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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0-110(第2页/共2页)

里,血液不断流淌,相当于割腕……”

    张方接着说:“那个清醒的人渣承认,他们给曹瑞下了药,想要四个人……并且把过程全部拍下来……”

    赵舒权感觉自己脑子嗡嗡作响,气得血管都要崩了。张方赶忙补充:“他的身体没有遭受侵犯的迹象,他们应该是没有得逞!”

    赵欣说道:“公安的朋友分析,曹瑞可能是在拼命反抗的过程中,为了保持清醒,自己用玻璃碎片割伤自己,用疼痛来对抗药性。把自己泡在浴缸里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赵舒权眼前发晕,头疼欲裂,难以想象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被人带来酒店下药找人侵犯再拍下视频,什么人会用这么恶毒的手段对付曹瑞?

    他猛然看向赵欣追问:“谁指使的?那个人渣说了吗!?”

    赵欣紧紧抓着他的肩膀,既是安抚他也是约束他:“他说是一个社会大哥给他们派的活儿,我已经让朋友去查了。他们昨天去酒店,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年轻人和一个长头发中年男人跟他们对接。”

    “那四个人也伤得不轻,刚刚脱离危险,还不能接受审问。”张方补充。

    赵舒权愤怒地骂了脏话:“给我查出来,一个也别想跑!”

    “还有件事、赵乐,你冷静想一想。”赵欣说,“你知道曹瑞他……练过什么格斗术之类的吗?”

    赵舒权愣了一下,听赵欣表情复杂地说:“我朋友粗略看了现场说,打得很激烈,并且下手非常狠。从状况判断,应该是曹瑞一个人把那四个人打成了重伤,他手上的擦伤痕迹也能佐证。可是他一个人……对抗四个成年男子、还把人都打成重伤,这……可能吗?”

    张方摸了摸鼻尖:“而且,小曹被带回医院紧急处理之后,曾经恢复了意识,像发疯一样质问我们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抓着东西乱挥不让我们靠近他,非常凶狠。要不是我一直是他的主治医生,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发作了精神疾病……”

    “老赵,小曹他……好像不认识我们了。他问我、你是谁,还一直喊着让什么夏侯成来见他……”

    张方小心翼翼地说:“哦不对,他说的是、‘夏侯成何在?为何不来见朕!’”

    赵舒权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

    105、我是谁

    曹瑞奔走在一片黑暗之中。

    他感觉像是有什么人在撕扯自己, 拉住自己的身体粗鲁地对待,像是要按照他们的意愿随意摆弄他。

    他无法忍受,不知为什么觉得不能让对方得逞。可他的身体不怎么听使唤。他使不出力气, 并且浑身难受,身体里像是有火焰在灼烧。

    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失控的。

    疼痛、鲜血、咒骂、惨叫、惊呼……乱七八糟的声音充斥着他的感官,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包裹在一团黑雾之中,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正在做什么。

    脑中有很多凌乱的片段交织在一起,没有头绪, 也没有顺序,更没有什么前因后果。宛如一本图画书被撕碎之后, 所有的拼图被一口气扔进他的脑海中,随机散落。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到底是谁?

    “曹瑞”、到底是谁?

    喧嚣平复之后, 他重新回到了梦境之中。

    那一年他十一岁,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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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身为皇长子, 但并未被立储。他的生母虽是父皇的结发之妻,却因为一些他当时还不能理解也不知晓的原因, 迟迟未能立后。

    母亲恩宠不在,连带他这个长子,父皇也并不十分看重。他又有口吃的毛病,稍有紧张便说不清话,父皇更是不喜,对于他日渐长大的异母弟弟表现出明显的偏颇之意。

    那日他心情不快, 带上两名贴身侍卫, 去城外河边随意走走, 打着狩猎的名义。不想, 却在河边撞见一个少年步入水中,像是意图投河自尽。

    他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 亲自跳下水去救了那名少年。对方似乎并不领情,反复解释并非自寻短见,他只当对方面子上过不去,并未揭穿。

