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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2页/共2页)

p;“谢谢叔叔。”盛时安说着,咳嗽两声,“叔叔,我喉咙不舒服,下次再和你们聊。”

    “好。”程昊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那你好好休息,再见。”

    他说着,迟疑了下,挂断电话。

    “怎么挂断了?我还没和盛时安聊呢!”程颂颂不高兴。

    程昊也不想。

    “下次再聊。”他心不在焉回他一句,伸手捏住一只汪汪队小狗,把它挂在滑索上,看着它滑下来:是挺好玩儿。

    以及,又是舅舅?上次去节目组那个人?

    “既然有了,就不用拆了。”盛淮把快递箱放到地上,往角落推了推,贴快递单那面靠墙角。

    “别墅那边有了,爸爸家这边还没有,我可以在这边玩。”盛时安偏偏和他对着来。

    “那多浪费,你一个人有几只手?不如把它送给附近的孩子。”盛淮反驳。

    他反驳得有些心不在焉。头盔是怎么回事?程昊怎么得来的这里的地址?

    他感谢他在节目上回护裴昱,可,糕点、玩具……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用心。

    “附近没有小孩子。”盛时安看一眼舅舅。

    “怎么没有?送给冯大爷家的囡囡就好。”盛淮也看一眼他。

    他到底是真喜欢这玩具,还是故意给他添堵?

    应该就是喜欢吧?他再早熟,也才四岁。

    好好的为什么要提囡囡……盛时安被戳了心窝子,怨念地看了眼舅舅:

    “囡囡才多大?”

    囡囡确实太小,不过,裴昱倒是从中得到启发——玩具送给干预中心正合适。

    “这个我送给别人,再另外给你买个别的,好吗?”

    他询问盛时安。

    当然好。爸爸说什么都好。盛时安点了头。

    裴昱放下心,继续收拾他的东西。

    其他都装好了,就剩药盒。盛淮也来帮忙——主要是看看他都在吃哪些药。

    两人刚开始动手,盛时安又开口了:“程叔叔人真好。”

    嗯?两人又都顿住了。

    盛淮接触上盛时安的眼神,心里又一阵怀疑:怕不是,这孩子真在给他添堵?

    裴昱没跟盛时安眼神接触,心里闷闷的:“他哪里好?我也……不差的。”

    不就是玩具吗?他明天就去给崽买!

    盛时安小脸僵了僵:他不是那个意思!

    盛淮则笑出声来:“阿昱当然不差……”

    盛时安花了一路,试图解释“程叔叔人虽然不错,他还是更喜欢爸爸”。

    但因为他感冒,裴昱老让他“多喝水,少说话”。

    他心里忐忑,加上本来就感冒不舒服,人一直蔫蔫儿的,吃完饭就一个人爬到沙发上,双目无神,自闭地反思起自己来。

    张伯拿感冒药给他吃,他也没个反应。

    “生病要乖乖吃药。”裴昱坐过来,接过感冒药,递给盛时安,还端着水杯,看起来,是打算喂水给他喝。

    盛时安立刻“活”了过来,就着裴昱的手,乖乖把味道古怪的药水喝了下去,又咕咚咕咚吞了几大口水。

    吃完药,他感受了下头上的退热贴,大眼睛骨碌一转,身体软叽叽往沙发上一倒,“虚弱”地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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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哈欠。

    “困了就回房睡觉吧。”裴昱说。

    “嗯。”盛时安点点头,但没动弹,略紧张地蜷蜷脚趾,看向裴昱:“爸爸……抱。”

    盛淮瞥他一眼:“要是病得厉害,明天帝都就不要去了。”

    那怎么行?盛时安立刻支棱起来:“我已经好了!只是为了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

    盛时安确实好了。跟裴昱不一样,他这场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到现在,只是感觉有点儿困。

    ——像大半夜没睡觉似的。

    裴昱抱他回房间,给他讲了一本书,他模模糊糊说了声“晚安爸爸”,搂着玩偶,果真呼呼大睡起来。

    一夜好眠,第二天出发时,他连蹦带跳,精神焕发。

    H市距离帝都不算太远,落地后又有车来接,一分钟没耽误,中午时,一家三口已经乘船在某皇家园林游湖了。

    裴昱不喜欢人多,乘船游玩这种方式很适合他。

    船是仿古设计,但其实是电动的,也不需要费力去摇去踩。

    有盛淮控制方向,裴昱不需要操心,他和盛时安惬意吃吃零食喝喝酸奶,聊聊湖边园林建筑,然后,缓缓打了个哈欠,头开始一点一点往下垂。

    “困了?”盛淮有些后悔,早知道先去酒店休息。

    “不困。”裴昱昂起脑袋——五秒钟,又对自己妥协:“这里很舒服,我想躺一会儿。”

