。

    司嘉应下,转身去房间拿睡衣,进浴室,水汽开始氤氲的时候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未施粉黛的一张脸,五官立体,冷白皮,只是这会儿透着大片浅薄的红。

    胸口轻微起伏,许久后呼出长长的一口气。

    洗完澡和孟怀菁又碰了个照面,她左手端着杯茶,热气袅袅,正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隐隐约约的音漏,似乎和那头聊得并不愉快,眉头也皱着。

    司嘉看着,直到孟怀菁挂了电话转身,四目相对的瞬间她一怔,又挤出若无其事的笑,问她洗完了啊。

    “嗯。”司嘉也没多问,只说一句我去写作业了。

    孟怀菁点头,叮嘱她早点睡。

    门关上,司嘉随手拿起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微信里有不少未读消息,而最新那条是陈迟颂二十分钟前发来的。

    C:【跑什么?】

    司嘉在床边坐下,房间有暖气,半湿的发尾贴着肩膀也不觉得冷,只是偶尔有两滴水滑到屏幕上,她用指腹抹去,接着打字:【谁跑了?】

    陈迟颂很快甩过来一个字,半点没给她留面子:【你。】

    司嘉:【风太大,我冷。】

    但这条消息发过去,那头一时半会没有回,司嘉看了眼时间,七点五十三,想着干脆凑个整再开始学习,就打开朋友圈刷了会,刚好看到晁艺柠转发的一条视频,是深冬的海边,漫天大雪,一望无际的海,浪潮拍打着岸边的黑色礁石。

    她配文说好想去海边看雪。

    下面评论里有同班男生笑她真是不怕冷,这种天去海边得冻成狗,晁艺柠回怼他们一点不懂浪漫。而就在他们作势要在评论区争出个所以然的时候,司嘉评论了一句:我也是。

    晁艺柠立马像是有了统一战线的队友,直接拉了个小群,把司嘉也拉了进去,消息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司嘉失笑地看着,直到时间走到七点五十九分,她叹了口气,刚要关手机,下一秒陈迟颂的消息再次跳出来。

    他回了一条语音。

    司嘉锁屏的动作顿住,手指重新移回屏幕,点开,少年磁沉的声音就这么从听筒传来,房间静谧,每个字都那么清晰,含着低哑的笑意:“是么,下次可没那么容易让你跑。”-

    司嘉的消息没再回过来。

    陈迟颂也不在意,几下擦干了头发的水,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弯腰拉开床头柜,拿出里面放着的一包烟和打火机。窗户开了一半,冷风灌入,他靠在墙边,拢火点燃,烟味随着白雾慢慢四散。

    结果在浴室里压下的火又差点被这两口烟勾出来。

    他自嘲地笑了笑,在心里骂了句操。

    之前在器材室前的那次摊牌,司嘉其实只说对了一半。

    他是对初次见面的她有过感觉,但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而那种感觉也仅仅持续了半个月不到,随后又被他遗忘在一场接着一场大汗淋漓的球局里。

    是,在周围一圈儿朋友都忙着偷尝禁果的时候,他和梁京淮像两个怪物,有着绝对的渣男资本,却仿佛被阉割过,活得没有七情六欲,对此两人也懒得解释,把本该花在床上的力气全用来打球,照样挺爽。

    高一进校,他收到的情书就更多,比梁京淮那个性冷淡还要多一点,他多看哪个女生一眼,隔天就能传出不同版本的故事,他也不管,任由真真假假,任由那些女生百转千回地揣测他的心思,然后在颅内自我高潮。

    当然那些女生里并不包括司嘉,因为彼时的她长期请假旷课,在年级里甚至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而他再次听到司嘉这个名字,是在高二刚开学的一次升旗仪式上。

    不冷不热的秋风吹得人懒,他插着兜站在队伍最后,听着旁边张昊然插科打诨,直到台上话筒因为使用不当,发出呲一声巨响,张昊然抬头看了眼,话锋一转,朝他一顶肘:“靠,主席台上那姑娘是学妹还是转校生啊?怎么从来没见过?长得真够正的。”

    队伍里也一阵哄闹,女生在议论刺耳的响声,男生的注意力则全在始作俑者身上。

    陈迟颂闻言缓缓撩起眼皮,朝台上看过去。

    那天晴空万里,阳光照在那女孩的身上,白到发光,她没穿校服,裙摆被风吹着,露出两条又细又直的腿,手腕那根红绳压住了她眉眼间冲天的叛逆味道,神色淡漠地捏着手里那张纸。

    他眯了眯眼,有些尘封的记忆因此揭开,在辨认到第五秒的时候,隔壁二班的男生递话来了,“不是学妹,也不是转校生,她是我们班的,高一很少来学校,你脸生很正常。”

    张昊然来了兴趣:“叫什么?”

