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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2页/共2页)

;月妩斜眼瞪他。

    他勾着唇接着道:“你自己瞧瞧你脖子上的这些红痕,明眼人都知?晓我们做了什么。你应当知?晓温慎是一个?如?何守礼的人,就算他对你曾有意,可现下……你猜他还会不会要你?”

    月妩什么都懂了,心中难过得厉害,强瞪着他,眼泪一下便掉了出来。

    “哭什么?”他收起?嘴角挂着的笑,捧着她的脸,用指腹慢慢抹掉眼泪,轻声道,“我就这样?比不过温慎?我虽不如?他有才华,可他家中清贫,我能给你的,他能给吗?”

    她只?别开眼,依旧沉默流泪。

    宋积玉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哄:“别哭了,他不要你,我要你。我对你不好吗?想要什么便给什么,还为了你与父亲闹翻了,你能不能瞧一瞧我?”

    她抿着唇不说?话,心中只?道这人好生虚伪,明明前一晚还在和别人你侬我侬,今日又来与她说?这样?的话。

    “你抱得太紧了,我想自己坐着。”

    宋积玉不肯,松了松手,道:“那我松一些,这马车这样?颠簸,还是我抱着你为好。”

    月妩知?晓躲不过,不再挣扎,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跑。

    未干的泪还挂在她的长睫上,摇摇欲坠,看得宋积玉心疼。

    他头搁在她肩上,轻轻亲了亲她的脸颊,温声道:“我知?你与他相识较早,你心中依赖他,我能理解,但以后不许再念着他了,好不好?”

    月妩不说?话,但神情乖顺许多,他便当这是默认,又握住她的手,放在唇下亲了亲。

    “抹得什么香,好生好闻。”他在她手上闻闻,又在她脖子上嗅嗅。

    月妩怕了他了,急忙推他头,慌乱道:“你说?过先不碰我的。”

    他撤开一些,捏了捏她的手,笑道:“这倒是记得清楚,你放心,我说?话算话,说?了不碰便不碰。”

    只?不过他说?的碰,和月妩所理解的碰有差别。

    他道:“你亲我一下,我便不碰你。”

    “你!”月妩气?得脸都红了,“你说?了不碰我的!”

    “只?亲一下算什么碰?”

    月妩提起?一口气?,飞快在他脸上贴了一下,气?问:“好了没,现下能松开我了吧?”

    他露出点儿真情实意地笑来,缓缓松开双臂。

    月妩得了自由,立即缩去车厢的另一头,像在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一直到了外宅,她又快速奔去房间,上了门闩。

    宋积玉都看在眼里,但今日他得到的甜头够了,不想再逼迫,怕人逆反,反倒是不妙了。

    月妩一进?门便开始收拾东西,收拾来收拾去,才发觉也没几件物品是她的,全都是宋积玉给的,除了温慎给她的那十五两二钱银子。

    她知?晓温慎家贫,这些银子恐怕是温慎的全部家当了,但她没有别的法子,她想去京城,路上需要盘缠,只?能等寻到她娘后,在将银子还回去了。

    下定决心,她又趁宋积玉不在时,闹着要去街上逛。

    可那些丫鬟哪儿肯听她的,半点儿不许她踏出院门,她实在恼火,发了脾气?:“这也不让那也不让,你们到底想如?何?!”

    丫鬟们齐齐跪了一地,颤颤巍巍。

    “我不管,我今日就是要出门,就算他宋积玉在这儿我也要出门!”她往木椅上一坐,大有不死?不休的气?势。

    那些丫鬟原本是见她好说?话,才敢处处限制她,这会儿见她发了脾气?,都担心她跟宋积玉吹耳旁风,只?能放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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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若想去街上也好,只?是千万要将帷帽戴好。”蒲霜道。

    她是这院子里说?话最有分量的丫鬟,她同?意出门,那些小丫鬟自然不敢置喙,默默给月妩梳妆,准备出门。

    出了门,月妩松下一口气?,盯着窗外找机会跑。

    蒲霜像是察觉到她的心思?,指着外面的铺子道:“快到夏日了,姑娘也该做几身?新衣裳了,不如?是看看料子?”

