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模样。
赤金色的龙身缠绕在一处瞭望台上,金色的瞳仁扫过所有人的脸,很快便发现了那个逃窜的身影——
“吼!”
神龙绞碎了瞭望台,大张着深渊巨口便朝那个身影冲了出去!
呼——
破空声在身后刮过,一阵熟悉的黑雾缠上她的龙身,忽然某处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震碎了所有人的耳膜!
嘭!
神龙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地的血水,逆鳞之处被用力挑开,邪雨刀残留的黑雾还停留在伤口周围浮动着。
信田晓把刀拿得远了一点,带着细碎金光的龙血顺着刀一路滑下,忽然头顶猛地乍起一声惊雷,那是上苍对他伤害神龙的警告。
龙身周围的赤金色亮光逐渐减弱,巨大的龙形慢慢变得透明,化成了金色的虚影。
疾风卷着红雨浇过遍地的残骸,仿佛这些都是用血肉埋下的种子,死去的亡灵还能在浇灌之下再度重回旧躯,变回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残影被风尽数吹走,血海之上,墨烟麻木地跪着,身侧是几具被捏碎了脑袋的尸体。
不,还不够。
方恒松还没死。
她不能就此停手。
明明该死的人为何总是能苟活?为何良善之辈要平白遭人欺辱屠戮?!
为何?为何!
墨烟浑身浸透了血,凌乱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混着满脸的血污和泥灰凑成了一派狼狈不已的模样。
她抬头看向方恒松藏匿的那个角落,眼中冒出两道令人胆寒的凶光,手中突然涌起一股猛烈的灵流,她飞身跃起扬手就要劈过去——
噗呲。
腾空的身躯被硬生生拦了下,僵在了半空。
心头被干脆利落地一刀穿透,墨烟剧痛之下猝然喷出一口血,缓缓抬起目光,愣神地看着眼前之人。
玄色的狩衣溅上了几滴零星的血,信田晓眉心紧锁,如蛇类般的凉薄眼眸倒映出墨烟满目悲怆的灰暗神情,自始至终,他握着邪雨刀的手不曾松动过半寸。
雨水拍打在二人的脸庞,哪怕是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冰凉的吐息喷薄在彼此的脸上,却带不来半分暖意。
心腔涌出大股大股的血流,剧痛瞬间穿透了四肢百骸,墨烟压下那阵凶猛的痛意,额头因为用力过度而迸出了几根凸起的青筋。
冷汗冲淡了脸上干涸的新旧血渍,她擦了擦唇角下巴的血,咽下了喉间翻涌的腥甜。她嘲讽似的冷笑道:“信田晓,我本来以为,你至少不会真的伤我。”
——既然你要杀我,那之前还救我两次作甚?
——为何还要让我为你束发?为何还要给我治伤?
——你当真一直都在装吗?
——为什么?
无数的质问被她强压下心头,她没有任何理由去质问他,也没有任何理由让他回答。
黑衣的身影一如往日般高大,而这次,他站在她身前不是为了救她于水火,而是亲自一刀将她送进了深渊。
冷厉的眉眼被雨水冲刷着,信田晓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道:“……对不起。”
对不起?
墨烟突然不合时宜地有点想笑。
她何德何能,竟有这么大能耐让威震三界的信田堂主给她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为何所有人都在跟她说对不起?!
该道歉的人是她!
该跪的、该死的都是她!
墨烟双目血红,紧紧盯着信田晓的眼睛,她双手握住了邪雨刀的刀刃,一步步缓慢地倒退着把刀拔了出来。
噗呲。
一道血泉顺着拔刀的方向喷溅出来,心口的血色在衣间浸染出一片格外暗沉的深色,像是绽开了一朵邪恶的花。
哗啦。
她仰身倒在一片腥臭的水里,溅起一滩肮脏的血泥。身旁一条被扯断的手臂轻轻擦过她的脸,似是安慰般地停留在她眼角。
视野渐渐被黑暗吞噬,邪雨刀收回刀鞘发出的声响擦过耳边,远处漫起一阵朦胧的金光,隐约感觉到是普光寺的几个和尚将她架了起来。
一望无际的黑暗吞没了她,仿佛黄沙填到了头顶,将她整个人都活埋了起来。
她已然五感尽失,灵力不受控制地流逝着,好像有人在她的腕间一刀接一刀地放着血。
天边雷鸣不止,血色的雨滴砸在她灰蒙蒙的眼珠里,仿佛是在替她落泪,然而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茫然地出着神,意识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融进了一抹无垢的白光里。
身为神龙又能如何呢……
信田堂主又如何呢……
三界,到底还是被“人”随意拿捏的。
可笑这一群天天匡扶正义的修界之士,明明他们自己才是祸害苍生的恶鬼,却偏偏要拖着一条贱命害死一个个良善之辈……
如若她还能有重生之日,势必要让这群畜生命丧当场,去给她死去的至亲们陪葬。
此番深仇,将永世与她共长眠。
神龙垂危,三界临劫。
万千藏匿在暗中窥伺着的妖兽再也无所顾忌地奔逃而出,流窜三界。
九州各地天灾连绵,百姓仓皇逃难,阴魂四起,长河飘尸,万里无鸡鸣。
野坟传来异动,一具具活尸伸着白骨森森的双手从地底爬出来,晃着歪斜的脑袋扑向了山林里的村民。
……
佛光衰微,邪祟暗起。
仙灵沉眠,大乱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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