    他说着,在船上躺下来,舒展四肢。

    今天阳光明媚,但湖上的风并不燥热,吹在人身上是真的舒服。

    裴昱不困——只是想闭目享受一会儿。

    “爸爸?”五秒钟后,盛时安小声叫。

    “算了,让爸爸睡。”盛淮起身,把自己的防晒衣盖在他身上,又拿身体帮他遮住直射面庞的阳光,静静看着他,目光温柔宠溺,又带着隐隐担忧。

    取消了剩下的爬山逛园林行程,游完湖,盛淮直接把盛时安送到酒店,把他交给陈峰带:“你上去睡个午觉,我和爸爸……出去看场电影。”他说着,伸手覆上裴昱手背,“恩爱”地抓住他的手。

    关于裴昱的病,两人商量过,决定不告诉盛时安,以免增加他的心理压力。所以看病的事,自然要瞒着他。

    盛时安没有多想,愉快点头,小手一挥:“去吧,你们多玩一会儿,别太早回来!”

    孩子这语气,怎么跟老父亲似的……陈峰牵了他进酒店,不由自主想。

    不过,这孩子还以为盛总夫夫两个是去约会的,唉,也不知道裴先生的病要不要紧。

    从前的检查结果大多可作参考,但医生评估过裴昱情况,还是给他开了几样检查。

    看到有穿刺,裴昱手指不由自主在腿侧叩击起来。

    “怎么了?”开始没注意,在穿刺室外等候时,盛淮才注意到他静不下来的手。

    “怕疼?”他一时心疼,没有多做考虑,伸手握住他几根跳动的手指。

    “不怕!”这种话题的反应上,裴昱嘴一向比脑子更快。

    嘴还挺硬。盛淮下意识笑了下,又放平唇角。

    笨蛋,以前是不是受了很多罪?

    “怕疼也没什么丢人的。”压下杂念,他安慰他。

    “我真的不怕疼。”裴昱条件反射般答。

    做骨穿会打麻药,其实没多疼,他就是不喜欢那个过程,而且,这种不喜并没有因为经历过的次数变多而减少,反而一次比一次更重。

    不过,被盛淮握住的手渐渐平静下来,裴昱安心了很多,就像……哥哥在他身边时一样。

    “谢谢你,盛淮哥。”

    他反常地不觉得被碰触难受,任由他握着,甚至在进房前,依赖家长的小孩儿一样,紧紧抓了下盛淮的手腕。

    不做算了。那一瞬间,盛淮想。

    然而,医生开的所有检查,裴昱一项不漏,乖乖都做了。不过,检查结果大多并不能立刻出来。

    仅就他先前的检查,医生的说法和本地医生没什么区别,只是针对他最近抵抗力差的问题,建议用上有免疫调节作用的药物,需要每周注射两次。

    也不需要到帝都,本地就可以注射。

    盛淮稍微安心。

    做完检查,天已经擦黑。

    看裴昱有些疲惫,盛淮打消了带他们去吃某家米其林餐厅的念头,让陈峰订了饭送到房间。

    “爸爸,程颂颂家就在帝都,他说要来找我们玩!”一进房,盛时安就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你告诉他我们在帝都的?”盛淮蹙眉。

    “不是。”盛时安看了舅舅一眼,他只是想拿程叔叔“刺激”他一下,没想真引狼入室,把爸爸叼走,“中午有人在景点拍到我们,传到网上去了。”

    还有这回事?盛淮看了陈峰一眼。

    “相关图文已经撤下去了。”陈峰忙答。

    盛淮这才放心,把注意力又转回盛时安身上:“你答应程颂颂了?”

