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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章节 24. 莲鲤知,连理枝 “想做你口中,你与之……(第2页/共2页)



    话还没说完,余娴推他的手终于触碰到了他的胸膛,手感却并不是肌肤,是一层贴身的湿漉漉的衣裳。她迷茫地睁开眼,抬眸看了过去。怎么会有人沐浴是要穿衣裳的

    萧蔚面无表情,在乎的却不是这个,“同意什么”他在乎这个,“说下去。”

    这哪能说下去她不要面子啊余娴觉得萧蔚今日很不一样,遂岔开话题问他,“你是不是因为和梁绍清见了一面,勾起与她的过往伤心事,受了刺激才这般对我。”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萧蔚有点没反应过来,凝着虚空一点神色一宕,他缓缓看向余娴,“我和她,没有过往。但你和那群面首,似乎有了开始。”

    “可是梁小姐说,你赠了她厚礼,还在宴前与她谈笑。”余娴故作轻松地浅笑了下,“不过,你我尚未圆房,并不是真正的夫妻,倘若各自寻乐找到了真爱之人,和离便是,鄞江人对我的指指点点不过是因为我家自视甚高瞧他们不上,才蓄意生出的言语报复,但端朝对和离之妇,倒是没什么偏见的。”

    这是实话,但落在萧蔚耳中却不怎么好听。什么叫各自寻乐找到了真爱之人萧蔚想了片刻,“所以你真和那群面首有了开始”他不敢相信,自己曾作的相思局,居然轻易就被男色瓦解得一丝情意不剩,到了要跟他和离的地步。

    什么这人怎的听人说话抓不住重点余娴深觉自己已经很放下面子,委婉提醒他主动圆房了。且还以梁绍清与他的笑谈作了铺垫,他若是个看过些话本子的人,就该知道此时应一把给她搂住,解释他和梁绍清的笑谈都是扯淡,并发誓此生此世绝不与她和离,再与她水到渠成地圆房。

    现下却问她和那群面首是不是有了开始

    “知好色则慕少艾3,实则,并非羞于启齿之事。”这下应该懂了吧都点得这么明白了,她对那群面首的美貌是坦坦然的倾慕,而他亦有美色,还有平日里对她聊表的情意,比那些面首多了真心,自然是不一样的。此时当然要统统拿出来。

    她承认了她馋面首的美色。萧蔚眸色渐深,心道情爱果然只是风月,平日里聊表情意,多余了。想必是气自己作的相思局无用,他的心口涌上些酸涩的热潮,他将其归为懊恼,催得眼底淡漠似讥嘲,轻轻抬手抚她发丝,却又流露出一抹柔色,“那我呢”

    他呢他此时一身湿意,如白莲幻化成妖,出水伏岸,披着清冷月色与她夜聊,又仿佛下一刻就要变为鲛人遁水离去。

    余娴痴迷地望着他,还不忘拉扯一番,“你如何你想与我和离吗”

    她痴迷的模样,像跃出水面攀咬莲花的鲤鱼,频频咬,频频触,频频落,溅了白莲一身水,咬下白莲的心瓣,却自得地摇摇鱼儿尾巴就想溜走,去寻下一抹莲。这条鱼儿鳞红泛光,滑嫩鲜美。萧蔚微微眯眸,觉得眼前这女子,似乎学去了他几分钓惹的招数,难怪发掘了与别的男子寻乐的趣味。

    实则,余娴天真得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想保住自己的矜持端庄而已,她有什么错萧蔚若不想同她和离,必然会主动解释与梁绍清笑谈的事。

