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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宋知挽在年前回到了老家。
大抵是認床的緣故,到了夜裏她總是睡不着。
幸好好友許茵是個不折不扣的夜貓子,兩人總是能聊到半夜。這天傍晚宋知挽照常跟許茵聊天,對方卻顯得格外震驚。
許茵:喵喵喵?
ss:怎麽了
許茵:你怎麽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ss:那我應該幹什麽?
許茵:你現在不應該跟漾漾甜甜蜜蜜過生日嗎?
ss:生?日?
許茵:今天是沈輕漾生日
許茵:你不知道嗎
許茵:她也沒跟你說嗎
宋知挽:……
宋知挽:你怎麽知道?
許茵:周瑩瑩說的呀
宋知挽:她怎麽知道?
許茵:攤手jpg.
宋知挽從床上下來,看了一眼木質牆面上挂着的時鐘,六點剛過十分,窗外的天幕已經浮上了暮色。
怎麽誰都知道,就她不知道?
“挽挽,你這是去哪裏呢?”
看着穿戴整齊的孫女,手上還拿着一個珍珠小挎包往肩上戴,顯然是要出去的模樣,宋奶奶忍不住問了一句。
宋知挽身形停了停,捋了捋發絲,說:“奶奶,我……去同學家一趟,晚點就回來。”
宋奶奶說:“這麽晚了怎麽還去?”
“學校裏的事。奶奶你們先吃飯,不用等我了。”
……
“漾漾,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好了。”
沈輕漾将背包的拉鏈拉上,餘光瞥到了一旁微微有點蔫了的花束上,她用小噴壺噴了點水上去。
動作結束,旁邊的手機響了起來。
“挽挽?”
回應她的是一陣急促的鳴笛聲音,而後宋知挽的聲音這才響了起來:“漾漾,你回去了嗎?”
“還沒有,現在出門。”沈輕漾拿起背包,“你不舒服嗎?聲音聽起來不太對。”
“啊!你等……”
等字後面是幾個含糊的音節還有呼嘯的風聲,同時還有咚咚咚的邁步聲,聽起來像是在急速地奔跑。
沈輕漾走到客廳時門口正好響起敲門聲。
她心中有了點預感,打開門外面站着的果然是宋知挽。
宋知挽臉上冒着一層細細的薄汗,喘息紊亂,手上還拎着一個精致小巧的淡紫色的蛋糕盒,沈輕漾問:“這麽急幹什麽?”
“怕你沒時間。”
宋知挽說:“生日快樂。”
把蛋糕盒子遞出去的時候宋知挽的心髒還在急速且猛烈的跳動着。
“我也是剛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什麽都還沒有準備。這個蛋糕是我平時比較喜歡吃的口味,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沈輕漾接過蛋糕盒子,說:“我不怎麽過生日,你不用特地跑一趟。”她又說:“謝謝。”
“這麽客氣幹什麽?也是我不好,一直沒問過你,還好趕上了……”
宋知挽的聲音忽然一頓,她發現客廳裏面還有另外一個人,赫然就是沈輕漾的母親。
“……那你跟阿姨先忙吧。”
沈母溫柔一笑:“輕漾,你去送送挽挽吧,車還沒到,時間早着呢。”
路面上積着一層薄薄的雪,踩在上面印出一個又一個腳印,宋知挽險些滑了一跤,幸而是被沈輕漾扶了一把。
“小心。”
“可能是剛剛爬樓梯的時候爬太猛了,腿抽了下,沒事。”宋知挽擺擺手,看着周圍逐漸開闊的街道,說:“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坐車回去就行。”
宋知挽老家離臨城也就半小時的車程。
否則,這蛋糕怎麽也送不到沈輕漾的手上。
沈輕漾說:“就一段路,沒關系的。”
“也行,那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
有一粒雪花飄到了脖頸上,宋知挽用手撫了下,一片冰涼,“你跟周瑩瑩很熟嗎?”
沈輕漾搖頭:“不熟。”
宋知挽攏了攏圍巾,歪了下腦袋,“許茵是聽她說了告訴我我才知道你生日的,我以為你們很熟呢。”
“她認識我以前的同學,當時有聊過兩句,并不算太熟。”沈輕漾慢聲說:“我沒跟她說過這件事。”
“你不在臨城,所以沒想着告訴你。”
很莫名其妙的,宋知挽忽然就笑出了聲。
沈輕漾問:“你笑什麽?”