    “司嘉。”

    就这两个字,陈迟颂笑了,他在张昊然开口前接上话:“嘉奖的嘉?”

    那男生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陈迟颂不置可否,笑意更深。

    那天晚上他破天荒地做了一个有司嘉的梦,凌晨两点三十八分,他醒过来,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而撞见司嘉在教学楼底抽烟那次,烟雾升腾,就快要模糊她的侧脸时,他开始有点信了。

    因为那种感觉,时隔一年又死灰复燃了。

    他当时是察觉到了远处教导主任的,也有足够的时间让司嘉掐灭那根烟,再带着她走。

    可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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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了另一种方式,尝过了她唇上的味道,替她受了罚。

    梁京淮问起这事儿,他只说好学生当久了,想找点刺激。

    可是后来他发现司嘉好像对梁京淮有意思,而梁京淮选择顺水推舟的时候,他笑他栽了,却浑然不知真正栽的人,是他自己。

    ……

    一根烟燃到尽头,与此同时手机亮了下,置顶那个联系人发来两条消息,是一张图片,和一条语音。

    陈迟颂掸了掸烟灰,捞起来手机,点开。

    司嘉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来:“陈迟颂你帮我看一下19题,为什么我用裂项相消算不出来啊,哪里有问题?”

    十九秒的语音,声音平静,他听了两遍。

    然后笑了。

    四十分钟前和他在楼下调情的人是她,现在认真好学的人也是她,没别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紧锣密鼓地过,司嘉后知后觉之前自己颓废的日子才是真的没劲。不像现在,学习有奔头,未来有希望,一切仿佛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她生日那天正好是周六,北江也久违地放了晴。

    但司嘉其实对生日并不热衷,前两年自己住在金水岸的时候,一个人得过且过,忘了也无所谓,以至于今年这么多人要陪她一起过,她不太习惯。

    司承邺还特意吩咐阿姨把家里装扮了一下,“Happy Birthday”字样的气球飘着,鲜花香氛都有,搞得特别像那么一回事。

    夜幕降临的时候,蛋糕被送上门。

    孟怀菁去签收,外卖员前脚刚走,一辆出租车后脚停在门口,郁卉迎下车,两人视线一对上,孟怀菁无声地笑了笑,但没说什么,搭在门把上的手一松,侧身让她进门。

    但郁卉迎只是来给司嘉送十八岁成年礼物的,司承邺要留她吃饭,她笑着摆手,借口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下次有机会把这顿饭补上。

    就像一个小插曲,稍纵即逝。

    一顿晚饭也吃得还算温馨,老太太恢复得不错,面色红润,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孙女,怎么看怎么喜欢,司承邺和孟怀菁虽然早就离婚了,但两人最拿手的就是貌合神离,在这种日子里,也都各自扮演好了父母的角色。

    好像从前模样,什么都没变过。

    而到蜡烛通明时,司承邺和孟怀菁两人一唱一和地让司嘉许愿。

    司嘉乖巧照做,可无人知晓的那十秒里,她既没虔诚许愿,也没任何情绪波动。

    因为她从来不相信愿望能成真,她想要的也从来都得不到。

    第十一秒的时候她睁开眼,一口气吹灭蜡烛。

    吃完饭是八点多,司嘉见饭桌上孟怀菁的手机没消停,知道她忙,就没跟着她回南澜湾,自己一个人打车回了金水岸。

    一路走走停停,她撑头看着车窗外,霓虹闪烁,热闹过后的孤独在当下尤为清晰,片刻后她自嘲地扯了扯唇,收视线的时候,掌心的手机响起来。

    她低头看了眼,是陈迟颂。

    接通后放到耳边,她先出声:“喂。”

    陈迟颂的声音紧接着混在风里传过来:“吃完饭了吗?”