    她狐疑打量蒲霜一眼,终是没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下了马车。

    这是江陵城中最大的布坊,除了买布,也卖成衣,月妩被蒲霜引着往里走,将那群小丫鬟留在了外面。

    没过多久,有婆子拿布料来给她挑选,又问她喜欢什么款式。

    她有些心不在焉,随意点了几个?,眼神便往外面的街道上看。

    婆子一一记下,退了出去。

    此时,蒲霜却忽然道忘了跟婆子说?她的身?形,匆匆追了出去。

    她觉得有些怪,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没见人回来,试探着开了门往外看。

    外头也没人,她抿了抿唇,戴好帷帽,从布坊侧门溜了出去。

    侧门连接

    的小巷临水,她也想也没想,只?奔桥上去,往对面的街上跑,想要去另一条大街上。

    一边跑还要一边转头注意身?后动静,她不慎便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人。

    她低呼一声,被自己撞得连连后退几步,两道的风拂起?她的帷帽,露出她勾人心魄的面容。

    “小仙子?”

    月妩顿了一下,认出了来人,是那日帮她修纸鸢的男子,好似姓陶。

    陶敏微微弯着唇,上前一步,询问:“小仙子怎会一个?人在此处。”

    他眼神清明,不像歹徒,可经历过宋积玉那一遭,她实在是怕了,再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敢再随意到任何人家中作客。

    “没什么,出来玩而已。”她说?着便转头要跑,没跑几步险些撞见来寻她的蒲霜,立即又掉头。

    陶敏看出她在躲人,忙邀她进?宅子:“姑娘若不介意,可在此处暂且躲避。”

    她害怕眼前的人,但她更怕宋积玉,牙一咬,进?了宅子后门。

    陶敏往外打量两眼,关上了门,邀她在前厅入座,给她斟了茶:“姑娘是在躲什么人吗?”

    “没。”她十指紧紧握住茶杯,哪儿像没事的样?子。

    陶敏不愿强人所难,没再多问,在她对面坐下,缓缓道:“在下不知?姑娘为何在此,不过姑娘与温师兄相识,便也算是在下的好友了,姑娘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直说?。”

    她缓了口气?,抿了口茶水,慢慢放下茶杯,有些犹豫开口:“温……”

    “姑娘可以直说?。”

    “没什么。”她不想再去纠缠温慎,一是因为嫂子说?温慎要说?亲了,二是因为……宋积玉的那番话。

    她抿了抿唇,问:“你可知?现下朝堂情形如?何了?”

    陶敏愣住。

    月妩不知?百姓不能妄议朝廷,更不知?女?子不能议政,只?以为他是为难,便道:“你若不愿与我说?便罢了。”

    陶敏露出一点儿无奈的笑:“我只?是好奇姑娘为何要问个?,并不是不愿告知?。”

    “只?是问问而已。”月妩垂着眼,手指扣弄着茶杯,“我有亲眷在京城,我想去投奔他们,又怕京中形势紧迫,会有危险。”

    “原来如?此。”陶敏恍然明了,坦白道,“朝堂上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不过我父亲为刺史别驾,应当能知?晓一二。姑娘若是不急,可待我去问问我父亲后,再来与姑娘告知?。”

    月妩怎会不急,她立即起?身?:“那劳烦你了,等过两日我再来寻你,不知?是否可行?”

    “当然可行。”陶敏也起?身?,“只?是不知?姑娘现下离开要去何处,姑娘家只?身?在外,还是有些危险的。”

    “我有去处的,你不必担心。”月妩说?着已到了门口,要往外去。

    陶敏给她开了门,送她走出小巷。

    与陶敏分别一段,未察觉有人尾随后,她才松了口气?,拢紧帷帽随意找了个?客栈,住了进?去。

    天色逐渐昏暗,她饿得小腹开始抽搐,但半点儿不敢踏出房门。

    直至天黑,外面一阵吵闹,说?是谁家的小姐走丢了。

    第33章

    月妩更是心慌得厉害,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宋积玉如何将蒲霜按着欺负的。

    她连客栈也不敢住了,趁那阵吵闹越过?她的门前, 又?悄悄往外跑,寻到了陶敏的那间小宅子。

    她也想去寻嫂子, 可天黑了, 出不了城, 她又?不认识路,根本没法去。

    敲过?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露出一条缝, 是守门的老管家。

    管家见是她,立即将门大开:“姑娘快进。少?爷吩咐了老奴,若是您再来便安置您住西厢。”

    她左右查看两眼?,问:“他不在吗?”

