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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3. 卫青,危 新人物出场,义妁和义纵。……(第2页/共2页)

医,在小县里也还算有名气,治不了那些疑难杂症,可常见的病症却是很熟的。

    她仍记得年幼时,父亲担心她一个人待着孤单,带着她走街串巷。父亲为人医治之时,她常常趴在药箱上仔细观察,听父亲讲医理。

    至于她弟弟,从小跟土匪似的,天天和邻家的孩子到处跑,一大帮小孩一起,父亲也不太担心。

    她大约就是这样渐渐想做医者的。

    父亲并没有什么女子不能为医的偏见,将自己的医术倾囊相授,还教导她为医要有一颗仁德之心。

    她就这样跟着父亲慢慢学习,以为日子能一直这么过下去。

    可世事难料,父亲病死了。悲痛欲绝之下,她和弟弟用积蓄将父亲埋葬,手中一时没多少钱了。

    好在她的名声在当地很好,能够继续行医攒钱,也足够花销。

    可是她很快到了十五岁,女子过了十五还不嫁人,是要交五倍人头税的,光是这五算,就抵得上她自己一年的花销。

    弟弟年纪不足十五,能挣到的钱也不多。

    她要嫁人吗?如果嫁人,她还能得一笔钱,能让弟弟过得更好一些。

    可她更想完成自己的理想,只是这个理想太脆弱,轻易能被金钱击破。

    谁知义纵听说她有这种想法,气得发疯跑了出去。

    等第二天回来的时候,竟然带了一大笔钱。

    “阿姊,你不嫁人,就做游医!你要是嫁人了,夫家能让你继续行医吗?”

    “我也不要你把自己赔进去,最后给我一笔钱!”

    她感动之下,却更加疑惑,这钱哪来的?

    义纵支支吾吾说不明白,她追问良久,义纵才说是和同乡的张次公去做了回强盗。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会因此走上歪路,一怒之下用了家法。

    说是家法,就是小时候弟弟调皮,父亲总拿板子打他手心。

    她一边打一边忍着不哭,问弟弟还记不记得父亲的教导。

    在大汉,若是犯了群盗罪或是强盗罪,是要判磔刑的,割肉离骨、断肢体、再割断咽喉,和五马分尸也没什么分别了。

    义纵这才从理直气壮变成做贼心虚,她带着义纵去和被抢劫的人道歉赔钱。

    要不是她曾经救过那人的命,再加上那时候义纵年纪不大,人家也不会去官府把案给销了。

    她和弟弟省吃俭用,努力攒钱,勉强能交上不嫁人的罚款。

    后来她刚好听说长安有位姓郑的名医医术精湛,受人敬仰,于是她顿时心生向往。

    这条从河东郡到长安的路,不足千里,她走了半年。

    可是等她好不容易来到长安时,却吃到了闭门羹。

    在大汉,女医的数量远远不及男医,而且多与生产之事相关。

    即使她已经小有名气,那位名医也并不愿意教授她,只因她是女子。

    她攒的钱在河东郡还算充裕,到了长安便成了捉襟见肘。

    几经周折之下,听说尚伯莹为平阳公主诊治,平阳侯府正在河东郡,于是她来到了尚伯莹这里。

    “你们也是命途多舛……留下吧。”尚伯莹听了她的经历,也是频频感叹,动了恻隐之心,“长安的屋子不好找,也贵的很,医馆有休憩的地方,你们可以先住下。”

    义妁和义纵刚刚道谢,尚谨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母亲,我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看见有人站在母亲身前,好奇地问,“这是母亲招的人?”

    “来,谨,这是义妁和义纵。”

    尚谨自我介绍了几句才问:“是哪个妁和纵啊?”

    不会是他想的那两个字吧?

    义妁答道:“媒妁之言之妁,纵横捭阖之纵。”

    尚谨一时间瞪大了眼睛。

    义妁和义纵?

