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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冲突,仇恨,流血,永不止歇,觊觎这座城市的人,憎恨这座城市的人,不想让魏彦吾得到这座城市的人,想要从中窃取利益的人……太多太多。
那是浩大战争之后的另一场战争,另一场更加漫长,更加隐秘,更加艰难的战争。
而就在那个时候,她出现在了龙门,以……旅者的身份。
那个在外人看开绝美的,柔弱的,好像毫无作战能力的旅者,就这样慢悠悠地走进了龙门的大门。
她会被撕成碎片,被秽壤滋生的腐植和无数豺狼野狗分食殆尽,不需要一个夜晚。
——第一次见到她的人都这样想。
他们的想法对了一半,那就是——不需要一个夜晚。
那个女人用腰后那把近乎两米长的野太刀,铺出了一条整整三百米的血路,不到一个夜晚。
没有半点夸张,没有半点水分,不管是“铺”还是“三百米”还是“血路”,都没有任何别的特殊意思。
只是……字面意思。
那是可以让身经百战的死士都颤栗的……炼狱。
在那个晚上之后,她消失了,而她的再次出现,是在一个星期后,在龙门兴风作浪的,来自雷姆必拓的极恶通缉犯团伙,全部死在了他们的老窝。
满载着可以摧毁一整个城区的武器的老窝。
第一个发现她的是个帮派分子,这个可怜人奉命去取订购的武器,结果看到那个女人坐在涂满血浆和肉泥的房间里吃午饭,神情悠闲自在。
那天之后他就退出了自己的帮派,他很幸运,因为他的帮派在一个星期之后就被那个女人给灭掉了。
现在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不仅育有一儿一女,家庭美满幸福,每每周还会去养老院当义工。
狮子与老虎抢夺地盘,鬣狗与秃鹫啃噬尸体,腐植与爬虫吸收残骸,那些无法无天的恶徒都是纯粹的野兽,在这座城市发泄自己的兽性和野望,把这座城市当作自己的游乐场。
但野兽终归只是野兽,在真正的怪物面前,他们只能卑躬屈膝,摇尾乞怜,乞求她不要将残忍的视线投向自己。
在那个时代,那个女人的名字代表规则。
她是将龙门所有黑暗当作食粮,大快朵颐却仍不餍足的恶鬼。
所以,只有近卫局的元老们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为龙门能发展至今做出了多大贡献——虽然她本人并没有这个意思。
因为她在她眼中,只是在做能够让她愉悦的事而已。
然而,观月黎只是个旅者,龙门只是她漫长旅途中的一个站点,上位者不会希望她成为龙门的符号和标签,更不会希望……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害怕的只是观月黎,而不是龙门。
于是,她的名字随着时间流逝迅速成为禁忌,消失在了无数人的视野中,那些故事被当作都市传说和怪谈,年轻人们一笑置之,转头便忘。龙门的灰色地带出现了新的掌控者,他很强,很有手段,被称为灰色的林,而自新时代涌入的人们,便换了一个敬畏的对象。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那些血腥而夸张的故事在刻意掩埋之下便再也无人知晓,大众不知道龙门有一个比一切黑暗更黑暗的怪物,生活于灰色地带的人只能在老人们的口中得知她的名字和荒唐故事,并对此不屑一顾;而近卫局的干员们,也只知道她是禁忌,仅此而已。
只不过,观月黎本人对此并不在意,因为她也很讨厌一上街所有人要么立马下跪磕头要么就跑的无影无踪的场景。
托魏彦吾的福,她在龙门度过的这段时间异常舒心。
但其他警员可不真的觉得观月黎是来龙门旅游的——虽然那就是事实,但很多时候,真话总是没人信。
于靖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和他同一批的老同事要么已经战死,要么都各自站在了龙门政界的高层,只有他一个人还留在一线。
他是见证过那个时代的人,他是知晓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女人,到底有多么可怕的人。
这个时候,只有他能站出来,因为只有他……是最了解情况的。
“观月……阁下。”
于靖推开了惊骇欲绝地阻拦着自己的下属,站到了防线的最前沿。
他的脸色,声音,语气,都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想象的,纯粹的……恳求。
“这个人对我们来说很重要,非常重要。”
“啊,我知道。”观月黎点点头 ,“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没有用什么嘲讽或是轻蔑的语气,只是单纯地,一脸疑惑地发问。
这对血气方刚的年轻警员来说,反而是最难接受的挑衅。
“都给我把枪放下!”
听到身后拉栓声的于靖猛然转身,勃然怒吼。
对那些故事一无所知的年轻人们不知所措。
随后,他转回身看向观月黎,苦笑。
他只能苦笑。
他接下说来的话,会让自己在年轻警员甚至是中坚警员们心中树立的威严顷刻崩塌,他会成为这些年轻人口中的懦夫,笑柄,但他别无选择。
因为,这是一个很简单的计算题。
用所有参与行动的干员的性命,来换取一个黑帮头目,近卫局会接受这笔交易吗?
答案,显而易见。
第三十五章——女人凭什么不能中二!
于靖张了张嘴,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放人。”
他的声音干涩而疲惫。
“什么?!”
无法控制的喧哗声在队伍中四起,显然,没有人能够接受这个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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