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说的完全不感兴趣。”
——这是唐伯虎内心里的实话。
只要他不站在茅场晶彦的面前，事情也总有回旋的余地，而既然他已经决意站在茅场晶彦的面前，那他就没有了任何想要退出这个舞台的想法。
因为普通人就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被逼到实在无法忍受，那事情总有回旋的余地。
今天遭受老板虚空画饼的洗礼，明天遭受傻逼上司安排下来的工作，后天遭受各怀鬼胎疯狂摸鱼甩锅的的同事们互相倾轧，大后天女朋友可能就跟着别人跑跑路到国外在微信朋友圈晒出灯红酒绿以及国外‘更圆的月亮’——
那不还是得过自己的生活吗？充其量也只是出现心理问题而已。
正因为普通人是这样，在唐伯虎决定要杀死茅场晶彦的那个晚上早就决心切断自己在艾恩葛朗特里的一切退路，主动滋生着自己内心被他如同弹簧般不断压抑却仍旧沸腾的仇恨，最终使得仇恨压过了内心中里的众多恐惧，站立于此。
“可惜，”茅场晶彦遗憾地说道，“我是真的很可惜你做出这样的选择。”
“没什么好遗憾的，充其量只是戏台上的路人角色不愿意再受到控制与束缚罢了。”
元素英雄唐伯虎依旧用着滑稽玩偶、新手用的劣质铁剑与小提琴摆着他在艾恩葛朗特里横行霸道的姿态，无比平静地宣誓着自己的命运。
“只要将这种不受控制的路人角色踢出舞台，再随意找个替代者加入其中，大家的戏还是一样的看，大家也依旧会为舞台上的故事而感动，大家也依旧会为故事落幕后的大团圆与悲剧而触动心神——
我用我的一生在艾恩葛朗特的这个舞台里，如同人生暮年的南海十三郎那般肆意欢腾，被人被人喜欢也被人厌恶。
舞台下的观众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为我如疯似颠的表演拼尽全力摇旗呐喊。
若是像是你这样的主演因为我捣乱你们精心准备的演出而恼羞成怒，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着手枪走上舞台，举起枪口对准对我的脑袋，砰的一声，破碎脑袋里喷出来溅到四方的血水与脑浆喷溅至华丽的舞台，观众多半也会在震惊过后更加疯狂的摇旗呐喊，大声冲我破碎的脑浆与尸体大叫着“好死！”。
各位如今仍旧高高在上的观众们啊，现在请看看我有几分像是陈奕迅在舞台上高歌迅猛的《浮夸》？有几分像是衣衫褴褛躺在桥洞欣赏着《雪山白凤凰》的南海十三郎？有几分像是在哥谭市里名为亚瑟天天斯麦路的小丑演员？又有几分像是那在长长的阶梯将香烟里的尼古丁吸入肺孤独起舞的小丑？”
在苏宏说着这番话时茅场晶彦只是收起右手紧握的长剑入鞘，再度调出管理员系统开始查询起他现在的心理评估和情绪状态。
现在他的情绪心里评估无论如何都称不上是健康，情绪状态更是早在三四分钟前陡然跌入到低谷里——这种评价简直不能说是糟糕，而是崩坏了。
只是如果翻阅往期的情绪数据曲线，却仍旧还是他那特有的【过山车】般的情绪曲线，时高时低，时而平静，时而陡然攀越至顶峰亦或是跌落谷底。
茅场晶彦心中对此自然有所思绪，却还是向苏宏问出了自己的好奇。
“你是如何做到的？如何做到在内心中压抑着情绪却又在数据表现上和往期没有什么不同的？”
“因为你派出来的那个人工智障曾经对我说她可以监控我内心的情绪。”
唐伯虎看出了茅场晶彦目前并不想对他发动攻击，于是便解除了自己的防御姿态平静地站直身子，用着充满智慧的眼神与茅场晶彦平静地对视。
“我如果肆无忌惮地在内心中培养我的仇恨，她必定是会发现的，所以我只会在白天的某些时刻里肆无忌惮的培养我的仇恨，而后在晚上于起始之镇的中心广场里将我内心里部分的情绪通过发神经宣泄出来，使得我的情绪评分和心理评分重新上涨。”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啊。”
