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她也用了不少灵力,之前一直紧绷着也不觉得,现在静下来调息方觉身体有种过度打斗后的疲惫感,之前她自出了纪家的委托后也一直没休息过,这会儿又是打斗又是受伤的,一调起息来不禁瞌睡顿起、哈欠连天。
一炷香后,赤凛堂主不负众望地盘着腿、脑袋无意识地维持着小鸡啄米的不间断动作,安然睡去。
溟华乖巧地窝在她腿上,估计是被无赦划了两道破了相,闹腾不起来了。平日里好动的鬼器此时挨着它主人也是一副如出一辙的懒相,扇身血符透着淡淡的莹亮,穗子一甩一甩地扫着空气。
“咳咳咳咳咳咳……”
墨烟是被一连串的咳嗽声吵醒的,那咳嗽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把她惊得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溟华随着她的动作被甩到地上,嗡嗡地叫着。
她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方才是侧躺着的,身上一眼望去也不是自己的衣物,而是披着一件宽大的白色外袍。那袍子用料上佳,仙鹤祥云的纹饰在微弱的火光下透着温润的质感。墨烟眯起还有些朦胧的睡眼,心想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睡着了,明明刚才还在《打坐调息》来着……
是他把她放平的?难怪这觉睡得这么舒服,脖子也不酸……墨烟揉揉眼睛,心道,都怪这臭道士,她明明是想调息的来着,都怪他让她睡得太香了。
君彻不知从哪捡了些枯枝用火折子燃了一小堆火,听见声响眼皮都没抬道:“醒了?”
墨烟从地上缓缓站起,拍拍身上的灰道:“我睡了很久吗?”
“嗯,很久。”君彻依旧是闭着眼继续给那邪术修士输送灵力,道,“现在已经是修真界247年了。”
“哈哈哈,”墨烟尬笑两声,道,“都一百年过去了,道长还是不会开玩笑啊。”
她把他的外袍也拍了拍干净,粗略折叠了几下递还给他,“谢了,你的外袍,还给……嗯?你?”
墨烟看着君彻整整齐齐一件不少的衣袍,差点咬了舌头。
君彻这才觉得有些好笑地睁开眼,道:“我又不是只带着一套衣袍。”
说罢他接过了墨烟递过来的外袍,直接放进了纳戒里,悠悠道:“正如赤凛堂主喜欢在纳戒里常备巨额财物和成沓的符纸,我也习惯多备些药品和干净衣物。都是‘有备无患’罢了。”
“你少阴阳怪气啊!”墨烟坐到他旁边,哼道,“要不是你把我放平了,本堂主现在已经调息好了!”
“赤凛堂主这话实在是冤枉我了,”君彻淡淡道,“我以为你是一开始就想坐着睡觉,我看着不甚雅观,出于好意便给你挪了挪,哪曾想你原来是在调息呢。”
墨烟咂舌,心道她不会真的睡了一百年吧?怎么她一觉醒来这臭道士的嘲讽技能就突飞猛进了,竟然能哽得她说不出话!
她哼了一声,低头凑过去去看那还在昏迷的褐衣男子。他身上湿透的衣物已经被旁边的火堆和温暖的灵流内外烤干了,墨烟掀了他破烂的斗笠,露出了他的上半张脸,他额头有一半的皮肉都被腐蚀掉了,头皮也东一块西一块地溃烂了,为数不多的发丝枯黄易折,是长期气血不足和脏器受损的模样。
墨烟看着他脸上因为被血迹浸染而格外深色的黑绫布,欲要去解开的手顿了顿,把目标换到了其他部位。她抬起他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左手,一层层褪下了他手上的布条,果不其然,在黑绫布严密的包裹下,是一只已经被腐蚀完了所有血肉皮囊、只剩下森森白骨的手。
她犹豫着把手伸向了他蒙脸的布,指尖却在刚碰到他的那一刻,对上了他骤然睁开的双眼,墨烟登时缩回了手。
那褐衣男子突然坐起后退了几下,浑浊的眼珠四下张望,最后停留在墨烟身上。如果说他之前还是被邪术反噬而或被人操控的话,现在君彻为他重新梳理过灵脉压下反噬,此刻他必然是清醒着的。
“我方才帮你调息过,你体内的反噬已经被灵力压下去了,”君彻看向他道,“你的灵丹被他人强行废了,若是你修习此禁术也是被他人胁迫,是他人之棋子,便告诉我二人……”
“啊啊……”
他似乎是张了张口,因为失去了皮肉的缓冲故下颌骨摩擦间带起一阵咔咔声。
他看了看君彻,又转头面朝墨烟,抬起白森森的骨爪,颤颤巍巍地指着她道——
“阿……阿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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