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则故事（四十四）

    “皇子殿下，您在这里做什么？”

    阳台上并没有那种能够吹起我衣服的风，我手上也没有能够表明我正在思考的香烟，只有一杯红酒，我小口小口地喝着红酒，感受着这酒液布满我的舌头，然后混着唾液一起流进我的胃中，绞着我的胃。

    尼雅站在我身后看着我，也许是看我不在大厅里面，所以来找我了吧。

    “没做什么，只是，在想些事情。”

    “是。”

    尼雅转身就要离开，我回过身叫住了她，尼雅回过身，不喜不悲地看着我，我看着尼雅，手里抓住杯子，没有说话。尼雅也没有动，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命令。游荡的风吹过我的身体，拂过尼雅的马尾，拂过她的绿眸，在月光之下，那双绿眸闪烁着光彩。

    “尼雅，最近我们的关系……是不是有所缓和了？”

    “一直如此。”

    尼雅看着我，平静地答道。

    “那算了，尼雅，我想知道，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想法？”

    我喝了一口酒，长叹了一声。在刚才，被那位摄政王训斥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和尼雅的关系变好并不是我感化了她，也不是我们朝夕相处有了感情，仅仅是因为，我第一次下令让她杀人了，就如同女皇平时的下令一样，在那个贫民窟，我下令让她杀掉了所有的人。当她一个人拿着长剑，浑身上下滴洒着鲜血的时候是尼雅最兴奋的时候，尼雅一开始嫌弃我的懦弱，可是在那个时候，我发出了我人生中第一次杀人的命令。

    “没想法。”

    尼雅看着我，说。

    “没想法？”

    “是。”

    尼雅看着我，说，“女皇陛下给了在下武器，就是让在下杀人，在下拥有了杀人的权利，因此在下杀人就和活着一样，是权利，不会有感情。”

    我苦笑了一下，杀人的权利吗？在我过去的时候，我相信的就是不能杀人，因为杀人是违法的，除了法律以外，没有人有权利剥夺一个人的生命。所以我不杀人，因为我没有杀人的权利。但是到了这边，我现在手上就有杀人的权利，还有杀人的工具，在那个时候，我如同是突然明白了一样，发出了命令。

    杀光他们。

    真的就如同是吃饭睡觉一样简单，似乎我生来就会一样。杀人真的是一件生来就会的事情啊，只不过很多人都没有这项权利，而现在，我就已经有了，而且，我已经使用了。在使用之后，我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我告诉自己那些人该死，却忘记了审判那些人的应该是法律而不是我，我第一次用皇子的权利，杀了人。

    更可怕的是，我甚至，感觉到愉快。

    我的手非常干净，因为沾血的是尼雅。我和尼雅的关系缓和了，倒不如说我们的关系终于摆正了。尼雅是杀人的武器，而我是拿着武器的人，之前的我把这项武器当作饰品，当作玩具，让尼雅失去她存在的意义，而在我下令杀人的那一瞬间，我和尼雅的关系瞬间达到了设想的完美。

    尼雅是武器，而是我是扣动扳机的人，女皇站在我身后，我可以向着任何一个角度开火，我的面前就应该爆开一朵朵血花，因为这是我的权利，这就是皇子的权利，这一切都是我的，从土地到房屋到人的生命都是我的。

    人不能杀人不是因为不会，而是因为没有权利。

    现在，我有了权利。这权利就如同我面前的酒一样，一开始我喝不习惯，现在却陶醉在这酒液之中。在我下令杀人的时候，我就已经，被这个世界同化了。

    “尼雅，你知道杀人的后果吗？”

    我看着尼雅，问。

    “没有后果。”

    尼雅从容地回答。

    我指了指自己，说：“那如果我现在杀了你呢？我会怎么样？”

    “会因为扫兴而被女皇陛下说几句。”

    尼雅没有畏惧，而是从容地站在那里，如果这个时候我把酒杯一摔说一句尼雅，你自杀吧。尼雅真的会用一块碎玻璃割喉自尽吧。这就是权利啊，这就是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我可以随便杀人，我可以让其它的国家在我面前被迫签下不平等的条约，我甚至可以现在随便拉过一个女人扔到我床上，她们不仅不会反抗还会引以为傲。

    这就是皇子的权利啊，凌驾于法律，凌驾于一切，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一大群人冒着亡国灭种的危险逍遥享乐，这就好像是明知道抽烟有害健康还是要吸烟一样。权利和美酒，烟草一样让人沉溺，一旦使用起来，就会放肆起来。

    还好，还好我明白过来了。不然的话，我估计我再遇到什么人，会接着用这个人该死的借口麻痹自己，让尼雅去杀人，那样的话尼雅会非常开心，终有一天，我也会捧起沾血的酒喝下去，不，更糟糕，女皇不会约束我，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彻底的暴君，甚至于贪恋这边的权利而忘记精灵那边。

    我喝了不知道多少杯酒，可是我的大脑却依旧一片空明，倒不如说，我现在才清醒了过来。之前我下令杀人，我兴奋地盖章的事情才是我喝醉了才干出来的。

    “尼雅……”

    我转过身，看着阳台外面一片灯火的城市，小声地唤道。

    “何事。”

    尼雅在我身后，问。

    “我想我错了……也许，我之前确实太过懦弱了。”

    “您现在能够明白过来也不晚。”

    我咬了咬牙，苦笑了一下，这权利算是我来到这边的外挂吧，不是都说穿越者一般都有个挂嘛，我穿越的身份大概就是我的外挂，让我能够享受到这些，还有肆虐的权利。我无法抛弃这些，我只能接受这权利。

    但是这没有问题，权利是好东西，只是需要装进笼子里。我现在明白过来就好，我知道我有着能够杀人的权利，但是我不会肆意杀人。我知道我有着杀人的权利，所以以后有了危急情况我不会让尼雅收剑。

    我之前的道德标准将不是我行事的底限，而是我行事的一种态度。之前的道德是让我活下去的枷锁，但是现在，这是我的剑鞘。我用这个道德观来判断应该不应该杀人，却不会有这种道德观来限制我的动作。

    “今后，我可能会多下令让你杀人。”

    “是。”

    尼雅不喜不悲地回答，我苦笑了一下，说，“你就不能表现出一些感情吗？不管是开心也好还是鄙夷也好。”

    “在下只是工具罢了，在下不会纠正您的对错，只会服从您的命令。如果您想要说的都结束的话，那么就回到舞会中吧。”</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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