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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西厢门被轻轻掩上,明樱跟着梁珩去对面的东厢房。
两人?走在红木铺就的抄手长廊上时,她凝视着身?侧的?梁珩,原来两人?第二次见面时她透过人群看向车内的?他时,他周身?的?气质一度让她觉得沉默如神祗,原来不是她的错觉,他曾是佛子。
明樱忍不住问:“当初为什么去当和?尚呀?”
她问出这个问题时,心中已经过了九曲十八弯式的?猜想。或许他是耐烦了尘世?从小?锦衣玉食,顺风顺水,什么事情都能悠然处之,这对于其他人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也许在他看来是无聊的??;或许是家族让他太压抑了?历来豪门世家中的?规矩众多?,对子女的?培养更是严上加严,身?处这样家族久了也许会感觉压抑;又或许是受了情伤出家去疗愈?明樱从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受过情伤,更不知受情伤是何种感觉。但她身边有朋友受过情伤,她与男朋友分手之后哭得死?去活来,还曾一度轻生。
明樱这边胡乱猜想着,梁珩那边早已立住了脚步,他垂眸看着小?姑娘又纠成两条毛毛虫的?眉毛,就算是这般有喜感也是好?看的?,就是不知道小?姑娘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梁珩微微失笑?,说:“因?为身?体原因?。”
小?姑娘娇娇软软地“诶?”了一声,漂亮的?双眸中又是对“原因?”的?渴求。
梁珩继续说下去:“我是父母的?老来得子。”
明樱点点头,她听丁语柠说了,丁语柠说梁珩的?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他跟他两个哥哥的?年龄差距分别在二十岁和?十八岁,他出生的?时候他爸爸已经五十岁,他妈妈也四十八岁了。
“我是意外来的?,我母亲怀我那年已四十七,身?体机能已渐渐减退,但由?于老两口?都非常喜欢小?孩子,我母亲还是把我生了下来。”梁珩顿了下继续说:“我从小?的?身?体就不是很好?,三天两头小?病不断,十二岁那年还生了一场查不出病因?的?大病差点死?掉。”
明樱震惊得瞳孔都睁大了。她没想到高高在上看似无所不能的?梁珩小?时候竟然还有如此凶险的?经历,更无法理解一个人?小?时候三天两头小?病不断。明樱从小?到大身?体素质非常之好?,听她妈妈说她出生之后是产房里面哭得声音最洪亮的?小?孩,她成长?之中也极少生病,身?体素质好?到黄月莹都称赞她是最省心的?女儿。
梁珩:“后来经一寺庙得道高僧点化,我的?病慢慢有了好?转,十二岁那年后我便跟着那位得道高僧入了寺庙修行。”
原来如此。
明樱又担忧问道:“那你现?在的?身?体?”在她此刻看来,梁珩的?身?体应是没有问题的?。他长?得很高,宽肩窄腰,每次都能把身?体的?西装撑起?,精神气十足,完全没有松松垮垮的?感觉,身?材应是很结实。
“很健康,已无大碍。”
明樱轻轻松了口?气,又问:“一直修行到多?少岁?”
“十八岁。”梁珩说:“成年后我便还俗了。”
六年的?时间。
明樱的?脚步倏然顿住。如果他十二岁去修行一直修行到十八岁,假如他六岁上小?学,那么他十二岁时也才读初一,明樱的?脑中有了一个大胆而离谱的?猜测:“所以你是小?学文凭?”
明樱很少看到梁珩有愣怔的?时候,他是聪慧的?也是反应迅速的?,对任何问题都能泰然处之,对答如流。但现?在却在她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却愣住了,许是戳到了他的?痛处,明樱赶紧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这个的?。”
然而明樱话?音刚落,她的?头顶就压下来了一只宽厚的?手掌,手掌的?主人?问她:“你从何得出如此离谱的?结论?”
明樱声音娇娇柔柔地说出自?己猜测的?全过程:“不是你说的?嘛,十二岁去修行,假如你六岁读小?学,那么十二岁才读初一,而你又在十二岁那年因?病被迫中断学业。”
可不就是初中没毕业,只有小?学文凭吗?
