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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2页/共2页)

过了吗?

    靛颏嘿嘿一笑,解释道:“阿妈她们认我做了干女儿,所以现在可以这么叫。”

    但珠古帖娜不太爱听这个称呼,总觉得别扭,所以她只敢在小小姐面?前过个嘴瘾。

    听后,易鸣鸢打心眼里为她感到高兴,靛颏很小就被卖进了易府,她父母生了三儿三女,实在养不起了才出此下策,卖了身?的下人一辈子不能?再和亲人相认,所以她此番认了亲人,也算在匈奴扎下了根。

    “逐旭讷除了这些,人还是挺好的。”易鸣鸢欲言又止,帮他说了两?句好话,但她深知感情上的事情强求不来,再过多干预只会适得其反。

    靛颏撇嘴,大王子有时?候是不错,上次还帮她提水桶了,“我知道,但有些人志不在此,就像娜娜,她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当上百骑长,大王子这么做,太打扰她了。”

    她深吸一口气?,“小小姐,我想请您劝劝大王子,别在珠古帖娜身?上下功夫了,她也很烦恼。”

    易鸣鸢答应下来,“好,我会的。”

    “对了小小姐,我最近刀法也很有长进呢,都可以三刀砍断一块干柴……”

    作为下属,珠古帖娜的拒绝显得份量不够,或者说,逐旭讷将之看?作了类似欲擒故纵的行为,其实在珠古帖娜眼里,这已经是万分棘手的事情了。

    有些女子是馥郁芬芳的花朵,而有些女子被磨练成了锋芒毕露的尖刀,从没有把希望寄托于攀附更有权势的男人,她们选择自?放光彩。

    天气?还寒冷着,只有出太阳的时?候会暖和些,但临近突释满日,居住区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氛围。

    这日程枭好不容易空了半日,陪着易鸣鸢一起,跟在扎那颜身?后检查了三块草场的土,确认它们是否适宜开垦种植,他抓起一把松散的沙土,看?得出这里的沙尘太多,条件异常苛刻。

    “水肥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温度。”她打开手掌,让沙土被吹走,这里太冷了,坦白来说压根无法养活植被和不抗寒的树木,这也是匈奴年年南下掠夺,永不休止的原因。

    中原和亲送来了教授种植的书籍和少量粮种,这些都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只要冬日严寒,夏日酷暑,以及风沙还在一日,中原的植物便很难在这块土地?上扎根。

    除非筛去全部的沙子,留下肥力良好的土壤,再搭起一个个棚架,或可以保住部分幼苗。

    这时?一阵风袭来,吹到易鸣鸢戴着面?纱的脸上,她猛地?眨了眨眼,一个不慎黄沙吹到眼睛里了,“嘶。”

    第65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程枭听到动静忙转头, 捧着她的脸轻吹几口气,”睁眼?,我看看。”

    易鸣鸢听话睁眼?, 异物感?让她的眼球火辣辣的疼, 她说?:“你先别吹, 我流点眼?泪就好?了。”

    沙砾入眼后最好的做法就是等眼?泪把它们带出来, 但因为难受,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地眨眼?, 吹气说?实在话没有什么作用。

    不一会儿, 随着泪珠从脸上滚落, 夹杂在其中的一小粒沙子也滑了下来,易鸣鸢一抬头,才发现两人的脸离得那么近,鼻尖几乎都要碰上了, 她耳根通红, 把人推远一点, 小声?提醒:“扎那颜还在旁边呢。”

    在长辈面?前?亲密什么的, 实在是太羞人了。

    程枭挑眉, 他原本没意识到这?个的, 现在被这?么一提醒, 特意倾身小啄了一下?易鸣鸢的软唇,惹得她耳垂彻底红到滴血,他揉了一把手感?良好?的耳垂,低笑道?:“扎那颜不会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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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可是我在意。”易鸣鸢跺脚,这?种事在屋子里做也就罢了, 怎么可以让旁人看到呢!这?不就相?当于在爹娘面?前?跟自己的夫婿亲近嘛,若是她爹还在, 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扎那颜哈出一口白气,她顾及着易鸣鸢的薄脸皮,及时扭过头去看风景,心里颇有些?感?慨,仿佛自己十来二十岁的经历也近在眼?前?,那可真是一段肆意挥洒的好?时光啊。