宋知挽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只是沒來由地很高興,她雙手插進大衣口袋裏,笑着說:“啊可能是因為今晚能看到月亮吧。”
沈輕漾:“月亮?”
“嗯我老家那裏的月亮很好看的。”
“月亮都是同一輪,而且今晚除夕是沒有月亮的。”
“……”
盡管被拆了臺,卻依然熄不了宋知挽愉悅的心情,但在下一個路口的轉角,她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
冬季的七點多天就已經徹底昏暗下來。
前方的路口停着一輛黑色的賓利,車上走下來一對衣着時髦的中年男女,他們在路燈下牽手擁抱,而在四目相對時,女人露出了跟宋知挽如出一轍的表情。
“挽挽?!”
宋媽表情驚愕。
宋知挽站在原地沒有說話,還是沈輕漾提醒了她一句,她才不冷不淡地嗯了一聲。
宋媽朝她招招手:“你不是在老家陪爺爺奶媽嗎?怎麽突然回來了?來挽挽,跟你張叔叔問聲好,張叔叔平時可沒少念叨着要見你呢。”
……
“挽挽,你怎麽回事?”
宋媽把鞋子換掉,看着沙發上的女兒,皺眉,不悅道:“我平時沒少跟張叔叔說你乖巧懂事,你今天怎麽這麽不聽話?剛剛你的做法不是在讓別人看笑話嗎?”
“明天你們正好一起吃頓飯,記得跟你叔叔道個歉,知道了嗎?”
宋知挽仍舊是一言不發。
宋媽氣不打一處來,“我平時就是太縱容你了,慣得你無法無天,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沒人管教。”
“你管過我嗎?”
宋知挽起身回了房間。
“宋知挽!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懂點事!”
母親的聲音被卧室門悉數擋在外面。
宋知挽坐在梳妝臺前,放着沈輕漾照片的相框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相框,上面是一對年輕的夫妻,還有一個五六歲紮着羊角辮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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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張全家福。
也是她和父母唯一的一張全家福。
宋媽和宋爸的結合是典型的包辦婚姻,婚前沒見過幾面就在父母的幹涉下匆匆忙忙領了證。
婚後生下了宋知挽。
自從宋知挽有記憶起,兩個人同時出現的場面并不多,見面多是争吵。
拍全家福那天是什麽日子宋知挽已經不記得了,她只知道在校門口看到父母同時出現時,自己幾乎是飛奔着跑過去。
拍完全家福以後,宋知挽纏着宋爸去買路邊賣的粉色小豬氣球。
那個氣球最終還是沒有買下來。
父母把她送回了家裏,而後出去了一趟。
再回來時,兩個人臉上都不好看。
後來宋知挽才知道,原來那天他們是準備去離婚,所以才會帶着宋知挽去拍全家福。
可雙方父母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消息,在他們進入民政局前攔了下來,半勸半威脅,把兩個人堵了回去。
那晚發生了什麽?
宋知挽還記得宋爸盯着她時那恨不得千刀萬剮的眼神,記得家中一切被他們争吵砸的稀碎的樣子,記得火光四起時他們拖着自己的胳膊大喊着一起去死時的模樣。
被救下來以後,夫妻二人就很少出現,直到她十五歲那年,宋爸得了肺痨過世,宋媽才把她從老家接到了臨城。
宋知挽按了按眼角,恍惚聽到了電話鈴聲響起。
“漾漾?”
“你送的蛋糕很好吃。”
宋知挽垂眸:“你喜歡就好。”
“挽挽……”
沈輕漾剛一張口,宋知挽就打斷她:“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還記得我前不久跟你說過的話嗎?”