    老管家笑着道:“少?爷平日不来这边的,昨日也是恰好有?事才来住一夜。”

    月妩松了口气?, 道了谢, 进了房门,锁好房门, 忐忑入睡。

    果然任凭宋积玉的本事再大, 也不敢搜到当官儿的头上?来,一夜安稳过?去,并无异样,陶敏也未来。

    又?等了两日,陶敏才现身。

    “今日休假, 才有?空来此处,叫姑娘久等了。”陶敏看起来倒是温和有?礼。

    月妩抿了抿唇, 直奔主题:“公?子可问到消息了?”

    陶敏并未卖关子:“我是在父亲书房外偷听到的。听说圣上?的龙体好了一些,但似乎也只?是强弩之末,如今朝堂局势十分复杂。”

    月妩闻言便知她母亲还好好的,只?是也不敢再问详细。她道:“江陵去京城可走水路吗?”

    “可走水路,水路比陆路还快一些。姑娘是决定要去京城了吗?若姑娘不介意?,在下可以护送姑娘一程。”

    江陵离京城并不近,走水路恐怕也得好几日,她现下也知晓自?己这张脸是个祸患,若是路上?遇到坏人,她真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了。

    “若是公?子有?空相送,自?然是好,只?是……”

    陶敏心中?微喜,若是此去京城能?见到陈姑娘亲人,也可表现一番,说不准能?成一番好事。他问:“不知姑娘还有?何顾虑?”

    “公?子不必去书院吗?”

    “我可以请假几日,便当是去京城散心了。”

    先不说陶敏为人如何,只?说她在此处这几日,这人并未趁人之危做过?什么越矩的事,她便觉得可以信任一两分。

    她微微思忖,点头应下-

    自?约定去京城,陶敏来此频繁了些,但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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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未做出什么冒犯的事,反而以礼相待。

    只?是月妩没有?籍书,船票不太好买,因而才耽搁了。

    好在陶敏有?门路,想造一份籍书并不难。

    趁着休假,她跟着陶敏一同出了门。

    她现下学乖了,即使?再不乐意?,也要戴着厚厚的帷帽,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只?是即便那帷帽再严实?,温慎也一眼?认出了她。

    那日宋积玉急急忙忙跑开,说小妩不见了,他心中?大乱,当即随着宋积玉谢溪行一起去寻人,可一连寻了几日都没有?任何消息,不想今日却在街上?看见。

    但……

    温慎看了一眼?护在她身旁的陶敏,心中?一阵苦涩,默默放下了车窗。

    “我看见陈姑娘了。”他垂着眼?,淡淡道。

    宋积玉激动地要站起来:“在哪儿在哪儿?”

    “刚从外头的书铺过?去,和陶师弟在一块儿。”

    宋积玉的兴奋僵住,脸瞬间绿了,一把掀开车门,怒气?冲冲往车下去。

    温慎缓缓阖上?眼?,靠着车厢上?,没有?勇气?去看。

    他想起那日他们如何都找不到人时,谢溪行怒问宋积玉到底做了什么,宋积玉支支吾吾半晌,说或许是因为与通房欢好时被撞见了。

    现下想来,他心中?依旧酸涩难挡。

    车外已经闹开了。

    “跟我回去!”宋积玉伸手便要去拽月妩的手腕。

    月妩往后一缩,躲在陶敏身后。

    “宋兄,既然陈姑娘不愿与你走,你便莫要强求了。”陶敏顺势拦住。

    宋积玉气?得要死:“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与我睡过?一张榻,已经是我的人了!哪儿由得了她愿不愿意?!”

    陶敏一怔,坐在马车里的温慎也一怔。

    “你胡说,我不是你的妻子,也不是你的人!”月妩现在陶敏身后高声?反驳。

    路上?行人并不少?,已有?人朝此处看过?来。

    “你我二人亲也亲过?,睡也睡过?,没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实?!”

    往日里常见女子来求男子,还未见过?这样反过?来的,一时间,周围悄悄聚来不少?目光。

    月妩根本不怵,她怕的是温慎听见,又?不是怕别人听见,她反驳:“你污蔑我!我们何曾在一起睡过??!”

    宋积玉见她这副翻脸不认人的模样,心中?

