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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叶昕撇嘴, 说：“快开车，我饿了，咱们中午吃什么？”
她们早餐吃得比较早，八点半到诊疗所, 叶昕晕到躺了两个多小时, 这会儿已经快十二点了。
听叶昕说肚子饿, 白希音表情立马变得正经, 合上副驾车门, 绕过车头钻进驾驶室, 边系安全带边说：“就附近找个餐馆吧, 你想吃中餐还是西餐？”
叶昕想了想，回答：“中餐, 前面好像就有餐厅。”
她三不五时就要来诊疗所咨询, 往些年往来频繁的时候，还曾和魏医生一块儿到外面吃饭，对周围的环境已经很了解了。
白希音点燃油门, 拨动左转向灯，闻言点头：“好，你来指路。”
车开出去之后，叶昕负责认路，然而她记忆不太清楚, 中途指错两次, 白希音在一个地方绕了半天, 终于见到她所说的那家餐馆。
白希音停好车看向叶昕，见她坐着不动, 眉头拧起来心情低落, 不由问她：“你怎么啦？刚才不是说肚子饿嘛？快下车吃饭了。”
叶昕表情有点歉疚, 开口只吐出一个“我”字，白希音忽然伸手过来，像揉小动物一样揉她的脑袋：“不要东想西想，导航还有失灵导错的时候，你已经表现得很棒啦！”
语气像在哄小孩。
“魏医生说了这种现象是正常的也是暂时的，你会好起来的。”白希音松开安全带，倾身过去亲亲叶昕的耳朵。
叶昕抿唇：“好不了怎么办？”
会不会就一直这样，记忆错乱，导致混淆时间空间？她记忆中存在的画面未必就是真实的，正确的，那哪些是对，哪些是错，她哪里分得清？
“我会帮你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陪你去每个你想去的地方验证你内心的想法，如果尽了最大努力你还是好不了，那好不了就好不了吧。”
白希音回答得很干脆，“你还有我，我当你的眼睛当你的耳朵，你不知道的，不记得的，你就问我。”
反正她们要一起过一辈子的。
白希音忍着心里的痛，她不想让自己的悲伤再刺激到叶昕，对伤痛的介怀和歉疚，并不是叶昕完全好了就可以彻底消失，但今天，她们让那一切终于真正成为过去，她们还会一起走向未来。
叶昕看向白希音，这段话令她有些触动，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就听见白希音又说：“我会永远爱你。”
这不是她对叶昕承诺，她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
一个藏在她心里很久很久，从未被掏出来，告诉叶昕的事实。
叶昕原本想说的话又被咽下去，她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长而卷的睫毛垂下去，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白希音笑看她：“我在跟你告白耶，你都没有什么表示吗？”
叶昕飞快瞄她一眼，然后转开视线：“我也是。”
说完，她迅速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白希音微怔。
等她反应过来，叶昕已经站在车外，东瞄西看，还催她：“不是说要去吃饭吗？”
“来了来了。”白希音笑开，下车锁门，快步奔向叶昕，一把挽住叶昕的胳膊，“这顿谁请啊？”
叶昕推开餐厅玻璃门，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我请，讨好上级，希望你明天复工之后不要给我穿小鞋。”
白希音笑得一个劲儿颤，连声答应：“好好好。”
这是一家环境雅致的中餐厅，正值饭点，大厅里人挺多，她们直接在厅里选了个空位，入座点餐。
白希音没有来过这里，就由叶昕做主推荐了几个菜式，白希音看她点的菜多是荤菜，而且偏辣，疑惑：“怎么不点素菜？”
叶昕看眼菜单：“你喜欢吃素菜？”
“不是。”白希音摇头，“是你喜欢，你的口味比较清淡。”
叶昕有点惊讶：“是吗？我看到这些辣菜就想点，还以为我自己也喜欢。”
白希音心里猝不及防被猫爪子挠了一下，她告诉叶昕：“你点的都是我喜欢的。”
“这样啊。”叶昕笑着说，“那就点这些，我都尝尝看，说不定你喜欢的我也会喜欢。”
白希音说不出拒绝的话，感觉今天咨询结束之后，叶昕虽然记忆变得混乱一些，但脸上笑容变多了，虽然大多数时候还是不苟言笑，但眼神里透出光来，这样的结果，是白希音起先没有想到的。
她以为那段过去可能会反噬叶昕现在，因为那时叶昕经历的一切太可怕，太疯狂，可没想到，叶昕自己根本不在乎那些伤，就如魏医生说的，她内心的执念，是怕白希音受伤。
怕没有保护好她的爱人。
叶昕势单力薄，在那种慌乱的情况下，她的意识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一旦她倒下，白希音势必会受到非人的对待，遭受身心的摧残。
她无法接受，因此她疯了。