    历史上第一个被记进史书,名垂千古的女医,也是大汉第一位女国医。

    这是怎么跑到他家来的?

    “我听说过,河东郡有一位天纵奇才的女医,就叫义妁,没想到今日能亲眼看到。”

    “小公子谬赞,称不上天才。”义妁很是谦虚。

    义家姐弟就此留在医馆。

    *

    宫中,卫子夫盯着眼前晃动不止的烛火,长叹了一口气。

    果然,她的预料没错,她在宫里并没有出头之日。

    自从她入宫,刘彻再也没召见过她。

    先前才来的时候,她去拜见皇后,皇后便面色不善,直勾勾盯着她的肚子。

    好在过去这么长时间,她并未出现有孕的迹象,皇后对她也就没那么大敌意了。

    身在后宫,她受到不少冷言冷语,有不少瞧不起她的人。

    她也懒得在意,以前做歌女奴隶,瞧不起她的人多了去了,这些人都排不上号。

    若是她要一个个记仇生气,那早该气死了。

    她已经尽全力做到最好了,至少改变了全家人的身份。

    这几天皇后的心情明显很差。

    大约是因为刘彻这几天都没空见皇后。

    之前御史大夫赵绾请求刘彻不要再将政务汇报给太后,彻底惹怒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要求刘彻把赵绾、王臧下狱治罪,两人都死在了狱中,窦婴、田蚡也被罢免,明堂也没了。

    刘彻忙活了一整年,就这么被窦太后给破坏了,还失去了可用的大臣,不可谓不气愤郁闷。

    再加上先前馆陶大长公主自居拥立之功,和皇后两人总是惹得刘彻不快,要不是王太后劝慰,刘彻怕是早就撂挑子了。

    这段时间,刘彻沉迷于微服私访和狩猎,自然不能天天见皇后。

    卫子夫眼看后宫与前朝局势变动,倒没想着争宠,而是思考起有没有机会离开皇宫。

    这里终究很难有出路,进了皇宫,一辈子都要困在里面了。

    她心里清楚离开皇宫几乎就是幻想。

    可她很想念母亲,想念兄弟姊妹,想念小小的外甥,也有点想念尚谨那千奇百怪的曲子了。

    只是转机来得太快,快到她来不及反应,差点害了卫青。

    当她听说陛下会放一批宫人出宫时,她激动无比。

    除去在平阳侯府的一面之缘,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和宫人其实也没有太大区别,或许能借此机会离开。

    再次见到刘彻,她觉得刘彻的脸上写的不是之前的“脱奴籍”,而是“离开皇宫”四个字。

    她哭着请求刘彻放她归家,言语之间尽是对家人的思念和深宫的苦楚。

    谁知道刘彻确实动了怜惜之心,却不是放她离开。

    她怀孕了,这让她有些混乱,有些喜悦,随即而来的是恐慌。

    她刚入宫就得过教训,明白皇后和大长公主对陛下将来的长子有多在意。

    即使不知怀的是男是女,她如今也成了箭靶子了。

    即使有陛下和太皇太后庇佑,可她真的能平安无事吗?

    *

    “母亲!这可如何是好?那个卫子夫竟然真的有孕了,怎么办?如果她真的生下皇子……”

    皇后同样有些恐慌,只是卫子夫是因为腹中孩子的安危担忧,她是因为预见地位不保而担心。

    这一年来,她看出卫子夫压根没有野心去争,所以也就放心了。

    可她和刘彻至今没有子嗣,一旦卫子夫生出长子,地位水涨船高,怎么可能不对皇后之位产生野心?日后还能有她的位子吗?

    她伏在母亲膝间哭泣,惹得刘嫖心疼不已,也开始思虑卫子夫之事。

    “我记得卫子夫很在意亲人?她的弟弟在建章营当差,动不得她,那便杀鸡儆猴。”

    刘嫖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那不是一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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