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她、她在帐中，应该不太方便……”

    墨烟问道：“在议事？”

    那小兵可算没那么磕巴了，点点头道：“不清楚，应该是的，常副将也在。您需要我去给您通报……”

    “赤凛堂主！”

    他还未说完便被一道洪亮浑厚的嗓音打断了，墨烟循声望去，只见副将魏重峦正在不远处路过，身旁还牵着一匹养胖了不少的骏马，一看见她便红光满面地向她招手走过来。

    旁边的小兵立马虎躯一震，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腰板道：“魏副将！”

    墨烟也点头示意道：“魏副将，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一切安好，都是托赤凛堂主的福，”魏重峦一边笑着一边牵马过来，在光滑油亮的马鬃上摸了两把，又顺手把缰绳塞给了那小兵，命令道，“去，带姬将军的马转两圈，我跟赤凛堂主聊聊。”

    那小兵接过缰绳顿时溜得没影。

    魏重峦爽朗地笑道：“如今西京守城军军心凝结，士气高涨，还多亏了赤凛堂主的仗义相助。话说您今日怎么突然来了？”

    墨烟掂了掂手上的食盒，也笑道：“我刚好顺路便过来看看，带了些汤圆想着来跟姬将军和你们一起吃。”

    “赤凛堂主真是有心了！”魏重峦接过她手中的食盒，看了眼闭紧帘子的军帐，憨厚的面庞似是无可奈何般叹了口气。

    墨烟想到方才那小兵说的，道：“我方才听说常副将也在里面？”

    “唉，可不是么……”魏重峦恨铁不成钢地叹道，“他那小子……我早就劝过他，姬将军此等一心为国的忠烈之辈，岂是他能肖想……”

    墨烟一惊，有些不确定道：“你是说……常副将他——”

    帘子突然掀开，墨烟住了嘴，只见一个人影急匆匆地走了出来，正是常琏。

    他看见墨烟时也惊了一下，随后匆匆打了个照面，没有多做寒暄便借口离开了。

    魏重峦摇了摇头，苦笑道：“赤凛堂主，我看这汤圆还是不用叫上他了。”

    墨烟点点头，心觉也是。

    魏重峦抬手给她撩起帘子，墨烟略略附身钻了进去。

    帐内，姬寒眉正一手撑在案上，一手重重地揉着眉心，眉间的一块皮肤都被她揉得泛红。她闻声抬起头，见到墨烟时也有些讶然，勉强撑起一抹笑，问道：“御风，你怎的突然来了？魏副将也不通报一声。”

    “欸，不关魏副将的事，是我听说你还在忙，便没有让人通报，”墨烟笑道，“我顺道来看看，带了些汤圆，一起吃吧。”

    “正好，我也还没吃呢，”姬寒眉闻言应道，她绕过长长的翘头案走到墨烟身旁，指着帐内角落的一张矮桌道，“魏副将，放那儿吧。”

    魏重峦应了声便照做。

    墨烟也走过去打开食盒的盖子，一碗碗取出汤圆，足足有四大碗。那老伯包得极为仔细，还在每个碗上盖了一片薄薄的小木片，用细绳扎得死紧，一滴汤汁都没有溅出来。

    她端过三碗汤圆各分了一碗，尚且冒着热气的汤圆圆滚滚的，这点微弱的热气在严寒的冬日里显得十分珍贵。

    魏重峦性情耿直爽快，接过汤圆道：“瞅我这记性！还没谢过赤凛堂主呢！”

    “客气！”墨烟笑道，她吃了一口汤圆，又转向姬寒眉试探道，“方才……我看见常副将出来，脸色貌似不太好，本来还想叫他一起吃的，便也罢了。”

    姬寒眉咽下甜腻的汤圆，呼出一口热气道：“他来找我，不是为公。”

    墨烟竖直了耳朵听。

    魏重峦无意探听他人的秘辛，埋头狂吃汤圆。

    “其实这事在军中也不算秘密了，许多与他交好的弟兄们都知道……”姬寒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像在唠家常般边吃边道，“他方才来找我，是说想等这一切都结束之后，带我去他的家乡看看……我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我不能答应。”

    墨烟舀了勺甜汤喝，问道：“为何？”

    姬寒眉嚼着汤圆，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哪有那么多为何……御风，你想想，我如今已是百岁之身了，先前又和别人有过婚约，如今身在军中，保不准哪天就死在了沙场上……但硬要说这些都不是理由，主要是……”

    她咽下汤圆，侧头对上墨烟的视线，目光晦涩难明。

    “吾身已许国，岂敢误英郎。”

    墨烟了然，同是经历过百年沧桑，二人都不再是一腔热血的少年心性了，她自然明白姬寒眉的诸多顾虑。

    她放下汤勺，正色道：“姬将军，待三界重归平定，就算国君眼瞎，这扇城门后的大宁国百姓，那些被你们保护着的人，都会记住西京守城军的。”

    姬寒眉面露些许向往之色，道：“希望我能活着见证那一天。”

    几人吃完汤圆，又侃了些有的没的。

    姬寒眉取出食盒里那碗还没动过的汤圆，碗壁还残存着些许温热，她递去给魏重峦道：“还是拿去给常副将吧，你们两位副将这一路过来跟着我出生入死战功赫赫，有吃的不能少了他的份，你拿去给他吧。”

    魏重峦应下，接过汤圆便奔出了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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