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3章血染之于铁幕（四十五）
在水道中的旅途简直可以用疯狂来形容。
事实上，迷宫般复杂的地下水道满是恐怖的漩涡和激流，以凡人之力是无法在这种危险的激流中行进的，只会被这巨大的力量卷着跑，然后要么被冲到不知什么地方去，要么撞在墙壁或者水底然后粉身碎骨。
以凡躯无法在这种恐怖的环境下穿行，但是众人有海蜥蜴的保护。那头海蜥蜴似乎展开了某种可以抵御激流的防护罩，让冲刷在众人身上的激流变得不那么猛烈。同时它力大无穷，仅靠它一只海蜥蜴的拉扯，就被虎人大汉古斯塔、猫人少年穆特、兔人德鲁伊萨博，以及海蜥蜴背上的长矛大师史矛革一起带着走。
溪流此时其实是在后方保住萨博的背，所以也可以说海蜥蜴也拖着溪流一起走。不过萨博总觉得溪流作为有一半河仙灵（罗雷莱）血统的猫仙灵，这只蓝色小猫在激流里也能自如活动？
没有以来海蜥蜴的力量的银面人跟在不远的后方，靠着那身很强力的装备，抵抗着水流前进。真没想到佣兵公会的实力如此雄厚，能给区区的工作人员提供如此强力的装备？
哪怕有保护罩保护，水流依然相当激烈，这让萨博没有太多机会看清地下水道的景致。然而这地下水道的激流带着魔力，魔力在激流的冲刷下会自主地发出过剩光，照亮水道。所以这地下水道其实是微亮的，并非漆黑一片。如果这里没有致命激流，说不定它能成为不错的水下探险区域，受到潜水爱好者们的追捧。
对于海蜥蜴这种能抵抗激流的生物来说，这种地区说不定真的是它们的游乐场。小猫溪流会不会也是同样的情况呢？
＂呃！我手麻了！＂众人在洞窟深处上岸之后，穆特抱怨道。
＂你平时太缺乏锻炼了。＂古斯塔耸肩。好严励啊……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都是肌肉白.痴吗。人家的身体很详细的……＂
怎么感觉他们的话题渐渐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呢。
有打斗和爆.炸声从非常远的地方传来，应该洞穴正面入口处的打斗。虽然明知道整个洞穴系统是连通的，萨博还是对声音能从那么远的地方传来儿感到惊讶。
＂大部队还在战斗。我们也不能浪费了大伙给我们创造的机会，安静而迅速地推进吧。＂作为向导的史矛革催促道。
安静而迅速吗……
于是，萨博在脚下生成出【绿蓑衣】的叶芽，利用【森灵魔术】能吸收动能的特性，把脚步声简单地消除掉。
这个消声方法其实相当强力，它可以让萨博不管怎么跑跳都不发出脚步声。他甚至还能在鞋底生成出一些小小的荆棘来增加抓地能力，即便在冰面上都不会滑倒——这样做除了容易损伤鞋子之外，没有缺点。
而队伍里走得最痛苦的莫过于虎人大汉古斯塔。本来应该穿着重装甲、走在最前面充当队伍的肉盾的他，如今被告知只能低调地潜行。所以他没法再穿重甲，只能套上一件轻薄几乎不会发出异响的皮甲，没穿内衬，以几近半.果的状态在行动。他甚至还不得不把所持的两面大盾削减为一面，另一面则背在身后。尽管如此，现在古斯塔这身装备的防御力仍然相当离谱，一面红月钢大盾其实就足够挡住绝大部分攻击了。
＂溪流，虽然我说这个有点多余，但你小子可别真的蠢到在洞窟这种地方召唤洪水或者龙卷风。＂长矛大师一路走一路叮嘱他儿子，＂要是洞窟塌了或者被洪水淹没，这队伍里里大部分人都会死掉吧。＂
＂欸~？真没趣~！＂小猫抱怨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人家怎么战斗嘛！＂
天啊，这小子原本真打算在山洞里召唤洪水？
()