    她已经开?始衰老了,岁月带来的损伤不可逆转,服休多病多伤的身子骨也经不起多次的征战,为了全匈奴长治久安的生活,此战后必须要做出改变了。

    农耕是第?一步,也将是决定性的一步,这?两天她听易鸣鸢讲很多年前?的边关互市,对她形容出的繁盛场景心驰神往,若是再开?互市,一定对族人们的生活大有裨益。

    “阿鸢,你说?南境的那六个关口如何?”在程枭的感?染下?,扎那颜也开?始称呼易鸣鸢为“阿鸢”了,只不过相?较于程枭的缱绻柔情,她的声?音总是显得慈爱亲切。

    易鸣鸢听到她叫自己,忙推走硬邦邦的坏男人,抬眼?望向南面?,包括庸山关和襄永关在内的六道?关隘从西?南绵延至西?南,是百年来庇护邺国坚不可摧的屏障,其北草场辽阔,其南楼阁林立。

    她知道?扎那颜是看上了它们偏南的位置,想要抢过来耕田种地,但这?事儿远没有这?么容易,她如实说?道?:“各关口良田皆有千亩,但即使最西?边的庸山关,驻防也有数万,硬碰硬遭殃的只有百姓。”

    自从出了所谓“通敌叛国”一事后,驻扎庸山关的将士就已经削减了三分?之一,但即便如此,剩下?的战力仍旧不容小觑,匈奴勇士再骁勇善战,在绝对的数量面?前?恐怕也难免落于下?风。

    程枭随手捡起几根地上的枯枝折断,把断枝叠在一起放到易鸣鸢手上,“阿鸢你来。”

    “别闹了,”易鸣鸢以为他是在打岔,但这?一下?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于是蹙着秀气的眉头用力一掰树枝,她力气小,树枝又?多又?硬,结果自然是没有拗断,“好?难,我不行。”

    扎那颜提示她:“一根草叶拴不住小虫,上万跟草叶子却能拉动?勒勒车,折惕失求服休把你接回来的时候,也借用了西?羌的力量。”

    在揭孩子老底这?件事上,扎那颜从不吝啬,三两句就把程枭当初下?的苦功夫抖落出来了。

    “你们是说?……”易鸣鸢恍然大悟,草原不止有匈奴,往西?南有羌族,往东北有安克人,往南边有南疆,往大海的另一头甚至还有东瀛,这?世上从无绝对的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

    硬碰硬他们处于劣势,可若有两个或者多个部族一起,绝对有一战之力。

    这?也正是优犁和厄蒙脱正在向他们所实施的。

    程枭听到扎那颜提起早几个月的事情,心中顿时警钟大作,上一次易鸣鸢知道?自己在她面?前?做戏的时候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两个人足有四五日没说?上一句话。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在云直道?上一见之前?很久就开?始计划,为此再冷着他不说?话,那这?日子可就真没法过了。

    出来有一个多时辰,这?些?天易鸣鸢出门的时间都控制在三个时辰以内,防止她在外面?忽然昏睡过去,他见天色不早,干脆向扎那颜告辞,直接抓着易鸣鸢一起回寝殿了。

    易鸣鸢的脸被白毛风吹得红一块白一块的,在背风处的时候不显,等回去的路上风力一加大,北境狂风的威力才全部显现了出来,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兔毛帽子,一个劲儿往程枭身前?钻。

    又?一阵狂风袭来,卷起地上的碎雪和沙尘,眼?前?立马变得混乱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今晨没什么风,天还难得的放晴了,谁知道?会突然狂风大作,力道?大得能把人吹跑,她脚步凌乱,硬生生被吹得转了好?几圈。

    程枭及时把转懵了的人护到怀里,眯起眼?睛辨路,靠着风沙兴起前?看到的路线摸索着往回去的方向走。

    “等等,扎那颜怎么办?我们快往回走。”易鸣鸢一张嘴就吃进?了好?多沙子,她呸呸两下?,说?完赶紧闭上了嘴巴,这?么恶劣的天气下?,扎那颜一个人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自己得回去帮她。

    程枭手臂稍一松开?,她就掰开?他往后行了两步,接着咕噜噜滚到了地上,连面?纱都被吹飞了,“呜啊!”