    气?得厉害,已有?些口不择言:“你半夜来我房间让我陪你睡时,你来癸水让我给你揉小腹时,为何不这样说?!”

    她有?些心虚,她确实?做过?这些事,但她根本没想那么多:“我只?是将你当做仆人罢了,是你自?己想多了。”

    这话伤了宋积玉的心,也伤了坐在马车里温慎的心,他仰头靠在车厢上?,扯了扯嘴角。

    旁边一直未发?话的谢溪行拍了拍他的肩膀。

    车外还在闹。

    “总之,揉过?肚子又?如何,那么多丫鬟婆子都给我揉过?肚子,难道我要将她们都娶回家吗?!”月妩气?道,“你少?胡搅蛮缠!”

    说罢,她看一眼?陶敏,低声?道:“不必理会他,我们走。”

    宋积玉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随行的小厮怕旁人看他笑话,强拉着他回了马车。

    他看一眼?角落的温慎,心中?总算是有?一些安慰,苦笑道:“我们都被耍了。”

    温慎没答话,他想起过?往的细节,忽然发?觉原来从前所有?他以为的娇嗔与撒娇,实?际上?不过?是命令与吩咐。

    她所做的那些事并非是对他不自?觉的有?意?,只?是将他看做仆人罢了。

    他是仆人,宋积玉也是仆人,他们没什么区别,他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一个狐狸精罢了,也值得你们这样伤心?”谢溪行瞥他俩一眼?,“天底下好姑娘多了去了,何必挂死在此处?”

    宋积玉心中?委屈得不行,拉着他诉苦:“你不知晓,我为她做到了何种?地步,吃饭喝水都要亲自?喂,她却这样对我……”

    “你活该!叫你从前辜负了那样多女子。”谢溪行狠狠往他手上?拍了一下。

    这一掌没收着,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朝温慎努努嘴:“是,我是活该,那温慎呢?他又?没做错什么,我至少?差些便能?办了那丫头,他恐怕连她手指都没碰到过?吧?”

    他其实?就是心中?不平衡,想给自?己找些安慰,让自?己好受一些。

    可这些话,句句都是刀子,刀刀往温慎心中?扎。

    他没说话,将所有?的苦涩都梗在心头。

    车厢沉默许久,他才道:“陶师弟为人方正,陈姑娘在他那儿应当安稳,我们不必再寻了。”

    “不行!”宋积玉狠狠拍了下腿,“我偏要去要人!她陈妩这辈子只?能?是我的!”

    温慎未置可否,闭着眼?想将宋积玉讲述的那些他与月妩如何如何的话屏蔽掉,可惜却那些话一字不漏地钻进耳里。

    马车到了书院,他再待不下去,借口帮忙离去,回到宿舍,坐在案几前发?呆。

    谢溪行追过?来,站在窗外看了他会儿,叹息一声?,默默走了-

    “陈姑娘,你与宋兄…”陶敏问。

    月妩还需要他帮忙,随口解释几句:“他邀我去他家里小住,后来说想娶我,我不愿意?,他便强迫我,我就逃出来了。”

    不必她多说,陶敏轻而易举想象出一个不为荣华富贵所折腰的女子形象,将先前宋积玉那些话忘了个干干净净。

    “宋兄、宋兄平日里是有?些风流……”

    “他说我已经不干净了,没人会要我了。”月妩又?是随口一句。

    陶敏连连道:“不不不,这是不一样的,姑娘你是被他强迫,并不算不干净。”

    月妩转头看着他:“你真是这样想的?”

    他红着耳根垂下眼?眸,轻声?道:“在下真是这样想的。”他愿意?娶她。

    “那别人呢?会不会也这样想?”

    “那在下便不知晓了。”陶敏以为她在意?旁人看法,劝解道,“姑娘问心无愧便好,不必在意?他人言语,在下也会永远相信姑娘。”

    她心早飞远了,没听清说了什么,脑子全是宋积玉那句,你应当知晓温慎是怎样守规矩的一个人。

    是,她知晓温慎是何等守规矩。

    即便是那时她叫他帮忙揉胸,他也并未对她做出过?分的事。

    他大概真的不会要她了。

    “姑娘此去京城是要去投什么亲?”