    可萧蔚没有,他好像有点生气。也不知道气什么,是还没想出如何解释,恼羞成怒么萧蔚也不像这样的人。

    “我想。”他故作一顿。

    想什么与她和离余娴下意识拽紧了他的衣襟。

    萧蔚感受到鱼儿又朝他跃起时扫过瓣边的鱼鳍,遂用狐狸眼勾她再跳一次,“想做你口中,你与之寻乐之人。”再跳一次,我给你咬。

    气氛一滞,两人几乎同时合眼探身凑近。

    传说鄞江有一神池,白莲会折腰,锦鲤要咬心。初时,莲瓣一层层掉落,散得满池都是,鱼儿徜徉池中,频频被散落的莲瓣所绊,原来那莲瓣之散亦有迹可循,只为将鱼儿引到一个地方。

    沉梦之枕,就在此处。余娴缓缓睁开眼,帐帘朦胧,萧蔚正看着她,侧颊血红。

    然而极度荒谬的是,池深水沉之处,鱼儿和白莲都不喜,咬着莲瓣的鱼儿遂又浮起,辗转至上。

    一浮至水面,顷刻莲聚似潮,将鱼儿推至岸边,此处有水为镜,映照出莲貌,再看红鲤,叼着心瓣,无水窒息之状,频频呼气,煞惹怜爱。

    于是莲瓣被神池之水推着涌抚鱼身,鱼儿浅鳞渐落,露出与白莲相接时留下的醒目痛痕,鱼儿欲回水,频频攀莲而咬,白皙的莲瓣上,便留下一处处狼藉咬痕。

    此成莲折腰,鲤咬心之怪传。

    然而折腰咬心,又名斩腰食心,亦是悍世酷刑,如雷贯耳。萧蔚猛地睁开眸,自余娴的颈窝处抬首,陡然撞入镜中人眼眸,原是梳妆镜内映照出的他,正满脸惊诧慌乱,凝视着自己。

    与此同时,映照出的还有赤心莲与碎鳞鲤的缭乱之景。

    心脏传来异常的刺疼,他捂住心口。

    这是什么

    他在做什么

    面前这人,可是余宏光的女儿他只能为利诱她,不能被她所惑。

    他低头看向余娴,忽然退却的暖意让只着片缕的她觉得有些冷,遂蹙起眉缓缓睁眼,见萧蔚正凝视她,她心慌得不知所措。

    萧蔚与她对视,暗中压制心绞之痛,余娴也就一直这么看着他,揣测颇多。

    待绞痛散去,心念磨平,他的欲也终于平息。

    忽然,余娴似想通了什么,红着脸问他“难道你真有隐疾吗”

    萧蔚的火差点没又翻上来,咬牙切齿回,“我没有。方才我都”他话说一半,难以启齿,大感窘迫,遂别过头躲开她的视线,暗擂心鼓。

    怪了,他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会因这个羞恼从前听她说要为他烹煮牛鞭都很淡然,现在却在意她说这样的话了他想说,方才他都如何

    余娴想了想,恍然大悟。此话之意,此话所述,确实悍然。她捂住脸。

    见她这般反应过来,萧蔚也生出尴尬,这风月真是无端催生恼人之意,不是人该沾的东西。

    两相沉默不知多久,外边敲锣声提醒三更天,他俩才没那么害羞,只是彼此都不敢看对方眼睛。余娴拉了拉衣襟,方才太荒唐,她再回想起来竟觉得出格,不像是她会做的事,遂推开他,将散落在地的衣裳捡起来还给他。他迎她便和,他拒她不留,这般模样,应当称得上是弥补了矜持。

    萧蔚接过衣裳,吞吞吐吐地谢过。

    要入睡,便要登床榻,想起方才还在这上边滚了一圈,双双又红了脸。

    余娴脚指尖儿都快抓进地里了,她的外裳和鞋就是在此处抛飞的。

    天啊,杀了他吧,他都干了些什么啊萧蔚咬牙,扶住额紧张道,“我、我还有公务,今日去书房睡。你快歇息吧。”说完他落荒而逃。

    枕上,还有两人交织的发丝香气。余娴彻夜难眠。

    次日一早,趁着萧蔚上朝还没回来,余娴吩咐春溪去跟良阿嬷回话,她想通了,她要去陈家避几天。这世上还有比行房到一半打住,之后两个矜持的人都频频回想起各自荒唐更难堪的事吗压根没有。