    程枭快步将她拦住抱起来,倒不觉得扎那颜有什么值得担心的,毕竟在整个草原上,风一吹就跑的,也就他的阿鸢一个人,“旁边也有帐子,没事的。”

    在猎猎风声?的影响下?,他的声?音显得渺远而难辨,易鸣鸢晕晕乎乎的,鼻子嘴巴全都贴在男人肩膀上,像一条失去活力的鱼一样彻底不动?了,没了自己亦步亦趋扒着程枭,他兴许还能走得快一点。

    “累了还是困了?”程枭看她透着衣裳艰难呼吸的样子,单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布给她遮脸,“用这?个。”

    易鸣鸢接过一看,这?还是当初她亲手织的那块,上面?的花在同色绣线的弥补下?一点也看不出来织坏的痕迹,“你还留着呢。”

    自己临走前?想给程枭缝个布兜子用,还没来得及做完就逃了,所以它现在还保持着一个未做完的形态,乍一看像一块汗巾子。

    “嗯。”

    易鸣鸢把布捂在鼻子前?,由于这?层阻隔,她的声?音显得闷闷的,“方才扎那颜说?你求过服休单于,想要把我从中原接回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以为程枭只服休单于争取到了一个“抢走”自己的机会,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他究竟做了多少?

    “那我们先说?好?,阿鸢这?次不能生气,”这?个姿势有些?许别扭,程枭把人放下?,半蹲在易鸣鸢身前?,“上来。”

    易鸣鸢趴到他背上去,汗巾子刚好?够两个人同时把口鼻捂上,她一只手护在男人脸前?,纳闷道?:“我为什么会生气?”

    程枭将上一回冷战时抓心挠肝的事儿一说?,再次不确定地向她讨要保证,“不许生气,不许不理我,也不许分?房睡。”

    他性子向来骄傲,也唯有在易鸣鸢面?前?,才会展露出无处安放的紧张情绪,这?略显卑微的话要是被逐旭讷知道?了,怕是要被他笑掉大牙。

    “我怎么会生你气呢,”易鸣鸢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语气变得淡淡的,一字一顿地说?:“我分?明是讨厌死你了。”

    程枭霎时站定不动?,不敢回头看身后人的脸色,只笨拙地解释道?:“那时候我听说?你过得不好?,所以才求涂轱在和谈的文书上加一个和亲公主,这?个人选不会是别人,因为我让约略台在市井里反复提你的名字,我这?不是做戏算计你,我……”

    易鸣鸢憋着笑,没多久就破了功,同时心尖像是被猛地戳了一下?似的,在此刻变得又?甜又?酸,她松开?攥着的布料,伸手牢牢抱住程枭的脖子,任凭多少沙子吹进?鼻腔都没有关系,“我骗你的。”

    “真的?”男人僵硬的肌肉明显放松下?来,这?才敢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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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鸣鸢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那个时候不理你是因为我想逃回庸山关,但是对你有点,嗯……舍不得,不是真的生气,我生气才不是那样的呢,至少要十天半个月不理人才行。你这?是为了我好?,我心里都明白。”

    说?着说?着,她嘴里呛了口风,咳得眼?尾都红成了一片,她拿开?程枭想要帮自己顺气的手,想要一口气把话说?完,“要不是你把我接来,我现在应该还在萧索的宅子里潸然泪下?,我……咳咳!”

    沙子在喉管里的感?觉并不好?受,她忍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有讲完煽情的一段话,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程枭在北境住得久,早就适应了这?里的风沙,嗓子眼?丝毫不受影响,他把布直接盖到她脸上,加紧了脚步提速,凭着自己的想象将她未说?完的话补齐,语气潇洒畅快,“你喜欢我,爱我,感?谢我费尽千辛万苦把你接回来。”

    易鸣鸢被他的厚脸皮怔了一瞬,但仔细一想自己想说?的跟这?些?话八|九不离十,便也没否认,几个月相?处下?来,两个人的感?情早已今非昔比,彼时她为程枭的过界和随意羞愤不止,现在却能够随意打趣了。

    她揪了下?男人的耳朵笑骂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如何‘费尽千辛万苦’快快从实招来。”