以丧失理智为代价战胜恐惧，产生恐惧的根因并不是那些看似不可战胜的敌人，而是怕这些敌人伤害白希音。
所以，白希音完好无损地回到她身边，那段记忆再反噬回来，产生的能量终究有限。
解除心结之后，叶昕不仅没有被过去的回忆束缚，反而变得更加勇敢坚定了。
这在白希音看来，是意外之喜。
吃过饭，刚坐上车，白希音接到秦聿文打来的电话。
她看眼叶昕，直接按下免提。
“白小姐。”秦聿文温和的嗓音在车厢内响起，“我们今天上午突袭搜查了玉煌山下的赌坊，抓到了贺东铭。”
白希音脸色微沉。
叶昕意外于自己听见的内容，不由转头看向白希音。
白希音听出秦聿文的言下之意，回答说：“我两点左右能到公安局。”
秦聿文应她：“好，那我们见面聊。”
电话挂断之后，白希音扭头就对上叶昕疑惑的目光。
叶昕眉微拧：“贺东铭？”
忆起过去的事情，叶昕对姓贺的人有些敏感。
当初使尽各种手段针对她的男人，也姓贺，叫贺岚川。
“嗯。”白希音点头，“贺东铭和贺岚川是堂兄弟，上次伤害谭小欢，试图绑架你的人，应该就是贺东铭。”
“贺东铭……是贺岚川指使的吗？”叶昕怀疑。
两个人是近亲，同一个手段故技重施，不得不让人多想。
白希音坦然告诉叶昕：“秦警官也是这么想的，贺岚川当初绑架我们，是重犯，在逃多年没有被捕归案，秦警官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抓到了贺东铭，可能问出贺岚川的线索。”
叶昕福至心灵：“但电话内容有可能被人监听，所以你才要去公安局和秦警官面谈。”
这也是秦聿文没有明着提及贺岚川的原因。
白希音不得不佩服叶昕的智商，这人就算脑子混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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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样的嗅觉敏锐，思路清晰。
“对。”她点头，“而且……还有一件事，我之前没有告诉你。”
白希音对叶昕的隐瞒，多是出于叶昕的病情。
她总是敏感小心，怕刺激到叶昕的情绪，让当初的悲剧再次重演，就像叶昕不愿让她受到伤害，她也想尽可能避免让叶昕受伤。
而今，所有的隐情都摊在明面上，叶昕比她预想的要勇敢坚强得多，她也不必再有所顾忌。
反倒要让叶昕明白，当初的事件还没有完全收尾，贺岚川在逃，就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让叶昕自己也要提高警惕。
叶昕看向白希音，疑惑：“什么事？”
白希音叹口气：“节前那个周末，我们原本有个约会，我中途接到家里的电话爽约，回去处理事情，你还记得吗？”
叶昕从记忆中仔细翻找，想起来那天白希音骑机车带她兜风。
本来她们还安排了一起去看电影，结果在售票大厅接到一通电话，约会就不得不中止。
那天她回到家还没有小猫到门前迎接，音音大晚上不回家，她下楼去找，在安保室附近找到它。
这样回想一下，叶昕发现，很多次她都和真相擦肩而过。
结束回忆，叶昕点点头：“记得。”
白希音于是继续说：“那天出事的是小野，小野和晏清出去吃饭，被人酒里下了药，如果不是晏清能打，小野可能就和我们当初一样被人掳走了。”
叶昕双眼瞪大，没想到那天白希音突然爽约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后来小野被送去洗胃，药物成分鉴定出来，跟我那时中的毒是一样的，这种毒药效特殊，不会致命，而且只对有妖族基因的人生效。”
激活生理欲望，俗称发情，并催生只有妖族能分辨的信息素。
同一种稀有药物在不同时间出现，施展手段也和当初一模一样，背后推手极大可能是同一个人。
贺岚川。
是贺岚川给贺东铭提供了药剂，那么反过来推，贺东铭和贺岚川必有联系。
这也是秦聿文的判断。
叶昕拳头攥紧了，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白希音怕她情绪过激，赶忙按住她的手：“别激动。”
“不会。”叶昕冷静地说，“你放心，我分得清。”
只要想到这个人还可能再跳出来伤害白希音，叶昕就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只恨自己当初下手太轻，没要了他的命。
但她要学会克制情绪，否则她自己也会给白希音带来灾难。
显然白希音在追查当初的事，并且已有进展，她不能拖白希音的后腿。
见叶昕没有暴走，白希音勉强松口气，又说：“待会儿我们一起去见秦警官，对整件事情如今的走向，你也有知情权。”
叶昕反攥住白希音的手，将她的手牵起来，低头吻一下她的手背。
白希音看着她，长长的眼睫忽闪忽闪。
叶昕问她：“你们小猫猫这么厉害的吗？”
作者有话说：
医院陪护中……
昨晚熬个通宵，今天老人状态见好，感谢大家的关心
陪护反正也不能睡，抽空写了一章出来，但今天头很痛，二更就有点困难了，不一定有，么么哒?
