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他就通过复杂的逻辑辩证过后承认了自己有病这个事实。

    逻辑和数学相辅相成，而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能以体系自圆其说，不说正确还是错误，只要体系成立也未被人反驳，便是“正确”。

    他当然接受自己有病的事实……因为晚期资本主义人人有病。

    比如童年被霸凌落下阴影，家庭破裂和鱼死网破的阴影使得难以再相信他人，被深爱的女人戴了绿帽子而对女人报以偏见——诸如此类，诸如此类。

    只要随便一列举这种心理问题，就会觉得这个社会上的人多多少少都存在心理问题——倒不如说没有心理问题的人反而是极少数。

    毕竟有心理问题也并不妨碍生存嘛，精神病人都活得好好的，普通人有心理问题那又能如何呢？该打工的也还是得打工，该睡觉的也还是得睡觉。

    在艾恩葛朗特的玩家群体里，他指不定还是典型的心理健全的玩家呢。

    苏宏在新年的正月退掉自己位于十三层的旅馆，拿着转移水晶便回到第一层初始之镇的中心广场，而是随便找了小吃摊买了可丽饼以后便旁边的长椅坐了下来慢慢地吃着自己的早餐。

    阿尔戈那件事情并没有给苏宏很大的精神冲击，倒不如说他早就预料到他和阿尔戈之间必然会有【鱼死网破今晚就走】的事情发生，早就为此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心情倒也没有被影响多少。

    艾恩葛朗特新年正月的中心广场已经聚集了许多的趁着节日赚钱的摊贩，价钱也比平常实惠不少，走的也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苏宏没有和他们同台竞技的想法，只是考虑着自己该怎么将玩偶的服装推广到整个艾恩葛朗特，让艾恩葛朗特的玩家们变成真正的玩家——玩家不穿奇装异服算什么玩家？

    “如果可以借用血盟骑士团现如今的名声，那基本就能够将我的玩偶服推广出去……这样我就能更加醉心于制造外观了。”

    苏宏将自己手中的可丽饼吃得一干二净，从物品栏里掏出水晶，正打算前往中心广场的转移石碑，恰巧便见到先前和他有过合作的尤娜走向喷泉的身影。

    她身穿深蓝色的和服宛若平常那般的来到喷泉前的演奏位坐下，取出自己的竖琴开始为自己的表演做着准备。

    苏宏并不想评价尤娜的穿着，但尤娜的出现当即让他打消了前去血盟骑士团总部的念头，转身又坐回到长椅上竖着耳朵等着演奏。

    借血盟骑士团的名望推销自己的玩偶套装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穿着和服的美少女现场演奏乐器的机会在苏宏的人生可谓无比难得。

    尽管苏宏喜欢看美少女，也喜欢听音乐，但是这两者合并起来并额外再追加【和服期间限定】的要素的话——那这种事情就基本和苏宏基本绝缘了。

    外观什么时候都可以忙，但是错过这个机会的话，未来可能不见得再有。

    尤娜认真地试了试琴弦，开始慢慢演奏着自己创作出来的曲谱，竖琴清脆空灵的声音随之在忙碌的中心广场上响起。

    苏宏没有认出的尤娜所弹奏的曲子是什么，但曲子也的确好听——毕竟他这种人尽管能够感觉到曲子好听不好听，可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曲子好听在哪里。

    如果伯牙当初在弹奏的时候，钟子期像他一样没有音乐细胞，那就没有能够描绘出所谓‘高山流水’意境的能力，多半也不会上演‘高山流水遇知音’‘伯牙绝弦’的逸话。

    可他明白【好听的曲子】与【美少女就是绝配】。

    苏宏还在欣赏曲子和美少女的时候余光捕抓到身侧出现的黑色身影，让他转过视线望向坐在自己身边长椅的黑色斗篷人。

    “有备而来？”

    “对哦？我是为你而来的。”