梁珩低眸看着小?姑娘盘算的?模样,她的?眼睛晶晶亮亮的?,神色很认真,对自?己盘算的?结果深信不疑,甚至抬眸看向他的?眼神很是同情与怜悯,好?似在说:放心,我不会歧视你的?小?学文凭的?。
梁珩笑?了笑?,打破了明樱的?猜测,说:“我十八岁还俗后自?己申请了国外的?大学,成功了。”
明樱瞠目结舌。
这样都可以的?么?
果然是阶级限制了她的?想象。明樱从小?到大就一直是普通小?孩式的?成长?路径,除了跳舞是例外。她接受了普遍的?九年义务教育,高中三年走?的?是艺术生的?道路,参加了全国桃李杯比赛后成功被保送到舞大。
在梁珩说出上面那句话?时她无法想象竟然有人?可以跳过初高中六年直接申请国外大学,而且听他的?说法是自?己申请上的?大学,不是他家族给那所学校捐钱捐楼才给予的?优待,明樱根本无法想象到梁珩十八岁那年托福雅思考了多?高分才被破格录取。
两人?走?至东厢房,东厢房门牌匾上写着“清心阁”三个字,梁珩把门推开,明樱好?奇地往里探去,只见诺大的?东厢房内仅有一个长?方形的?软榻和?正方形的?木桌,软榻上放着两个浅灰色的?靠枕,软榻之上挂着四幅书?法字:
静心静言明思明远
“这是?”
“我静心的?地方。”
“怎么静心?”
梁珩轻轻走?到木桌旁,把木桌上的?香薰点燃,盖上盖子,香薰的?烟从盖子镂空处飘出。他又走?至软榻上轻轻坐下,两脚交叠盘起?来,缓缓闭上了眼睛,以实际行动告诉她是如何静心的?。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却如佛子一般盘腿打坐,这巨大的?冲击感让明樱楞了神。
过了好?一会,她也走?至软榻旁,软榻的?高度恰好?在她膝盖上一寸。此时屋内格外闷热,明樱把包包拿下来,把墨蓝色的?外套轻轻脱了一起?放在软榻的?角落上,她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软榻,双脚学着梁珩的?姿势交叠起?来,由?于练舞的?先天优势,明樱的?身?体是极其柔软的?,做起?这样的?动作来丝毫不费力气,然而她的?双脚才交叠了五分钟左右就发酸发痛,明樱赶紧把身?后的?靠枕拿了过来,垫在了双脚交叠处,发酸发痛的?感觉缓过来令明樱长?舒了口?气。
她侧眸往旁边之人?看去,同是双脚交叠了五分钟,她狼狈不堪,他却悠然自?得,仿佛再交叠一两个小?时都完全不会是任何问题。
人?与人?之间的?参差啊。
明樱刚想收回视线时,梁珩突然睁开了眼睛,四目凝视,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迷蒙,反而清亮澄澈,炯炯有神。
他望着她,问:“好?玩吗?”
