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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修鬼道后前夫成了捉鬼模范》60-70

    冷烹油(三)

    黑夜里, 易渡桥手指上的灵线闪烁出莹莹的冷光。

    她低下?头,抬起手翻覆了两遍,似乎要把那?几条由李轻舟亲手传给她的灵线看个分明。

    易渡桥从芥子中跌出来时那根人骨柴再无声息, 只有与李轻舟手上相差仿佛的灵线缠上了手指, 细而轻巧,似乎昭示着芥子里的一场并非春秋大梦。

    不过她如今还没太掌握好傀儡术, 更何谈像李轻舟一般召唤出数以百计的万重山——也?没那?么多?可以给她召,大部分的万重山都死在了保护李轻舟的途中,唯有阿四残存了下?来。

    除了阿四本人,没人知道他一路跟了易渡桥多?久。据他所说, 自从人骨柴从蜃楼大阵里逃出来时便感到了属于李轻舟的气息, 于是他等啊等, 终于等到了小主人回?山。

    “尊上说在她死后,我这?辈子就是为了等你。”

    那?日?阿四从马车底下?探出脑袋,对易渡桥认真地唤道, “小尊上。”

    易小尊上看?着他愣了一会, 道:“只剩你了?”

    阿四:“只剩我了。”

    带着她与李轻舟最后的一点牵连,易渡桥与岑小眉制定好了救祁英一命的计划。

    短短几年内重?回?永安, 此等情形远远没有当年混入问天?阁时的物是人非, 易渡桥推开客栈的窗, 阿四化?成了一道模糊的鬼影,藏进了岑小眉的影子里, 月光映亮了两个人的面容。

    “你后悔吗?”

    直到岑小眉想要跃出窗口, 易渡桥倏然问道,“或许以你的性子, 入哪一道都要比无情道好。”

    岑小眉半个身子都要探了出去?,听见这?话后险伶伶地停了下?来, 顺势坐在了窗棂上:“若不清心,以我的资质现在都不一定能筑基。现在我与结丹只有一步之遥,有何后悔?”

    她把琢玉剑递给了易渡桥,“我与你不同。辜月,你有傀儡术的传承,或许以后对上师祖都有一战之力……或许嘛,你们两个最好不要对上,否则我都不知道站在哪一边。”

    易渡桥勾了勾唇,接过琢玉剑,一根灵线缠上了岑小眉的指根。

    见她接过去?,岑小眉没什么反应地继续说道:“我哥入了苍生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苍生道大乘以下?皆蝼蚁,以后要是出门在外如何是好?还不如我早日?结丹,出门在外也?能让他打着我岑雪来的名号,省得被人欺负。”

    “也?好。”

    易渡桥打量了会琢玉剑鞘,了然地将它收进了芥子之中,“对了,那?个祁飞白……”

    岑小眉一抬眼睛:“我和?他没什么。”

    易渡桥“咦”了声,这?倒是意外之喜,遂顺杆子爬似的惊奇道:“我可没说你和?他有什么,他一个凡人要是没了你就摘不下?来暗蝉皮了,可得好好顾及着才是。”

    岑小眉:“……”

    她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心里默念了好几遍无情道心的法门,再次睁开眼时又恢复成那?副与方絮无二的样子,纵身跃了下?去?,阿四连忙跟上。

    “我去?皇宫了。”

    她的声音传音入耳,“你自己小心。”

    送走了岑小眉,易渡桥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终于敛了下?来,她生得美艳不假,三?分的胭脂在她脸上能显出来十分的颜色,但此时易渡桥不施粉黛,那?副被她捏出来承载魂魄的壳子就显得苍白——那?种不见血色的苍白。

    脸色若是白了,眉眼就会衬得很?深,黑得像两弯不见光的月牙下?缀了两颗反不出亮色的星子,只剩下?永无止尽的夜色,散发?出一种与活人截然不同的攻击性。

    她道:“出来。”

    裹了元婴之力的话音仿佛一记重?锤,轰然落在客栈算不上坚固的地板上,只见黑影被吓着了般抖了抖,屁滚尿流地滚出来一尺多?地也?没敢现形,在床脚的阴影里和?易渡桥对视了眼,登时嗷地哭了出来。

