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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月黎伸了个懒腰,像是才听见魏彦吾说的话那样,一脸迷惑:
“你刚刚说什么?”
“幼稚的理想主义者会惨死在这片大地上。”魏彦吾面无表情,“我侥幸活了下来,但饱尝了与之相同的痛苦,我不希望晖洁再走上这一条道路,不希望她受到与我相同的伤,不希望她在几十年后……与我同样后悔。”
“哈。”观月黎的笑声充满了轻蔑和不屑:“畏惧前路者阻拦后来之人,十足的大人风格。”
“并非所有人都想您一样,拥有藐视规则的绝对力量,观月阁下。”
他不希望观月黎让陈走向一条与自己所规划之路截然相反的道路。
“如果这个时代,这片大地安稳平和,我会倾力支持晖洁行于她期望的道路。”
魏彦吾凝视着观月黎:“但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时代,这片大地到底有多糟糕,如果说观月阁下只是为了满足自我之愉而干预晖洁的人生,我……龙门……”
“会与你为敌。”
魏彦吾……并不是想掌控陈的人生,只是因为他知道陈走的道路到底有多么危险,在这片大地上,她的理想几乎无法找到出路。
他可以允许陈在范围内偏转,那个固执的女孩可以叛逆,可以认为自己对她的规划有错,只要她明白,这个世界是悲剧的,残酷的,恶毒的,不要再报以多余的期待,只要她迟早能明白这件事就好。
只要明白这一件事,只要不想着成为太阳,只要不被自己的理想灼伤,只要不为自己的信念燃烧殆尽……
只要不像从前那个同样满怀热诚,但差点一无所有的自己一样就好。
陈并不知道,这个在自己眼里糟糕无比的,放任观月黎在龙门为所欲为的软弱男人,如此直白的向观月黎宣告了自己的敌意。
“……”
观月黎摸了摸下巴:“我在你这儿的风评原来这么差啊。”
即便她的行事风格依然很随意,但魏彦吾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心思。
“这个世界上,能彻底掣肘观月阁下的存在属实不多,这与风评无关。”
“好好好,我知道了。”观月黎点了点头,“反正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别再干扰小陈,看着你对她进行改造,对吧?”
她眯起眼睛,笑容明媚。
“你还……真敢说啊。”
一刹间,三道漆黑身影出现在了魏彦吾的办公室。
“魏公,请后退。”
低沉嘶哑的嗓音从黑色的蓑衣下传出。
“吼哦?”
观月黎挑了挑眉:“怎么,你想把有关教育小孩儿的事告诉给自己手下吗?”
“小姐所行之路,魏公自有考量。”
为首的黑蓑低声说道:“还请观月阁下……莫要僭越。”
“啊,我知道我知道。”
女人悠然自得地翘起腿:“家长自然有指引自己孩子权利,每个正常的家长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伤,都希望他们变得更好,因此会纠正他们身上的‘错误’。”
“家长眼中的……‘错误’。”
“当然了,你魏彦吾和一般的家长是不一样的,你比这个世界上的九成九家长都更具智慧,更有远见,更富魄力,也更加……舍得。”
“所以你眼中的‘错误’,并不会是一般家长那种‘自以为是的错误’,而是真正的‘错误’。”
“你规划的道路,毫无疑问是对小陈有益的,是真正能够帮助到她的——并没有强迫她改变自我,只是让她认清她该认清的东西,可以说……相当苦心,也相当完美。”
她支着侧脸,慵懒的卷着自己樱色的长发:“她长大了一定会感谢你,这一点我毫不怀疑。”
“既然如此——”魏彦吾深深皱眉,“观月阁下又为何……”
“为什么?”
观月黎的嘴角逐渐上扬:
“你相信命运吗,魏彦吾?”
“年纪越大越容易信这种玄乎的东西啊……”观月黎轻声感慨。
然后,她笑眯眯地看着魏彦吾,说:
“你觉得,我是因为被你利用,当作磨炼小陈心性的工具而不爽,又或是单纯觉得让小陈走上这条路会很愉悦,才这么做的,对吧?”
魏彦吾扯了扯嘴角:“就算是我,也想不到第三个理由了。”
“你为什么就一定觉得……这是我的安排呢?”
观月黎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位于权利顶峰的男人愣住了,只是那么一瞬,他的脸上十分十分罕见地,闪过了那种纯粹的不可思议之色。
“难道只是……”
“只是巧合。”
满心愉悦与欢喜的观月黎大笑道:“我与她的相遇,只是巧合而已。”
“在我离开钓场,绕了大半条路去孤儿院里和那些孩子们放松的时候,那个孩子,竟然不知怎么走的,一路弯弯绕绕,硬是绕到了我这里。”
“前几次她与我的相遇,只是你的算计,你想让她提前接触,了解我这个龙门的异数,我无所谓,因为小陈很可爱。”
“但这一次——既非你的算计,也并非我的刻意。”
女人的脸色温柔了下来。
“那个难过又迷茫的孩子,就这样,只是巧合的出现在了我面前。”
“所以,我只是简单地伸出援手,仅此而已,虽然她那时候并没有开口对我说,但是……我听到了。”
被孩子们环绕着的观月黎,看到了那个无助的女孩站在自己身前,呆呆地看着自己。
“一个美丽而纯粹的灵魂,因命运站在我面前。”
闭上眼睛的和服女人轻轻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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