    那名少年就是十八岁的夏侯成,征西将军夏侯家的第三子,十六岁时因为独自猎虎而名动京城,是被自己父皇时常挂在嘴边称赞的人物。

    对方却说,想要跟自己做朋友,还说口吃之症并非无药可救,愿意帮自己矫正。

    曹瑞受宠若惊。从小到大,他身边并不缺攀附结交之人,却从未有人如夏侯成这般,执着坦诚地想要跟自己做朋友。

    年少之情,犹如冰晶一般,晶莹剔透,却又是那么容易转瞬即逝。

    在曹瑞眼里,夏侯成宛如金乌高悬,耀眼夺目,璀璨生辉。那人不仅外表俊朗,身材健硕,更是文武全才。连自己父皇都夸奖,说舒权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不知为何转了性子,从前只是勇武过人,如今多了几分文雅气质,琴棋书画学问典故都令人刮目相看了。

    京城的风流少年郎虽然层出不穷,夏侯三公子却是其中最为耀眼夺目的明日之星。

    而他唯一的自持,或许是夏侯成对他,始终像是与对别人不大一样。

    夏侯成会耐心帮他矫正口吃,陪着他一遍一遍练习。他从对方身上丝毫感受不到对自己的嘲笑或是同情,只有一颗赤诚的真心。

    夏侯成会在人群中始终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照顾他的感受,时刻满足他的需求。即便被许多同辈后辈追捧着被人群包围在中心,夏侯成的眼神永远落在他身上。

    夏侯成会不遗余力地想法子逗他开心,带他去骑马踏青,观月赏雪。那人总是会些稀奇古怪的小伎俩,会亲手给他做烤肉,还会上树给他掏蜂蜜,丝毫没有世家公子的矜持架子。

    所以当夏侯成向他表白时,他并不意外,却十分惶恐。

    他依稀记得,在自己尚且年幼时,父皇与母妃曾是那么恩爱亲密。彼时他的父皇尚未登基,太子与太子妃是人人皆知的伉俪情深、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父皇前来母妃寝宫的次数越来越少,终于到了数月不再踏足一次的地步。

    而母妃的身体也大不如前,时常缠绵病榻,形容枯槁,郁郁寡欢。

    有一年天气寒冷,桃花的花期格外短促。一日突如其来的暴雨过后,院子里的桃花竟然全部掉光了,深深浅浅的粉色花瓣汇聚在排水渠中,随着汩汩流水跌跌撞撞地漂流远去,煞是好看。

    母妃躺在卧榻上,望着凄风苦雨后狼狈不堪的桃树,黯然神伤。

    “瑞儿,你记住,这世上的情情爱爱,是最不值得相信的东西。一世太长,无人可以许诺。你许不了别人,也不要相信别人能够许了你。母妃不争气,让你受委屈了……”

    年少懵懂的他安慰了母妃很久,但他觉得母亲需要的并不是自己的安慰。

    因而当他面对夏侯成炽烈的眼神时,不由自主地退缩了。

    一世这么长,他与夏侯成同为男子,日后总要各自娶妻生子、渐行渐远。夏侯成却说想与他“一世为伴”,叫他怎么敢答应?

    他拒绝了。他在夏侯成眼中看到自己的决绝,却没有让人看到自己当晚独自垂泪。

    那之后他们便分开了整整三年。

    夏侯成因缘际会,跟着一个方士乔装打扮离开京城,前往南方各地游历。

    而他留在京城,三年间,失去了母妃,接受另一名女子顶替他的母亲成为皇后,被迫称呼对方为“母后”。而父皇对他愈发淡漠梳理,闭口不提立储之事。

    京城风言风语,他并非一无所知。许多人都认为,皇帝心中一直存有废长立幼的心思,只因有重臣反对,不得不等待合适的契机。

    三年后,夏侯成回来了,不仅没有像有些人预测的那样失去帝王宠信,反而被他父皇格外器重,很快成为同辈中军职最高的武将。

    用实打实的军功换来的。

    而夏侯成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特意来找他,再一次询问三年前曾经问过的问题。

    “元仲,我心悦你,一如当年。你是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他仍与三年前一样,并未答应,却比三年前更多了一份惊讶和动摇。