“家庭不是自己能夠選擇的。這不是我安慰你的空話,我自己是真真切切想過很多遍的。”
“我都知道,只是一時間難以接受而已,會好的。”
她難以接受自己的母親會全心全意地對一個人。
她更難以接受自己連十分之一都得不到。
但是會好的。
小時候她并不明白父母為什麽總是要吵架,後來才知道他們的婚姻是不幸的。
宋媽要追求自己的幸福無可厚非。
她都懂,她都明白。
宋知挽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氣,“沈輕漾,不要安慰我,也不要可憐我。”
沈輕漾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挽挽,還記得上次那個節目嗎?其實他們有讓我準備一個小才藝,輸的時候用來謝幕。”
“我準備了,但是沒有用上。”
宋知挽問:“是什麽?”
“一首歌,你要聽聽嗎?”
歌?
宋知挽很少見到她聽歌,反倒是許茵最近在單曲循環今年爆火的《演員》,還不停地給她分享鏈接。
宋知挽聲音悶悶地:“好啊。”
電話裏忽然陷入了寂靜,忽然,沈輕漾溫柔舒緩的聲音再次響起,她輕輕地吸了一下氣。
“看看星光看月亮,看看我的心,月亮代表我的心……”
“終有一年終有一天,終于回你身邊。求求星光求月亮,聽聽我心願……”①
沈輕漾的聲線很低很輕,像是窗外雪悄然融化的聲音,清冷溫柔。
宋知挽知道這是一首兒歌。
她還是在哄自己嗎?
宋知挽回過頭,視線注意到了角落裏沈輕漾送給自己的那盞走馬燈,她擡手輕輕拍了一下。
啪嗒。
燈倒了下來。
從她的視線裏能看到燈的頂部,裏面是中空的,景色也都随着燈光亮了起來。
沈輕漾說希望她往後遇到的每瞬都是盛景,像燈上的景色一樣的盛景,而她這次在燈的內部看到了三個字。
是沈輕漾的名字。
注①:歌詞來源于歌曲《星空下的夢想》
第22章
第 22 章
盛景是什麽?
沈輕漾說是高川大河,但是宋知挽認為在太陽升起是能在校園門口見到沈輕漾時心情遠勝她見過的山川與河流。
這樣的情緒持續到了第二年的秋季。
這天,宋知挽因為月考成績下降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進行了一波心靈撫慰,從裏面出來的時候課間時間已經過半。
宋知挽順路到小賣部買了一盒牛奶,回去的時候正好撞上了從另一棟教學樓出來的許茵,許茵手裏還握着一封淺色的信封。
兩人會上面,宋知挽握着牛奶,笑道:“情書?”
許茵驚訝:“這你都能看出來?”
宋知挽手指超前點了點,虛虛停在信封邊角上,上面是一串很明顯的用顏料填上去的小愛心,“這看不出來才有鬼吧。”
許茵:“……”
看着宋知挽臉上的笑意,許茵搖搖頭:“你要是知道是誰送的怕是笑不出來了。”
兩人剛到教學樓的一樓臺階,迎面吹來一陣風,宋知挽把校服的袖口往上拽了一下,語氣閑散,“我一直都是很樂觀的人。”
“周瑩瑩寫的。”
宋知挽點點頭。
“給沈輕漾的。”
宋知挽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什麽?!”
許茵調侃:“不是樂觀嗎?”
宋知挽覺得自己可能确實不是什麽樂觀的人,她盯着那封情書,追問:“怎麽突然就給她寫情書?”
許茵翻了個白眼:“人家喜歡沈輕漾你才知道?”她稍微停頓了一下,側頭看了一眼宋知挽,“我也是經過她們教室被拉去做苦力,這個……要給沈輕漾嗎?”
“為什麽不?”
許茵遲疑:“這個可是情書诶?”
午後天空明淨,只有幾縷流雲随着微風或卷或舒,臨進教室前,宋知挽擡頭看了一眼,聲音輕輕的:“又不是我的東西,憑什麽我做主?”
“再說了,只是情書而已……”
宋知挽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在意。
瞧她風輕雲淡的模樣,許茵都快給她鼓掌了,再三确認:“那我真的給了啊?萬一沈輕漾真的答應了呢?我跟你說,之前我就見過有人明明也不喜歡對方但還是接受了對方的表白……”
“給吧。”
映在陽光中的少女漂亮的眼珠微微泛着光,聲音跟上課鈴一起響起,“沒有周瑩瑩還有張瑩瑩,李瑩瑩……我左右不了沈輕漾的想法,如果她覺得快樂,周吳鄭王都可以,不一定非要是宋知挽。我能決定的只有自己,盡量……盡量讓自己變得更好,是不是?”
