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婉儿第一天上学。

    郑钰瑶用几块旧碎布为婉儿拼制了一个书包，婉儿连着几天把书包抱在怀里睡觉。她曾经不止一次梦见过自己背着书包去上学，也不止一次爬到假山上遥望学堂的方向，今天终于实现了！

    天才蒙蒙亮，婉儿已背着书包坐在门口等，真希望时光能快些过去，好早一分钟去上学。

    “傻丫头，还早着呢！”郑钰瑶笑着说。

    其实郑钰瑶何尝不是希望时光快些过去，冥冥中害怕这得来不易的美好，会瞬间飞走一样。

    “娘给婉儿梳头，把书包先搁着吧！”郑钰瑶说。

    “不嘛，婉儿时刻都要背着，婉儿喜欢。”婉儿推开母亲的手。

    “都背几天几夜了，不嫌累呀！”郑钰瑶笑。

    “不累，背一辈子都不累！”婉儿大声嚷着。

    “好，不累，就背着吃饭背着睡觉，再背着梳头……”郑钰瑶笑。

    “娘，婉儿想梳个特别好看的发。”婉儿突然要求母亲为她梳个特别好看的发型。

    “特别好看的？”郑钰瑶想了想，没想出来。

    “婉儿以为怎样才是特别好看的呢？”郑钰瑶问。

    “婉儿也不知道。”婉儿想了想也摇头。

    “反正不要再梳掖庭发型。”婉儿嘟哝道。

    所谓掖庭发型就是把全部的头发捆成一把再扭成螺形以黑布条固住，这其实是有利于干活不碍事儿，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罪奴发型。

    “好，娘给你扎个特别好看的。”郑钰瑶想了想把婉儿的头发拢成一股扎在头顶，再分出数股编成数条小辫，中心的小辫子像马尾一样垂下，周围的小辫子或环或盘，有的弯成拱桥状，发尾扎成蝴蝶结，完毕后，郑钰瑶左看右看，着实为自己的创意满意。

    “去照照！”郑钰瑶说。婉儿便一溜烟跑去照水缸。

    水缸里的倒影映出婉儿的面容，虽然清瘦，但掩饰不住骨子里的清秀与明艳。

    “娘好厉害！”婉儿欢呼雀跃跑回郑钰瑶怀里，且吧嗒一下亲了母亲一口。

    郑钰瑶又将几朵小黄花插在蝴蝶结上，再次叫婉儿去照水缸。

    可当婉儿再次兴高采烈跑回到母亲身边时，郑钰瑶却抹起了泪，而后将婉儿头上的小花取下扔掉，又将婉儿的发型拆掉重新梳了一个宫女发型双平髻。只是当双平髻才梳好又拆了，最后梳成掖庭发型。

    “婉儿不要这样的，婉儿讨厌这样的……”婉儿一把将头发扯散了恳求母亲梳回第一次的发型。

    郑钰瑶叹一声将婉儿揉进怀里。“孩子，太招摇了娘担心会惹祸啊！”

    “不会的娘，皇后娘娘喜欢婉儿，谁还敢欺负婉儿？”婉儿仰起脸，一副谁都不怕的样子。

    “得意忘形谁教你的？”郑钰瑶立刻沉下脸并厉声呵斥。

    “娘平时是怎样教你的？”郑钰瑶说着抓起竹板扬起手就要打。

    婉儿吓得缩紧脖子闭紧眼。“娘，婉儿知错了……”

    郑钰瑶扬起的竹板举在空中却迟迟没有落下。

    “看在你今天要上学的份上娘先不罚你！但要谨记娘的话，到了那里，一要学会忍，二要只管读好你的书。孟子语‘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知道吗？”郑钰瑶垂下举在空中的手，语重心长教导女儿。

    婉儿似懂非懂，但婉儿明白一点，无非是要夹起尾巴做人的意思。“婉儿记住了！可是娘，婉儿实在不想梳这个发型，娘可不可以就梳婉儿喜欢的那个发型？”婉儿哀哀地恳求母亲。

    “那个发型太招摇了，其实婉儿梳什么发型都一样漂亮的。”郑钰瑶安慰道。

    “可这个发型会让婉儿想起许多不愉快的事。”婉儿流下泪央求母亲。

    郑钰瑶终究是心疼女儿，叹了一气最后做出退步，说“好吧，那就梳个双平髻。”

    婉儿也只能退其次，接受母亲的决定梳双平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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