    他脸色有些严肃。裴昱折腾一下午,正需要好好休息,如果盛时安真答应了程颂颂见面,那——他就自己带他去。

    看看想见面的,究竟是程颂颂,还是他程昊。

    “约的几点?”他沉着看了眼腕表,下意识正了下领扣。

    “没约几点。”盛时安又看了舅舅一眼,故意拉长调子,“很遗憾,程叔叔和程颂颂他们正好也出去旅行了……”

    很遗憾?盛淮没什么反应,裴昱倒是愣了愣:“你……很想找程叔叔玩?”

    也对,程昊是比他更会带崽崽,每次他打游戏,崽崽们都很喜欢围着他看……裴昱抿了抿唇角,不大高兴地把一个小奥特曼从口袋里掏出来——

    医院有商店,他顺手给崽买的。

    盛时安呆呆接过奥特曼,看见裴昱一脸失落,急得想哭:“爸爸,我不想!”

    他才不想找别人玩儿,那句话是说给舅舅听的啊!

    盛淮勾了下唇角:“好了,别缠着爸爸,爸爸累了。”

    他说着,自己却追上裴昱,嘘寒又问暖……

    “早知道就不出来了。”某游艇上,程颂颂正遗憾。

    “怎么,盛时安就这么大魅力?颂颂都不想跟哥哥姐姐一起玩儿了?”程昊大嫂、程颂颂的大伯母苏元霜笑吟吟问。

    “也不是。”程颂颂看了大伯母一眼,“我想跟盛时安玩儿,爸爸也想找裴叔叔玩儿呀。”

    “哦?”苏元霜看向程昊,眼神戏谑。什么妙人啊,脸上有疤,还能叫她这位小叔子动了凡心?

    “我没有,别瞎说。”程昊面红耳赤。

    程牧抬眼仔细看向他,心里一沉。

    他这个弟弟,不认真时,放诞不羁,万花丛中过,也绝不会脸红一瞬。

    “你来真的?”只有两人时,他小声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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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说什么?”程昊明知故问。

    “你浪荡了这么多年,想动真格的我不拦着。”程牧看他一眼,“不过他是有孩子的,我丑话说在前面,颂颂的利益,他们父子不能动。”

    程昊脚步一顿,手掌有瞬间紧握成拳:“你只是颂颂「大伯」,是不是管的太宽?”

    “你不用点我。”程牧声音冷静。他是程家下一任掌舵人,从小高压下成长,城府远比程昊深沉,并不会轻易被他激怒,“如果是你亲生的孩子,自然和颂颂一样,没有血缘,怎么等同?”

    亲生的?程昊气笑了:“我是不如大哥会生。”

    “你——”

    “我养的孩子,就是我亲生的。我有多少,就给多少。大哥日理万机,不用替我操心。”

    程昊说着,挤开程牧,一边快步追向前头的几个孩子,一边心头烦恼:他有多少都愿给,问题是,他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今天这么难得的机会,偏偏他又错过了,早知道不来这劳什子家庭聚会!他现在订机票回帝都,还来得及吗?

    “楼下五十米,有一家进口精品超市,再就是半公里外,有家大型连锁,想逛哪个?”吃过饭,盛淮温声问。

    裴昱愣了一会儿,才知道他说什么。

    “也不是……一定要去。”他讪讪说。

    “没关系,买点水果回来吃。”盛淮说着,拿出口罩递给他:“去近的那家,好吗?”

    刚才是他疏忽了,大超市人太多,简直就是病毒集散地。

    虽然觉得裴昱不会选择人多的场合,以防万一,他还是直接开口建议。

    裴昱点了头。

    于是三人这趟“旅行”,总算有了第二个目的地:楼下某家小型超市。

    这个目的地不大像样,盛时安却很高兴,又很……难过。

    前世,舅舅很忙,他和爸爸关系又不和,他印象里,他们从没有一家三口一起逛过超市。

    倒是爸爸走后,舅舅……爱上逛超市,每周带他去,从一排货架到另一排货架,买一些家里并不缺的东西。

    有时候他望着货架尽头发呆,就仿佛,在等着谁,会从货架那头突然冒出来。

    他那时才知道,舅舅再忙,每周都和爸爸逛超市的,舅舅还说,爸爸提过,什么时候能带他一起逛一次……

    “安安?”