是或者不是,許茵已經來不及給予答案。
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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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口很輕易,可當宋知挽面無表情地将牛奶遞給沈輕漾湊巧看到了那封情書時,她狀似不在意的問;“這什麽呀?”
沈輕漾說沒什麽。
很好。
宋知挽第一次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樂觀。
重陽節的前一天,秋高氣爽,夜裏皎月爬上窗子的一角,宋知挽坐在書桌上,将一頁信紙平平整整地攤開,而後在那種粉色的、帶着銀光細閃的封皮上寫下“情書”兩個大字。
內容應該怎麽寫呢?
宋知挽用手托着腮,認真思索着。
自從上次被撞破以後,宋媽就不再掩飾跟新男友的來往,甚至多次想着帶宋知挽到C市跟男友的家庭解除,包括今年過年依舊沒有打消這個想法。
宋知挽沒有答應,而是提出今年自己在臨城過年。
母女關系最近才開始稍微緩和些,宋知挽對這件事情的态度也不再那麽抗拒,宋媽覺得自己也應該多給她一些時間,倒也答應了下來。
臨行前,宋媽将行李帶上車,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路邊的女兒,叮囑了一些生活瑣事後,說;“對了,你一個人在這裏,晚上最好還是別出門了。”話音一落,她擡起頭,問:“你班上那個姓沈的同學也在臨城過年嗎?”
宋知挽不假思索:“不在。”
宋媽點點頭:“你要是無聊想去C市……”
宋知挽幫她把後備箱關上:“不早了,待會錯過航班了。”
女兒乖巧安靜的模樣讓宋媽欣慰之餘還有點詫異,而感到詫異的不僅僅是宋媽,還有某天無意中路過一家奶茶店的許茵。
這是一家新開的奶茶店,門口挂着新開業的橫幅,沒什麽新鮮的,唯一新鮮的是在前臺忙活的竟然是她多日不見的好朋友——宋知挽。
許茵差點以為是自己眼神出了問題。
“歡迎光……茵茵?”
許茵站在收銀臺前,目光像是掃描儀似的上上下下把宋知挽掃了個遍,“小挽?你怎麽在這裏?”
宋知挽用手理了一下頭上的帽子:“不明顯嗎?兼職。”
許茵覺得有點不可置信:“你不會真的入戲太深了吧?戲都拍這麽久了,你還沒有走出來嗎,勤工儉學王翠花同學?”
宋知挽:“我需要錢。”
許茵猜測:“你跟阿姨吵架了?”
“不是,”宋知挽認真道:“是我自己的錢。”
這話讓許茵很是不能理解:“有什麽不同嗎?”
宋知挽:“不一樣。”
至于兩者之間究竟有什麽區別,宋知挽也沒再細說,許茵只當是她一時興起,也沒再追問下去。
在除夕這天,奶茶店也停業休息,宋知挽在晚上将沈輕漾約到了臨城的一家西餐廳裏。
她請沈輕漾吃了一頓飯,美其名曰補過上一年的生日,在菜上齊的時候,她從大衣口袋裏拿出了一個首飾禮袋,小心而鄭重地遞到了沈輕漾的面前。
“十八歲生日快樂,漾漾。”
在沈輕漾拆開禮袋時,宋知挽說:“你最近不是問我在幹什麽嗎?”她笑意盈盈:“我在兼職呢,這個是用工資買的。”
“我的工資不多,所以買的禮物不算太好。我決定了漾漾,以後只要是送禮,我都會靠自己的努力去買。”宋知挽看着沈輕漾,慢慢将剩下的話補充完:“現在是生日禮物,等以後,等我長大,就不用什麽都靠家裏了。”
沈輕漾笑着說:“這很好。”
宋知挽點的是套餐,送了一瓶紅酒,她手指在瓶身點了點,語氣帶着點躍躍欲試,“今天是不是可以喝一點?”
“怎麽突然想喝酒?”