    第66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不知不觉走到了寝殿门口, 程枭把易鸣鸢从背上放下来?。

    他垂眸斟酌片刻,单手解开脏了的皮袄,迎着易鸣鸢的目光坐在胡凳上, 双手一捞让她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 二人?距离骤然拉近, 先接了顿酣畅淋漓的吻。

    这次厮磨的时间尤为漫长, 像是要把心里话都化作接触传递到另一个?人?心里,易鸣鸢嘴中的每一块软肉都受到了很强烈的刺激, 但?程枭仍旧不满足于?这般轻浅的亲昵, 她背后的手还?在逐渐用?力, 企图吻得更深一点。

    由于?坐姿缘故,她的大腿不断摩挲着程枭腿侧,很容易便感受到了他身下的变化,相处多月她终于得了些逃离掌控的门道, 腰身一扭从他腿上下来?, 微愠道:“说着话呢亲什么?亲!”

    程枭看着她泛红的脸色, 喉结忍不住滚了一下, 半阖的眸子里带着还?未餍足的小小幽怨, 袒着领口诱惑道:“阿鸢坐过来?, 我一点点说给你?听。”

    考虑到易鸣鸢每日昏睡的时间和自己的忙碌程度, 他们近些天都只是浅尝辄止的亲近,好久没有共赴巫山了,他这心里燥得慌。

    “谁稀罕听似的,”易鸣鸢抬脚欲走,果不其?然还?是被拦下来?, 恢复到先前的坐姿,她被程枭的眼神从头?到尾刮了一遍, 汗毛都立起来?了,“要?说就快点,少耍流氓。”

    这回男人?坦白得很快,他从接到庸山关出事的消息讲起,那个?时候他尚在漠北,短期内赶不及去?往中原,程枭靠在椅背上,“我也知道我贸然出现说要?把你?带走,你?定?然是不肯的。”

    他不止让约略台关心易府的状况,还?让他买通几个?乞丐在易鸣鸢未婚夫婿府外盯梢,约略台亲眼看到一顶红轿子入门后,他才缓缓起了其?他计划,说到这里程枭轻嗤了一声,尚有空拉踩她曾经的未婚夫婿,“那家伙真不是个?东西。”

    易鸣鸢听后皱眉,默了半晌后赞同道:“你?说得对。”

    她们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若他拿着信物来?退婚,自己必然答应,说不定?还?会赞一句行事磊落,但?他不声不响地转头?就娶了左家姑娘,行动之迅速为人?所不耻,完全当得了一声骂。

    接着程枭说到了正题上,原先服休单于?是不愿意以和亲的名义?接一个?女人?回来?的,比起为平息战事而被自己的故国?推出来?挡灾的弱女子,他更想要?换来?一些真正能作用?于?族人?的东西,比如缯絮酒面,粟米药材。

    不过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主动提出想要?权柄和金子之外的赏赐,扎那颜压下服休单于?回绝的话语,耐心地询问了一遍。

    “我以为,他们会直接答应你?的,”易鸣鸢深吸一口气,不过君臣之间做到如此地步已经足够宽容了,“那后来?呢?”

    “那时候匈奴还?没有现在这么?安定?,我提出北征,但?几个?小部落分?量还?不够,优犁始终是压在涂轱心头?的忧患,”满头?满脸的灰一点不减程枭神色上的坚毅,他拣走易鸣鸢发丝里的沙砾,“后面就不说给你?听了,用?几场仗换的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只要?能达成最终目的,其?中的艰险曲折,全都无足挂齿。

    易鸣鸢“嘁”了一声,不吃他这一套,“方才还?说‘千辛万苦’呢,现在就‘不值一提’了?扎那颜说你?答应过要?去?杀了优犁,你?大可以直接说你?就是为了我,但?你?总说这是小事,这哪里是小事,这分?明是搏命的大事。”

    易鸣鸢语气中满是质问,可含着泪水的眼眸,却饱含对程枭舍身忘死的心疼,程枭每次都劝慰她说获得权力和地位是为了他自己,但?是他越是这么?说,自己的心里就越是愧疚。

    纵使西北一战只能他去?,纵使这都是他心甘情愿,“我是你?的妻子,我们夫妇一体,你?就不能,跟我实话实说吗?”