    “嗯,”说这话的时候,车刚好在金水岸停下,司嘉掏口袋里的零钱付,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推门下车,“你呢?”

    陈迟颂大概是听到动静,不答反问她在哪。

    “金水岸,刚从我爸那儿回来。”

    那头安静几秒,而后陈迟颂低声开口:“司嘉。”

    “嗯?”

    “要不要去海边看雪?”

    司嘉一愣,往小区的脚步也随之顿住,“……什么意思?”

    陈迟颂笑了下,被风声拉扯着,像要撞进她的心口,“机票我买好了,要不要跟我去海边看雪?

    “这算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然后世界像被消了音,只有少年轻笑的声音一字一句透过听筒:“嗯,十八岁生日快乐。”

    第32章 霓虹

    ◎十八岁生日快乐。◎

    司嘉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就像一场没有预谋、不知前路的私奔, 有的只是彼此。

    窗外是不断倒退的城市街景,流光看着荒唐又冷漠,而一窗之隔, 车内开着空调, 她的手被陈迟颂紧紧握着, 两人的肩膀靠在一起,谁也没说话,唯有心跳剧烈。

    一路无阻地到机场, 离陈迟颂订的航班还有十分钟停止办理乘机, 他们没有行李,不需要托运, 只身过完安检, 航站楼里明亮的光线刺进眼里,深夜的机场还是灯火通明, 人来人往,所有喧嚣却都仿佛化作一个失焦的点。

    司嘉抬头看向身前牵着她的陈迟颂。

    他手里捏着两张登机牌, 在找对应的候机厅,羽绒服因为刚才的跑动而敞开,拉链泛出淡淡的金属光泽。似是感受到她直白的目光,他脚步微顿, 侧头,勾了勾唇,笑得特别帅:“怎么了?”

    司嘉敛神, 摇了摇头, “没事。”

    陈迟颂就问她是不是后悔了,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话虽然这么说着, 他却一个反手改为和她十指紧扣。

    司嘉见状笑出来, 没抽开,只懒洋洋地一斜额,示意他继续走。

    候机厅里的人就相对来说少了些,司嘉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开了局小游戏,陈迟颂没动,就看着她玩,抬着腿,手臂一抻,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绕着她肩头的发丝,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蹭过她的后颈,但司嘉玩得正起劲就没管他。

    直到她操控的人物又一头撞死在障碍物上,陈迟颂没忍住笑了声,很轻的一声,几乎是气音,挠着司嘉的耳廓,又痒,杀伤力又满,她没忍住侧头瞪他一眼:“你笑什么?”

    陈迟颂没说话,径自从她掌心抽手机,再从游戏记录点进去,当着她的面重开了一局,同样的关卡在他手里,好像一下就变得没有难度了。

    司嘉慢慢从屏幕,歪头看向陈迟颂。

    高二那次一起在国旗下念完检讨,她其实就看出来陈迟颂对她有意思,但她当时一心钓在梁京淮身上,没把他当回事,也只将他对她的兴趣归结于她不乖,在这个同龄人都还青涩、循规蹈矩的年纪,她做的出格事数不清,成了那朵供人谈笑、向下腐烂的花。

    就好比,青春期的女孩或多或少喜欢过一个会抽烟打架的男生,性转过来也差不多。

    而陈迟颂理解不到她脑子里想的这些东西,一局打完,偏头就对上她直勾勾盯着他,特别认真思考的样子,歪着头,几缕碎发滑进毛衣领口,看着有点风情,喉结滚了下,问她干什么。

    司嘉脱口而出问他:“陈迟颂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陈迟颂的手指刚移到再来一局的按键上,顿住,又缓缓正视她,“怎么问这个?”

    两秒后司嘉反应过来,刚要说一句没事,就见陈迟颂突然起身,她愣了下,跟着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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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他大步走到对座一个男生跟前,居高临下地指了指他的手机,说什么听不清,男生的脸也紧接着被陈迟颂挡了大半,但能从背后看得出那股压着劲的警告意味。

    所以等人回来,她窝在椅子上随口问了句:“他拍你?”