“好?玩。”明樱说:“不过玩得我的?脚好?痛。”
明樱说着便松开了交叠的?双脚,单脚立于木制地板上,想站起?身?。然而初次交叠的?双腿酸软无力,明樱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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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时单腿没能支撑稳,直直地朝梁珩的?方向摔去,身?体摔进了梁珩的?怀里,她听到头顶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明樱羞耻得红了脸。
她手脚并用撑在软榻上,想从梁珩的?怀里爬出来,然而比她反应更迅速的?的?是梁珩的?手,他的?手强势地压在她的?腰上,把她又重新压回了他的?怀中。她的?上衣短至肚脐上方,所以他按在她腰上的?手没有任何隔阂地与她腰上的?皮肤贴紧,她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干燥与温热,这种热度从他的?掌心处透出烘烤着她的?腰,她的?腰部热得红了一圈。
他的?手却不满足于只是贴着一处,而是四处点火,所到之处皆起?了一簇簇火苗,这热度从明樱的?腰部传至了全身?。
明樱仍然保持着刚才被他按至怀里的?姿势,她僵硬着身?体不动不敢动,她的?头正低着,落在他交叠成打坐模样的?双腿上,他如一个不入俗尘不动凡心的?佛子一般身?体岿然不动,手上却放肆地在她腰上游走?着。
这巨大的?反差感刺激得明樱头脑发晕,在他的?手游走?至她的?肚脐眼处贴上时,明樱再也控制不住娇娇软软地猫叫出了一声,而也是这声仿佛一个开关按钮一样,他双指捏起?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自?他怀中抬了起?来。
明樱两颊坨红,眼眸含春,害羞得不敢看他。
然而平日里谦谦君子的?梁珩此刻却变得格外的?强势,强势到像变了个人?一样,他仅用双指捏着她的?下巴就让她再也转不了头了。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目光沉沉地望着她,说:“明樱,看着我。”
明樱依言看向梁珩,他的?唇却直直地压了下来,唇上的?温度烫到她又“嘤”了一声。此时室内只有两人?,完全没有了任何顾忌,梁珩的?吻不似之前在车内一般先是润物无声一番再慢慢加重,此时他的?吻长?驱直入,她像是狂风大雨中一株无处可依的?小?草,只能随着风雨摇摆着,她的?眼角又泛起?了生理性的?眼泪,很是楚楚可怜。
就在十几分钟前,她还在西厢房的?佛祖像前进行了深刻的?反省,认为偷偷藏了套套进包包的?自?己脑子发昏,思想龌龊。
直到这一刻,明樱认为不是的?,她不应该反思自?己,她思想没有一点龌龊,因?为比她思想更加龌龊的?,是他的?行为。
明樱的?唇被放开,梁珩的?唇已不在此处放肆,而是游离到了别处放肆。明樱的?眼眸完全不敢往四处乱瞄,怕看到刺激神经的?景象,她只会僵硬着身?体,眼眸盯着软榻上方的?四幅字,上面写着:静心、静言、明思、明远。
她的?心里也跟着默念着这四个字,想让自?己也静心下来,心无旁骛,不受身?体那处异样的?鼓动。然而没有用,眼前这四个字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后来直至消失在她的?眼睛里,而她的?脑子也越来越发昏,直至脑子某一刹那变得空白,明樱软在了梁珩的?怀里。
第二十六章
那是何等严肃的八个?字,那是何等正?经的清心阁,等明樱软着身体和梁珩从清心阁中出来时,她的心中满是羞耻与忸怩,脸红得像苹果一样,眼中浸润着楚楚可怜的水光。
相比她可怜的模样,梁珩却是进去何种模样出来时便是何种模样,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板正?地穿于?他身上,微微褶皱之处被他长指轻轻一扫又恢复到一丝不苟的样子,他仍是那副不可亵渎的高高在上的神明模样,仿佛把“欲”这个?字跟他扯上关系都是对他的大不敬。
明明不是这样的,就在几分钟前,他就是用这幅衣冠楚楚的模样在她身上极尽放肆,放肆时他脸上仍然是儒雅与温和,仿佛是坐着跟她对饮喝茶这类风雅之事,但?眼角眉梢不可抑制地染上了从未有过的风情,她在这样的巨大反差之下连连失守,直至没用地瘫软在了他的身上。
他并没有取笑她的没用,而?是用温热的掌心贴在她轻薄的背上轻抚,温柔的声音贴于?她的耳边安慰,帮她平复羞耻到快要钻入地洞的异样感觉。
明樱从梁珩扶住她身体的手上绕出来,自力更生地站直了身体,纤细的手指把凌乱的碎发拨至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眸,又恢复到了原先不食人间烟火的漂亮模样。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身体仍然软到何种模样,胸膛里?的心也跳得有多跳。
“能自己走了?”梁珩问?她。
明樱胡乱地了下?头,她不敢看她,声音低低地说:“我能自己走了。”他扶着她让她总感?觉自己还在清心阁内,脑中会时不时闪现出刚才在清心阁内的某些火热片段,让她又是好一番面红耳赤。
梁珩低眸凝视着她,突然笑说道:“还什么都没做,怎反应如此之大?”