    “你?看,你?还?是生气了,”程枭无奈叹气,难得有些局促地伸手碰了碰她的眼睛,“敌人?就在对面,不是我也会是别人?,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只要?杀几个?来?回就能得到一个?阏氏,这样的买卖,换谁都想做,少听战事,好好休息吧,明天别出门了。”

    阿鸢总是给自己上许许多多的枷锁,刚来?和亲时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他阿爸活着的时候就常说,人?要?自私一点才好,为自己而活才能痛快,他虽抛妻弃子,这段话却有些可取之处。

    打仗算什么?,是个?匈奴男儿都要?打的,不想上战场的将?士不是马洛藏,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有点甜,若不是真心爱上了自己,她就不会产生如此不忍的情绪。

    易鸣鸢摇摇头?,她恼火的不仅是这个?,“在扎那颜身边这几天,我看到涂轱让她独自实行了很多事宜法度,可是你?不是这样的,你?甚至不舍得让我听到任何血腥的描述。程枭,这不是爱护,这是画一个?圈把我罩在里面了。

    你?总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把其?中凶险和波折尽数略过,我又不是个?听不得打打杀杀的怯懦女子,你?不想告诉我,是因为你?打心眼里认为我柔弱,需要?保护。我想堂堂正正的站在你?身边,而不是像喇布由斯说的那样,当一个?只会拖后腿的人?。”

    她的病症越来?越明显,冬日已经过半,她掰着手指头?细数了数,在外头?的时长满打满算还?不足五个?整日,程枭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那日堆的雪人?也在他的修补下一直维持着原貌。

    但?她需要?的是走出去?,珍惜当下,做更多有价值的事情,也许她做不到像扎那颜一样美名在外,但?她想做到让程枭在战场上时没有丝毫后顾之忧,荣辱与共,携手进退。

    程枭为求得她和亲匈奴而咬牙厮杀,她亦能够为了让草原变得更好而殚精竭虑。

    易鸣鸢轻轻抖掉他袄子上沾着的黄沙,不经意间把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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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半寸道:“再说,你?就不会用?那些事迹,惹我心疼一番吗?”

    这臭男人?就是个?实心眼的,凶猛但?并?不狡猾,连打仗也是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唯一的智谋全都用?来?算计自己了,也不晓得这些年里吃了多少亏。

    程枭大腿动了动,既如此他便不客气了,倾身道:“阿鸢,你?如果想补偿我,不如今晚我们用?羊眼……”

    易鸣鸢忙捂住他的嘴,自从上一次……之后,他闹出的花样越来?越多,不时寻摸些新奇玩意出来?,甚至还?想派人?去?西羌买传说中的什么?铃铛,简直让她不堪其?扰。

    “休想。”

    第67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演武场

    喇布由斯挥斧砍断一根碗口粗的木桩, 两快半圆木块落地?后?,他复又拣起一根差不多粗的?,丢到眼前士兵身前的空地?上, “轮到你了。”

    自从重新被任命为先锋后?, 表面上他恢复了大当户的地?位, 统管三百余人, 但是事实上,他们听说?自己疑似是给厄蒙脱通风报信的?叛徒后?, 个个都不服他, 甚至有人想要冲到扎那颜面前理论, 将他杀之?而后?快。

    几日来他每天都要和数人对打,通过武力压制的方式暂时平息他们心里的?怨气?,如此才能短暂恢复以往正常操练的?秩序。

    喇布由斯麻木地捏着自己被震到崩裂的虎口,讲手腕连接到手掌的?绷带重新缠了一遍, 这条绷带是妹妹两日前送来的?, 族人看不起他, 所以连最基础的止血布都不屑于?给他用, 这仅剩了一条如今布满了灰尘和碎屑, 就像他如今的名声, 一团糟污。

    今晨又有兵属对喇布由斯挥棍相向, 他接过几招后?忍不住推搡了那位小兵,并向以往一样破口怒骂,从前他说?话很有份量,但如今只能引起众怒。

    一群人你来我?往,几乎打得头破血流。

    正巧路过巡视的?程枭顿时沉下脸, 让两个百骑长将他们分开,各赏五军棍, 打完后?他朗声呵斥道:“你们站在这里,是将来为守护族人而战,喇布由斯,你身为他们的?头羊,非但不知道如何带兵,还跟着一起闹事,再有下次,直接提头去见?涂轱!”