    这?哭声很?有讲究。想嚎没敢嚎,憋着又委屈,真乃一道鼻涕两行清泪,哭得抽抽噎噎,易渡桥一时疑心她听见了蚊子叫。

    从来都是鬼尊这?个名头能止小儿夜啼,易渡桥第?一次亲自把人吓哭,感觉自己还真是得了李轻舟的真传,连吓人都和?她有的一拼。

    她握紧杨柳枝,径自往床脚走过去?:“我说了,出来。”

    面对旁人时,易渡桥很?不吝啬地展示出她那?身尖刺,居高临下?地把那?抽噎不止的小黑影往外一扒拉。

    那?小黑影咕噜噜滚了出来,浑然像个圆溜溜的糖炒栗子,一头水草似的发?丝没打理过,从底下?露出来张还没长开的脸:“呜呜。”

    易渡桥蹲下?身一把将他的嘴捂住了,想了想又把杨柳枝缠上去?让他咬着,拨开了黑影凌乱的鬓发?。

    是个小孩?

    她忽然微微一怔,这?张脸有点眼熟。

    “你叫什么?”

    想了会,易渡桥还是没想起来,遂把杨柳枝拆了下?来,“天?底下?的孤魂野鬼都归我管,实话说了,我便不杀你。”

    那?黑影与其说是小孩,不如说是个小鬼。它显然还没掌握好自己化?形的程度,浑身都是黑雾,只有一个脑袋在上边沉沉浮浮,被易渡桥托住了才稳定下?来。

    他看?上去?能听得懂人话,委委屈屈地把眼泪憋了回?去?:“荀洛。”

    这?回?答实属在意料之外,易渡桥挑起眉梢——遇见老熟人了。

    可不正是她当年看?着掉了脑袋的鬼修吗?

    “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易渡桥想了想,拢了一把他脑袋底下?的黑雾,“……是了,你魂魄不全,想来也?化?不了形。说吧,找我做什么?”

    荀洛瘪了瘪嘴,当即又要哭。

    坏了,忘了他记忆也?不全这?事了。易渡桥无奈地再次堵上了他的嘴:“还记得什么?”

    荀洛终于不哭了:“我叫荀洛。”

    易渡桥:“这?我知道。”

    那?张小脸皱在了一起,荀洛仿佛在想一件天?大的事,剩不下?多?少记忆的脑子百转千回?地琢磨了半晌,终于憋出来了另一个名字:“阿瑶。”

    他笃定地道,“我要找阿瑶。”

    他要找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杨柳枝化?成一根小木枝插回?了易渡桥的发?间,她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踌躇了一瞬,指尖携着灵力在黑雾中央点了点:“你要找她做什么?”

    荀洛周身的黑雾随着灵力塑出了形状,双手双脚逐次显现,她的手指再一勾,雪白的衣裳便罩在了他的身上。

    他颇为惊讶地低头打量了会自己,笑了起来:“我想不出来,阿瑶好像在等我,不对,她好像又不等我了……这?衣服真好看?,多?谢你。”

    易渡桥:“那?你为何要来寻我?”

    荀洛理所当然道:“你身上有阿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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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视全身,易渡桥并没看?出来她和?阿瑶有什么关?联。

    或许是当年她随手替她挡下?了徐青翰的一击吧。

    扪心自问,易渡桥不太知道该不该与他说出真相。有时候鬼就是靠一个念头聚起来的——李轻舟是,易渡桥是,荀洛也?不能免俗。

    虽然荀洛的魂魄还没找全,但此时摧毁他唯一的念想这?事无疑是给他宣判了死刑。

    她和?荀洛没仇没怨的,害他做什么?

    易渡桥严肃地说道:“我是鬼尊,你要信我,明白吗?”

    语气听起来像哄孩子,幸好荀洛此时的年纪也?没大上多?少,于是被她轻而易举地糊弄了过去?,一迭声地点头:“嗯嗯!”

    易渡桥便编道:“阿瑶是你妹妹,与你血脉相连,此事你可记得?”