第一百三十二章
白希音俏皮地勾起唇角, 大言不惭：“对啊。”
“真好。”叶昕又亲亲她的手背，“很有安全感。”
白希音笑：“那你要好好爱我。”
叶昕眨眨眼，正正经经地说：“嗯，我会好好爱你。”
虽然她说得认真, 神态也十分真诚, 但听在白希音耳朵里, 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她收回目光准备开车, 却瞧见叶昕弯起嘴角, 眼里淌出点意味深长的笑意。
白希音顿时明白了叶昕话里的第二重含义。
她表情没什么变化, 耳朵却烧起来, 心里暗嗔一句不正经，甚至开始怀疑, 她以前是怎么被叶昕哄骗到手的？
哦, 叶昕根本没有哄她，她自己就屁颠屁颠往上凑，谁让猫猫好美色呢, 哼哼。
白希音开车去公安局，叶昕靠在椅子上休息，刚吃过饭，又有点犯困的感觉。
但上午睡了比较久，她这会儿困归困, 却睡不着了, 就扭头看白希音开车, 脑海中梳理她和白希音之间的回忆。
她们何时相遇，怎么认识, 到后来, 又如何在一起。
这些东西藏得很深, 她得费力去想，一部分能伴随过去记忆的恢复被想起来，另有一些则只有个模糊的印象，能被记起的有多少，她自己也不确定。
被想起来的也都是零零散散的碎片，可能需要特定的线索为媒介，才能进一步梳理清晰。
回忆中多了好些大学时期和白希音相处的画面，哪怕这些场景静谧无声，叶昕却感觉很温馨，舒适，心情非常放松。
一点五十三分，她们提前抵达公安局，大厅接待人员已经认识白希音，对前不久来过这里的叶昕也还有印象，当即内线联系了秦聿文。
所以，两人没有等太久，秦聿文从审讯室出来，和白希音照面，互相点头便算问候。
秦聿文道：“二位请跟我来。”
她将白希音和叶昕请进旁边的小会议室，又说了句稍等，然后转身回办公室。
没一会儿，会议室门敲响。
秦聿文推门进来，手里还抱着一部笔记本电脑。
进会议室后合上门，秦聿文迅速给电脑接上电源，找到刚才审讯贺东铭的监控视频，招呼叶昕二人近前，播给她们看。
监控中，贺东铭一开始还想反抗，大喊诬陷，说要见自己的律师。
直到，秦聿文将从贺东铭住处搜到的药剂样本扔到他面前。
这些药剂，就是白希音和白小姐中的毒。
贺东铭一愣，随后脸色大变，神色开始变得焦躁，一个劲不由自主地抖腿。
秦聿文问贺东铭这些药剂是哪儿来的，贺东铭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他一开始说不知道，秦聿文说这东西就是从他的衣服兜里摸出来的，而且药剂管上有他的指纹。
贺东铭脸色开始变得有点难看。
随后，秦聿文又将另一个证据摆在他面前：一根用过的注射针管和几块酒瓶子的玻璃碎片。
“白小野你认识吧？”秦聿文问他，“上个月20号，你追求白小野未果，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双方爆发肢体冲突，你腿上的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吧？”
贺东铭不明白秦聿文的用意，他看着那两样装在透明证物袋里的东西，眉头拧得死紧。
他不说话，秦聿文便当他默认了，反正这些事实目击证人很多，冲突爆发时还有监控保留，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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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铭是受害者，没必要否认这件事。
于是秦聿文又说：“之后只过了几天，同月24号，白小野用餐时饮用的酒水被人下毒，有身份不明的人闯进包间，试图将她掳走，这是事发当晚我在餐厅背后的垃圾堆里找到的注射器和酒瓶碎片。”
白小野出事那家餐厅当天晚上秦聿文又带人去勘察一次，检测注射器和酒瓶内残留液体药物成分，确定和白小野中的毒成分吻合。
她说到这里，贺东铭的表情已经开始有了变化，但变化并不符合秦聿文的预期。