    底下有人想开口反驳,被他一眼扫过,直接憋了回?去。

    程枭弯腰随手捡起一块木桩扔到喇布由斯脚边,“力气?多得没?处使,这里有的?是东西?给你们砍,正午前全部削成木条,能不能做到?”

    所有将士:“能!”

    他走后?,喇布由斯跟隐隐为首的?士兵较起了劲,他砍一块对面的?人也要加速砍一块,两个人就这样分走了柴堆的?一大半,一个接一个地?挥斧下去,砍得碎屑四溅。

    对面士兵咬牙抬起手臂,浑身带着一股狠意,边砍边骂道:“叛徒,叛徒!”

    “你说?谁是叛徒!?”

    喇布由斯受不了了,他大马金刀地?揪起士兵的?领口,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怒不可遏道:“你他娘的?有本?事再说?一遍!”

    那个士兵也是个牛脾气?的?,阖上嘴攒了一口唾沫,直接喷到他的?脸上,“我?呸!说?的?就是你,喇布由斯,你就是个反贼,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为过!”

    喇布由斯抹掉脸上的?唾沫,脸上也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气?的?,脖子到耳朵红成了一片,他脖子往前伸,脑袋猛地?砸过去,“我?只是想重新做回?当户,这一切都是那个中原女人的?错,她……”

    “你疯了喇布由斯,自己动了伤害全族的?心思还想怪在达塞儿阏氏身上?”

    那士兵不可思议地?打断他,仿佛见?到了一个头脑不正常的?疯子,他脚下踢动,把自己从喇布由斯的?钳制中挣脱出来,顾不得程枭刚下达的?命令,直接一拳头挥了上去,“我?阿叔的?死就是你害的?,你再狡辩一次试试!”

    比起剩下众人,他比其他人更恨喇布由斯,得益于?达塞儿阏氏的?围魏救赵之?计,厄蒙脱部落没?能杀死太多转日阙中人,但即便如此,他的?亲人还是其中不幸的?一个,叔父被乱刀砍死,又倒在马蹄下被踩成肉泥,自己去收尸的?时候根本?就不敢认。

    上战场前他们每一个人都做好了死在战场上的?准备,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天,纵使不愿意接受,他也能安慰自己逝者是为了族人更加美好的?生活牺牲的?,是丰功伟绩一件。

    “我?的?侄儿,他才刚学会走路,”可是这一切偏偏就是有人为了一己私欲而造成的?,他永远也无法原谅,“喇布由斯,你的?心被黑熊吃了吗!”

    战争已?经迫在眉睫,他还在用私心揣度达塞儿阏氏,达塞儿阏氏虽然是个中原女子,她一心向着大王,一心想着匈奴却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这样想着,士兵又踢了一脚撑着膝盖站起来的?喇布由斯,冷着脸说?:“我?打你是我?有错,我?自己去领军棍,你最好也是。”

    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喇布由斯吐出一口带着血的?沫子,他举目四顾,发现周围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全都带着仇怨,回?忆着那个士兵的?话,不可一世?的?他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他咬紧后?槽牙,渐渐垂下了头颅,他当然知道错在自身,只是嘴硬,希望能通过怪罪达塞儿阏氏而让心里好受些罢了。

    在冷风中站到虎口上的?伤都干涸的?时候,喇布由斯的?余光中忽然出现了一双小巧精致的?皮靴,他重重“啧”了一声后?看向来人道:“这里没?有笑话给你看,失望吗?”

    易鸣鸢轻蹙眉头,“我?此行并非是来嘲笑你的?。”

    她听说?这里突发械斗,加上有意了解喇布由斯在军营中的?状态,所以才跑了这一趟,现在看来,她给扎那颜的?提议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还是一样的?执迷不悟。

    就在易鸣鸢失望,想要离开之?际,对面的?人开口了,“我?不需要你来管教。”

    不等?围观的?族人和退守在暗处的?程枭赶来责罚喇布由斯,易鸣鸢就动了起来,她两步走到一脸疲态的?人身前,直接抬手扇了他一巴掌,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当初就不该求扎那颜饶过你的?命,”

    她指着不远处嬉戏作乐的?孩子们,“私自行动,造成差点?让全族灭亡的?祸事,让这些崽子像你一样失去亲人的?庇护,你以为自己很能耐是吗?连最基本?的?忠诚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耀武扬威?”