宋知挽說:“就想試試。”
沈輕漾眼睛彎彎:“那就一點。”
這是宋知挽第一次喝酒,味道有點澀,入口很嗆,随之而來的眩暈感很快就塞滿了她的整個腦袋。
沈輕漾也沒想到她一杯酒就會醉,擡手将酒瓶子從她手旁挪開,無奈:“別喝了,今晚風大,第二天起來頭會疼。”
宋知挽唔了一聲,又指了指禮袋:“不戴上看看嗎?”
沈輕漾說:“等你酒醒了給我戴吧。”
宋知挽拖着聲音:“好”
臨城元旦和春節都有卡點敲鐘跨年的習慣,每年恒希廣場上人都不算少,西餐廳離廣場不遠,兩人吃完飯便漫步來到廣場上面。
她們來得晚,好位置已經全都被占完。
兩個人只能退而求其次,來到了一個稍遠的、偏僻的、被高聳的椰樹掩映着的臺階前坐下。
彩燈烘托出一點點朦胧的光線,微風将宋知挽的醉意吹散了些,她收緊着大衣,解釋說:“前面我跟茵茵來過一次,前面擠滿了人,也是只能坐在這裏。遠是遠了點,不過視野還不錯,吶——那塊大屏幕還是能看得清楚的。”
沈輕漾順着她的視線往前看,果然能看到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的新春節目。
沈輕漾:“也很安靜。”
“是——”
啊字還沒開口,身後的樹林裏就傳出來一陣細微的響動,是兩個跟她們年紀相仿的女孩子,其中一個拿着一束鮮豔的玫瑰花,說:“我是同性戀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吧?”
“我都跟家裏說過了,他們也不算特別反對。”
“這比我想象中要順利得多。”
“跟你說這個除了是想分享喜悅,還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能做我女朋友嗎?”
被表白的那位顯然有點沒準備好,錯愕了兩秒,臉上爬滿笑意,“好……好啊。”
鮮花從一個人的手中遞到另外一個人手中,她們握過同一束花,也懷抱着同一種心情,牽着手走向了最為熱鬧的廣場中去。
只剩下無意偷聽的宋知挽和沈輕漾。
宋知挽從未跟人表過白,沒有思量過自己會怎樣去做這件事,可看着這片被霓虹撐亮的蒼穹、遠處攢動的人群——造就了這即使寒風刺骨也依然能襯得上暧昧的氛圍。
她覺得此時此刻很适合表白。
向沈輕漾。
但還不行。
宋知挽覺得差了點東西。
大概是一束花。
宋知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執着于非要一束花,就像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忽然叫了沈輕漾的名字,又慢慢地朝她靠了過去。
“嗯?臉怎麽這麽紅?”
沈輕漾輕輕回應着她,不躲也不避。
“感覺頭比剛才還暈了。”
距離一點點拉近,宋知挽的聲音也一點點清晰,沈輕漾問:“要回去嗎?”
宋知挽唔了聲:“你剛剛還沒有許生日願望,今天快過了。”
沈輕漾望着她:“你幫我想吧。”
“好啊……”
臺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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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小的影子幾乎依偎在一起,是寒風也吹不動的距離,宋知挽看着那張臉,眼睛有點熱:“那……我可以親你嗎?”
宋知挽今晚是第一次喝酒,酒的滋味并沒有想象中的好,相反她有些讨厭。
可當四周都混進沈輕漾的氣息時,她又覺得這滋味還不錯。
讓人有些忍不住想閉上眼睛。
因為在新年第一道鐘聲敲起時,她吻了沈輕漾。
又換封面啦
第23章
第 23 章
雨在兩個小時前就已經停下。
宋知挽翻了個身,冬時輕而淺的呼吸聲而耳畔起伏,實在沒什麽困意,她支起身子,走出了帳篷外。
星月無光,地面和空氣中都很潮濕。
宋知挽站在中央的位置,下意識看了一眼左手邊的帳篷,正準備轉身回去時,那帳篷忽然從裏面打開。
宋知挽動作停下,詫異:“怎麽還不睡?”
那頂帳篷的主人是沈輕漾,此刻她微微歪着身子,用那雙盈着笑的眼睛望着她,“睡不着?”