贺东铭表现得很惊讶，他的惊讶不像注射器被警察发现的恐惧，反倒更趋近于一种茫然，像对此事不知情。
秦聿文敏感地觉察到事态正在朝着一个微妙的方向发展，偏移了她最初的设想，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把话说完：“这两样东西上也有你的指纹。”
贺东铭脸色大变，当场拍案而起：“这不可能！”
他右腿上有伤，而且审讯用的椅子有锁扣，他被圈在里面，根本站不起来，一用力撞在栏杆儿上，顿时痛得表情扭曲，又跌坐回去。
即便痛得嘶嘶抽冷气了，他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驳：“我没做过这样的事！不是我！”
“你说不是你，那你有证据吗？”秦聿文嗓音波澜不惊。
贺东铭哑口无言，如果秦聿文拿出来的证物上真的有他的指纹，那他很难洗脱嫌疑。
秦聿文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他的焦虑和惊恐都是突如其来，和刚才看见注射器时茫然不解的神色截然不同。
一个新的想法浮现脑海，秦聿文神色凝重。
随后她又问：“谭小欢、叶昕，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贺东铭沉浸在恐惧的情绪里，闻言抬起头，眼神闪烁一下，却没有回答。
秦聿文陡然抬高声音：“认识吗？！”
贺东铭转开脸，盯着审讯桌的桌脚，闷声：“不认识。”
“那这个人呢？认不认识？”秦聿文拿出一张照片。
正是之前袭击谭小欢和叶昕的男人，谭小欢的前同事孟忝。
这一次，贺东铭眼珠子扫过照片，没细看便挪开了，同样回答：“不认识。”
“那就很奇怪了。”秦聿文将照片摔在桌上，“他叫孟忝，游戏原画设计师，在你们赌场借高利贷欠了一大笔钱，数额不小，你借钱给他，竟然不认识他？”
贺东铭试图狡辩：“赌坊不是我的，我只是偶尔去玩玩。”
秦聿文面色一肃，冷冷道：“你的资产证明，赌坊内的资金流水，需要我拿给你看看吗？”
贺东铭没想到对方准备工作那么足，看来警方早就在调查他了。
他只好选择闭嘴。
秦聿文没理会他的沉默，继续审讯：“前不久，孟忝实施了一起犯罪，他对自己袭击谭小欢和叶昕的罪行供认不讳，但孟忝还说，他是受人指使，指使他的人让他把目标绑去赌场，这事儿你也不知道吗？”
贺东铭摇头，固执得很：“不知道。”
秦聿文见他不到黄河心不死，于是文敲了敲审讯桌，继续问他：“那你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们能抓到你吗？”
贺东铭一脸气闷：“你们警察神通广大。”
“不是。”秦聿文摇头说，“是因为我们今天早上接到线报，说你会去赌坊收账。”
贺东铭屏住呼吸，一脸不可置信。
他的赌坊里面竟然有内鬼？
秦聿文一点也不着急，反倒指着桌上一大堆证据，慢悠悠地说：“故意伤害，绑架未遂，非法经营，开设赌场，这些罪名加在一起，你知道会判多少年吗？”
贺东铭脸色发白。
他的年纪其实也不大，只比白小野大两岁，仗着家庭背景行事无忌，但从未设想有一天自己会被抓进监狱。
“白小野的事情不是我干的！”贺东铭大声说道。
但他只坚定地否定了白小野的案件，却没有反驳后面那桩与叶昕有关的案子。
秦聿文心里有数了。
面对贺东铭的反抗，她嗓音始终平淡：“你还不明白吗？”
贺东铭愣住，他的确不明白。
他不知道秦聿文这么说的用意。
秦聿文面无表情，指着桌上一大堆的证据：“这些东西放在一起，要定你的罪轻而易举，你说你没有做过，但所有的证据却指向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贺东铭肩膀颤了一下，眼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
他刚才的确隐约有所预感，但当这个可能从秦聿文口中说出来时，他依然感到震惊。
或许是内心受到过于激烈的冲击，贺东铭牢牢把着座椅扶手，指尖掐得泛起灰青。
“不可能。”他摇头说，情绪忽然非常激动，“不可能！你是在诈我！”