    本以为只是年少的一时冲动,他没想过时隔三年、天各一方,对方仍然心意未改,并未因为自己的一再拒绝而放弃。

    他说自己再不会离开他,如果他愿意,他会一生陪伴在他身边,陪他看夏夜流萤、陪他围炉夜话、陪他听雨抚琴。

    他给他讲述自己的游历见闻,期间的险象环生令他惊心动魄,他对未来天下局势的分析构想又令他钦佩不已。

    他陪着他去母妃的坟前祭拜,郑重承诺以后会好好照顾他、请他的母妃放心,也宽慰他说,等日后他登基称帝,可以好好追悼母妃,弥补今时今日的委屈。

    大逆不道的话,令他吓了一跳。对方却拉着他的手笃定地说:“你信我、元仲,这江山天下,总有一天会是你的。而我,定会为你一统天下,令你成为真正的九州至尊!”

    他扪心自问,身为皇长子,要说没有承继大统、登上皇位的野心,那是睁眼说瞎话。

    可他不敢想,更不敢表露,甚至不敢做一星半点争取的努力。

    他那父皇生性多疑,登基之后严苛打压他的几个皇叔,遏制宗室的影响力。

    他怎么敢在向来不喜欢自己的父皇面前表露出对皇位的野心肖想?

    可是夏侯成不这么想。他明明白白堂堂正正地告诉他,自己会支持他、会和他一起努力、会竭尽全力帮助他,拿到本就该属于他的东西。

    他动心了。

    他本以为这是一场结盟。

    他需要有人支持自己夺嫡,夏侯成想要拥立之功,他本以为他们是各取所需。而夏侯成执拗的表白或许只是为了给这份同盟关系多一层保障。

    那便允了他吧。一直不允,他担心对方失去耐性,也对自己失去兴趣。他舍不得失去这份难得的支持和关爱。

    夏侯成对他是真的好。除了在床榻之间有些霸道,跟那人在一起,他感觉自己像是时时刻刻被捧在手心里宠着爱着。

    可他始终觉得一生一世太过沉重,谁也无法做到那样坚固的许诺,即便是夏侯成。

    那人如此出类拔萃,战场上屡建奇功,年纪轻轻便成为同辈中的佼佼者,许多元老宿将都对他刮目相看、平等相待。

    京城对夏侯中郎将芳心暗许的名门闺秀不知有多少,登门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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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访希望能给他牵线做媒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就连他的父皇也要来插一脚,想招他做妹婿。

    那人却公然拒绝了皇帝赐婚,惹得父皇龙颜大怒,甚至将他下狱关了几天,折一折锐气。

    事后,他们都觉得父皇此举意在试探。

    父皇或许早就知道自己和夏侯成暗通款曲的事。自己的身边一直有父皇的眼线,夏侯成身边应该也有。他们私会虽然谨慎,日子久了、次数多了,难免露出些端倪被人捕捉。

    夏侯成公然抗婚的举动,换了另一个人,早就被父皇剥夺军职不再任用。或许是夏侯成的才华让父皇不舍,也或许是他的家世让父皇不能,总之,他们有惊无险。

    然而轮到自己,他却没有任何余地拒绝父皇安排的婚事。

    他被立为太子的同时,也被安排了一个出身世家却让他全然不喜的太子妃。

    大婚那日,夏侯成出征在外。他知道对方是有意避开了自己的婚礼,刻意不想亲眼目睹。即便嘴上说着无可奈何、不会介意,那人心里终究是伤心难过,他能感觉得到。

    或许这反而说明,夏侯成是真心爱慕自己,所以才无法面对自己与他人结为连理的场面?若只是逢场作戏,亦或是结盟所需,大可不必如此动情?