梁珩的话成功让明樱的脸又红了一个?度。
“哪有什么都没做!”明樱软着声音反驳道,那娇娇软软的模样让人更想把她捧在手心肆意把玩。
梁珩指腹又落至她发红发烫的脸上轻轻摩擦,逗她:“做了什么?”
他是故意的。
好似经过清心阁那一遭,连他对待她的方式都有所?变化。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两人做得简直是太多了好吗。然而?天然害羞的本性?却让她一口字都说不出口,只能自己把自己的脸憋得通红,眼神也越来越幽怨。
明樱从未谈过恋爱,被如此对待时既陌生又期待。
他更是在她丢盔弃甲之时贴在她耳边问?她是不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明樱今年才十九岁,之前一直醉心舞蹈,黄月莹又把她看得如此之紧,她怎么可能早恋过。得到她明确的回答之后,他的动作放缓,让她有了稍稍喘口气的机会。
明樱扭开了头,瘪着嘴角说:“做了什么你知道的。”
梁珩的身份地位导致很多人把他奉如神明般尊敬着,同时也惧怕着他。但?小姑娘好似从未惧怕过他,除了最开始会有礼貌地喊他一两句“梁先生”,现在连尊称都不喊了,直接都是用“你”来代指他,这在外人看来是对梁珩的极大不尊敬,梁珩却是甘之如饴,甚至觉得小姑娘如此随心所?欲地称呼他甚好。
梁珩指腹轻捏了下?小姑娘柔软的脸蛋,认真认错说:“我的错。”
他的话换来了小姑娘轻“哼”的一声。
小姑娘还真不怕他。
梁珩牵起明樱的手,两人走在红木长廊上,小姑娘气性?来得快散得也快,只一会就又笑意盈盈地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手背,问?他:“你当?和尚时每天都做什么呀?”
看来还是对他当?和尚那段经历很感?兴趣。
那是一段已离他十五年远的记忆,虽遥远但?深刻,梁珩略一思索一大段的记忆便涌入脑中,他认真地回答小姑娘的话:“早上起来一般会先敲钟,开殿门,备香和点灯,然后与师兄师弟们一起准备早斋饭,等师傅们起来一起用过早斋饭便上早殿拜佛祖和诵经文直至中午,中午吃过午斋饭会打坐静心两小时。”
明樱听到“打坐静心两个?小时”这样的字眼她的脸上就露出了痛苦面具,刚才她在清心阁中打坐了五分钟而?已双脚脚踝差点就要废了,更不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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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坐两个?小时了,怕是如果真要打座两个?小时,那她以后就基本告别古典舞舞台了,因为?脚已经废了。
梁珩温热的掌心抚了一把她柔嫩的脸,把她脸上的“痛苦面具”抚平,接着说:“下?午不诵经,一般是劳作时间,打扫寺庙,伺弄花草,种植作物。”
“你们还要自己种植作物?”明樱的脸上满是讶异的神色。她很难想象梁珩这般的贵公?子还要做这些,因为?在她的认知中,梁珩与这样的事情是完全不搭边的,他应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出入有豪车接送,活得恣意。
“当?然。”梁珩的嗓音清润磁性?:“要不然我们吃什么?”