＂难道你不依赖【勇者】的力量，就无法战斗了吗？这就是你不成熟的地方了。＂史矛革冷笑，＂哪怕你不得不借助勇者的力量来战斗，你难道就没法微调那份力量，只把其中极少量的自然力量引导出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亏你好意思自称为【勇者】呢。＂
哇啊，好严励。真不愧是溪流的亲爹。
＂呜唔……溪流可以试试……＂小猫不服气地嘟哝道。
＂真的拜托你了，真的不要用洪水把洞窟淹了啊！＂萨博不禁极其担忧。
＂人家会很努力地去控制的啦。不会出事啦……大概。＂
这小子就是个平白拥有了庞大力量，却又完全不懂得怎么去控制这份力量的孩子。说实话，为什么泰拉大人要把勇者的力量赐给这样不成熟的小孩啊，找个更能干的仙灵族战士来当勇者，不是更适当吗？
＂即使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勇者的力量没法使用，人家还能投掷标枪啦。那个是任何猫仙灵都能做到的事情，溪流当然也能做到，也没有疏于标枪投掷的练习。＂
＂是那个从地面生成出标枪的能力吗？＂萨博好奇地问，＂貌似应该是利用泰拉大人的力量，把地底的矿物质抽取出来形成标枪的？＂
＂对哦。猫仙灵都擅长这个。＂溪流答道，＂就和德鲁伊擅长操纵植物一样，仙灵都擅长操纵自然力量。猫仙灵应该是特别擅长操纵地底矿物的魔术吧。＂
准确来说那应该不是魔术，而是利用了泰拉的力量，把地球某处的矿物挪到使用者的身旁加以利用。
＂难道仙灵之中就没有擅长操纵植物的吗？＂
＂有哦，树仙灵（dryad托雷尼）就很擅长和植物对话，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操纵植物。但我不确定树仙灵的能力和德鲁伊的能力是否一致。＂长矛大师插话道，＂在远古，甚至经常有人把树仙灵（dryad）误认为德鲁伊（druid）的一种。你看，二者就连名字都有点相似呢……＂
然而真正的德鲁伊好像还没有树仙灵那样，浑身都是植物的特征。要说相似的话，盖亚的眷族之一，树妖，可能和树仙灵的性质更相似？
总觉得，泰拉大人似乎在刻意避开和盖亚大人使用的力量相似的力量。
如果说盖亚操纵的是植物，那么泰拉操纵的就是更为原始的自然之力。
德鲁伊们会向盖亚大人借力量。同样地，勇者们（甚至仙灵们）也会向泰拉大人借力量。借取力量的过程，就像是某种电波通信的过程。
也许，就像电台广播会使用不同频段的电波那样——如果操纵植物使用的是一个频段，那么操纵自然之力使用的就是另一个频段。为了不让电波信号产生冲突，两位星灵才会各自操纵不同的力量吧？
这一切当然只是萨博一厢情愿的理解，最终解释权归星灵们所有。
走了大概十分钟吧？众人深入了另一个相对宽广的洞穴，然后史矛革突然举手示意众人停下，连声音都压得尽可能地低：＂有动静，伏下！＂
众人警觉地蹲下，就连站着萨博头上的溪流也做出了多余的蹲伏姿势，笑死。
所谓的动静，是指出现在前方岩壁和地面上的，好像脓包一样的东西。一团又一团暗红色的血肉，蠕动着，黏附在那里，发出湿滑且恶心的吧唧吧唧的声音。它们简直就像是某种异星怪物的虫卵，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而且这些肉球还被某种像是血管一样的巨大管状结构相互链接着，构成一个巨大的脉络。那些暗红色的血管同样在蠕动。
放眼望去，上百的肉球被成千上万的血管统合成一个巨大的网络结构，而这个网络结构的终点就是一个更为巨大的肉球。它正在洞窟最()
深处一个巨大的湖的正中央沉睡着。
……就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胎儿似的。
既然有【胎儿】，是不是附近就存在一个【母体】？萨博想起之前那些腐尸史莱姆的话，感觉一切线索都联系上了。
