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葬在神殿山脚下的空地里,这片区域,将来会成为鲜花盛放之地。
初王的长子赫迪亲手将初王放进墓穴里,当一层层土被覆盖上去后,它再次发狂,尖叫着要将跪在一旁的罪人之子杀死。
旁人被这一举动吓得呆住了。
察觉到异常的罪人之子不躲不闪,静待死亡。
只有一直站在旁边的雪莱及时冲了出来,用身体护住罪人之子。
“你忘了父亲的遗言了吗?!”
“雪莱!”
赫迪大声吼叫,眼睛里充斥着明晃晃的怒火。
兄长与妹妹的对视,在这一刻找不出多少亲情,但最后赫迪还是收手了。
它按住了胸口,那里面,燃烧着父亲的勇气之火。
“懦弱之人,你好自为之!”
赫迪冷眼离开,雪莱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初王的葬礼就这样结束了,但对初王的缅怀却还远没有到头。
初王曾经是人,现在它已经化作了春天与火焰之神。
人们歌唱它的名字,人们把它的事迹编成舞蹈,人们追寻它的足迹,另立新王。
这次,众人几乎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赫迪,赫迪是初王的长子,是有名的大力士,还融合了初王的勇气之火,还有比它更适合接替王位的人吗?
雪莱?
雪莱也是初王的孩子,但是它除了长得漂亮外一无是处,从来没有人认为它可以继承王位。
“在新王的带领下,我们将重见初王时代的光辉!”
“初王为我们带来春天,新王将带领我们在这个春天强盛!”
怀着对未来的憧憬,旷野间,再次响起了始祖兽人的欢呼声。
此时此刻,溪边高台上的神殿里,童谣看着双手合十跪伏在神像前的雪莱。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的选择,但这是你,这也是你们自己做的选择。”
文明的发展,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
就像童谣从未想过安瑟的勇气之种能化为初火之环一样。
始祖兽人部落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不再需要神的特殊照拂。
实际上,哪怕她横加干涉,让始祖兽人部落的科技水平大踏步前进,要发展到现世的水平,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文明的发展是有一个过程的,跳跃式发展只会引来更大的灾祸。
“接下来,走什么路,由你们自己选择,会引发怎样的后果,也由你们自己承担。”
神不可能时时盯着这个世界。
现在的神,需要休息,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雪莱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它并未看见神的身影,但却能感受到神的温暖。
“赫迪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懦弱之人,连接受父亲留下的初火之环的勇气都没有。”
“但是……”
“初火之环承载的不仅仅是父亲的勇气,还有父亲的一生,和整个部落的未来。”
“我既没有父亲那样的勇气,又没有赫迪那样的力量,对这样的我来说,初火之环实在是太沉重了,我不敢,我怕我一旦接过它就会被立刻压垮。”
“神,我让您失望了。”
雪莱悲伤地用手触摸摆放祭品的祭台。
恍惚间,它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父亲经常带它和赫迪到神殿来玩耍,它和赫迪虽然会吵架,实际上关系非常好。
现在,它和赫迪还是在吵架,但它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曾经了,自从父亲被下葬那天起,赫迪再也没有回过家,这个家,已经不再像一个家。
不知不觉间,雪莱已经躺在祭台上。
它张开双臂,敞开心扉。
“神,从今日起,我将努力成为您的祭司,我愿为您付出我的一切,包括我的贞洁和性命,我不会结婚,不会生子,我将化身圣处女,以最纯洁的姿态侍奉您,直到生命的尽头。”
它仰慕神。
它仰慕神的宽容。
它仰慕神的温柔。
它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神牵起它的手带它走到父亲身旁时的感受。
是那样的温暖,支撑起它的全部,让它能够在看见父亲的尸体后依旧站稳身体。
如果可以的话,它愿意为神诞下神子。
但是神又怎能和它这样的卑微之人结合呢?
它能做的,只有在神的面前立下不变的誓约。
“雪莱的一切,都归于神。”
没有外人知道誓约在何时立下,只有雪莱自己清楚,这份誓约拥有何等强大的约束力。
它从祭台上下来,走出神殿时,回头看了一眼。
下次它再躺在祭台上时,它应该已经逝去了吧。
春风吹过神殿,扬起生命与智慧母树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雪莱察觉不出异常,童谣却能感觉到几分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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