“像是你这种天才想不到这样的方法才是奇怪的……我只是占据了有心算无心占据了先发的优势而已。”
唐伯虎此刻终于环视那些躺在地上的众多攻略者玩家们，看到他们脸上露出糟糕无比的复杂表情。
“Why so serious？
你们就不能像是那个整天斯麦路斯麦路的火星龙鸣那样傻傻逼逼的露出自己的笑容吗？难不成是我整的烂活你们不喜欢？”
茅场晶彦没有说话。
因为苏宏这一句话并不是问他的，而是问向正在观看自己和他在【舞台】上肆意表演出来的观众的。
在场的【观众】也如愿以偿的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店长……”
69.敌我皆杀真疯魔？人间清醒真狂笑。
“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舞台是什么，不知道你说的观众是什么，不知道南海十三郎是什么，不知道你说的哥谭市的小丑演员是什么，也不知道你说的在阶梯上起舞的小丑是什么……”
桐谷和人拼尽全力咬紧自己的牙齿，承受着让身体麻痹到动弹不得的轻微苦痛，将内心的字句从比起肉体更加为之痛苦的骨髓和灵魂中抽出。
“但是我觉得已经可以了，已经可以了，你做的努力已经够多了……
停下来吧，店长，向茅场晶彦认输吧！我相信以你的特殊技能是可以带领我们打上红玉宫的，而且茅场晶彦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设计出来你的特殊技能的！
就像是你想要让我相信你一样，起码在这件事情上……起码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想要请你相信我！
请你相信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打上红玉宫的，相信我们一定会和茅场晶彦做最后的决战并取取得胜利的，到时候茅场晶彦也一定会对我们这些通关了游戏的攻略者们给予奖励！说不定店长的灵魂就不用受困于这个死亡游戏里了！”
茅场晶彦此时也认真的点了点头，接着桐人的话给予了自己的承诺。
“如果你们能够这么击败我，我的确会想办法将他的数据转移出这个游戏，不会让他跟随这个游戏赴死……”
“店长！你看啊！就连茅场晶彦都这么说了！”
假面英雄唐伯虎用自己充满智慧的眸子看着宛若破败王那般痛彻心扉的桐人沉默片刻后深深哀叹一声，将小提琴抵在自己的肩头，于背包里取出琴弓。
他对桐人的提议很心动，因为这是一条可以让他后退的退路。
——唐伯虎早就在网络里的来回冲杀时就已经深谙小说的情节设计。
人与人之间建立信任关系便是一段社会建立的基础，而人类社会里的故事也必然会围绕着人与人之间的身份和关系而建立。
即便是人类个体如何排斥与社会其他个体进行联系，但人类个体终究还是社会性的动物——因为这是人类得以演化出如今文明的基础。
所以人只要生存与许多人类个体自发形成的社会里，就必然会与其他人产生接触，而这必然会演化出来的接触，也会成为所谓的【故事的雏形】。
【故事的雏形】在人与人的不断交往中会演化出【故事】，而有了【故事】也必然代表会有一批人对【故事】感兴趣，从而变成【观众】，那他与桂木桂马仍旧搏杀至今的【观影体】，自然就会应运而生。
——就像是【黑神话：悟空】刚刚放出实机演示视频的时候，冲国网友们对海外玩家和大厂对【黑神话：悟空】的反应和评价感兴趣一样。
【观影体】说到底也不过是这种东西而已，热度一过便是满地乱飞的鸡毛。
假面英雄唐伯虎没被创到这个世界以前就已经洞悉了这一点——他虽然颠，但不代表他没有普通人应该有的脑子。
不论是阿尔戈、结衣、斯托蕾雅、桐人、亚丝娜、西田大叔还是尤娜和他那乳臭未干的男朋友都是【故事的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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