他两眼通红，说完这句话后就低下头，身上罩着一股子颓然，之后不管秦聿文再问什么，他都不再开口。
秦聿文看向他的眼神平静如一汪幽潭，见问不出什么了，便不疾不徐收起桌上的证物，随后起身：“你好好想想吧，你现在坚持的东西值不值得，最好今天之内给我答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法律向来公正。”
她收好东西离开，只留下一名做笔录的警员守在审讯室里。
监控画面到此为止，白希音和叶昕看完都很沉默。
秦聿文看向她们：“你们怎么看？”
贺东铭无疑是关键人物，他身上必然藏着与贺岚川有关的线索。
叶昕却摇了摇头：“没用，就算他供出贺岚川也没用，警察大概率是抓不到人的。”
白希音面露惊讶：“为什么？”
秦聿文饶有兴味地追问：“怎么讲？”
叶昕回答说：“从贺东铭刚才的表现来看，白小野的事情或许真不是他做的。”
秦聿文眼里笑意渐深：“但我们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
叶昕迎上她的目光，不卑不亢：“想必秦警官带人去查的时候，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为什么最初去查的时候没有找到这些线索，却在后来二次查访的时候被发现了呢？”
秦聿文没说话，白希音反应过来：“祸水东引。”
绑架白小野的行动失败，势必引来白希音的报复，因而贺岚川故意抛出带有贺东铭指纹的“证据”，将绑架未遂的罪责推给贺东铭。
他猜到白希音得知这件事后，一定会去找贺东铭的麻烦。
白家步步紧逼之下，贺岚川只需要稍微给贺东铭一点暗示，透露白希音和叶昕的关系，贺东铭就会把主意打到叶昕身上。
如果接下来贺东铭成功了，那么贺岚川就有了和白希音谈判的筹码。
可惜贺东铭策划的这次行动也失败了。
警方一定会查到贺东铭，也必然从贺东铭口中牵出贺岚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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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时间早晚问题。
所以，贺岚川故意给警方透露消息，当警方对贺东铭实施抓捕的时候，注意力全在赌坊上，贺岚川大概率已经做好准备金蝉脱壳了。
又失败了吗？白希音拧着眉，面沉如水。
然而，就在她心绪焦灼时，秦聿文却冷着脸说：“他跑不了。”
她在审讯贺东铭的过程中洞悉了贺岚川的真实目的，所以中途暂时离开，部署警力搜索拦截。
贺岚川敢出现在C城，掘地三尺，她也会抓到他。
作者有话说：
家里老人康复状况良好，谢谢大家关心，我的身体也还好，明天开始恢复正常双更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话音刚落, 一通电话忽然打进来。
秦聿文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神色微凝。
她朝白希音和叶昕示意自己接个电话，于是就走出会议室。
不一会儿, 秦聿文接完电话回来, 告诉白希音：“针对贺氏老宅的保密搜查行动已经结束, 我们确定了贺岚川的位置信息和逃逸路线, 但现在有个问题……”
听到前面半句, 白希音和叶昕同时精神一振。
她们彼此对视一眼, 由白希音开口, 问秦聿文：“什么问题？”
秦聿文拧着眉回答她：“东城区警力不足，该地区有很多报废厂区, 地下管网系统复杂, 贺岚川很可能从下水道出逃，走水路离开C市。”
贺岚川是个不要命的凶徒，有贺家的支持, 他身上肯定携带了枪支弹药和危险的化学药剂，尽管他只有一个人，依然能造成极强大的破坏。
人手不足，未必能把他抓住。
白希音果断开口：“白氏可以提供技术支持，不计代价, 投入搜索机器人, 协助警方抓捕贺岚川。”
正好东城区有白希音投资的研发基地, 基地内的安保是从全球各地招募的顶尖雇佣兵，也可以临时抽调出来, 配合警方行动。