    荀洛不记得,但十分配合:“嗯嗯!”

    易渡桥:“所以你要找全魂魄才能寻到她,明白吗?”

    荀洛点头如捣蒜。

    按照这?个频率易渡桥担心他的脑浆会被晃匀了,强行把他的头扳过来,点了点脑门:“你也?算是我的门人,送你件入门礼。”

    没等荀洛反应过来,一条怪模怪样的手链便缠在了他的手腕上。风格不像楚地传统的繁复模样,凭根几乎透明的灵线连着,上边只坠了颗鸦黑的珠子,看?起来像一滴墨。

    他听见易渡桥解释道:“这?是沉墨,用来连接神识最好使,想来在魂魄上的效果?也?一样。别弄丢了,我可买不起第?二颗。”

    荀洛挠头:“你不是鬼尊吗?”

    易渡桥:“……”

    她想起来被齐瑜把控得严严实实的库房,又想起来如今价格水涨船高,要十两月息才能换一两的沉墨,默然了会,道:“小孩子别想太多?,会长不高。”

    长不高这?种威胁对于小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好用,荀洛当即惊恐地闭上了嘴,以目光示意他绝对不会再多?嘴了。

    他住了嘴,那?颗沉墨却突兀地发?起了烫,灼得荀洛皮肤生疼,又要哭出声来。

    易渡桥头疼地拽过她的手:“你和?云云就该对着哭。”

    那?个小徒弟自从拜入了她的门下?,好像就没正经学过一天?法术,日?日?跟在齐瑜后边抱着颗下?凡星引气入体——断月山庄穷,齐瑜决定能省则省,先凑合着磨开经脉再说。

    易渡桥曾经试图提过改用地章,被齐瑜毫不留情地驳回?了,理由是没钱。

    古往今来,果?真只有钱之一字最令人伤心。

    该给云云去?个信了,再给她备点功课,今后的路也?能省心些。易渡桥这?么想着,把沉墨中跃动的光点牵引出来,放在窗边,静候它指出荀洛魂魄碎片的方向。

    反正皇宫的结界等明日?祁飞白入朝觐见后才能炸,不急,去?瞧瞧魂魄碎片丢在了哪也?好……不对,云云……云云全名叫什么来着,好像没和?她说。

    易渡桥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神色忽地一凛,那?细碎的光点铺鹊桥似的伸出了老远,一路指向了国师府。

    怎么会是那??

    易渡桥鬼使神差地摸上了沉墨印:谈妙,谈妙。

    齐瑜可能在理账,颇不耐烦地嗯了声:怎么了?

    相处日?久,她对易渡桥越来越没有上司与属下?的态度了。

    听了这?话易渡桥不恼,毕竟是她有求于人:没什么,你知不知道云云叫什么?

    齐瑜震惊于她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语气谴责:她空有名字没个姓氏,就随了刘阿婆,叫凭云。

    易渡桥笑道: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倒是不错。

    齐瑜陪了她一句:是不错,要回?来看?看?吗?

    易渡桥答应下?来:也?行。

    刹那?间,她与齐瑜的神识互换。不出所料,她又是在账房里,一眼就看?到了椅子上专注和?下?凡星沟通的刘凭云。

    刘凭云好像长高了些,头发?被绑成了两撮小辫子,竖在头上晃来晃去?,煞是可爱。

    “练的如何了?”

    易渡桥放下?账本,“我瞧瞧。”

    刘凭云猝然抬起头,惊喜道:“师父!”

    没想到能被认出来,易渡桥纳罕道:“你如何得知的?”