    “拍你。”陈迟颂回。

    “哦,”司嘉对这种偷拍见怪不怪,她刚火那阵遇到过不少,也碰巧看过几则聊天记录,里面有人能从她的眉毛评价到她的腿,用词也挺不堪的。因为这些往事,她神情恹恹地朝那男生扫过去一眼,结果那人连头都不敢再抬,于是无趣地收视线,然后转向陈迟颂笑了笑:“看不出来你对镜头这么敏感,不去混圈可惜了。”

    这话她说的真心诚意,不论是时尚圈还是娱乐圈,陈迟颂凭这张脸,这个身段都能杀疯,一点儿没得挑。

    陈迟颂重新坐下,拿起她的手机继续玩,“没兴趣。”

    司嘉饶有兴致地接着问:“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你。”

    他答得没有犹豫,就直截了当地撂这一个字,也还低着头,注意力全在游戏上。

    周围很静,司嘉听清了,指腹搭在膝盖上轻轻磨着,感觉话题好像又要绕回去,她别开脸,过了会儿才转过来,“说正经的陈迟颂,你以后想做什么?”

    不过他脑子聪明,应该干哪行都能干出一番花来。

    陈迟颂闻言也侧头朝她看一眼,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蛮有意思的,一下就从情情爱爱上升高度了,不答反问了一句:“那你呢?”

    司嘉耸肩笑道:“我这种半吊子考虑未来还太远是不是。”

    陈迟颂玩得挺专注,“不远,你有我。”

    “干嘛,你能包办我的后半生?”

    “只要你愿意。”

    “得了吧,”司嘉不以为意地笑,“你多大我多大,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少拿这种话来哄女孩儿。”

    “没哄你。”陈迟颂突然抬额看她一眼,吊儿郎当地笑,勾着唇角,很明显的潜台词,“再说了,你知道我多大?”

    司嘉秒懂,也不管他还在玩游戏,往他手臂上打了一记,“陈迟颂。”

    “在呢。”视线又折回手机屏幕,一脸欠揍的模样,但游戏也因为司嘉的那一下结束了,他把手机递过来,懒洋洋地往椅背一靠,回她之前那个问题:“你想听哪个版本?”

    “……这还有几个版本的?”

    “嗯,小时候想当宇航员,后来有阵子想去打NBA,至于现在,”陈迟颂没看她,翘着二郎腿,视线也没落实处,“想当个医生吧。”

    “为什么?”

    “因为能救想救的人。”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神色未变,司嘉却意有所感地微皱眉,想说什么,广播在下一秒通知各位旅客可以登机了。

    所有的话戛然而止,陈迟颂放腿起身,伸手拉她起来。

    离北江最近的那座海滨城市也要一个半小时航程,起飞后陈迟颂让司嘉先睡一会,但司嘉毫无困意,毛毯搭在膝盖上,她看向舷窗外的夜景,一座城的万家灯火交织成网。

    是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壮观的程度。

    从前司承邺还没出轨的时候,每年寒暑假,他和孟怀菁都会带她坐飞机去全国各地玩,那时候的她还是人人艳羡的小公主,无忧无虑,也对一切充满了向往。

    然后她突然想起来问旁边的陈迟颂:“你怎么帮我买的机票?”

    陈迟颂睨她一眼,“有你身份证号码就行。”

    “这你都知道?”

    “我问了梁京淮。”

    “哦。”每学期都会进行一次信息统计,梁京淮是班长,有这些资料并不奇怪,又因为猝不及防被提起的那个名字,司嘉思忖两秒后问:“他最近还好吗?”

    陈迟颂似笑非笑地挑眉:“嗯?”

    司嘉见他这德行,知道问不出什么,索性继续扭头发呆-

    落地是晚间十点。

    司嘉仍被陈迟颂牵着,随着人流走过廊桥,刚出航站楼,迎面就是一股冷风,卷着细细的雪花,远处这座陌生的城市被一片白覆盖住,还未入睡,还沉浸在夜生活的烟火气里,橙黄的路灯和店铺暖融的光线延伸开,就像童话故事里的插画。

    出了机场陈迟颂在手机上叫了辆车,来得还算快,司机见目的地是海边,还打趣了几句,又叮嘱他们要注意安全,司嘉应下,而后在经过街边的一家就快要打烊的蛋糕店时,陈迟颂让司机停一下。

    司嘉眼睁睁地看着他下车,风倒灌,他的身影转瞬没入雪中,隔着那面透明玻璃,店里暖黄的光线将他笼罩。

    他很快拎着一个小盒子回来。

    司嘉伸手拍掉他肩头的雪,“我在家吃过蛋糕许过愿了。”

    陈迟颂不以为然地笑:“那又不是和我过的。”

    呼吸重了点,司嘉没有接话。

    陈迟颂也不在意,低头回了几条消息,正要收手机的时候,铃响两声,在静谧的车厢里存在感极强,司嘉下意识地扫了眼,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一股眼熟的感觉涌上心头,但陈迟颂似乎没有要接的意思,他直接按了静音。

    “不接吗?”