在场没有看到任何像是＂母体＂的东西，萨博倒是能在那个巨大的肉球上隐约看到一个类似人形的黑色的瘤。但他察觉到那个黑瘤的存在时，他也隐约感觉到那个东西在发出声音。
那个发出低沉的呜咽声的黑瘤，似乎在呢喃着什么话语。
＂你能听清那东西在说什么吗，德鲁伊大人？＂于是长矛大师压低声音问萨博。
＂我认真听一下。＂萨博于是集中精神：＂嗯……【必须……孕育……后代】？＂
＂孕育后代吗……是很典型的魔兽的想法呢。＂
＂典型？＂
＂你知道的，魔兽都是受到深渊的力量影响而异化的野兽。变成魔兽之后，它们的生存本能会被大幅提升。它们会更热衷于杀戮、捕食以及繁衍后代。如果放着不管的话，这个世界迟早被过度繁衍和无度捕猎的魔兽们毁掉。深渊势力没有办法直接干涉这个世界，但他们可以使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来让这个世界的众生陷入痛苦。＂
＂希夫看来就挺正常的。＂穆特不满地反驳道。
＂也有极少数智力很高的魔兽能控制生存本能的摆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啦。＂史矛革哼笑道，＂人不也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吗。甚至人里面也有缺乏理智，做出像野兽一样行为的家伙。＂
说不定那些禽兽不如的人里，有一部分人也是受到了深渊力量的影响呢。萨博暗自思忖道。但说不定也不能怪深渊，有些人单纯就是****，只有兽性。
＂且不提那些。＂史矛革用他的舌头舔了舔召唤出来的长矛，长矛上突然就冒出了火光，＂这怪物显然是【腐尸史莱姆】的温床，放着不管的话它会让史莱姆无限增殖吧。我来打头阵，一开始就用最强的一击重创它。后续的进攻就拜托各位了。＂
＂明白。＂穆特取出武器。
毫无宣战预告，史矛革的攻击已经打了出去。带火的长矛如同一道道火流星，刺向湖中那个巨大的肉瘤。
萨博最初还以为史矛革投掷火之长矛的效率会很差的，但实际刚好相反：长矛不断地从地底生成出来，弹跳到半空并被史矛革握在手里，而长矛大师用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舔了一下长矛就把它点燃，然后顺势投出。一秒之内他至少可以掷出两支火焰长矛，这已经不是凡人能够做出来的操作了。
明明身体伤残只剩一条手臂，明明已经失去了勇者的身份，长矛大师依然如此善战吗。
投出的长矛更是重量级，它们不仅是贯穿了那个肉瘤那么简单。火焰的长矛有着极其强力的附魔，击中敌人之后会猛烈地燃烧，同时到处喷涌出类似熔岩一样的高亮液体。
不对，可能那个真的就是熔岩。猫仙灵既然能借助泰拉大人的力量把地球里的矿物质提取出来做成长矛，同样地，他们把地球深处的熔岩也转移过来作为攻击手段，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巨大的肉瘤上瞬间扎上几十根燃烧着、喷涌着熔岩的长矛，在这些长矛因自身高热融毁之前它们都持续地生成着熔岩，这事进一步印证了萨博的猜想。
穆特那边也不甘示弱，他开始投掷带有爆.炸性能的短剑，那些短剑扎在巨型肉瘤上就爆裂了，然后在那个丑陋的肉瘤上挖出一块块缺肉。
古斯塔因为缺乏远程攻击手段，他就扛起前卫的责任，挡在队伍最前面，同时用两面大盾上附带的火焰喷射装置，不断烧毁周围那些更小的肉球。虽然说那些肉球是【小】的，但实际()
它们也如一头牛般大，而且它们很有可能会孵化出之前遇到过的那种恶心的腐尸史莱姆，自然是早日处理掉比较好。
＂溪流也可以帮忙吗？＂蹲在萨博头上的小猫仙灵问。