    喇布由斯脸上五个红红的?指印微微肿起,他赶紧偏过头不让易鸣鸢看到自己的?眼睛,闷闷出声:“我?从来没?有不认罪,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来啊。”

    “杀了你有用吗?那些枉死的?人能回?来吗?既然认罪就拿出点?该有的?本?事出来,好好准备不久后?的?战争,别让我?瞧不起你。”

    说?完这话,易鸣鸢学着他之?前对自己的?样子冷哼一声,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不尊重人的?举措,她哼得不太准确,比起嘲讽更像是单纯用鼻子喷气?。

    算了,管不了这么多了。

    易鸣鸢果断放弃再“哼”一遍的?想法,迈着加快两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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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步子折返回?去,找到箭靶旁的?程枭,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的?胸口问道:“我?刚刚……是不是有点?太凶了?”

    当众打人这样的?事情,换做京城中的?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这次也是看到喇布由斯如此执迷不悟,一时冲动才扬着手冲了上去,打完她还挺懊悔,差点?忍不住说?抱歉。

    程枭笑着翻看她的?手掌,看到有些轻微的?发红,上手揉了两下,回?答道:“没?有,一点?也不凶,你是对的?。”

    阿鸢难得发火,她平日里总是软绵绵的?没?什么气?势,但是一旦较真起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有棱有角,又条理分明。一味在看不起自己的?人面前保持原有的?涵养只会继续被轻视,露出硬茬才能转变旁人的?态度。

    其实这样很好。

    易鸣鸢受到认同?很高兴,她单手叉腰,骄傲道:“可不嘛,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她抽回?手,偷偷借助箭靶的?遮挡观察喇布由斯那里的?动静,见?他静默片刻后?踌躇满志地?迈步走向兵属正在操练的?位置,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程枭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模样,回?忆起了昨日的?谈话,自己不想用血腥的?战事来侵扰她的?心神,但经此一事,他深刻地?意识到了从前自己眼界的?狭隘。

    她的?手兴许挥不动钢刀,肩兴许扛不起粮草,但论以柔克刚的?本?事,转日阙中暂时还无人能出其右,这正是他们这群只知道蒙着头向前冲的?鲁莽粗汉所需要的?。

    易鸣鸢扒着靶子,仍是有些发愁,苦着一张脸道:“程枭,你说?他要是没?有成功怎么办?”

    要是喇布由斯不能及时让麾下的?士兵信服,那他在军营中便再无容身之?所了。

    程枭让她别想这么多了,拽过她的?手腕往一处啸鸣四起的?地?方?走去,“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话吗,养一只鹰吧。”

    易鸣鸢走近几步,两只羽翼刚丰的?幼鹰正在大块生肉上进食,程枭在一旁解释道:“有几只雌鹰生蛋晚,它们都是人孵出来的?,比旁的?鹰更亲人。”

    大概是因为雌鹰担心就算把蛋孵出来了也渡过不了寒冬,因此族人发现的?时候,巢穴中只剩蛋,不见?其他鹰的?踪迹,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将蛋收回?毡帐中用炭火的?温度孵化。

    可惜火的?大小难以拿捏准确,八|九枚蛋也就破了三枚,其中有只雏鹰体弱没?活下来,最后?仅剩两只,就在他们面前。

    外面的?肉冻得快,鹰嘴下的?生肉早就硬得跟石头一样,唯有刚切好的?肉块的?柔软无比,正适合入口。

    两只鹰很警觉,见?有生人过来立马挪爪子撤到数米之?外,冷冰冰的?鹰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来人,稍微感觉到危险,它们就会上前,狠狠叨下她的?血肉。

    易鸣鸢捏着一块新鲜的?兔肉,小心翼翼地?靠近它们。

    第68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微风不动, 易鸣鸢屏住呼吸,尽量减少发出动静。

    眼?看两只鹰展翅欲飞,对兔肉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她慢慢收回了因为长时?间伸直而僵硬难耐的手臂。