    “骚扰电话。”

    “哦。”

    与此同时,前面司机说:“到了。”

    这个话题就这样被揭过去,陈迟颂拉着她下车,一路往海边走的时候问她冷不冷。

    司嘉睫毛都沾了雪,却还是摇头说不冷,眼睛亮晶晶的,发现这个季节,这个点,海边并没有想象中荒凉,相反,漆黑夜幕下,海滩三三两两地散着不愿离开的情侣,几束篝火仍剧烈地燃烧着,映出漫天雪光,也映出远处一望无际的海。

    海浪拍打着礁石和灯塔,风雪呼啸,偶尔一声游轮的汽笛声划过,撕裂这片夜空。

    在司嘉满眼都是海和雪的时候,陈迟颂已经找了背风处点燃蛋糕,他在背后叫她:“司嘉。”

    司嘉转身,头发在空中掠过一道弧,光穿透发丝。

    “十八岁生日快乐。”

    和电话里听到的不同,此刻陈迟颂就站在她面前,眉眼被蜡烛微弱的光芒照着,一如既往的轻狂,坦荡,却比任何一刻都认真。

    “你今天在候机厅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确实答不出来。”

    “因为你穿着校服干干净净的样子我喜欢,你穿着短裙被教导主任罚的样子我也喜欢,换个人都不行。”

    “也没人规定一个人应该要活成什么样子,我只要你平安快乐。”

    说完,他大概是觉得矫情,低头笑了笑,“快许愿吧。”

    司嘉却灼灼地看着他,“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

    “什么?”

    话落,司嘉没回答,她朝陈迟颂的那两步带起一阵风,摇摇晃晃地把蜡烛吹灭,视野一暗,微妙的情愫疯长,在陈迟颂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她抬手拽住他的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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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得他低下脑袋。

    而下一秒,她踮脚亲上了他的唇。

    第33章 霓虹

    ◎至死方休。◎

    但司嘉做的也只是让彼此双唇相贴的一个动作。

    毫无章法, 不得要领。

    而陈迟颂在最初几秒的怔愣后迅速反应过来,抬手揽住司嘉的后脑勺,使她仰头, 颈部线条绷直, 然后反客为主地, 一点一点地吻她,生涩又莽撞,漫天雪花飘落两人的发梢、因为呼吸纠缠而颤动的睫毛, 最后在鼻尖化开, 融成雪水。

    海浪仍在不知疲倦地拍打礁岸,远处灯塔闪烁, 暗潮涌动间满是冬季海水的清冷气息, 木柴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燥在耳边,像要给两人添火助兴, 所有的感官都在此刻迟钝地运作着,所有的意识都迷离, 剩下的唯一知觉是陈迟颂赋予给她的。

    舔咬辗转,压不住的渴望与爱恋,力道不算温柔,但细密的疼痛让司嘉后脊有种久违的过电的酥麻, 抓着陈迟颂衣领的手一松,改为圈住他的脖子,就这么肆无忌惮的, 和他在深夜十一点, 在这座陌生的海滨城市里接吻。

    在十八岁的第一天, 交付出她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至死方休。

    直到别开脑袋, 司嘉被陈迟颂紧紧抱进怀里, 他的体温足以抵挡被海风吹着的冷意,她抵着他的额头,听他轻轻喘着气,问:“现在愿望实现了吗?”

    “嗯。”

    “开心吗?”

    “嗯。”

    那就够了,开心就够了。

    陈迟颂笑出来,又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

    然后两人都象征性地吃了一口蛋糕,陈迟颂把她带到岸边一家专营夜宵的海鲜排档,点了满满一桌菜,他说他饿得不行,晚饭没吃就陪她飞过来了。

    司嘉笑他傻,“干嘛不吃饭?”