    他不知道。他心里也乱得很。婚礼上满眼的喜色无法映入他眼帘,他满脑子只想着那人远在千里之外,该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做着怎样的事情来度过这一天。

    与他执手行礼的是他的太子妃,而他却想着自己的手每每被夏侯成厚重的大手握在掌心,带给自己的无尽温暖。

    对不起、舒权。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我曹瑞、对不起你。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窗帘。纤尘不染的明亮房间中,仪器的轻微响动单调乏味。

    我是谁?

    我是曹瑞、字元仲,卫文帝与发妻文昭皇后长子,令天下三分重归一统之君,卒年三十六,谥号——卫景帝。

    106、我要他消失

    赵舒权觉得眼睛很酸, 头很疼,身体很疲累。但他丝毫没有去休息的意愿,只是让张方给自己找眼药水和止疼药过来。

    张方和赵欣都劝他稍微休息一下, 如果不愿意离开曹瑞身边,至少弄张折叠床给他躺一下,被他强硬地拒绝,并且把两人都赶了出去。

    “张方你去给我拿药。哥,帮我弄点吃的。——就海鲜粥吧。”

    面对他明显把人支开的安排, 两个人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也都乖乖照做, 默契地一起退出病房。赵舒权知道,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进来打扰自己了。

    他的目光终于可以移到曹瑞身上了。

    少年仍然安静地熟睡着, 苍白的面色几近透明,被如瀑的黑发衬托着形成强烈对比, 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在洁白的被褥之中,如同他从未存在于这个世上一样。

    赵舒权的心紧紧揪成一团。无边的恐惧仿佛黑雾一般缠绕着他, 心脏如同被恐惧的大手死死攥住,喘不过气来。

    尽管张方再三保证曹瑞已经脱离了危险,他还是感到无比恐惧。他担心曹瑞再也醒不过来,担心他就此从时空的夹缝中消失,作为一个bug被抹去、修正。

    他太害怕,以至于他后悔不已, 无法停止对自己的责备。

    他抚摸着曹瑞的额头、脸颊。少年的额头滚烫, 手臂却因为输液的缘故, 摸起来格外冰凉。这让他感到安心, 少年的身上仍然有着鲜活的生命气息。

    轻轻掀开被单查看对方手臂上的伤口,他看到曹瑞的左手小臂几乎完全被医用纱布包扎起来。纱布看起来洁白干净, 血应该是止住了。

    张方说曹瑞手腕上的伤口形状不规则,长达十几公分,深度也有接近一公分,差点割断血管和筋脉,以后肯定是会留疤的。而且因为浸泡在浴缸里,伤口无法自然凝血,送到医院时失血量几乎达到人体能够承受的极限。

    很难想象曹瑞到底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又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将自己逼到这个地步。赵欣和张方都疑惑于曹瑞在被下了药的情况下怎么会将酒店套房中的四个男人打成重伤,只有赵舒权知道,那并非不可能。

    前世的曹瑞虽然体格不够健壮,却也是自幼习武。汉卫时期,“六艺”仍是士族的必修课,哪个世家子弟小时候没有被父亲逼着每日早起练习武艺?

    曹瑞的武艺可是自己亲自教导过的。那时曹瑞还是皇子,而自己也常年在京城,曹瑞便要自己帮他精进武艺和骑射,以此博取他父皇的欢心。

    曹瑞的父亲卫文帝虽然喜爱文学,却也是习武天才,并不喜欢看到儿子们弱不禁风武艺拙劣。

    赵舒权觉得,倘若曹瑞被逼到了极致,那几个看起来五大三粗实际上只会用蛮力、并未把他放在眼里的男人,也许真的会吃大亏。

    “你受苦了,瑞儿……我怎么会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我真是没用!”

    赵舒权把自己的额头抵在曹瑞的手背上,语声哽咽。

    他想前世曹瑞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哪怕跟着自己上过战场,也是被严密保护着。怎么会像现在这样,险些被人侵犯得逞,更险些因为自保而送命?