這年頭熬夜是很常見的事情,宋知挽也沒有再追問,點了點頭:“所以出來走走。”
沈輕漾用手點了下旁邊的位置,“進來坐坐?”
“好啊。”
宋知挽盤腿坐下的時候,沈輕漾倒了一杯冒着熱氣的水,遞過來,“喝嗎?”
“謝謝。”宋知挽接過水杯,溫度不算很高,她腰微彎了一點,詢問:“你平時都睡這麽晚嗎?”
沈輕漾:“看工作,不忙的時候都不會太晚。”
“那今晚是失眠了?”
沈輕漾:“怎麽這麽問?”
宋知挽手擱置在膝蓋上,掌心握着水杯,眼睛盯着沈輕漾的臉,“你好像還沒卸妝。”
沈輕漾忽然笑了:“是剛化好妝。”
宋知挽啊了一聲:“化妝?”
“是啊。明天上午在C市還要工作,待會要趕飛機過去。”
宋知挽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不是說好明天去看日出嗎?”
沈輕漾給她的杯子裏續了點水:“原本想明天再跟你說的,沒想到這麽巧,我們都沒睡。”
短暫的水流聲響起,宋知挽這才注意到帳篷內屬于沈輕漾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好,除此之外,她身上穿了件灰棕色的外套,很顯然是要離開。
現在是淩晨一點,從這裏出發去機場,再加上候機、飛行……宋知挽心中算着時間,這時間未免也太緊湊了吧?
“這樣不會很趕嗎?日出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
沈輕漾沒說話,宋知挽以為是涉及隐私不方便透露,于是把話題岔開:“這次工作也會很忙嗎?”
“會有一點。”
宋知挽:“我是怕到時候房子方面有問題找你會打擾到你,所以問問。”
“不會。”沈輕漾往前一點,與宋知挽對視着,“你剛剛有句話說得很對。”
宋知挽眼神裏帶着不解:“哪句?”
“日出是沒什麽特別的,老實說一開始收到邀請的時候我沒有來的打算。”
她的聲音很輕,這裏沒有點着濃郁的香薰,宋知挽卻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暈,沈輕漾繼續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不告而別,不知道你為什麽不見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不回我的消息……
人的行為從來不是毫無來由的,都有自己的道理,或許她知道,或許她暫時還沒有發現。而我的道理是——想見你。”
宋知挽的心口微微跳動着。
恰在此時,沈輕漾的助理的電話打了進來,說車已經準備好,催她出發。沈輕漾把手機收好,淡聲說:“時間差不多了,我要走了。你困了嗎?”
宋知挽看着她起身的動作:“嗯?”
“如果你困了可以在這裏睡。”
宋知挽絲毫沒有推脫,依言順勢躺下:“好啊。”
沈輕漾又笑了:“這麽聽勸。”
“有點困,”宋知挽用手枕着腦袋,身體都藏進被子裏,眼睛盯着對面的人,“我就不送你了。”
“好。”沈輕漾微笑,“手表不摘嗎?”
“習慣戴着了。”
宋知挽并沒有扯謊,她躺下的時候确實已經很困,可沈輕漾離開半個小時後,她仍舊是沒有睡着。
帳篷內的光源都被她熄滅,環境明明漆黑安靜,宋知挽卻覺得耳朵被塞滿了。
她聽到了她的笑,她的邀請以及那句她的道理是想見自己。
全是沈輕漾的聲音。
次日醒來,宋知挽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8:20。
她簡單收拾時,帳篷外響起了唐歸的拖着長長的哈欠聲:“你怎麽不叫我起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又白搭了。”
江宛似乎笑了一聲:“你昨晚不是一直在查資料,說要做什麽冊子嗎?熬這麽晚,我怕你沒睡夠。”
“回去再補覺也不耽誤……”
宋知挽走出來的時候,三個人目光齊刷刷地盯着她,宋知挽坐下,有些許不自在:“早啊。”
冬時給她推了一杯奶咖過去,說:“不早了。說好看日出,結果就我一個人早起。”
江宛露出招牌微笑:“那是有些可惜,不如約下次?知挽,你看行嗎?”