明樱想问?他父母如此有钱,两个?哥哥又那么有本事,他们不捐钱给寺庙的吗,怎让他堂堂一个?世家出生的贵公?子沦落到要自己亲自种才有东西可吃的地步。
然而?明樱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她能想到的他父母哥哥怎会想不到呢?怕是给寺庙捐了不少钱,但?寺庙修行之人讲究的是众生平等,他父母哥哥捐的钱可以用来修缮寺庙,修缮佛像,但?绝对不可能给梁珩搞特殊优待他,梁珩既然出了家,就要遵守出家人的规矩。而?出家人又最崇尚吃苦精神,他们认为?世间的苦是一定数的,自己吃的苦多点,那么世人吃的苦便可少点,所?以他们就算有钱可以去外面采购食材,也仍然会在寺庙中吃苦耐劳地种植作物。
“那晚上呢?晚上你们一般会做什么?”明樱又问?。
“晚上会跟师傅们一起诵经文,若经文上有不懂的地方也可询问?师傅。”
这也跟在学校差不多,跟着老师们一起上课,课后有不懂的题目就到讲台或者他们的办公?室询问?他们。不同的只是上课的地点和授课内容。
“九点过后便是我们自由安排的时间。”梁珩说到这里?脸色放松了下?来,说:“我一般会练会书法和国画。”
“好忙呀。”明樱震惊地感?叹道,比她之前在高中上一天学还累,她上学好歹只要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内上课,下?午五点半时间一到准时拎着书包闪人。而?梁珩却是不同,他要从早忙到晚,不但?要安静地坐着诵经文和打坐静心,还要进行一番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晚上甚至要忙至九点才下?课,最重要的是他下?课后的休闲娱乐活动不是玩手机,而?是练书法和画国画,这自律能力让明樱自行惭愧。
不过明樱又想到什么,问?道:“当?和尚可以PanPan带手机吗?”
“可以,这个?不受限制的。”梁珩说:“寺庙不是军队,没有管理那么严格的。”
所?以他选择练书法和画国画是纯粹的喜欢,而?不是不能玩手机后迫不得已的第二选择。
明樱有点好奇梁珩的书法与国画了,毕竟是在寺庙中苦练了六年,或许早在他入寺庙前,他父母已寻来了知名的书画老师教习他这方面的才能,在寺庙中书法与国画仅是延续他在这方面的才能而?非从头开始。
明樱和梁珩走过一段汉白玉石铺就的路面后,眼前赫然又是一座锤花门,是四合院三进制院落入门口,门上写?着“钟南别业”。
《钟南别业》又是王维另一首诗的题目,明樱也知道这首词,经刚才对梁珩的一番了解,几乎是一刹那间她就明了他为?何会用这个?名字题写?在三进制院院门上。
《钟南别业》这首词中有一句耳熟能详的诗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这是一种悠然自得随心所?欲的闲适行为?和心态。
他应是也想自己如此。因为?他在二进制院时便说过“如果没写?的就是我还没有的”又或者是“希望有的”。
明樱在梁珩的面前读出了《钟南别业》里?那句诗,笑问?他:“这个?实?现了吗?”
“我以前以为?自己实?现了。”
“那现在?”明樱惊讶,脸上有着想不明白的疑惑神色。他都这般有钱有地位了还没达到“悠然自得”“随心所?欲”的状态?
梁珩意有所?指地注视着她,说:“还没实?现。”
在梁珩的目光下?明樱有些回味过来,以前以为?实?现现在却未实?现的,这中间隔了一个?她,他对她还不能随心所?欲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她会因害羞极力地躲避着他。
等明樱解读完梁珩话中这层意思后,她本来已经降了温的脸又哄地一下?全红了。
她跟他很认真地探讨诗句,探讨风花雪月,他却怎么尽然把话题往那边扯?这还是她认识的梁珩?好似自清心阁出来后有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而?且刚才若不是她脑子聪慧活络,许是到现在还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但?明樱宁愿自己是没听懂的,这样她便可以装傻问?他“没实?现的是何事”。
不过听懂了也可以继续装傻。
“时间很长,慢慢实?现。”
明樱把话特意说得很大,就是不想他再把注意点放于?她的身上,梁珩怎会看不懂,不过小姑娘太过害羞,不好逼得太急。
两人穿过锤花门进入院内,抬眸望去,三进制院内比二进制多了层二楼,青砖白瓦,红木雕栏画栋,极致的古典美。
明樱有点遗憾自己今日没有穿汉服过来,这般景象该是配汉服才显得相得益彰。不过她转念又一想,汉服穿于?身上她行走在校园时是可以套条外套来掩饰住,但?头上的装饰却不可以套个?麻袋掩饰住,那样会显得太过怪异反而?会引来更大的关注,说不定还会被好事者拍照拍视频传至学校论?坛或者网络上,一旦发酵起来就与她想低调的心相违背。但?单穿汉服不做头饰又会显得不那么惊艳与好看,左右今日她都不适合穿汉服出来。
三进制院内中堂是梁珩的书房,西厢房是茶室,东厢房是影厅,二楼一整层楼是卧房。三进制院落是完完全全的属于?梁珩的内室。
明樱跟着梁珩走向?中堂时,她忍不住地提了自己的小要求:“我可以看看你写?的书法和国画吗?”
