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带着我在仁义坊的主街里穿行。
“我瞧着你这身衣服已是又脏又破了,但我们行军打仗,又找不到女装。”郭怀说道:“我们去哪家铺子挑选一番,可以给你好生打扮下。”
我听到这话,心中极为憋闷:“郭大人可是觉得,我这身看起来,遭人嫌弃?”
“不会,”郭怀笑道,“雀奴小妹生的极为标致,无论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你可是在把我当小孩哄?”我停下了脚步,板起了脸。
郭怀很是莫名其妙,他困惑地摸着后脑勺,“没有啊!”
我觉得自己已是被他与薛平看扁了去,气得跺脚。
“我,我可是说错什么了吗……”郭怀望着我,一脸好奇。
“雀奴,何事?”师傅走了过来。
我从郭怀身后探头,竟发现薛平也跟着走了过来,不禁大囧。
“她,她说……”郭怀指着我,正不知如何形容。
我正要抢过话头来,师傅却已先开了口,“你可是要给雀奴找些干净衣服来?”
郭怀的头点得有如捣蒜。
“你们兵防营若有些军士的衣服,我看雀奴就能穿得。”师傅说道。
“我家在相州城的宅院中,倒是有些我几年前的旧衣。我瞧着你的身量,或许跟我年少之时相仿,你穿我的可好?”薛平突然说道。
见师傅点了头,薛平便着人从府中取出几件旧衣送了过来。
我将发间和面上的污渍洗净,将头发仔细梳理盘好,又重新插好了骨簪,认真地审视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我觉得我这张脸,确实瞧着有些稚嫩。
我经常见长安女子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家门前逡巡,无非就是为了偶遇师傅。
我曾经问师傅:“她们美吗?”
师傅总说,并不觉得。
“师傅,你常常去宫里,宫里的女子们,是不是珠翠满头,簪花佩玉,极尽美丽?”
师傅亦是摇了摇头:“宫中女子,满头钗环,便似将她们这一生都锁在了一处,不得欢颜。”
“我希望雀奴你再普通不过,布衣荆钗,了此一生。”
师傅说的这些,我总不懂。
我自小便是一副男孩子般的打扮,师傅说这样很好,在人群中并不会出挑。我一直也并不在意,穿着布衣破袍,在长安各坊间四处惹事。
到了如今,我已暗知情恋之事,竟不知不觉的已经开始在意起自己的打扮和样貌了。
我细细闻着,薛平送来的帛衣锦袍上,似乎并没有那好闻的松木香气。
我费了好些劲,将左右袖子和裤腿都各挽了七八圈,才勉强套上了他的衣服。
“薛平,你这个诓人精!你明明几年之前就已和现在这样一般高了,哪是像你说的,与我身量相当了?!”
我一边暗暗叨念着,一边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嗯,合适。”师傅看着我点头说道。
我瞧着师傅一本正经的神情,已双颊飞红。
“师傅!你怎能取笑于我?”
“雀奴确是长大了,”师傅笑着说,“是为师疏忽了。”
“啊!你可千万不要过来呀!”
前院里,传来了敲骁杀猪般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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