宋知挽也笑:“下次吧。”
“不看日出也沒關系,有時間也可以常來酒吧聊聊天,”江宛手撐着臉頰,大波浪卷被風輕輕的吹動,“我可以給你打折哦”
“好。”
“那加個聯系方式?”
江宛亮出二維碼的時候,唐歸掃了一眼兩人,而後笑道:“江老板真敬業。”
江宛回頭沖她眨眨眼:“糖糖來的話免費。”
唐歸挑眉不語。
衆人吃過早餐以後,幾人又在周邊的一個網紅古鎮逛了一圈,裏面有一個烏篷船的體驗項目,因為暈船的緣故,宋知挽和冬時沒有去體驗。
兩人站在橋上,充當起了攝影師的角色。
在照片拍完後,宋知挽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沈輕漾給她發了幾條消息。
是不同時間段的。
最後一條是她說要開始進行拍攝。
宋知挽逐一回複。
回完信息擡頭,冬時滿臉暧昧地看着她,說:“老實交代,昨晚都幹了什麽?”
宋知挽:“什麽?”
“正常發展你們應該走到互訴衷腸這一步了吧?”
宋知挽:……
“你想多了。”
宋知挽簡略地說了一下她們昨晚的經過:“我只是睡不着出去走走,她正好邀請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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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要去忙工作帳篷空着,所以讓我在那兒睡,全程沒超過十分鐘。”
冬時有些不可置信:“就這麽簡單?”
宋知挽滿臉自然:“就這麽簡單。”
冬時:“那……你怎麽想的?”
宋知挽;“什麽怎麽想的?”
冬時:“你不是還喜歡她麽?正好兜兜轉轉又遇上了,怎麽不争取一……”
宋知挽疑惑了一下:“我有說過我還喜歡她嗎?”
冬時:“……”
冬時:“沒有,如果你跟她在一起時眼睛能挪開幾分鐘的話,我應該就看不出來了。”
這回輪到宋知挽沉默了:“有這麽明顯嗎?”
橋上清風吹過,宋知挽忽然笑了笑,說:“再說,哪有說的這麽簡單呢?”
“我們中間隔的不是十天半個月,不是一年半載,是我從十七到二十七,是整整十年。”
“在這麽漫長的時間裏,我除了知道她還叫沈輕漾,其他的一無所知。
我不知道她經歷過任何什麽事,認識過什麽人,甚至連她的口味是否發生改變了也無從知曉。
如果是十七歲的時候,我還有那麽一點點自信。可是現在,憑什麽呢?”
“就憑年少無知的時候相處過那麽一兩年嗎?”
冬時怔了怔,眼前的人明明是在彎着唇角微微笑,可卻怎麽都不像是開心的模樣。
她拉住宋知挽的手,出聲安慰:“小挽……”
“我沒事。”
宋知挽迎風微笑,聲音飄出很遠:“說到底也是我對不起她在先,應該的。”
人是一種習慣在口頭上逞強的生物,宋知挽深有同感。
她在人前故作灑脫扮做輕松,最終卻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點開了沈輕漾的聊天框。
而後——
她拍了拍沈輕漾。
看着屏幕上的這行字,她抿了下唇。
坦然接受時間所帶來的改變和她拍沈輕漾,不沖突吧?
第24章
第 24 章
“冬冬,幫我拍兩張照片吧。”
宋知挽把手機遞給冬時。
冬時不解:“嗯?我待會兒回去傳給你不就行了嗎?”
“沈輕漾問我要的,”宋知挽手撐在了橋的圍欄上,“回去就太晚了。再說,我拍照技術也沒有你好,随便拍兩張就行。”
原以為沈輕漾會忙一陣,沒想到這麽快就回了消息,問她怎麽了。
宋知挽:這裏風景很好看,你沒看到真是可惜。
沈輕漾:是嗎?
沈輕漾:我看看。
“哦好”
冬時舉起手機找角度時,嘟囔了句:“小挽你換手機了嗎?怎麽感覺比以前重了點?”
宋知挽看着遠處的船又劃了回來,搖搖頭:“沒有。”
照片拍完以後,宋知挽給沈輕漾發了過去:怎麽樣?是不是挺好看的。
沈輕漾是半個小時後回的:那是好可惜
緊接着又跟了一句:你會補償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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