    自己也许根本不该把他带进娱乐圈!好好地把他养在家里,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赵舒权忽然觉得怒从心起,一直被担忧和悔恨压抑的熊熊怒火涌上心头,让他一刻都等不下去。

    “你等着,瑞儿,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俯身在少年的额头上留下一个轻吻,大步走出病房。

    走廊上等候的人们被房门拉开的声音惊动,齐刷刷看向他。赵舒权看到张方手里拿着眼药水,赵欣身后的一个保镖手里提着外卖包装。

    两人几乎是一块把东西递给他。赵舒权接过眼药水,让保镖继续帮自己拿着海鲜粥。目光移向贺珣和他经纪人黄浩。

    他从刚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贺珣会出现在现场,而且是以一种诡异的熟睡状态。

    “贺珣,能不能跟你谈谈?”

    说是这么说,赵舒权根本没打算给对方拒绝的机会,说完之后就问张方有没有空房间可以借用。张方立刻指着走廊不远处说可以用小会议室,并让护士去清场确认。

    赵舒权又回头看了一眼赵欣:“哥,你跟我一起。冯姐,这边先交给你。”

    黄浩满脑门都是汗,战战兢兢地问自己能不能一起。赵舒权想了想,同意了。

    而贺珣一声不吭,也没有拒绝。走在前面的赵舒权能听到黄浩还在反复追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始终没听到贺珣回应。

    会议室的门关上之后,还没等赵舒权开口,贺珣忽然对他深深鞠躬:“对不起,赵总。这件事,我……我也是有责任的。我没能保护曹瑞,并且我……”

    赵舒权瞥了一眼黄浩满脸的“完蛋”表情,冷冷地说:“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你也知道吧?”

    贺珣缓缓直起身来,没敢抬头,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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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使……是汪宇飞。”

    赵舒权紧紧蹙起了眉头。

    他听着贺珣诉说自己被曹瑞拒绝之后就一直感觉心情郁闷,觉得自己被曹瑞耍弄从而感到不甘心,在酒吧偶遇汪宇飞,顺势表露出了一些情绪。

    这几天剧组都在筹备正式开机的发布会,杨放导演给大家放了几天假,让他们可以集中处理工作和生活上的一些事,准备正式开拍。因而除了曹瑞仍然住在影视基地,其他三人都各自住回家中。

    昨天贺珣没有工作安排,下午在家接到了汪宇飞的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有些关于曹瑞的事情认为有必要让他知道。贺珣当即答应下来,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汪宇飞指定的酒店套房。

    他见到了方冬冬和汪宇飞,也看到了那些被偷拍的照片,整个人愈发愤怒和郁闷,质问汪宇飞为什么特意把自己叫来让自己看这些东西。

    汪宇飞嬉笑着让他先别急着生气,留下来看一出好戏,过了一会说人要来了,让他跟自己一起待在里间,通过摄像头窥看外间的动静。

    “我没想到他们会把曹瑞叫过来。”贺珣艰难地说着昨晚发生的事,“那个方冬冬跟曹瑞谈了一阵,我也听到了曹瑞跟赵总你打视频电话……我、我当时觉得更生气了,所以汪宇飞趴在我耳边说非要给曹瑞一个教训不可的时候,我竟然鬼使神差地认同了……”

    赵舒权忍不住斥责:“我跟曹瑞打视频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贺珣再度鞠躬道歉:“可能我自己也没想到,曹瑞拒绝我这件事,会让我这么郁闷……”

    赵欣冷冷说:“可你要是真的喜欢小曹,不是应该靠自己的诚意去争取他、打动他?怎么会有要给对方一个教训这种想法?”

    贺珣艰难地抬起头看向赵舒权:“我……我觉得我根本不可能与赵总这样的人公平竞争。”

    赵舒权怒斥一声:“说到底你根本不相信曹瑞的人品!你觉得我就是靠着金钱权势把他弄到手的!我没说错吧?”

    贺珣低下头算是默认。赵舒权又追问:“后来呢?你为什么会躺在房间里睡大觉?”

