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和这位防火女小姐一起验证了一些猜想。”叶莲娜的手中拿着她那从不离身的精巧法杖——那东西以前坏过，还是史尔特尔小姐修好了它——她将法杖稍稍转动，伴随着储备源石的激发，叶莲娜的身周便凭空制冷生成了片片雪花。

    “我和她……我们验证了我这具躯壳的构造，史尔特尔。”叶莲娜在说出‘我们’这两个字时稍稍有些别扭。“然后……我确定了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形式。”

    她握了握自己的拳头。

    “是影子。我在这个世界里的存在形式，就像是阳光下的影子。”

    “影子？”史尔特尔，歪头疑惑——如果她头上有一对猫耳那现在肯定好奇地抖啊抖。

    “以您比较熟悉的方式来解释，那用‘投影’这个词来描述或许更加恰当。”另一侧的防火女做出补充性阐释。“在火焰趋向熄灭的时候，时空结构会趋向不稳定。来自不同时空的意志将有机会穿越时空，以各种灵体的模样在这片大地上行动。而叶莲娜小姐的情况便和那部分相同。”

    她伸出手，在地面刻画出一行闪烁着金色辉光的文字——那是远古太阳王时期所流传着的文字。而其内容则是一位神祇的尊名。

    费莲诺尔——那行古文字指向了这个目标。然而那一行字却只是微微闪烁，便如同化入水中的墨痕一般无声散去。

    史尔特尔还在想费莲诺尔是谁——她总觉得有些奇怪的印象。

    “但有一部分不一样。您看，”防火女解释道。“现在的火焰还不算非常衰弱。即便是刻下呼唤古代神灵的符文，这稳固的时空结构也不允许哪怕是神祇的意志穿越时空。更遑论那些古代的大英雄，大贤者。但是叶莲娜小姐却例外。”

    她轻巧而自然地引导着话题——

    “具体的缘由不明，但我相信那肯定和小姐您有着不少关系。不过无论如何，灵体本身的性质也是存在的——叶莲娜小姐的灵魂和您一起来到这片大地上。而构筑她身体的却是这片大地上的无主之灵。是，正如您所想的那样，叶莲娜小姐的身体在这片大地上将会如同灵体一般，无论受到怎样的损伤都会很快复原。而叶莲娜小姐的那些——”

    她看了眼叶莲娜手中的法杖，似乎是用眼神示意。

    然后在这学术领域上显得颇有些笨拙的寒霜少女这才如梦初醒。

    “源石技艺。我的法术，我的源石，它们实际上都是从泰拉投射过来的影子。”她有些急促地朝史尔特尔解释道：“我的源石技艺实际上是这个世界的呃……魔法和奇迹。它们只不过是以看着像是源石技艺的方式展现出来。而我随身携带的源石……”

    她捧起一枚冒着寒气的源石，而防火女配合地拿出一枚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的大块无主灵魂，并朝源石靠近。而在两者相触的那一瞬间，无主的灵魂便融入源石内部。而那枚源石表侧的寒气便更加兴盛了几分。

    源石只是外表，叶莲娜并没有真的从泰拉带来那效用特殊的特产造物。这个火焰将息的世界已经足够热闹，不需要，也没法再增添一个源石意志过来担任新的柴火。

    源石的技艺也只是外表，叶莲娜或许仍旧可以以操作源石技艺的方式来驱使她所能够支配的寒霜，但实际运作的却是被火之时代编辑转录过的灵魂魔法——不，不是魔法，而是奇迹。毕竟魔法需要理论，需要学习。但奇迹只需要‘相信’。

    ——这个世界会有以我的传说为蓝本从而被塑造出的‘奇迹’吗？

    ——如果凯尔希也能够如同叶莲娜一般来到这个时代，那么她脊柱里的那只Mon3tr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两个想法从史尔特尔小姐的心中先后跳过。但又被她轻易地放弃——第一，这个世界就算真的存在自己的‘奇迹’，那么按照奇迹运作的原理‘赞颂古代英雄的事迹并以信念将其再现’，自己要是使用自己的‘奇迹’想来会相当羞耻。第二——

