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溪婉婉如柳月

    黎明，一声啼哭划破长空，一个女婴呱呱坠地！这是麟德元年（664年），十月廿九卯时。

    “生了，生了……”孩子一落地，吴妈激动得疯一样地喊。

    青凤抱起孩子，剪去脐带，用艾叶粉匀上包好，再用温水擦干净孩子的身子和头发，然后用备好的小棉被把孩子裹好。

    上官庭芝冲进卧室，见妻子累得好像只剩一口气，但脸上却挂着笑，不觉重重嘘了一口气，刚才悬到喉口的心落下了。

    “是个千金，漂亮着呢。”杨太太对儿子庭芝说。

    “女孩好，我就想要个孙女。”杨太太接着说。

    杨太太嘴上说想要个孙女，其实她还是希望是个男孩，虽然已经有了三个孙子，长孙上官经野、次孙上官经国、老三上官经纬，但他们都是上官庭璋的儿子。上官庭芝是长子，与郑钰瑶婚后多年未有生育，这丫头是庭芝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杨太太还是希望长子第一胎是男孩。

    庭芝只顾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心有余悸，妻子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

    “以后不生了！”庭芝心疼地说。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夫君了。”郑钰瑶闪着泪花，但脸上挂着笑。

    “以后不生了，吓死我了！”庭芝一边说一边把妻子蓬乱的发丝一缕一缕地捋。

    “以后我还要为你生儿子呢！”郑钰瑶的嘴角又漾出笑，这是一个母亲拥有的幸福感。

    “来，让你的妈妈、爸爸看看，像谁。”杨太太把孩子送到郑钰瑶和上官庭芝面前。

    上官庭芝接过孩子看了看，笑着说：“你这丫头，可苦了你母亲了，来，让你娘好好看看，像不像你娘。”

    郑钰瑶深情地在孩子的脸上亲吻着，不觉滚出一串泪水，泪水中有喜悦有苦涩有甜蜜有期待！

    “做母亲原来是这样的幸福！”郑钰瑶说着不禁百感交集，又滚落两行热泪。

    郑钰瑶虽然刚刚经历了生死劫难，但此刻，母亲的幸福感盖过了一切，她幸福地把脸微微靠着孩子。

    “像谁都漂亮。”吴妈端来了热鸡汤说。

    上官庭芝把孩子递给母亲，自己接过吴妈手中的鸡汤，一口一口地喂妻子喝。

    “恭喜老太太。”青凤把收拾好的胎盘，交给杨太太。杨太太让递给吴妈。

    “这是大户人家的，得交由主人处理，若是小户人家的，像少夫人这样年轻体健的，就会被喜婆拿去卖个好价钱。”青凤一边说一边递给吴妈去处理。

    “同喜，同喜，你今天功劳最大，庭芝，去拿个大红包来。”

    杨太太才想起要好好犒劳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许青凤，若是没有她的果断，后果不堪设想。

    “大太太，这是说哪里话哟，都是自家人，我做这点小事，哪里就敢要太太的红包，以后我还要仰仗太太、老爷还有大少爷、少夫人的福气呢。”许青凤这话说得乖巧到极致，让杨太太真是刮目相看了。

    不错，青凤虽然出生在贫寒人家，还真不能小看了她。她从小心志就高，心智也不同一般姑娘，胆子大又有想法。在她的心里暗暗佩服武则天这样的人物，当然她不敢有这个非分之想，但是，坐上洛阳头号喜婆的交椅她不仅敢想，而且信心满满势在必得。在她看来金指借春不过是狗屎运好，武则天去昭陵的途中生产，她撞上狗屎运；一手香的名气奠定在诚信上，而自己对接生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这还得从她家的母猫难产说起。家里的母猫很会产仔，一年半有两窝，那年夏天母猫产下三只后，第四只怎么也产不下来，它一个劲地死嚎，青凤母亲看了说猫没救了，还是十五岁的青凤问母亲为什么猫没救了，她母亲说难产了，小猫产不出来母猫就会死。青凤听了心里很难受她跑到母猫身边蹲下看，那母猫哀嚎着直瞪着青凤看，青凤感觉到母猫在求她。也不知道她当时是什么力量在趋势着她，她居然一边抚摸母猫的肚子，一边伸手把那只死猫仔扣出来，挽救了母猫。这之后她听说谁家女人生孩子，她就跑去看，虽然都被人挡在门外，可她每次回来都感觉到自己学到了什么，每次都非常开心。她生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自己接生的。

    帮助郑钰瑶度过难产的生死关，她想要的不是钱，她想要名气，她想好了，一会上官仪回府，她要向宰相大人讨一首赞美她手艺的诗。

    上官仪的诗一字值千金，远比杨太太的红包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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