    刘凭云:“齐管事从来都不会问我练的如何。”

    易渡桥本想记齐瑜一笔,又觉得心虚——毕竟是她霸王硬上弓,非得让她替自己带徒弟的,遂作罢。

    她掩饰性地咳了声,颇为慈爱地招呼道:“过来。”

    刘凭云的手没褪去?软肉,易渡桥注入灵力后大致探查了番她的经脉,没去?看?灵骨如何。

    “尚可。”

    她简短地评价道,“入道后寿数千载,若是太过顾念前尘往事,修炼时恐怕难以静心。”

    刘凭云低头:“云云知道了。”

    看?起来不是很?想不顾念。

    易渡桥捏捏她的小手:“不是让你忘了,是暂且放下?。等你成了一方大能,想捡多?少捡多?少。”

    她随手捞了根兔毫过来,那?笔被灵力引着在纸上飞快默了几行字,“静心诀,自己读去?。”

    刘凭云似乎想说些什么,声音极小,:“别……”

    时间不多?,易渡桥摸上了沉墨印,浑然没听见刘凭云的声音:“师父走了。”

    在齐瑜神识回?归的空隙,刘凭云终于嘟嘟囔囔出了完整的一句话。

    “……别人拜师都有戒训,我也?想要。”

    一件事解决了,易渡桥不知小姑娘的心思,继续向齐瑜问另一件:我记得国师好像还挺招陛下?喜欢的,他叫什么来着?

    齐瑜头也?没抬:易行舟。

    沉墨印猝然断了声息。

    国师叫什么?

    易行舟?

    易渡桥有点维持不住表情,笑容缓缓崩裂了一条痕迹,她把沉墨印揣回?了芥子里,心下?颇为不吉利地怀疑:易行舟不是死了吗?

    在她的认知里,易行舟应该走她父亲的老路,走条文人的路,平安顺遂地活过百年就算圆满了。

    和?吴伯敬刚回?永安那?会她有心问过,吴伯敬只告诉她易家如今已经空了,易渡桥还以为易行舟生了什么灾病,六十来岁就去?了。

    看?样子他不仅活得很?好,简直是活得太好了。

    都说国师面如冠玉,他要不是成了修士,就是拿丹药钓着了。易渡桥下?意识忽略掉了最后一种可能性,民间有一种邪术,名叫移花接木,可以把其他凡人或修士的寿元移接到自己的身上。

    虽然她和?易行舟见的不多?,这?些年过去?大抵也?谈不上什么姐弟情谊,但那?毕竟是她的弟弟……是弟弟又能如何?

    她死的时候易行舟连字都没取,那?还没纸重?的姐弟情能抵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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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渡桥迅速地把最坏的猜想搂了回?来,冷静无比地分析:琢玉剑里有青霜残片,方絮必定在永安城里。但岑小眉把剑留给了她,是因为单纯不想让方絮找到,还是想借机告诉她什么事?

    方絮已经被问天?阁下?了诛杀令,普天?之下?哪有问天?阁的手伸不到的地方,唯有掌控着苍生道的皇宫,与深受皇帝信任的国师府,方絮极有可能藏身在那?。而荀洛的魂魄碎片又在国师府,其中究竟有什么关?联不得而知。

    如果?方絮和?易行舟有合作,那?么收容她的理由便十足充分了。

    易渡桥丝毫没犹豫地把易行舟暂且划入了方絮一派,她无比清楚自己是断月山庄的庄主,还是天?下?鬼修仰仗的鬼尊。此时若是因为小情就对易行舟放下?警惕,那?么若是判断失误,结下?来的苦果?定然落不到她的头上。

    只有万万蝼蚁会尝及苦果?。

    如果?她当真如此耽于私情,与草菅人命的问天?阁又有什么分别?

    “走吧。”

    那?截灵线在荀洛的手腕上妥帖地待着,易渡桥并未将琢玉剑拿出来,随手一勾,让他跟在她的后边。

    易渡桥并未把荀洛收成万重?山,那?截灵线更像是个牵引的媒介,省得这?小孩走丢了。

    荀洛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只见杨柳枝在触及易渡桥的鞋底时霎时胀大,把他往枝头上一卷,几息之间就到了国师府。

    此时的国师府里不太寻常,隔着好远,易渡桥的神识便探到了府中骤起的灯光。

    几百盏仙人灯共同亮起,将国师府映得有如白昼,易渡桥被晃得眯了眯眼,和?荀洛落在房檐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所幸荀洛就算是爱哭了点却也?机灵,见状当即自觉捂了嘴,听话得十分让人心顺。