    “啊?”月妩没太听清。

    陶敏重复一遍。

    “去寻我舅舅。”

    陶敏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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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心中?有?了打算。

    两人去办了户籍,还要再等两日买船票待船开。

    月妩在宅子等着,期间并无异常,陶敏也未来过?。

    眼?见着第二日便要启程了,当日夜里忽然有?人来敲门。

    月妩本就紧张,听到动静立即醒了。

    “不知老爷有?何吩咐?”

    “最近少?爷老是往外跑,老爷派人追来才发?现此处养了人。老爷吩咐了,要我等将人带走,不许她再缠着少?爷。”

    “若让人走,明日天亮后打发?便行了,此时带走是要去哪儿?”

    “少?废话,让开!”

    第34章

    老管家说得有理?, 若真?要赶她走,明日一早将她打发了就是?,何苦这般费力这会儿带她走?

    月妩心中惴惴不安, 快速起身穿戴,想从后窗翻出?去。

    住在这儿她心中一直不安, 早摸清了小宅子里的路, 随时准备着跑, 这会儿刚巧派上用场。

    脚还没踏上桌子,她又收了回来?,将绣鞋脱下?来?,往桌上按上两个脚印, 快步回到床前,钻进床底。

    此时,人声由远及近,已到了门口。

    老管家在门口唤了一声,没听见人应, 那几人直接推了门, 往房里走。

    “人呢?”

    “我也不?知。”

    “桌上有鞋印,应当?是?跑了!去追!”

    听着人声走远, 月妩仍不?敢出?去, 现下?天太黑了,她又不?认识路,若是?出?去又撞见什么人,只?会死得更快。

    她没想出?去,但老管家走了过来?, 低声道:“陈姑娘快出?来?。”

    月妩一怔,屏着气不?敢呼吸。

    “方才老奴故意往窗口看了一眼, 将那几人引走了,但不?知他们会不?会回来?,陈姑娘就在这儿恐怕不?安全。”

    月妩与老管家相处有一段时日,知晓他与妻子一同守在这小宅子里,还有几个已成家的儿女,心中对他还算是?有些信任。

    她从床底爬出?来?,带出?一身灰:“那我该去何处?”

    “陈姑娘随老奴来?。”老管家提着一盏昏暗的灯笼,引着她往侧门走。

    从侧门出?去是?一条窄巷,窄巷也对面?有一排小宅子,老管家找到最后那家宅子,敲响了门。

    没多?大会儿,一个妇人开了门。

    老管家介绍:“这是?老奴的大女儿,她夫家去了,如今一个人住在这儿,陈姑娘不?如在此歇上一夜,明日天一亮,立刻便走。”

    月妩连连点头:“多?谢您。”等她找到她娘定会回来?报答。

    “不?必道谢,少爷的事便是?老奴的事,您快些进去吧,莫要被发现了。”

    月妩未再多?言,快速进了门。

    妇人打量她两眼,引她去了卧室:“姑娘在此将就一夜吧。”

    烛火点亮,她才瞧见妇人的面?容,还算和蔼。

    她心中稍定:“多?谢收留。”

    妇人又叮嘱几句,转身离去。

    一夜半梦半醒,直至天色朦胧时分,她便起了身,也未敢与人打招呼,裹紧帷帽,急急忙忙往外去。

    船票并未在她手中,如今她只?能先去别的地方避一避,思?来?想去也只?有嫂子那里可以躲避一二。

    她边走边问路,一路跌跌撞撞到了江陵城门。

    城门有侍卫守着,不?知在盘查些什么,要排几步才能出?门。

    月妩有些心慌,怕这些人是?冲她来?的,在城门前犹犹豫豫半晌不?敢动身。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她额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四处张望,既要注意有没有人追来?,又要想法子出?城门。

    极度紧张之下?,视觉越来?越灵敏,她在吵闹的人群中认出?了先前温慎借过钱的少年。

    她想也不?想,朝着少年奔了过去:“你、你”她不?知该如何称呼。

    少年停下?驴车,疑惑望她:“姑娘有何事?”

    她掀开一点儿帷帽:“我是?、我是?……”

    “你是?温秀才

    的表妹吧?”少年一眼认出?了她,“你为何会在此处?前两日我刚见过温秀才,见你未在,还问了一句,温秀才也没答。”

    她哪有闲心说这些,立即放下?帷帽,抓住牛车,急忙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可否捎我一程?”