    听闻她想通了,良阿嬷当然高兴,当即为她打点行装,生怕慢了一步她会反悔,从得信,到出门,拢共只用了半个时辰,可谓风驰电掣。

    因着余楚堂出事那日,余母就有了把余娴送到麟南住几日的打算,所以麟南那头也一早派了人来,就等着寿宴后把人接回去。十几个带刀护卫,插着陈家的幡子,不管是无意者还是有心者,都不敢接近。

    余娴并未带走机关匣,阿娘那封信她还未拆看,倘若回来时萧蔚私自拆过了,她必能知道,而他为何拆看,也需要给出说法。但她相信萧蔚不会动。

    萧蔚当然不会动。他昨夜揽着余娴去床榻时,就瞥见了。突然将此物放在显眼处,定是余娴为了防良阿嬷,那么里面除了花家的回信不做他想。余娴上次同他说,她调查的是薛晏,却问他要了五十两,这个价格,一定还查了别的。他不知是什么,但昨夜与余娴的亲密,会让余娴亲口告诉他的。

    思及此,他回想起昨夜险些没有收住势的翻覆,若不是想起了斩腰烹肉的陈年旧事

    那高官褪衣盘礴,坐于草席之上,接过玉碗问,“余兄,此物是”

    山中烈日照在阎罗面庞,连汗水都是摄人的,只见他狰狞大笑,“肉糜罢了怎么,你不敢食”

    高官喃语“何肉之糜如此怪异。”

    他于刀剑缝隙中怒目,听得字句

    “前朝余孽,罪臣之肉。你脚边这一名无知小儿,便是他们的遗子。”

    饶是侍主不同,也是铮铮铁骨,宁死不屈之人,为主敬忠,大义而死,最终落到他口中,不过“肉糜罢了”四字。

    两年前,萧蔚于死牢中审问“薛晏”。“薛晏”控诉余宏光惨无人道之行,何止罪状书上寥寥几句,牢中闻者伤心,无不悲戚,但余宏光走了过来,问他审问得如何,他也只是风轻云淡地向他施礼,回道,“罪徒狂言,字句不实。”

    不是不实,又确实不实。如今的余宏光仿佛被玉匣抹去了真面目,仁义厚德,行端坐正,全不见昔日残暴。这时候无论是谁站出来说他是嗜血啖肉之人,都不会有人相信。这让萧蔚一度怀疑,余宏光是不是换了个人,与他并无仇怨。

    可这几年共事间,他也发现,倘若有人提起二十年前,余宏光又会胆战心惊,作遮掩之状。

    这一切隐秘,一定就在玉匣之中。揭开玉匣,就能揭开他的真面目,揭开蒙蔽陛下赦免于他的那层面纱。

    他搜罗玉匣数年无果,接近余宏光数年,亦从未见过。要拿到玉匣,行不通。只能去问窥过玉匣内景之人。除了陛下和余氏夫妇外,只有那些被请去窥匣的官员。他们身上的谜题,无非就是三点,杀他们的人是谁为何看过玉匣就会被杀他们死后,家眷去了何处

    第一点可解,如今看过玉匣又活着的几人,定然就是杀他们的人。无论是谁,这么大的事陛下没有深究下去,那么一定经过他的首肯。因此,玉匣内景,一定涉及新朝初立时国之根本。

    因此,第二点亦可解,几位高官所窥之景为绝密,不死,恐会撼动朝野。

    第三点他查了多年,无法追寻,假如这些人死了,那么高官死的那一夜,就不会活。说明陛下有心放过家眷。这等只能从余家之口撬出来的东西,唯有依靠余娴的力量,才能为他探清了。

    而此时,余娴也如心有灵犀一般,坐在马车上,边吃着春溪和阿嬷剥的新鲜的葡萄,边试探良阿嬷。

    “阿嬷,阿娘幼时也像我幼时一般顽劣吗”