    黑色斗篷人发出的少女声线让苏宏莫名感到熟悉，但他确实想不起这个熟悉的声线究竟出自于哪里。

    这也让苏宏皱起眉头。

    因为他在这个游戏里认识的女生屈指可数。

    在游戏开服以后他和亚丝娜有过一面之缘但并未深交，而有过一段合作经历的尤娜在喷泉前演奏曲目，阿尔戈绝对不是这个声音，而且斗篷的身形与阿尔戈也完全不相符。

    即便是这道声音是偶然间听到过的女性玩家的声音，但是也绝对不可能将别人的声音记在心里——倒不如转头就忘记别人的声音才是正常的。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以后，唯一符合这个声音和身形的人便是——

    “斯托蕾雅。”

    “啊，这么快就认出我了吗？看来你对我多少也有些上心啊，”斯托蕾雅意外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我要补上我们上次没有进行的正式自我介绍呢。”

    苏宏没有继续再注视斯托蕾雅，而是重新将自己的目光转向在喷泉前认真的演奏着乐曲的尤娜身上，“你现在可以补上你的自我介绍了。”

    “我是斯托蕾雅，目前也还在担任着新年活动的活动NPC的职责，目标是尽力让玩家们能够安心的享受这次的新年。”

    “嗯。”

    苏宏不置可否，也并未继续说话。

    两人交流的氛围因此而陷入平静和沉寂。

    斯托蕾雅本来已经做好回答苏宏问题的准备，但他这种对她不管不问的态度已经超出了她原先预设的‘谈话节奏’，使得谈话也就此冷场。

    这种超出预想中的情况非但没有让她感到手足无措和意外，反倒是让她高兴斜着贴近苏宏的身体揶揄地说道。

    “只要你向我问出你心中的问题，我就可能给你的问题予以解答哦？即便是这样，你也不愿意向我问些什么吗？”

    苏宏瞥了她一眼以后拉开距离坐到长椅的边缘，伸出手拍打着先前和她有身体接触的胳膊，“我对答案没有什么兴趣。”

    斯托蕾雅因为他那明显的嫌弃而错愕片刻，随即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怪不得茅场晶彦和大家会对你感兴趣哦？因为你……真的很有趣呢。”

    “我的建议是——”

    尤娜所演奏的乐曲进入收尾的尾声，他的回答也随之出口。

    “或许精神科的医生会对你未来的人生有所帮助。”

    

    42.人活着就是为了斯托蕾雅！

    这个世界上存在无数个问题——

    宇宙的是否有尽头？在宇宙庞大的尺度中是否会诞生出能够制造毁灭星系的超级机器人？数码人会梦到电子羊么？喝下红茶就会昏睡么？人诞生在世界里就是为了钱财和繁衍么？命运真的存在么？

    诸如此类就连普通人都能想到的问题，苏宏在年少的浪漫时期也曾经试图依照自己的想象力而给自己一个答案——但是随着心智的越发成熟，面对这些自己早就在年幼时期想到的问题，苏宏此前就已经非常肯定的给出自己的回答。

    人类越是追求解决问题，就越会在追求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发现更多的问题，如同小白网文那样不断追求着叠盒子的路途，最后叠盒子叠烦了就完结了。

    ——所以他不再思索这些浪漫的问题，成为了完全不浪漫的成年人，每天只会像是鸽子那样想方设法骗别人V他50，整点中西合并的姜子牙式美国快餐。

    苏宏独自回味尤娜的乐曲片刻以后才将自己的视线转向斯托蕾雅。

    “我知道你的身份特殊，也知道你可以给我许多问题予以解答，但是只要我不想去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那问题本身对我就没有任何价值可言。即便你是想要发布任务的NPC，我作为玩家也没有必要做完你的任务。”

    “……也是啊。”

    “恕我失礼。”

    苏宏直接起身想要离开斯托蕾雅的身边，可他的手便猛然被她拽住没有让他就此离去，也让他的身形停顿一阵便甩开了她的手，大步离去。

    只是他还并未走出去几步，斯托蕾雅的声音便响彻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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