    重重咬了下唇,盛时安尝到腥甜味道,努力憋回眼泪,迈动短腿,跟上两个大人。

    直到脚下一空,他被舅舅提了起来,放到爸爸推着的手推车里。

    “想吃什么?西瓜会不会太凉?”他听到舅舅站在爸爸身边问。

    他还是眼里只有爸爸,没有他这个小孩儿,但——盛时安抹了下眼睛,欣慰地弯弯嘴角:加油啊,舅舅。

    晚饭吃得早,逛完超市,时间也还早。

    “爸爸,舅舅,我想回房间看动画片,你们再去逛一会儿吧。”盛时安懂事地说着,并朝盛淮挤了下眼睛。

    小鬼,跟谁学的……

    不过,盛时安这话,说的倒正中盛淮下怀。

    他略微紧张地看向裴昱:“我还要去买点东西,累不累?不累的话,陪我去一趟,帮我选一选?”

    “哥,你要买什么?”坐上车好一会儿,裴昱才想起来问。“我不大会……选东西。”

    能让他承认“不大会”的,是真不大会。至少他哥买东西,从来禁止他提意见。

    “没关系,这个你肯定会选。”盛淮说着,摸出一张画展的邀请函。

    “你要买画?”裴昱愣了愣。

    “对。”邀请函是孟归给他的,他本来没打算接,看到地点在帝都,时间又正巧,心一动,就接了下来。

    “你想要什么画?”裴昱十足认真地问,“我画给你啊。”

    “我可不想房间像个儿童房。”盛淮忍不住,揉了下他的头。

    笨笨的,但是好乖。

    唔,像儿童房也不是不行……他动摇了下,但很快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办画展的是我一位朋友,今天的目标是买一幅捧场。”还有,带他逛一逛、散散心。

    裴昱这才明白:“我会好好帮你选的。”

    他说的郑重,盛淮开始高兴,忽然又有点儿担心:也别太认真,伤神。

    “你随便选一幅就行,别看太久,我们早点回去休息——”进展廊时,他帮裴昱又加了一层口罩,唠唠叨叨叮嘱,可裴昱等不及他把他口罩拉好,已经鱼游入海,投入地看了起来。

    说起来,离开学校后,他很久没逛过画展了。

    因为社恐,也因为身体不好。

    但他是喜欢逛的。

    这个展的风格他也喜欢,看着……怎么还带一丝丝熟悉?

    连续看过两三幅画,都给他同样的感觉,他终于往签名处看去:star。

    “盛淮?”一道清冷干净的声音传来。

    盛淮和裴昱同时回头。

    “你好,黎星。”盛淮惊讶一瞬,很快不显山不露水地点了点头。

    他没想到他这个画展主人在,恐怕难免要应酬几句,不知道他家小社恐会不会有压力。

    他想着,就见他那位温文尔雅的老同学,大步流星朝他们走来,不偏不倚,走到……裴昱面前:“阿昱?”

    他的声音和眼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惊喜。

    盛淮心莫名一堵。

    “师哥。”裴昱叫了一声,自然亲切。

    盛淮手指攥了攥。

    “好久不见。”黎星目不转睛看着他,张开双臂,“抱一个,可以吗?”

    “我们也很久不见。”盛淮深吸口气,横插进两人中间。

    一没洗手、二没消毒,他想抱谁?

    乔木好歹还知道先给自己喷一遍消毒液呢!

    第54章

    “你们两位?”看着盛淮和裴昱,黎星纳闷地问。

    世界真小,他们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人,竟然有关联?不知是什么关系……

    黎星想着,听到盛淮的答案,猛地呛咳起来:伴侣?!

    怎么就惊讶成这样?

    虽然是假的,他跟阿昱有这么不般配吗?

    盛淮眸中闪过淡淡不悦,伸手扣住裴昱的手:外人面前,总还要装得像一些,谁知道审核会不会暗中调查,注意到某些细节,让他们功亏一篑。

    裴昱手指动弹了下,盛淮在他耳畔说了句什么,他又安静下来。

    黎星这回是真惊讶。

    裴昱不喜欢别人碰,即便是教他画画时无意碰到他的手,他都会立刻躲开。

    他观察过,他并不是对某人如此,而是一视同仁。

    但礼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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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接触,只要提前打过招呼,他也会接受。