    易渡桥摸了摸脚下?的瓦片,上边依稀有灵力残痕。

    有人来过。

    残痕上附着的灵力明显快低了她一个小境界,灵线沿着灵力残存的痕迹追了上去?,荀洛被她在脑门上一拍,被迫化?成了黑雾钻进了袖口里,易渡桥这?才觉得方便许多?,收敛气息跟过去?。

    她像一阵抓不住的雾气,轻而易举地“刮”过了家丁的身旁,顺便把他们嘴里嚷嚷的话音尽收耳中。

    “有人敢擅闯地宫,疯了吧。”

    “他那?是不知道府里阵法的厉害,啧啧,等国师大人出手,他肯定得埋死在里边。”

    “我就没见过有人能活着出来的,上次南蛮那?边来了个贼,还说是什么来着?”

    “是化?神。”

    “对对,化?神,不还是被大人一招压死在里边了?”

    话音被易渡桥抛在身后,光点和?灵线所指的方向一致,一路浮光掠影,二者同时消失。

    仙人灯照亮了整个地宫的入口,易渡桥躲在一旁,想起那?句“化?神也?被压死在里边了”,迟疑了一瞬,似乎在考量值不值得进去?。

    明日?正是紧急关?头,没有亲自坐镇易渡桥决然不放心,她毅然转过了身,忽略掉在袖子里左冲右撞的荀洛,正要走——

    地宫剧烈一颤,易渡桥清楚地看?见地底下?一闪而过的光彩。

    她不会看?错,那?属于天?元石。

    吴伯敬在断月山庄留下?的那?些天?元一半压箱底应急用,另一半被易渡桥大手大脚地散出去?救了被襄平一站波及到的修士与凡人,已经不剩多?少了,

    易渡桥想走,但脚好像黏在了地上,怎么也?挪不动道。

    那?可是满地撒的天?元。

    她都不敢想能用来救多?少人的命。

    反正肯定是能救齐瑜的。

    荀洛扒在她的袖口,探出了两只眼睛。鬼修就是方便,两颗眼球坠在外边滴溜溜地晃,只留两条细细的黑雾连着,被易渡桥用神识裹上了。

    有仙人灯照着,从地宫大门走下?去?是不可能了,也?不知道易行舟何时前来,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易渡桥整个人忽然从空中消失了。

    荀洛眼前一黑,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个陌生的地方。

    看?样子主人不太经常打理,荀洛的眼珠子在那?堆东西上巡弋一圈,看?见一把明显开锋后就没用过的长剑,几套换洗的衣裳,一摞摞堆起来的书,唯独没有女孩子家常用的胭脂水粉。

    他抓起了一本书似懂非懂地搭在膝上,显然转头就把魂魄碎片的事给忘了。

    而在他没看?见的身后,易渡桥静静地仰躺在地上,胸膛毫无起伏,与一具尸体无二。

    冷烹油(四)

    把她的肉身和荀洛共同妥帖地安置在了芥子里后, 易渡桥整个人?变成了和阿四无二的鬼影,飘飘悠悠地向下穿过地宫的墙壁,心道:没有肉身的确是方便许多, 往后或许可以多用几?次。

    新?鲜出炉的女鬼落在地上, 才走了两步,先被一阵冰冷的潮气掀了鬓发。

    这地宫修得十分精致, 比以前易渡桥见过的皇宫大内也差不了多少,仙人?灯在墙上不要钱似的隔几?步挂一只,昏暗而温和地充斥了整条通道。

    而在地上零零散散地掉落了几颗天元,连月息都没有——富得毫无人?性, 易渡桥俯身拿起一颗掂了掂, 忽然顿了顿——她能拿起来东西了。

    这事放在常人?身上没什么问题, 放在魂魄之体上就不对了。

    易渡桥抬起手摸了摸凌乱的发?丝,它?刚刚被来自凡间的潮气吹乱了,还残留着湿润的水汽。

    心里升起淡淡的疑惑, 她警惕地把天元放回原位, 那灵石和石头砌的地面碰撞出一声?脆响,落在她的耳朵里, 便?成了一袋子稀里哗啦的钱。

    易渡桥捏了捏眉心, 心想还真是和齐谈妙待久了, 以前她可不会担心这些。

    都说断月庄主向来不吝慷慨解囊,实乃当今邪修中的一大怪胎, 倒也因此在修界里博了个毁誉参半的名声?。不过等表面的风光散去了, 庄主也得掂掂钱袋子,为一颗天元痛心。

    沉墨印在仙人?灯的光下亮了起来, 齐瑜一日之内被上司打扰两次,语气明显有些差:“没有师父会只给徒弟授清心诀, 尊上,你……天元?!”