    少年恍然明了:“我要去县城送货,姑娘若需要,我可载姑娘一程。”

    月妩并未客气,提着裙子快速上了马车,等着车稳稳前行?后,才道了谢。

    城门口的侍卫只?瞥了他们一眼,并未拦下?盘查,应当?不?是?来?抓她的,她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

    “你能不?能将我送到往莲乡的路口?”

    “没问题!反正我在午时赶回江陵城便行?。”

    现下?有了车,她想直接去寻温慎,毕竟在嫂子那儿恐怕也并不?完全安稳,谢溪行?向来?不?喜欢她,或许会将她赶出?去,那她还不?如直接寻温慎。

    驱车的少年一路上闲话不?停,问她去哪儿了,问她为何没和温慎在一块,又问她是?不?是?要去寻温慎。

    她只?是?应付几句,不?知该如何回答。

    到了岔路口,少年将她放下?,驱车离开。

    她不?敢多?逗留,立即在路口寻人,想乘车去莲乡。

    此时的牛车驴车多?是?从莲乡来?县城的,没几个回莲乡的,有好心的老伯让她在路边等等,下?午回去时带上她。

    她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拢这裙子蹲在路边等,看着太阳升到正空又缓缓降落。

    直到日光微薄,老伯终于驱车赶回,捎上她往莲乡去。

    车上还坐了一些莲乡的村民,叽叽喳喳闲话,不?知怎的便扯到了她身上。

    “丫头,瞧你不?像是?乡里人,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莲乡并不?富裕,少见外地人,就连附近县城也没几个人往这儿跑。

    月妩抿了抿唇道:“去寻人。”

    “寻何人?说不?定我们还认识呢?”

    “寻…”月妩顿了顿,道,“寻温慎。”

    “原来?是?去寻温秀才的呀,那倒是?常见了,一月里总会有几个人来?寻温秀才。”

    几人消了疑心,又开始谈论起温慎来?。

    “我听闻温秀才的婚事取消了,不?知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那日我问起,他亲口答的。”

    “那敢情好,我还有一个侄女,还未说亲,将好说给温秀才。”

    “你就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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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春秋大梦吧……”

    月妩垂着眼,未参与讨论,一路沉默着到了莲乡。

    看到前方那一片竹林,老伯停了车:“温秀才就住在此处,姑娘从这竹林小道穿过去便能寻见。”

    她早将这片竹林映入心底,怎会认不?出?来??她道了谢,跳下?马车,一瘸一拐朝竹林小道上去。

    牛车颠簸,若是?从前她定要哼哼唧唧上半晌,可现在却觉得坐牛车也没什么不?好。

    越过竹林,她看见了那道紧闭的柴门。

    明明很快便能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可她却忽然失了勇气,站在原地不?敢挪动一步。

    肚子咕噜一声,她才抬了抬步子,往门前挪去,扣响院门。

    并没有人来?开门,应当?是?不?在。

    她靠着院门,坐在地上,抱住双膝,静静等着,就像第一回 来?这里那样?。

    温慎平日里都在书院读书,也不?知晚上会不?会回来?,若是?不?回来?她该怎么办?去寻嫂子吗?

    可在她心中,唯一能完全信任的还是?只?有温慎。

    夜色蔓延,缺月昏昏,地上的竹影随叶枫摇晃,时不?时发出?扑簌簌的声响,分不?清是?单纯地竹叶响动还是?有人走动。

    月妩最怕黑了,这会儿只?能埋头在双臂中,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越来?越亮时,她听见了一道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离她还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下?。

    她缓缓抬眸,正好对上青年的双目。

    是?温慎。

    她只?是?愣了一瞬,快步跑过去,跌倒在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

    “陈姑娘……”

    “你终于回来?了。”

    温慎想推开她,却听到了她的哽咽声。他闭了闭眼,淡淡道:“陈姑娘,你我这般于礼不?合,还请姑娘自重。”

    她一怔,手指屈了又伸,最终还是?缓缓垂下?,退开几步,站到一旁,垂着头,小声道:“我知晓了。”

    温慎看她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浓浓夜色掩住他泛红的眼眸:“不?知陈姑娘这样?晚来?寻在下?是?有何事?”