“你看过的。”梁珩说。
明樱疑惑了:“我什么时候看过?”
她确定梁珩没带她看过他的字画。明樱向?来记忆力很好,别人需要花上半天才记会的舞台动作,她基本半个?小时内就全记住了,她还因为?记忆好被舞蹈老师夸过天生就是吃舞蹈这碗饭的。
两人说着话的时间,梁珩的手放于?中堂黑色的雕花门上轻轻一推,中堂内的景象呈现在她的面前。房内的左侧边放着一个?黄花梨木制成的黑色长书桌,长桌后面是一排古色古香的中式多宝阁博古架,架上放置着各种各样的珍稀古玩,长桌的左侧是一副画着独坐院庭悠然饮茶的画面,长方桌的桌面上摊着一张已经画好的国画。
明樱缓步向?前,视线落于?这副国画上,她不是专业的鉴画人,也不是国画的爱好者,但?从一个?普通的观赏者来说,这副国画把山峰起伏的波澜与山峰之下?宽阔且平静的水面画得入门三分,就算是她这样的外行人都不自觉地惊叹于?这副国画之美。
“你的画?”
梁珩在明樱惊讶的目光下?微微颔首。
她忽而?又想起了二进制院内的石壁,石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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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雕刻张岱墓志铭上的字,字的旁边还画着一副繁华之景,应是张岱生活那个?年代里?的景象,当?时她还惊叹于?这画的漂亮,心中还思索着这副画梁珩不知是花了多少钱找哪个?知名画家画得如此出神入化,原是他自己画的。
中堂内室内四周的墙壁上挂着苍劲有力的行书,书法的字体跟她在二进制院中清心阁内看过的那四幅书法字体一样,如果说刚才她还需要问?他桌上这幅国画是不是他画的,那么这些书法字她已然万分确定是他写?的。
原来他说的她看过是这个?意思。
她是看过,只是未曾识得那是他的字画。
“画得好看,写?的字也很好看。”明樱丝毫不掩饰她的赞美,当?然梁珩也许也不缺她的赞美,因为?在她的赞美之前,他许是已听过太多这样的溢美之词。
而?在她入这座四合院之前,她疑惑于?他的家族氛围该是如何才能培养出他这般古典儒雅的贵公?子气质,到了这里?后她就懂了。
明樱在满是中式风格装饰的书房里?转了一圈,仍然是把自己心中的遗憾跟梁珩说了出来:“我有点遗憾今日没穿汉服出来。”
身上穿着短袖T恤和牛仔裤跟这里?的气质格格不入。
“不用遗憾。”梁珩说。
在明樱疑惑的目光下?,他缓缓牵起她手,说:“跟我来。”
第二十七章
青砖白瓦,天阔心平。
通往二楼的楼梯在中堂外侧右边,楼梯是金丝楠木制成,楼梯扶手如人的脸般红润有光泽,手轻轻放上去,冰凉温润得像是上等的玉石。
明樱跟随在梁珩的身后拾级而上,随着每上一层阶梯,她的心就紧上一分。她不明白为何在她提及“应穿汉服”这样遗憾的时候他会带她上二楼,难道他的楼上会有女生的汉服?