    “因为想跟你吃。”陈迟颂头也没抬地回这么六个字。

    司嘉听笑了,她不是太饿,尝了几口海鲜就放了筷,这会儿屈膝坐在低矮的塑料椅上,撑着下巴看向他,感叹似的问:“陈迟颂,你真没谈过恋爱?我不太信唉。”

    明明会得要死,随口一句都这么能撩,情场老手也不过如此。

    陈迟颂手肘抵着桌沿,正用筷子拨着面前那盘花蛤,闻言依然吃得挺好,神色没有半分波动,他说真没。

    “暧昧对象呢?”

    他仍摇头。

    司嘉见状打趣地笑道:“那这么算起来你不觉得亏?”

    陈迟颂这才抬头睨她一眼,刺身蘸芥末的动作没停,一副悠哉的“你这话有意思,展开说说”的模样。

    司嘉先前要的一扎杂粮汁刚好到,还冒着热气,老板叮嘱一句小心烫,她点头,往玻璃杯倒了半杯,捧在手里,然后才又笑着接上话:“毕竟我情窦初开的初恋可不是你。”

    结果陈迟颂照旧老神在在的,连胸口起伏都没有,知道她说谁,也比谁都清楚那些细枝末节,他漫不经心地问:“梁京淮抱过你?”

    司嘉歪头思考了会儿,“没。”

    “他亲过你?”

    “怎么可能。”

    “那不就行了,”陈迟颂再次抬眼,注视着她,眼神浓烈,“而且你又不是真的喜欢他。”

    这句话司嘉倒是没反驳,因为平心而论,她对梁京淮,是有过好感,但那绝不是喜欢,她分得清。

    见她沉默,陈迟颂短促地笑一记,也终于舍得撂筷,酒足饭饱了,招手叫老板买单,与此同时眉眼被大排档上方悬着的暖黄灯泡照着,特别帅,他又慢悠悠地,定锤般地补了句:“你喜欢我。”

    不算重的四个字,差点被海浪声掀翻。

    指腹磨着玻璃杯的动作缓缓停住,发丝被吹得乱糟糟的也没管,司嘉一时没说话,安静地等陈迟颂扫码付完钱,才淡笑出声:“你只说对一半。”

    陈迟颂问她还有一半呢。

    “你这么聪明,猜猜看喽。”

    说完司嘉捋着头发站起来,听见陈迟颂哼笑一声,而后就在她刚要转头看他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人群的惊呼,紧接着被另一阵巨响吸引,眼前划过一瞬昼亮的光。

    她循声看过去,然后被不远处的场景震住。

    已经彻底没入黑暗的海岸线此刻被陆续升空的烟火照得波光粼粼,烟火在天穹绽开,点亮整片海,整片天,过后又随着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

    极致的绚烂,和极致的白,都在她眼前铺开。

    令人心悸得无法言语。

    海边,雪花,烟火。

    司嘉觉得她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比十八岁生日更让她难忘的了。

    直到一场盛大的烟火落幕,她眼睛很亮地转向陈迟颂,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的瞬间,周遭背景都快要虚化,他们在朦胧夜色里沉沉对视,笑容一点一点收住,心跳却愈发重,她迟疑地问他怎么了。

    但陈迟颂只不答反问了她一句,喜欢么。

    极致的热闹过后,海滩上又恢复了深夜该有的宁静,其他人在观赏完这场意料之外的烟火后,一个两个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而就在这片冷风呼啸里,司嘉的脑子从没转得这么快过,从没这么清晰过,她默了一瞬后开口:“喜欢,是你……”

    可话没说完,被他打断:“喜欢就好。”

    带着不自察的欣慰和释然,无形之中已经给了她答案。

    他没有邀功,甚至连提都不想提,不想这场烟火冠以他的名义,好像只是为了让她开心,仅此而已。

    司嘉说不出当下什么感受,一颗心脏像被泡在水里,酸胀得厉害,而陈迟颂走出几步发现司嘉没跟上来,回头,朝她伸手,“走了。”

    连夜赶回去不太现实,所以他在来的路上就订了酒店,离海边不远,两人步行过去花了十分钟不到,这个点,酒店大厅空荡荡的,只有值夜班的前台,听闻旋转门的动静哈欠一收,等两人走到近前,眯眼打量。

    陈迟颂调出订单给她看,说自己预订了两个单人间。

    前台接过手机核对完信息,按流程拿两人的身份证办理入住,录入司嘉的信息时抬头问了句:“小姑娘刚成年啊?”