时隔七年, 她们终于又一次要和贺岚川正面交锋。
这个差点毁掉叶昕和白希音人生的男人, 当初那般肆意狂妄地欺凌别人，如今已经变成被警方通缉的过街老鼠。
秦聿文自然明白白希音抓捕贺岚川的决心，当下没有犹豫，点头答应：“那我先安排人手封堵管网出口。”
白希音看眼叶昕，红唇微动，欲言又止。
叶昕从她的眼神中读出她的想法，没等白希音开口，她先说：“我跟你一起去。”
白希音依然会下意识担心，会犹豫，不想让叶昕涉险，所以率先考虑是不是让叶昕留在公安局。
这个地方自然是最安全最稳妥的，但同时，她也愿意尊重叶昕的决定。
叶昕找回了一部分过去的记忆，了解她们和贺岚川之间的恩怨，由此催生出来的选择，于白希音而言，会有更深刻的感触。
她完完全全明白自己在叶昕心里的分量，叶昕对她的关心和爱护绝对不比她少，若她独自涉险却把叶昕一个人留在安全的地方，反而更加不能被叶昕所接受。
“好。”白希音答应，并牵起叶昕的手，“我们一起。”
她们跟着秦聿文离开会议室，坐进秦聿文的车，直奔东城区。
途中，白希音不停打电话，调遣资源和人力，协助警方抓捕贺岚川。
另一边，作为白希音的特助，张琸也忙得脚不沾地，他比白希音更早抵达东城区，负责将白希音安排的各项工作落到实处，将搜查机器人送到指挥部。
秦聿文带一小队人马赶到东城区支援，特警们训练有素，不到半个小时就完成部署。
警方将搜寻机器人大批投入管网，上千台造价不菲的机器人在下水道里穿梭，不断缩小搜寻范围。
沿着河岸空中也有无人机侦查，这样严密的搜捕下，没过多久，深入地下搜寻机器人发出警报，目标人物被机器人锁定，将精准的定位信息反馈至控制台。
尽管贺岚川十分果断地开枪击毁机器人，机器人捕获的影像一闪即逝，但画面中映出的模糊人影就是贺岚川。
“找到了！”张琸一声大喊，立马给白希音传了消息。
秦聿文握着对讲机，调派全副武装的特警人员接近目标，实施抓捕。
警察们开始执行抓捕任务，叶昕和白希音则坐在车里远远看着这一幕，叶昕看眼白希音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位置坐标，眉头拧得很紧。
白希音虽然专注眼前的任务，但始终分了一缕心神注意叶昕的情绪。
瞧见叶昕脸上神态，她不由关心：“怎么了？在担心他跑了吗？”
“不是。”叶昕摇了摇头。
为了抓捕贺岚川一个人，警方出动了上百名特警，秦聿文还联系了武警部队，叫来一队武警支援，这样的配制，贺岚川就是再长出一双翅膀，也逃不了的。
白希音疑惑：“那你为什么愁眉苦脸的？”
叶昕抿唇，语气沉重：“贺岚川阴险狡诈，就算被逼进绝路，他肯定也不会轻易束手就擒。”
白希音明白了她的意思，眼底透露点冷意来：“你是说，他有可能在管网中安装炸.弹，就算逃不了，也要让前来抓捕他的人付出代价。”
“对。”叶昕点头，“我怕……”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轰一声响，剧烈的震动从爆破源一直传到叶昕和白希音所在的位置，车身跟着摇晃一下，两三秒才停止。
秦聿文手里的无线设备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她接通通讯大喊：“什么情况？！”
时断时续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队长，靠近目标的通道坍塌，网管内安装了炸.弹，目标手中握有起.爆.器。”
秦聿文第一时间询问：“有无人员伤亡？！”
“暂时没有。”对方回答，“爆点距离较远，落石把通道堆满了，清理需要时间，我们暂时过不去。”
没有伤亡，秦聿文绷紧的心神稍稍放松，立马作出指示：“先开路，等待拆弹组人员就位。”
语毕，她又将网管中装有炸弹这一情报通知到各个执行小队，配备有拆弹人员的队伍先行探路。
做完部署，秦聿文深思片刻，又说：“各小队人员戴好防毒面具，行动务必小心。”
贺岚川只有一个人，而且还缺了一条胳膊，身上携带的枪支弹药必定有限，别的不担心，秦聿文怕他放毒。