    月妩咽下?哽咽:“能……能收留我几日吗?待我买好船票便走。”

    温慎默了默,抬步上前,开了门锁,往院中走。

    他并未休假,今夜本?是?应在书院中住的,只?是?傍晚恰巧遇见人,告诉他陈姑娘去寻他了,他才匆匆赶回来?。

    院门外的人没跟进来?,他走回去,轻声道:“进来?吧。”

    月妩得了准许,才敢踏进院门,随他进入房门,坐在条凳上。

    他也没问话,只?转身出?了门,又进了厨房,没多?久,弄来?些吃的端上桌。

    “多?、多?谢……”月妩不?敢看他,只?垂着眼,小口吃着碗里的菜,边吃眼泪边往下?掉,到最后,整个屋子里都是?她的抽泣声。

    温慎不?知她在哭什么,心却有些揪起,避开眼,微微握紧拳。

    她见他半点儿动静也没,以为他烦了,死死咬住唇,快速吃完东西,再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我吃好了。”她摸出?帕子,擦了擦唇。

    她手中的帕子是?绣了花的,身上也是?绫罗绸缎,都是?宋积玉备下?的,与这简陋的屋子格格不?入。

    “我、你能借我一身衣裳吗?”

    温慎默默起身,将木柜中的衣裳抱出?来?,这些都是?她从前穿过、后来?又落在这儿的。

    她要上前去接下?,可温慎绕过她,将衣裳放在了干净的桌上,似乎不?愿与她有一丝接触。

    “你今晚便睡此处。”说完,温慎毫不?留情跨出?房门,进了厨房里。

    月妩追过去几步,眼睁睁看着厨房的小木门被关?上,一丝光亮都无?。

    她瘪了瘪嘴,看了一会儿,慢慢回到屋里,爬上炕,缩在被子里。

    这里的味道一点儿都没变,可她却变了。

    她再不?敢那样?无?所畏惧地敲响温慎的房门,向他哭诉夜有多?黑她有多?怕,也再不?敢肆无?忌惮地抱住他要他哄睡觉。

    她还是?怕黑,半宿睡不?着,天蒙蒙亮时才敢阖眼。

    醒来?时,温慎并不?在家,灶台里的饭也快冷了,应当?是?走了很久了。

    她坐在厨房门口的小凳上,捧着饭碗,双目失神地盯着远处,讷讷往口中喂着冷饭。

    吃罢饭,她就在坐在屋门前等着,一直等到天黑。

    院门一阵响动,她立即起身,往前快速几步,看见人后,又往后退了几步,抿了抿唇:“你回来?了。”

    温慎看她一眼,关?上院门,提着食盒进屋,放在桌上,并未言语。

    她默了默,道了声谢,缓缓打开食盒,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见温慎道:“在下?先出?去了。”

    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人便出?了门,又钻进厨房里。

    她含着泪吃完晚饭,静悄悄的,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第二日温慎照旧早出?晚归,一连好几日,许是?休假了,他没再往外跑,月妩起来?便瞧见他砍了柴回来?,正在院中劈柴。

    她想去帮忙,却只?敢远远看着。

    温慎余光早就看到了她,劈完柴,洗了手,便朝她走来?:“陈姑娘要买去何处的船票,在下?可以代?劳。”

    她呼吸一窒,鼻尖泛酸,又想掉眼泪:“我、我……”

    温慎没等到答案,转身进了厨房,继续忙碌。

    月妩不?敢追进去,也不?想在外面?哭,躲进正屋里,一个人待着,默默擦眼泪。

    她刚抹完泪,感?觉心中好受一些,忽然听见了外头的女子声。

    “温大哥,你在吗?”

    月妩透过窗缝往外看。

    温慎从厨房里出?来?,面?上带着一点儿笑意:“何姑娘。”

    穿着

    粗布裙子的女子拎着竹篮跨进院门,将竹篮笑着道:“我知晓你今日休假,刚巧昨日又做了些包子,想着来?给你送一些。”

    “劳烦你了。”温慎转身从厨房里也拿出?些菜,装在篮子里,“家中就我一个男子,不?便留你吃饭,这些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若不?嫌弃,便带些回去吧。”

    女子坦然接下?,又闲话几句,转身离去。

    月妩还在看,不?料温慎忽然转身,视线恰好对了个正着。

    她心中一慌,快速转过身,愣愣靠在窗边的墙上。

    过了许久,她再趴在窗缝边看时,人已经去忙了。

    她握了握拳,很想去问问那女子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但她再没有那样?的莽撞与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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