    ——那只嘴臭猞猁估计看到我就烦。要是真把我和她关同一个世界，她估计是忍耐不了多久就要和我翻脸。我还是稍微照顾一下她的神经，不去想这种对于她和我的身心健康都不怎么有利的事情罢。

    思念转动，这并不能够花费半秒钟。而在这些没必要的时候十分敏锐的她，已然清楚叶莲娜和防火女都在鼓捣些什么事物，又是为了些什么而这样做。

    ——想和我一起战斗的心情，这样迫切的吗？也罢，既然已经没有续航和自保方面的问题，那么我对她太过照顾也确实有些问题……自尊心，叶莲娜的自尊心应当不小，是了，我应当在这方面多加注意。

    ——我和大家的距离，还是太远了呢。

    “我同意了。”于是她点头，打断。“我们接下来就在一起吧。”

    “史尔特尔，我的源石可以补……哎？”叶莲娜的一双耳朵，突兀竖起。她说话的声音有些结巴断续。“你，你你……你同意什么了？”

    “我在外面有些发现，我看到了一座监牢，而那里似乎有着非常浓烈的诅咒侵扰。接下来我打算清扫那里，叶莲娜，你和我一起来吗？”

    “哦……”叶莲娜的音线又变得低沉，也不知道她突然又低落个什么东西——她猛地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和一对尖耳朵。然后朝着眼前的某人瞪大眼睛。“我来，以及——接下来请称我霜星。”

    “嗯，能理解。工作名和生活名代表两种不同的心态，”炎发的少女点点头，表示对着观点的认同。“接下来，支援就有劳了，霜星干员。你的力量，你的意志，还有你本身，对我都非常重要。”

    “嗯！”她收获了一个有力的回应。

    于是某知名不具炎发暂时无角萨卡兹满意地微笑。并且就这么保持着温和笑容来到另一侧的防火女面前。

    伸出手，纤细洁白的五指毫不掩饰地，就这么直接地按向防火女高耸的胸口。

    “那我且先升个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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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节·无懈可击（笑）

    史尔特尔又一次看见了那一片黑色的大海。然而比起上一次的波澜起伏，这一次映入她眼眸中的海洋却显得无比的静谧。

    没有海潮，没有波浪。寂静的海洋宛若明镜。

    她感知到了一种或许可以被称作‘惊愕’的感觉。这很奇怪，但这份感触却是毋庸置疑地存在着并且痕迹清晰。就仿佛这片海洋受到了惊吓一般。给她的感觉，甚至就像是一位正在看恐怖片，然后在寂静中被自己突然从背后拍了一下肩的学园少女。

    史尔特尔以前干过这事。

    不过那是真的很久以前，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仿佛是前世一般的事。

    是已经记不清楚场景和人，只有零散的破碎画面孤零零地漂浮在记忆海中的事。

    思念转动着，灵魂深处扬起心潮涌动之风。

    原先静滞的黑色海洋也仿佛在这心风中重新恢复了活力——伴随着又一次响起来的，细细碎碎的繁杂低语。上一秒还平滑如镜的海洋便泛起微澜，海水涌动着，淹没并触碰着史尔特尔的脚踝。那就仿佛像是柔软的指尖拂过肌肤，有些微痒，却又有点像是挑逗。

    少女没在意这点事——她向来不在意。

    因为当她立足于海与岸的分界线上时，她便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无主灵魂正不住地震颤，然后朝着四肢百骸间的每一个细微空隙处流溢——填充，增补，强化。而自己所持有的力量，也随之愈发的凝聚。

    体内的火，正在沸腾。

    于沸腾中，有黄昏一般的辉光自心灵深处迸发，遍照四野。

    她看到了海洋中漂浮着无数影影倬倬的身形。

    她看见这些如同幻影一般的身形都有着相似的面容和身姿。

    她看见这些几乎就是防火女复写般的女性们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喜悦，惊惶，羞涩，迷茫，憧憬——无数不同的表情浮现上了无数相似的面容。

    于是，她朝距离最近的那位女性，伸出了手。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她的手指，碰触到了女性的指尖。

    而下一刻，沸腾的海浪淹没了她眼前的一切。

    …………………………

    史尔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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