    她稍稍定心, 思考是否要再前进一步, 如果能吸引到它们固然好, 可一个不好,也许会被抓挠咬伤, 失去?这次驯服幼鹰的机会。

    柔软的肉块在手中滴落血水, 易鸣鸢把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两小只身上, 没有察觉到头顶虚空俯冲而下的巨物。

    一只体型庞大,通体深灰色的游隼精准地把?她手里的兔肉叼走,顺势落在瘦薄的肩膀上,凑近脑袋想要亲近人讨食的样子?, 易鸣鸢看不见它的样子?, 只能从?余光里捕捉到黑漆漆的几根尖利爪子?。

    程枭整颗心都?被提了起来, 这种游隼的爪子?能轻松穿透动物腿骨, 是不可轻视的存在, 他声线有些颤抖, 制止道?:“阿鸢, 你先别动。”

    两只幼鹰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见鲜肉被程咬金截胡,早就扑着?翅膀飞走了。

    易鸣鸢侧头看去?,发现这只游隼并不像她平日?里见到的那些一样目光坚毅狭长,透着?冷肃之气, 它长得非常呆萌,甚至能说得上是一脸蠢样, 像初出茅庐的孩子?一样,对人毫无恶意。

    这大鸟怎么傻傻的?

    她不顾程枭的劝阻,试探性地把?手伸过去?,游隼也不躲,反而探出脑袋往手心里看,试图再找到一块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的肉。

    易鸣鸢找准机会,从?游隼下半部分扣住它的后背,避开利爪的位置,快准狠地将它拿在手上,一击成功之后她颇为不可思议道?:“竟真是一只傻鸟?”

    游隼不仅不挣扎,还收起爪子?任她捏住,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唯有黄黑色的鹰眼?圆睁,似是在震惊自己被一个看上去?没有擒鹰之力?的女子?捉住了。

    易鸣鸢把?它拿在手里来回看了好几眼?,一时?不知道?改怎么办了,持着?它看向程枭,愣愣道?:“我不懂鹰,你比较熟,又常与苍宇一同打猎,知不知道?它这是什么意思?还有我这算是驯服它了吗?”

    程枭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事,它们养鹰都?是从?刚破壳后三两天?就开始亲手喂养的,若是族里没有足够的蛋,没分到的人就要自己去?外头寻一只鹰来熬,苍宇就是他花了半个月时?间熬服气的。

    他摇摇头,鹰这生物性情凶猛,从?不会主动认主,特别是游隼这样的飞行行家,想找到它们的踪迹都?十分不易,通常一溜烟就飞没影了,明目张胆跑过来的,怕是再没有第二只了。

    “冬日?雪大,这小家伙也许是饿到受不了才飞下来的。”说着?,程枭想要伸手摸一摸游隼的毛脑袋,这是能让鸟儿对人更加习惯的方式之一,大多数情况下是很有用的。

    但不包括这次。

    游隼张着?喙,气势汹汹地向前猛叨,易鸣鸢抓着?它的手,被带得往前一冲,差点?直接把?鹰扔出去?,她快走两步,到事先为其中一只幼鹰准备的笼旁,趁它蹬自己前打开笼门?把?游隼往里面一扔。

    程枭眼?疾手快地把?笼门?关上,游隼被关进了狭小的空间内,开始不断撞击啃咬木笼,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易鸣鸢把?笼子?提到与目光齐平的位置,试图对它讲道?理?,“你自己飞到我肩上的,既然选了我,我必不会亏待你,在转日?阙鲜肉管够,你愿意做我的鹰吗?”

    她说得认认真真,像是相信游隼真的能听得懂人话一样,还柔声轻哄了好几句,可鸟自然听不懂她的话语,游隼在笼子?里啸叫起来,不断张开翅膀想要逃离这方寸之地。

    无奈下,易鸣鸢只好又拿出几块肉,送到笼子?边上,透过木杆缝隙把?肉戳进去?,把?男人拉过来一起看,“程枭,你说它是不是饿了?若是它实在不情愿留下,我们还是把?它放走吧。”

    她说话的时?候,游隼已经大快朵颐起来了,它扬起脑袋把?肉块吞咽下去?,吃完后立刻转变了先前的姿态,不再刚烈地吵嚷,安安静静地站在笼子?里低头梳理?羽毛,散发出一种终身有托的满足感。

    “你看,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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