    司嘉倚在旁边点了点头,“嗯,有问题么?”

    前台又看了眼陈迟颂,陈迟颂也看她,倒是没再说什么,麻利地把两张房卡递过来。

    电梯门关,困劲在这会儿上头了,司嘉抱着手臂靠在轿壁上,想起刚才前台的眼神,懒洋洋地朝陈迟颂笑道:“那个阿姨估计觉得你是坏人,专门拐骗我这种漂亮小姑娘。”

    倒是也不吝啬往自己脸上贴金,陈迟颂闻言也笑,偏头看她,“那你呢?”

    司嘉挑眉:“嗯?”

    “现在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因为这一句话,记忆被拉扯回他生日那天,在他的房间里,他说过似曾相识的话。

    而与此同时,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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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梯门叮的一声响,缓缓打开,走廊的光线斜进来,司嘉站直身体,“再看看喽,不急着下结论。”

    陈迟颂勾了勾唇。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电梯,陈迟颂把她送到房间,没急着走,检查了一下门锁,又开着手电筒在房间里晃一圈,司嘉靠在门框边看着,知道他是在看有没有摄像头,最后他走进浴室,检查完镜子才折回门口。

    四目相对,房间的走道灯不算亮堂,陈迟颂喉结滚了下,手搭上门把,和她说完晚安,却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秒被拉住手腕。

    脚步被挽留,他站在原地。

    司嘉动了下身体,走到他面前,就着拉他的力道,轻声说:“谢谢你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顿了顿,她笑意盈盈地松手,却又转瞬在少年侧脸印下一吻。

    “晚安。”

    陈迟颂没有回头地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司嘉一个人,她在床边坐下,指腹磨着手机边缘,后知后觉过去三个多小时就像一场梦。

    一场陈迟颂为她编织的美梦,绚丽又盛大。

    而后随着手机嗡的一声震动,回归现实。

    有人卡点给她发来一条生日祝福,全因她当初注册微信时,随手填的基本资料,生日那栏多划了一天。

    现在已经是12月22日凌晨,冬至降临。

    窗外那场雪还没休止的迹象。

    她解锁点进微信,看到陌生的头像,没有备注的昵称,以为是哪个同学,就客套地回了句谢谢,却没想到这一句发出去,那人秒回,一副作势要和她聊上的感觉:【还没睡呢?】

    司嘉皱眉,问:【你是?】

    那头先发来六个点,然后问:【你连我是谁都不清楚就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

    司嘉也挺无语的:【这有什么因果关系?】

    她列表里多的是不熟的人。

    按孟怀菁的思维,这些将来都能是潜在的朋友,人脉,这一点她被熏陶得很好。

    又等了两秒,那头发来一条语音,司嘉点开,一道熟悉的声音骤然在房间里响起:“我是李今朝。”

    短短五个字,让她眉头紧皱,根本记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加的他,但李今朝也不给她多想的时间,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语音,长达十秒。

    “前阵子我出去比赛了,没时间找你,这不赶回来给你过生日了?你要没睡的话,要不要出来,我带你去玩?”

    一半解释,一半邀约,司嘉原以为李今朝长时间没出现,是安分了,放弃了,毕竟像他这种男生,说起来应该不缺女朋友,自尊也不会允许他在同一个妞身上吃这么多苦头。

    但现在的发展态势完全和她想的背道而驰。

    也不知道这人执着个什么劲。

    无奈地叹一口气,拇指按住语音键,她说:“李今朝,再绝的话我也说过了,你非不听,非要耗,其实挺没意思的,追我的人缺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不多,我不喜欢你,以前是,将来也是,这事就这么简单,你懂不懂?”

    顿两秒,她又自我否定:“算了,你不懂。至于我生日,早就过完了。”

    说完,手指一松,眼看那条消息成功发送,她直接把李今朝的微信删除。

    第34章 霓虹

    ◎“我不想等了。”◎

    第二天司嘉睡到自然醒, 窗帘遮光,但仍有一丝暖阳透进来。她摸到床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将近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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