    黄鼠狼去拜年开门后发?现是一家子鸡的时候估计也就是如此盛景了,齐瑜的神识附在易渡桥的眼睛上,看起来恨不得睁出来二寸大,“你在哪?”

    “国师府。”

    易渡桥简短地回应道,“你帮我看看,这地方是不是设了什么阵。”

    这主仆二人?想钱想疯了,直到听了这话,齐瑜才勉强把眼珠子从天元上边扒拉下来:“往那边走走。”

    易渡桥依言照做,她的脚底下似乎踩着朵若有似无的云霞,始终与?地面隔了一指的距离,防止不小心踩进了什么陷阱里:“如何?”

    齐瑜:“我看着不像阵,倒像个芥子……也不对,芥子并不受限于一方地宫之中,或许称作富贵仙器更为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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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渡桥追问:“怎么说?”

    附着在眼睛上的神识好半晌都没说话,易渡桥几?乎要怀疑是沉墨印的寿命到了,指腹捻了捻那块快被她磨秃了的印记,听见齐瑜无奈道:“别催。我怀疑这地方本身就是个仙器,能让进来的所?有生灵无所?遁形,就连魂魄也是。反正也没别的好处,要是我手里有这种东西,就把它?当成个瓮——正好捉你这种偷人?钱的鳖。”

    易渡桥:“……”

    齐瑜骂她是王八!

    “要不是为了你天天哭穷,谁会来这种地方冒险。”

    易渡桥说道,“本来只想捞点?天元就走,如今看来还真是得去里边看看。”

    能让易行舟费尽心思地藏起来的,会是什么东西?

    易渡桥对她是典型的用完就扔,沉墨印间牵连的神识蓦然断开,齐瑜带着她那句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天元记得拿”一溜被拍回了身体里,神识的波动转瞬平静下来,她低下头咳嗽了几?声?,向满脸担忧的刘凭云摆摆手:“放心,背你的清心诀去。”

    刘凭云担忧地看她一眼,嘟嘟囔囔地背道:“天地自然,道法?由心……”

    国师府里,易渡桥头也不回地向通道的深处走了过去。

    荀洛被关在了芥子里显然十分不满,与?易渡桥的肉身待着想必和死人?相处也没什么区别,玩够了那些书籍典藏后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芥子的边缘。

    为了认主,芥子里向来会有主人?的一缕神识。微弱的震颤随易渡桥的神识传了过来,荀洛把脸贴在芥子外那层无法?逾越的透明薄膜上,他?有点?婴儿肥,软肉便?被挤了出来,压得有些口齿不清:“我知道,我的碎片在里面。”

    才走了几?步,荀洛身上缠绕的黑雾便?焦躁不安起来,像是嗅到了走失同类的气息。

    荀洛的魂魄碎片也在那。易渡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地宫里四通八达,走几?步便?有一道岔路供她选择,易渡桥便?按照荀洛的指示前行,一路上倒没遇到什么危险。

    但越靠近,荀洛的直觉就变得越来越模糊——有什么东西在扰乱着他?的判断。

    时间不多了,易行舟和方絮估计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易渡桥可没有做鳖被人?捉的爱好,只见她穿过不知道第多少个岔路之后化?指为剑,准备往石壁上开出条生路,结果转身后和下一个岔路口撞了个面:“……”

    有个和她心有灵犀的兄台,已经秋风扫落叶似的用剑气削平了一大片路口。

    “这不是有知音吗。”

    易渡桥笑了,“多谢他?。”

    知音兄不是别人?,正是与?她一墙之隔的徐青翰。

    失去了光泽的天元一脚踩成了齑粉,内府终于再次充盈起来,徐青翰吐了口浊气,趺坐在墙边,闭上眼消化?一肚子的灵力。

    他?沉默了,心魔可不乐意消停,一只光洁冰凉如蛇的手从他?的锦鞋摸上去,寸寸描摹过袍摆上的花样,最?后停在了坠玉的带子上:“天贶,你怎么不看看我?”