＂拜托了，你可别用力过猛把洞窟给搞塌了啊。＂萨博担忧地道。
＂会好好控制力量的啦。大概。＂
他如果不加【大概】的话可能会让人更放心。
＂这臭小子如果搞出什么大动作的话，你就用力扯他的尾巴，然后他就会停下来了。＂史矛革提醒萨博。不愧是亲爹……
＂爸比好坏的，居然把溪流的弱点说出去！＂小猫仙灵假装生气地道，然后开始施法。
嗯，有一根小小的标枪出现在溪流身旁，和猫仙灵们平时使用的标枪差不多，只是尺寸更小而已。这样看来还蛮普通的……
然后溪流就把标枪掷了出去。
小小的标枪刚碰触到湖中那个大肉瘤，巨大的肉瘤便突然遭受雷击。而且那不是普通的雷击，是一道大得如同巨木般的巨雷、突然从洞窟的上方石壁处出现，猛然地劈落。恐怖而耀眼的苍白色雷光照亮了整个山洞，差点没把萨博的眼睛闪瞎。
下一秒，山洞正中央那个大湖便消失不见，大量的湖水都在巨雷的轰击下直接蒸发，化成了弥漫在山洞之中的苍白雾气。蒸汽产生的热浪则朝众人迎面涌来，古斯塔连忙展开防护罩挡住这灼热的蒸汽。
＂有点做过头了哦。＂萨博纳闷道。
＂欸，为什么？明明只打算使用最低的输出的……＂溪流嘀咕道。
这小子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话说这就是勇者的力量吗，没想到会恐怖到这种地步……而且这还是溪流有意克制后的力量，也就是说这个巨雷攻击只是勇者的力量的片麟半爪。
勇者被称为【第四天灾】还真不是开玩笑的，这完全就是天灾级别的力量了吧。这种力量别说是在狭窄空间里使用了，即使在开阔区域里用，周围的友军也有被卷入而死的危险。
＂那个……溪流帮倒忙了吗？＂小猫仙灵伏在萨博头上低声问。
＂没有……应该是没有。至少应该是重创了敌人。如果能让这里的雾气稍微不那么碍事，倒是更好。＂萨博顾及着溪流的感受，解释道。
＂如果制造一点风把它吹开，应该是可以的哦？＂
＂你不会制造出狂风，把山洞里的大家都卷跑吧？＂萨博担忧地问，＂别看我这样子，我可是很脆弱的哦，要是被狂风吹到撞在石壁上，我马上就会粉身碎骨哦？＂
＂德鲁伊叔叔原来这么脆弱吗？＂
＂我的战斗力大概只有跳蚤的水平啦。所以拜托了，用不会杀死跳蚤的力度来制造吹开雾气的风，好不好？＂
＂嘻嘻，明白了！＂溪流嬉笑道，然后又施放了某种招式。
他依然是变出标枪，然后用那小小的标枪攻击远处的地板。也许猫仙灵们的力量都是通过标枪发挥出来的，标枪就是某种触媒，就和法师们使用的法杖一样？
然后有风从标枪击中地板的地方涌出。狂风……似乎也不是。气流虽然挺强的，却还不至于把人吹飞的地步。它好好地把周围的雾气吹散，让原本被灼热雾气包围的洞穴瞬间变得清爽起来。
＂居然没有失控……＂史矛革吐槽道。你对你儿子到底是多么的没信心啊？！
＂干得好！＂萨博称赞道。
＂嘻嘻嘻，你们可以多夸一下溪流哦！＂小猫仙灵得意地说。
然而在雾气散去之后，在现场的不是敌人的残骸，而是更离奇的光景。
就像是被剥开皮的李子那样，那个屹立于大湖之中的巨大肉瘤变()
小了一圈，而且一层一层的死皮正从那东西外部掉落，落在已经干涸的湖底。肉瘤的内部是纯黑色的一团东西，隐约有个女人的形状，似乎在蜷曲身子，抱着一个巨大的蛋。
＂真坚固……连天雷暴击都没法毁掉它吗……＂史矛革惊叹道。
那个巨蛋旁边的女人型发出了嗯啊啊啊的声音。可能是魔兽语，在场其他人都无法理解，唯独萨博能多少听懂一点。
＂她说，【必须保住比利大人的孩子】。＂萨博于是翻译道，＂比利大人……是那个仙灵王比利？＂
＂怎么可能，一派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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