忽然，秦聿文的对讲机再次响起，惊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队长！下水道里有很多汽油！”
秦聿文心一惊，立马比照地图查看刚才爆破发生的位置，陡然发现那一处爆点对应地面一个加油站，刚才的爆炸没有引发火灾，但坍塌的石头砸开运输管道，汽油发生泄露。
汽油顺着水流在下水道中穿行，贺岚川随便点一把火，就能对搜捕人员造成巨大杀伤。
他根本没想过自己能活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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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这么快找到他，他就知道，他被当成了弃子。
飞机坠毁涉及上百条人命，老贺家已经决定把这口锅甩到他身上，就算他被警察抓起来，上了法庭，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如此，能杀一个算一个，就算死，他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一阵寒意蹿上背脊，秦聿文意识到贺岚川的想法，当机立断：“退！全部往外撤！”
她话音未落，对讲机里已经传出惊叫声：“火！”
“该死！”秦聿文攥紧对讲机，一拳砸在身侧砖墙上，墙面随即塌进去一个坑，“先撤！地面加油站附近人员也同步撤离！要快！”
消息传达出去，只过了短短三分钟，轰一声震天的巨响，加油站地下传输管道发生剧烈爆炸，周围管网全部坍塌，震动传出数里地，大老远都能听得见。
秦聿文神态巨变时，白希音和叶昕就下了车，此时看着远处燃起一簇冲天大火，她们的表情都很凝重。
白希音咬牙切齿：“疯子。”
不把人当人，人命在他们眼里，分文不值。
这把火烧了足足半个小时才被扑灭，然而下水道内的环境已经不适合人进入搜寻。
白希音让张琸带来的机器人再一次发挥巨大作用，剩下的数百台搜查机器人踏过被烧得焦黑的水泥管，在管道中寻找贺岚川。
天色擦黑时，机器人终于找到被乱石压在下面的目标人物。
特警从地面打穿向下的通道，将重伤濒死的贺岚川从乱石堆里刨出来。
贺岚川被自己放的火烧伤，皮肤大面积碳化，浑身多处骨折。
即便如此，他还吊着一口气，竟然没有死。
贺岚川被赶到现场的医护人员担架抬到秦聿文面前，白希音一把捂住叶昕的眼睛。
叶昕问她：“你做什么？”
“别看。”白希音自己也把眼睛闭上。
虽然抓住贺岚川大快人心，但这副血肉模糊的样子，看了会做噩梦。
秦聿文见过各种惨烈的案件现场，贺岚川被抬到她面前时，她没有闪避，深渊般寂静的双眼对上贺岚川空洞虚无的视线。
贺岚川嘴唇嗫嚅，小声吐出几个字眼：“飞机失事……不是我。”
秦聿文冷冷看着他：“是与不是，警方会公正判断。”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切胆敢触犯律法，枉顾他人性命的行为，都会受到严惩。
说完，便挥手，让医护人员将他带走。
纵然内心痛惜这次任务中负伤，甚至牺牲的人，但秦聿文依旧恪守作为警察的底线。
贺岚川罪大恶极，他该死，但他的罪行需由法院裁决，而非由她个人的喜恶决定。
在法院针对老贺家高层人员开庭审理之前，贺岚川作为关键人证，必须活着。
贺岚川被送走，同行的还有那一小队武警人员。
他们接受了秦聿文的委托，在案件调查期间，确保贺岚川的人身安全，同时也负责监视贺岚川，不会让他再次逃走。
长达七年的追踪终于落下帷幕，秦聿文看也不看被送走的贺岚川，开始清点伤亡人数。
重伤两人，轻伤十余，没有人牺牲。
统计结果出来，秦聿文提起的心才彻底放下。
这时，白希音松开捂着叶昕眼睛的手，对秦聿文说：“距离这里五公里有一家白氏名下的私人诊所，配备最先进的医疗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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