    不用想也知道心魔此时顶着的是谁的脸,徐青翰不吱声?,心魔掩唇轻笑道:“瞧我,这都忘了。天贶啊天贶,你可别让我看见你长什么样,不然可是要被吓坏的。”

    “话真多。”

    被戳中了心事,徐青翰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上了永安腔调,“你是假的,我看得出来。”

    心魔纳闷地问道:“看不看得出来又怎样?”

    说着,他?脸上的脂粉被雨冲了似的褪了下来,是易渡桥如今常扮的相貌,“我即是她,她即是我。”

    心魔说的一点?没错,在徐青翰的意识里,易渡桥是会嫌弃他?的。

    心魔只不过是提前将这一切揭开了而?已。

    徐青翰抓了抓本应束得整齐的马尾,不知为何又蹲下身,把裤脚上的灰尘拍干净了。

    “我得去找个东西把它?遮住。”

    他?把能够映出疤痕的不退剑收入剑鞘,想,“不能让辜月看见。”

    冷烹油(五)

    国师府的地宫里闹翻了天, 此等风波却像全数笼进了罩子里,连苍蝇都?没飞出?半只。

    祁飞白四仰八叉地躺在马车里,长弓随意枕在脑袋底下硌得他生疼, 他?扯了扯祁夫人织的垫子, 盖在腿上,依稀想起来在襄平的时候娘说过不能冷什么都不能冷肚子, 于是再往上扯了扯,把肚脐也盖上了。

    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被面上的花纹,忽然间,一道极其细的冷光打在了某处针脚上, 细密的丝线被一连串挑开?了来, 崩得稀稀拉拉的, 连带着祁飞白的神情共同沉了下来。

    “谁啊,怎么一来就拆我娘……我夫人的绣样?”

    祁飞白装正经?的时候声音冷沉沉的,努力作出?祁英平时的样子, “报上名来。”

    来人始终未曾现身, 显然没被一层暗蝉皮骗了过去。又或许那人根本就没亲自来,附在绣线上的神?识颤巍巍地动起来, 绣线在布面上组成了娟秀的小字:“我知道你?是谁。”

    祁飞白:“……”

    岑小眉是不是骗他?了, 那什么皮真能挡住修士的窥探吗?

    怎么随便来一个就能看穿!

    暗蝉皮底下的心境波涛汹涌, 上边的神?色半分没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对?方看起来不太乐意和他?多费口舌,平铺直叙地写道:“祁飞白小将军, 年十九。如今正要替父觐见, 与?易渡桥等人一同?筹划破局,是也不是?”

    祁飞白的头皮都?要炸起来了, 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来者是敌是友尚且不明,他?再不精盘算也不敢多加试探。况且这人肯定是个修士, 他?祁飞白一个凡人还敢在修士面前玩心眼?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于是他?讪讪地笑了一下,挠了挠头,把脑子不太好的饭桶小将军演得活灵活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是谁啊,和我说说呗。”

    绣线微微抖了下,像是在笑。祁飞白有点恼:“你?笑什么?”

    “笑你?演得一点不像。”

    那人继续写道,“易辜月身陷国师府,计划有变,我是来帮你?们的。”

    昏暗的地宫里,易渡桥神?识一扫,就知道她这次来对?了。

    对?于拿亲弟弟的天元这事,她半点没觉得羞愧——易行舟不像是要干好事,他?俩明显处在对?立面,她搂点敌人的灵石去救济鬼修怎么了?

    芥子里的天元林林总总堆成了座小山头,被底下压着的沉墨印送回了断月山庄。一路以来,易渡桥差点以为她摸进了问天阁的库房,易行舟从哪捞来的这么多灵石?