    视线又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黎星不动声色,和他们叙起旧——主要是和裴昱。

    盛淮大致听明白了,黎星是裴昱油画系的学长,也跟裴昱师从同一位导师,当初帮导师带过他一段时间。

    剩下的,盛淮就听不懂了。

    黎星拿他在国外艺术圈子的见闻和所学大谈特谈——盛淮明明记得他这位老同学是斯文安静的性子,从来不知道他还是个话痨。

    偏偏裴昱听得很投入,回应也不少,竟也像个小话痨的样子。

    盛淮烦闷且无聊,带着商业假笑,碰了碰大约是充实展览用的一组小型黏土雕塑。

    那是一组色彩明艳、奇形怪状的迷你小花盆,张牙舞爪的,很艺术,一看就不能真养花那种艺术。

    盛淮随手拿起一只看了看,又放下。

    “你对当代写实主义怎么看?纽约艺术学院这些年还在持续推进这种运动。”

    “我一直都喜欢……具象简单的表达形式——”

    裴昱说着,无意看到盛淮动作,顿住话头,从和黎星的交谈中抽离出来,伸手碰了碰那只拳头大的小花盆,把它严丝合缝推回原本的位置。

    接着又转回头去和黎星说话。

    盛淮看了他一眼,隔了一会儿,再次伸手,“欣赏”起另一只花盆,并再次随手放回去。

    裴昱手指敲了敲,再次从谈话中抽离出来,把花盆好好归位。

    盛淮勾勾唇,一辈子也没幼稚放纵过的人,像找到什么好玩的游戏一样,“专心”听着两人讲话,越是听到慷慨激昂处,越对人家的花盆雕塑兴致浓厚,甚至接连捧起好几个。

    黎星彻底住了嘴。

    看着裴昱认认真真把花盆一只只摆好,他神色复杂看向盛淮:“兴起做的一点小物件,你要是感兴趣,就拿几只走。”

    “不用了。”盛淮一脸稳重。“家里风格不适合。”

    他说着,看向裴昱,低声跟他说话:“时间不早,安安发消息催我们回去了。”

    裴昱立刻点头,跟他一起,向黎星道别。

    “还要在京几天?”黎星问他们。

    “明天就回去了。”盛淮答。

    “那巧了,我也正要回H市一趟。”黎星笑容满面,“阿昱,盛淮,我们回头见。”

    见什么,他很忙。

    不过,裴昱看起来……很高兴。

    坐上车,盛淮正出神看着裴昱,就听他断断续续,闷声咳嗽起来。

    “跟人家就有那么多话聊?”喉咙都聊干了。

    盛淮说着,拧开保温杯,递上来。

    看着裴昱乖乖喝水,他叹了口气:“你要是喜欢跟他说话,以后请回家慢慢聊就是。”

    在那里吹着空调,一站站那么久。

    慢慢聊?裴昱怔了怔:“不用。”

    “什么不用?”盛淮没明白。

    “不用……慢慢聊。”裴昱认真跟他解释,“偶尔……聊一次,就够了。”

    好不容易熬到毕业了,要是还得像从前在学校里那样,被话痨师哥拉着说话,他会受不住。

    “偶尔,是多偶尔?”盛淮心思一动,看着他问。

    “一年……一次?”

    学术交流,倒也不用那么频繁。

    “一年一次?”盛淮忍笑。知道他社恐,不知道他这么社恐。

    “不合适吗?”裴昱不大确定地问。

    当然不合适,小没良心的,枉费人家对他那么亲切热情。盛淮想着,却弯弯唇角,宠溺地揉揉他脑袋:“不会,随你心意来。”

    盛淮说“随他心意来”,可又不是真的完全愿意随他心意来。

    到第二天赶回H市,裴昱依旧有些咳嗽,盛淮便极力劝说,想他在家休息,裴昱却不肯。

    送他们到紫荆巷,盛淮前脚刚走,裴昱后脚就带了崽去“刷墙”。

    ——干预中心的墙绘还没完成。

    因为昨天和前天都没开直播,盛淮虽然说他已经跟节目组商量过,裴昱还是觉得违背约定不好,刷墙时就开了直播。

    【安崽安崽安崽!】

    【两天没见,很是思念!】

    【乖崽感冒好了吗?】

    【姨姨亲一个mua! 】

    一开播,观众的热情留言就挤满评论区。

    “感冒好了,谢谢大家。”盛时安礼貌回复。

    【爸爸呢?】

    【安崽和爸爸是感冒还是偷偷去玩了捏?昨天可是有人抓包你们哦】

    有人提起昨天的八卦,但很快又被其他内容压下:

    【今天安安和爸爸播什么?】

    【场景有些熟悉……】

    【该不会……又是刷墙吧?】

    “是的。”盛时安聪明地规避掉那些询问八卦的,回答后面的问题:“今天我又和爸爸来工作。”

    【“工作”?】

    【崽啊,你敢不敢让摄像头对准爸爸?】

    好好的大画家,真当刷墙工不成?