然而比这个疑惑更让她心紧的是,二?楼是他的卧室,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去他的卧室的“危险”程度已不可言说。虽说明樱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经清心阁那一遭,明樱还是发?绝自己害羞的天性让她面对那事之时会手足无措,面?对他的极尽挑逗又会反应激烈,她需要做更多的心理准备。
走至二?楼最后一个阶梯,转身凭栏远眺,是青砖白瓦,天阔心平;低头往下?望去,是汉玉白石,红廊飞雕,自是一番往日见都没见过?的繁华景象,若是能长久住在这里,那是极幸福的。
然而明樱却没多大的心情欣赏这绝美的景色,她心情忐忑跟随在梁珩身后,因为心里藏着事情,她行走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等梁珩站于卧房大门口时,她还在离他五米远处。
“站那么远干嘛?”梁珩转了转手腕,笑望着她:“我又不会吃了你。”
看看,这是君子?能说?出的话吗?
如果她没有经历清心阁那一遭,那么她会相信他说?的不会吃了她的话,但经了那一遭,她才不信他不会吃了她,他曾用他的唇舌在她身上最柔软处极尽放肆,还含进了口中,确定这不是在吃她?
明樱稳了稳心神,信步朝梁珩走过?去。此时卧房的门已大开?,抬眸望去,房间内以原木色调为主?,最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方形浅灰色的沙发?,沙发?的左侧是一个镂空的原木色浮雕,浮雕上雕刻着古时长安繁华之?景,透过?浮雕的空隙可以看到里间摆放着一张同是浅灰色的床,床的对面?挂着一副国画,国画的两侧是两幅书法字:知行明心
沙发?的右侧是一个衣帽间。
明樱跟着梁珩入了卧室,进入衣帽间,衣帽间的柜门都是透明的,在一排排高?级定制百年?奢侈品品牌的白色衬衫,黑色浅灰色深蓝色西装西裤和各色领带旁边,明樱看到有两排衣柜里面?挂满了琳瑯满目的汉服,按照朝代分门别类好,单看部?分汉服上的金丝走线和图案花纹便可知这些汉服价值多昂贵,甚至有些是绝版的。
汉服如今已不是寻常物,穿之?出街的比比皆是。汉服之?间的价格因做工、面?料和设计款式的原因天差地别,汉服不歧视任何爱它之?人,一切丰俭由人,若囊中羞涩的,百元以下?的比比皆是;若是稍有余钱,百元以下?千元以上的可供选择最多样;若是家境殷实,千元万元的汉服可闭眼入,因为价贵自有价贵的道理,千元万元以上的汉服做工和设计款式明显较好。
明樱的消费层级是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的汉服,从未买过?千元以上的,那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最多只租过?千元以上的,那还是为了一场舞蹈比赛特意去汉服店租借的,参加完舞蹈比较就赶紧还了回去,生怕一不小心就弄脏弄破。
而绝版的汉服更?是稀缺的存在。这类汉服款式绝美,做工精细,花纹图案繁复,每一处都诉说?着汉服之?美,美不胜收。但也?正是因为做工精细复杂,往往绣好一个花纹图案就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每件绝版汉服制作周期最少三个月左右。坊间也?笑称每件绝版汉服的制作完成需要?随机性累死一个绣娘。当然这只是笑称,绣娘应是没累死,但制作出一件做工精良的汉服后就再也?不会制作出第二?件,所以这件汉服就成了独一无二?绝版的。
梁珩的衣柜里有好几件明樱只在图片上看过?且心念已久的绝版汉服,这令她惊诧不已。
明樱纤细的手指摸在这些绝版汉服上,宛如在摸着心爱之?物。她的视线慢慢至这几件的绝版汉服上挪开?落至旁边的其?他汉服上,每件的做工与用料皆是上乘,以明樱喜爱汉服多年?的火眼金睛,她只消看一眼,便可猜出这些汉服的价格皆是万元以上。
明樱抬眸望着身侧的梁珩,眼中有梁珩看不懂的纠结与挣扎,她的嘴唇蠕动了好几下?都没说?出一句话。
梁珩以鼓励的眼神望着她,说?:“有话便说?。”
有了他这句话,明樱似没有了顾虑,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女装大佬?”
还是汉服的女装大佬?明樱似乎明白了,怪不得她在车上跟他说?起喜爱汉服有日常穿汉服的爱好时,他是欣然接受,原是他也?爱好这东西。
梁珩似是没想到明樱会问出这样的话,他愣怔了一下?,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似在疑惑她的小脑袋瓜里装的是什么,他问:“为何不猜是买给你的?”