    良阿嬷微愣,陷入回忆,“夫人要顽劣得多。你幼时的顽劣,只是活泼,和夫人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余娴沉吟,“那阿娘幼时都玩什么”

    良阿嬷用签子为她剥了果肉递给她,“爬山,打渔,挖地洞,钓虾子,你能想到的,她都做,带着奴婢和陈家的护卫们上山打鸟,打得那片儿鸟都不敢来了,和猪圈里的猪崽滚一身泥,老家主佯装训她,她还皱鼻子哼哼,不服管教。”说着她笑起来,想起快活日子。

    余娴笑得拍手,又欣然问,“爬山打鸟是每年都办灯会的庙子后头那座山吗”她说的是花家那座山。

    良阿嬷手中动作一滞,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垂眸摇头,“不是那座。”

    “那便是更高的那座了”余娴惊呼,“阿娘幼时的身体那样好吗爬上去了还有力气打鸟”

    良阿嬷的喉头上下一梭,点点头,轻声道,“夫人以前,身子是很好的。”

    “那后来呢”余娴想起阿娘常补的药膳,“为何突然不好了”

    良阿嬷戳那果肉,似是忽然花了眼,怎么都戳不着,蹙起眉头,显得皱纹更多了,“谁知道呢,也许是鄞江的风水,一直也不养她。”

    静默片刻,余娴伸出手将签子拿过来,一下就戳中了果肉,她挑出来,放到银杯子里,递给阿嬷吃,又似不经意地问,“那阿娘为何还要逃婚”声音轻细谨慎。

    “为了你阿爹那个冤种。”良阿嬷笑了,“真是傻透了。”

    她竟不称呼父亲为“老爷”,还用“冤种”骂他,余娴愣了瞬,“阿爹怎么成冤种了”

    敛起笑,良阿嬷并不回答。

    余娴又岔了话题,“马上要到年末了,阿娘今年会回麟南吗要不,咱们到时候去接她,夫君还没回来见过外公,一大家子都回来,热热闹闹的,好不好”

    良阿嬷摇头,“今年更是不会回去了。”

    余娴心中揣测,今年唯一的异状,便是玉匣,难道当初阿娘和外公不睦,除开阿娘逃婚,以及让陈家归顺了朝廷外,玉匣还占了首要原因又或许,这三件事,本就有什么联系。

    她认真将三件事串了片刻,恍然惊了。假如,阿娘为了冤种父亲逃婚,只为共面玉匣之祸,阿爹当时下了大狱,外公为了帮阿娘救阿爹,才让陈家归顺。她竟觉得能说通。真要如此,那阿娘击鼓鸣冤,请陛下窥的,或许不是玉匣,而是百年锻兵世家的臣服,只是托了这番说辞。

    但外公会救阿爹吗他本就不愿阿娘逃婚去鄞江,巴不得阿爹死在牢中才好,怎么会拿陈家救他。除非阿娘以自己的性命相挟,但阿娘当时要救阿爹,她要真死了,外公更不会救阿爹了,外公肯定知道阿娘不会真的自尽,所以阿娘也绝不会这样逼迫。

    一定是阿娘做了什么事,外公要救的,是阿娘才对。

    余娴这次留了个心眼,没直接问出来。生怕阿嬷一封书信寄回鄞江,阿娘不管什么隔阂,直接跑回麟南来打她。

    回过神,良阿嬷已经盯着她不知看了几时了,余娴怕被看破心思,忙问道,“怎么了阿嬷”

    良阿嬷瞧着她颈子上的痕迹,斟酌了下说辞,“姑爷昨夜对你好了成了吗”

    余娴抬手捂住,红着脸摇头,声如蚊吟,“没有。”

    良阿嬷便叹了口气,拳头都握紧了,也不知她怎么就喜欢这么个人。和夫人一样的没得眼光,搭进去半生。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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