    从徐青翰到易行舟,天底下这么多人,除了她好像都?富得流油。

    易渡桥叹气,沿着被劈开?的路往前走,也不怕明早赶不回去。

    这么大的动静易行舟没理由听不见,如果不是他?失心疯了想把地宫拱手相让,就是他?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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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根本没办法?处理她。

    那么易行舟现在会在哪?

    目光从上方挪到了地宫深处,荀洛的指向越来越明显,面对?仙人灯洒下来的暖光,易渡桥确定了她的猜测。

    易行舟很?可能就在地宫之中,所以他?才不敢出?手把她和那个不知名的“盗宫贼”封在里边。

    瓮中捉鳖,瓮主又不会想要把自己也变成鳖。

    易渡桥有种预感?,她必须要知道地宫里边藏了什么。

    徐青翰比她先进来了几个时辰,不退剑鞘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尘土染脏了袍摆他?也不在意,狼狈得和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仙君判若两人。

    手指摸过脸上的伤疤,上边像是起了皮,一轮尖锐的月亮蹭上了麻麻赖赖的灰。

    “这地方灵力不管用?,何况暗蝉皮呢?”

    心魔坐在仙人灯上,自从变过一次易渡桥后他?就好似尝到了甜头,索性顶着那张脸不换了,他?托腮看徐青翰一点点地把暗蝉皮抠了下来,“你?也发现后边跟着的是谁了吧,时候可不多了,被她发现可怎么好?”

    徐青翰:“用?不着你?操心。”

    心魔:“唔,好嘴硬。”

    徐青翰的确嘴硬,他?每次承认真心都?认得挺不是时候的,总慢了一步,直到覆水难收。

    李轻舟这一招太狠,她把徐青翰往悬崖边上再推了一步,让他?失去最引以为傲的容貌,就此助长心魔将他?的修为渐渐蚕食。而一个连元婴修为都?难保的剑修,对?于问天阁能有什么用??

    把最后一块暗蝉皮撕下来扔在地上,徐青翰泄愤似的用?鞋尖碾了两下。

    “我认了。”

    他?从芥子里拿出?来只再普通不过的银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一看就是凡人的手艺,“这玩意哪来的来着……”

    追忆几息,徐青翰在记忆里找出?来了面具的归处,心魔被迫共感?了他?的回忆,牙疼似的“嘶”了声。

    那是很?多年前的花灯节了,永安城里的贵眷们就时兴这个,纷纷出?门赏灯去。易渡桥那会觉得擅自出?门不妥,非要去买只面具戴着。徐青翰反正也乐得依他?,临到摊子前却左挑右选都?拿不定个主意,这公子哥觉得什么面具都?配不上他?那张金贵的脸。

    摊主的脸都?绿了,还是易渡桥善解人意地拿了张半面的银面具给?他?,美其名曰犹抱琵琶半遮面,这才哄住了公子哥那颗自视甚高的心。

    徐青翰不知是什么滋味地低头笑了。

    他?没把面具换个式样,大咧咧地戴在脸上,将心魔“余情未了得太明显了”的提醒当?做了耳旁风。

    就在刚才,徐青翰忽然摸清了如何与?心魔相处——只要他?不去想的事,心魔就不知道。

    这事不能细想,徐青翰竭力让自己忽视掉提到易渡桥时的异样。

    不是世子妃,而是鬼尊。

    他?发现原本仿佛能刻在心里一辈子的那个剪影逐渐模糊得几欲消失了,午夜梦回时,锦袍花冠不知何时已经?被素衣木簪取而代之,徐青翰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其实如今的易渡桥已经?耀眼?到遥不可及的地步了。

    在片刻前,意识到这点的那一瞬间,他?在神?识里种下了符文——就在不退剑上。

    所有的符文都?需要承载物,不退剑便是其一。徐青翰尽力避免令不退剑出?鞘,只为了防止符文被心魔发觉,而那些潜藏的符文会一次次地将“世子妃”覆盖在他?记忆里的“鬼尊”之上。

    心魔连出?发点都?是错的,何谈蛊惑?

    在无数属于易渡桥的身影的幻象里,徐青翰面不改色地把面具扶正,凭着天等灵骨的直觉选了条道。

    他?的判断依据很?简单,哪边会示警危险,他?就去哪边。『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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