    盛时安看了眼裴昱,见他面对着墙,放心把摄像头转过来:“爸爸真的在刷墙。”

    【好家伙,真的在“刷”墙……】

    不过是用的画刷。

    裴昱原本是用喷漆的,因为靠近哥哥的作品,为了跟哥哥细腻繁复的风格衔接,今天这面墙他改用了颜料和刷子,颜色也大多只用黑色。

    【老师的风格好可爱!但是,不打型直接莽吗?】

    裴昱插画家身份曝光,观众里多了些新人,一眼看出门道。

    因为作为“画布”的墙面太大,墙绘大多是要先打型的,用诸如粉笔之类勾勒出轮廓,或者直接上投影,然后才上颜料铺色。

    可裴昱面前的墙上,完全没有任何轮廓线。

    【即兴发挥?】

    【我直接一个好家伙!】

    【即兴发挥的话……老师可以让我们定制吗?想看老师画小熊猫!】

    【触发记忆了哈哈,话说安安你的熊猫小扇子还在吗?】

    当然还在。

    被他收在他的宝贝盒子里,连同程颂颂那把一起。

    那是爸爸送他的第一个礼物,对他意义重大。

    他其实不想爸爸再画小熊猫给别人。

    但,这想法太自私,他没有说出来,还是乖乖向裴昱反映了观众的留言。

    裴昱想了想,点头答应,但限定了主题:“只有……小动物才可以。”

    于是先后有观众点了猫猫鸭鸭兔兔一堆……裴昱笔刷不停,画到盛时安都急了:“你们别点了,我爸爸手都要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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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抱歉!】

    【爸爸画得太好了,我们有点忘乎所以,安安别气!】

    虽然是即兴发挥,还要一刻不停应付观众“点菜”,但这面画到一半的墙绘依然构图和谐、风格突出,极其憨萌。

    【这面墙在哪里?姨姨要去打卡!】

    有观众兴奋地问。

    盛时安没有回答。

    这里离爸爸家不远,又是给那些和爸爸一样的小孩儿们上课用的,盛时安知道不能让外人打扰。

    时间差不多了,他装作没看到那个问题,匆匆结束了直播。

    “爸爸,你休息一会儿。”

    “嗯。”裴昱答应一声,却没立刻从梯子上下来——刚才有人点了小狗,他脑子里浮现小黑的样子,三两笔把它画下来。

    画完,他才觉得哪里不对:今天,怎么没见两只小狗过来?

    蹙了蹙眉,裴昱从梯子上爬下来,问盛时安:“看到狗狗了吗?”

    盛时安也摇头:“是不是在门卫爷爷那里?”

    多半是了。

    收好东西,裴昱带着盛时安回家。

    走到门岗,却顿住脚步,犹豫再三,还是敲响门卫的门。

    “收工啦?小裴老师。”大爷乐呵呵问。

    裴昱点点头,看向他的值班室:“小黑?”

    “小黑?哦,你说那俩狗崽子啊。”大爷摸了把自己光秃秃的后脑勺,“我这儿不方便养他们,送回老家给我老伴儿养去了。”

    话音刚落,裴昱手指快速敲动起来。

    脸色更肉眼可见的焦躁。

    他不喜欢这个变化。非常不喜欢。

    哥哥喜欢小黑。哥哥想养小黑。

    小黑走了,哥哥就再也见不到它了。

    他不想哥哥把小黑养在家里,但更不想哥哥见不到它。

    脑子里乱糟糟的,他一时处理不好信息和情绪,急的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请问您老家在哪儿?”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沉着镇定,方寸不乱。

    “舅舅?”盛时安惊喜。

    片刻后,盛淮带裴昱和盛时安上了他的车,去追狗。

    小黑被送回H市下辖的一个小县城。

    驱车一小时左右,就能赶到。

    “别急,大叔都说了给你养,肯定能要来给你。”路上盛淮安慰裴昱。

    “不,不急。”

    不急?是谁的手都快把裤子抓烂了?