    “后来……”贺珣喉结滚动,嗓音愈发艰难:“后来曹瑞药效发作,汪宇飞就带我出去,撺掇我,想让我……”

    “想让你干什么?”赵舒权见不得他这幅吞吞吐吐的模样。他之前从来没发现贺珣竟然是这么窝囊的一个人。

    贺珣沉默了许久,低声说:“他想撺掇我……侵犯曹瑞……”

    赵舒权猛然一拳打在贺珣脸上,将对方结结实实打倒在地。贺珣倒下时撞在桌子角上,惨叫了一声,一时间竟然爬不起来。

    黄浩惊呼一声赶紧扑上去查看贺珣的状况。赵欣则是立刻抱住了赵舒权,防止他冲上去补刀。

    赵舒权怒斥:“混蛋!你竟然敢说自己喜欢曹瑞?你怎么配!”

    赵欣不住安抚他:“别激动、乐乐。他这不是没做吗?说明他还有点良心,还没那么糟糕。你消消气、冷静点。”

    “曹瑞差点就死了你让我冷静什么!”赵舒权愤然吼了他哥一嗓子。

    再看贺珣,被经纪人扶着坐起的影帝捂着肚子弯着腰,满脸痛苦的神情,嘴角渗血,一侧脸颊迅速肿了起来。

    黄浩顶着巨大的压力替自家艺人求情:“赵总对不起,是我们的错。请你有话好好说,动手对大家都不好……”

    赵舒权气愤至极:“怎么你还要去告我么?我没打死你算是轻的!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选你演陈维嘉!”

    “不演了、不演了,弄成这样肯定是没法演了。我们赔钱。我回去跟林总商量,按照合同,该赔多少钱就赔多少。”黄浩满头大汗急匆匆说道。

    赵舒权的“这TM是钱的问题吗”还没吼完,被他哥打断。

    赵欣显然比他冷静:“赔偿当然要按照合同来,这个没的商量。我们会根据曹瑞醒来之后的证词来验证贺珣刚才的说法,保留追究刑事责任和经济赔偿的权利。这个回头再说。你先回答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会睡在房间里?后来发生了什么?”

    贺珣艰难地转过身体,口齿不清地说:“如你们所料,我确实拒绝了。我觉得那样做太过分了。但是我……没有帮曹瑞,我只是提醒汪宇飞不要太过分,就想先行离开……”

    “你TM的……”

    赵舒权骂了一半又被他哥阻止,身体也被牢牢锁住,否则他真的会冲上去再打几拳。

    赵欣催促贺珣把话说完。贺珣告诉他们,自己正要走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两个陌生人制住。其中一个人用一块湿漉漉的手帕按住他的口鼻,他随即失去意识。

    “我只记得那几个人好像是从卫生间里冲出来的。回想起来,说明他们是从一开始就藏在那里的。”贺珣补充。

    赵欣思索片刻,缓缓说道:“看来,汪宇飞也并不打算让贺珣你抽身而退。”

    几个人都看他。赵欣分析:“你们想想看,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曹瑞被那几个人得手,他们拍好视频之后,再把昏迷的贺珣脱光了摆在曹瑞身边,摆拍一些照片,跟视频结合起来,是不是能够一下子毁掉你们两个?”

    赵欣又转向赵舒权:“还有你倾注了无数心血和财力的《昙华恋》。”

    赵舒权急促地深呼吸了几次,让赵欣放开自己,看着贺珣褪去血色的脸和黄浩惊恐的表情,冷冷地哼了一声:“蠢货,到头来,还是曹瑞救了你!”

    他转向赵欣:“哥,这次我不会放过汪宇飞,我不管他是曾东亮还是什么人的姘头,我要他身败名裂、彻底消失!”

    赵欣淡淡点头:“行,家里会给你全力支持。”

    该说的话好像说完了,会议室中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黄浩满脸想求情又不不敢开口的样子。贺珣呆然坐在地上,脸颊肿得有点可笑,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会议室的门被猛然推开,护士着急地大声说:“患者醒了,要求立刻见家属!”