“才一晚的时间。”
距离她答应跟他才一晚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能买到这么多的汉服,且有几件还是绝版?
“足以。”梁珩清浅的声音响起,带着他惯常的悠然与掌控一切的了然于心。
明樱的瞳孔震惊得放大。她再次清晰地感觉到了“钱是万能”这句话。是的,钱是万能的,对于梁珩这样有万贯家财的男人来说?,短短时间内买到上百件汉服且有几件是绝版这样的事情易如反掌,只消一句话的事,他手底下?的人便会帮他办成,也?许不用一个晚上的时候,只需要?两三个小时,在沉沉的深夜来临,他沐浴完毕即将入睡前,这上百件汉服就已经被佣人分门别类整齐地挂入了他卧房的衣橱中。
明樱握着汉服衣袖的指尖微微颤抖:“这些都是给我的?”
“是,都是你的。”
他给她黑卡时她还没什么感觉,因为那只是一张轻薄的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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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知道里面?有可无限支取额度,却看不到卡里面?的具体金额。但这百件汉服都是实实在在地摆在她的面?前的,是她可以看见,震撼程度足以可见。
他在很?认真地把她养了起来。
他不但不反对她的爱好,还尊重她的爱好,并用实际行动来尊重她的爱好。梁珩这样的男人,可以让任何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地跟着他。
此时衣帽间房门紧闭,梁珩在衣帽间外?等她。明樱挑了一件她从未穿过?的绝版汉服换上。这件汉服以粉白色为色调,衣袖,衣襟和裙摆处皆绣着繁复漂亮的花纹,面?料轻薄柔软,穿上衣袂翩翩,如降临人间的花仙子?。
明樱抽了另外?一件汉服上的绸丝带,取了两撮头发?,用绸丝带绑在脑后,她对镜照了下?全身,一颦一笑间人比花娇,胜过?世间万种风情。
明樱轻轻地推开?了衣帽间的门,梁珩就站在门外?,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他微微地抬起了头,看着她忽而轻轻地笑了,说?:“很?漂亮。”
很?多男人对她说?过?“漂亮”这两个词,却都比不上梁珩这话的一分重量,她的嘴里像是被他塞进了一颗糖果,这糖果从她的舌尖一直甜到了心口。
梁珩的目光落至她别在头发?上的绸丝带,说?:“以后再给你买些簪子?和发?钗。”
明樱知道他会说?到做到,且他话中的“些”与她理解中的“些”怕是有些不同。明樱用指尖绕着长发?,怕他真买太多,说?:“别买太多。”
梁珩笑而不语。他这般习惯了掌控的男人怕是不会听她的话。
此时卧室的房门大开?,阳光洒落进来萦绕在两人周身上,他们沐浴于阳光下?,一人身着男士西装,一人身着古装华服,像是时空交错,两个本来处于不同时代的人在时空的裂缝中相遇了,宛如宿命的召唤。
梁珩心神一晃,他抬起手,指尖轻抚着她柔嫩的脸颊,声音清浅地说?:“要?不要?给我跳一支舞?”
他从不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话,总是征询的语气提出自己的要?求,给足了她答应或者拒绝的余地,就像在会所的走廊上问她要?不要?跟他一样。可明樱又如何能拒绝得了他。
明樱点了点头,软着声音说?:“可以在下?面?跳吗?”
她不想大百天在他卧室内跳,总感觉怪怪的。
“可以。”
两人转战往下?,又回到了一楼中堂。书法国画,纸墨笔砚,屏风古玩,光是想想在这样的环境下?跳舞就感觉心驰荡漾。中堂的空间宽敞明亮,空气中是令人舒心的书香气息,一切都很?完美,但是
明樱问梁珩:“有音响吗?”没了音乐的古典舞就像没了水的鱼儿一样,跳起来会很?尬。
“有。”
“哪里呢?”
明樱看见梁珩缓步走到了书房一处,她好奇地跟上去,视线处看见了一个“留声机”,那是民国时期特有的物件,只出现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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