    盛淮忍不住,又抓住他不老实的手。

    有些动作一旦做了就仿佛形成习惯。

    而他,在短短两天多了一样习惯:几乎每次看到裴昱的手,都想抓在手心。

    车子颠簸了下,裴昱几根手指在他掌心颤了颤。

    盛淮心弦也颤了颤。

    轻微麻痒爬遍全身,他瞬间松了松他的手,却又忍不住,继续握住……

    “小黑,是你吗?”站在一处老房子前,裴昱看着灰扑扑大变样的小脏狗,不大确定地问。

    “你问它,它还能答你不成?”盛淮险些笑出声来。

    “是小黑,爸爸。”盛时安很确定。不是小黑,不会这么热情地围着他们打转。

    还有另外一只,明显也是小白。

    裴昱也从狗狗的五官特征辨认出它的确是小黑没错,大大松了一口气。

    盛淮上前跟那位老太太交涉,给她转了一笔账,把小黑买了下来。

    “小白……能不能也一起?”盛时安小心翼翼问。

    他喜欢小白,也不想小黑和小白分开。

    盛淮看他一眼,点头答应下来。

    盛时安欢呼一声,高兴地抱起小白。

    裴昱却看着地上围着他鞋子转圈圈的小黑,迟迟下不去手抱。

    “怎么了?”盛淮问。

    “你,你抱。”裴昱磕磕巴巴看他。

    好脏。盛淮嫌弃地看了眼地上的小泥狗,又看了眼盛时安:胳膊太短,抱两只有点儿为难他。

    算了,盛淮伸手,捏住狗狗后颈,把它拎起来。

    “叶公好龙?”上车坐好,盛淮好笑地看向裴昱。以为他一定要养,是有多喜欢,结果——

    裴昱紧紧靠着座椅靠背,紧张地看着盛淮怀里的小黑,生怕它忽然脱离掌控,扑上来舔他一口。

    好在它虽然闹得厉害,一直被盛淮稳稳压制,无法靠近裴昱。

    “没有叶公好龙,是我哥想养。”裴昱解释。

    盛淮明白过来。

    “那送回别墅那边,让张伯先照料,等知远出院再交给他?”见他确实紧张不敢靠近狗狗,他立刻安排好。

    这样最好不过,裴昱自然答应。

    狗狗这时大约也闹累了,被盛淮顺毛顺的舒服,在他手上安静下来,甚至闭上眼睛呼噜睡起来。

    “怎么和你一样……”盛淮下意识勾唇。

    “哪里和我一样?”裴昱大为不解。

    盛时安回过头来,看了眼在舅舅膝头睡着的狗狗,无语地看了眼舅舅,清清喉咙提醒他。

    救命,舅舅好难带……

    “没哪里。”盛淮含糊过去,跟他说起正事:“叶阿姨邀我们过去吃个便饭。”

    他提前结束工作来找他,原本就是为这事。

    前几天他致电叶知秋问过裴昱一些情况,就一直有跟她保持联系。

    对方是裴昱的长辈,又一片好心,他下意识不愿拂了她面子。

    “长辈一片心意,我们不好推脱。”怕裴昱不乐意,他耐心引导,“你要是累,我们只去坐坐就回来。”

    裴昱摇摇头:“不累。”

    他主要是怕叶阿姨提什么婚礼的事……

    不过,现在倒也无所谓:现在,盛淮在他眼里是“自己人”,不存在尴尬的问题。

    叶知秋果然又提了婚礼的问题,不过也只提了一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都有自己的想法,我理解。”

    她说着,看了眼裴昱腕上的五彩绳,眼里带笑:“小昱转性了?肯戴这些了。小时候你生病,你妈妈去给你求的平安符,你嫌痒,说什么也不肯戴。”

    是很痒。

    以及,他小时候不懂事。

    “是祈福用的。等下雨,就摘。”裴昱说着,把手放到桌下,又呆呆看了眼腕上的彩绳。

    奇怪,丑不拉唧的,想到要丢掉,怎么还怪舍不得?

    “奶奶,是舅舅给爸爸编的!”盛时安时刻不忘替舅舅刷好感。

    “哦?”叶知秋看了盛淮一眼,脸上笑容深切了好几分。

    “我也有,我的是爸爸编的!”刷完好感,盛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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