    107、“夏侯成”

    赵舒权已经做好了面对“非常凶狠”的曹瑞的心理准备, 冲进病房却发现里面安安静静的,井然有序。

    张方带着几个医护人员正在忙碌地检查曹瑞的状况,给他量体温、查心率、血压、血氧等等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指标。

    而曹瑞起身坐在病床上, 手上仍然挂着点滴,长及小腿的头发因为躺了太久的缘故有点蓬乱,在阳光的照拂下看起来毛茸茸的,诱惑着人想要伸手摸一摸揉一揉。

    少年坐在阳光中。正午的太阳透过洁净的窗玻璃落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芒, 美得像是一个不真实的幻影,让赵舒权一瞬间心神澎湃。

    他看到少年在一堆人的包围中从容地扭头看向自己, 黑曜石般的眸子冷静沉稳,笔直地将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

    他顿时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瑞儿……元仲?”他咽了下口水, 小心翼翼唤了对方的名字。

    他看到张方疑惑地扭头看了自己一眼。少年的眼神轻颤了一下,给了他预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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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反应。

    他继续问:“你觉得怎么样?还好么?你还记得我……和张医生吗?”

    张方又扭头看了他一眼, 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问曹瑞:“我差点忘了。小曹, 你还认识我吗?知道我是谁吗?”

    凝视着赵舒权一言不发的少年缓缓转向张方,脸上浮现出异常优雅的笑容:“当然记得。十分感谢张医生这些日子的照顾。”

    张方眨了眨眼、张了张嘴,最后再次扭头看向赵舒权。赵舒权明白对方的意思。曹瑞并没有忘记张方,却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好消息是,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之后,并没有失去现在的记忆。

    曹瑞眼波流转, 扫了周围的人一圈, 似乎是看出众人为自己诊断告一段落, 朱唇轻启:“能让我和赵舒权单独谈谈么?”

    张方又是立刻扭头看赵舒权, 这次的表情更明显地传递出不解和疑问。赵舒权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张方,如果情况良好的话, 请医护人员先去休息吧。大家跟着从昨晚忙到现在,都辛苦了。”

    张方看看赵舒权又看看曹瑞,满怀不安地叮嘱两人,有什么事就叫自己,自己还是会在门外等候。赵舒权低声对损友道了声谢。

    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他知道自己再不可能逃避了。

    曹瑞已经恢复了记忆。他的卫景帝回来了。

    病房中只剩下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无声地对视。自始至终,曹瑞都非常安静地看着赵舒权,但一句话都没有正面跟他说过。

    赵舒权终于忍不住开口,低声唤了句“元仲”,被对方陡然打断。

    “唱首曲子给朕听吧。”曹瑞清晰地吩咐他,口吻是他非常熟悉的,属于上位者的不容拒绝和不怒自威。

    赵舒权霎时间愣了神,本能地反问:“唱……什么?”

    曹瑞轻轻嗤笑一声:“你知道朕想听什么。”

    赵舒权闭了嘴,定了定神,开口唱起了他知道曹瑞想听的曲子。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注】

    君不知。

    没有伴奏,纯粹清唱的《越人歌》低沉古朴,婉转悠扬,道出了藏于心中难以开口的苦涩情意。

    最后一个音符落地,赵舒权已是泪流满面。

    他泪眼模糊地看着曹瑞深深地闭了闭眼睛,良久,再度睁眼看向自己时,目光深沉而复杂,语调平淡而克制。

    “告诉朕,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夏侯成。你又为何会是这幅模样。”

    赵舒权沉默着抹了抹脸,沉声开始诉说:“你记不记得,我曾对你说过,我在十八岁那年大病一场之后,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记忆,并且有了能够预见未来的能力?那其实……是我骗你的。”

    他深吸一口气:“我不是失去记忆,而是我与原来的夏侯成,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我本来就是生活在现今这个时代的人,是距离你一千八百年后的人。我的灵魂因为无法解释的原因穿越时空回到夏侯成体内,用他的身体、他的名字度过了你所知道的那段人生。而我原本的名字,叫做赵乐。”

    曹瑞看起来并不十分惊讶,只是表情稍稍有些波动,冷淡地笑了一声:“原来如此。难怪,你一直化名‘赵乐’。原来那不是化名,而是你真正的名字。”

    说着,忽然又瞪了一眼赵舒权:“你竟瞒了朕一辈子。为何不据实相告?”

    赵舒权苦笑:“要我如何对你说明?我说了,你难道会信么?灵魂穿越时空,这种事若不是亲身经历,我自己也不会相信。”

    曹瑞沉默片刻,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转而询问:“那朕又为何会与你在此?朕记得朕明明已经……”

    赵舒权的心脏狂跳起来,盯着曹瑞脸上一掠而过的痛苦神色,抢在对方开口前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我早就知道你的寿数不长,所以我一直在拼命抢时间。我想早些完成我的使命,然后一门心思守在你身边,为你调理身体,说不定能改变既定的历史、让你长命百岁……”

    曹瑞瞥了他一眼,脸上挂上了自嘲的笑:“可惜,朕这身子还是不争气,辜负你的一片苦心了,大司马。”

    赵舒权痛苦得难以自持,脑子里像是有把电钻在持续地钻着他的神经,让他头疼欲裂。

    “我没有……没有谋反的意图,瑞儿。我那么跟你解释过了,你为何始终不肯相信……”

    曹瑞深吸一口气,神情淡漠:“是么?那么是谁在朕弥留之际发动宫变,把朕从病榻上挟持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又是谁暗中隔绝了朕身边所有的亲信,纵容那个来历不明的方士对朕胡作非为?又是谁,亲手杀了朕!?你给朕一个解释、夏侯成!”

    少年的语调从起初的平静无波逐渐激烈起来,最后已是惊涛骇浪的暴喝,字字句句都像尖锐的凿子敲击在赵舒权的心尖,句句令他无法反驳。

    他终是无法承受,“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伏在曹瑞的病床前。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逼宫谋反吗?”曹瑞怒斥,“你就这么等不及吗?朕死了,江山天下还不是交给你?是辅政之位满足不了你的胃口吗!”

    赵舒权涕泗横流,摇头不已:“不是的。你不在了,我要你的江山做什么?我要辅政之位做什么?我早跟你说过,我要的只是你,不是你的江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望着曹瑞,笑得凄苦:“你根本就不信。你从来就不信。”

    眼中的泪将曹瑞的身影冲刷得一片模糊。赵舒权完全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他只觉得流进嘴里的泪水是苦的。很苦很苦。

    他哽咽着,近乎哀求:“好不容易见了面,你就不能听我好好解释一次么?”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曹瑞终于开口:“是因为你杀死了朕,朕才会与你一同返回此世——你是想如此对朕解释么?”

    赵舒权狼狈之中心头一震。他的瑞儿果然冰雪聪明。

    他低声回答:“虽不中,亦不远。星先生对我说,要想救你活命,是真正的逆天而为,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这代价,他承受一半,我承受一半,亦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而你的鲜血与生命,则是开启秘术阵法的必需之物。”

    曹瑞冷笑:“星先生、星寰。那个妖人,与你、与我父皇都纠缠不清,容颜不老、形迹可疑,偏偏你执迷不悟被他骗得彻头彻尾!”

    “他不是妖人,亦非骗子!”赵舒权急切辩解,“你想想,倘若他是骗我,你我二人又如何能好端端在这里?”

    曹瑞轻笑一声,仰头叹息:“许是南柯一梦、庄周化蝶。谁又能说得清?夏侯成,朕问你,朕当真算是活在这个世上么?这幅本该死去的身躯跨越千年时空,重返十八岁的青春年少,重新来过,天底下当真有这样的好事?”

    赵舒权整个愣住了。

    曹瑞所说所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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