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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0-100(第2页/共2页)

牌桌上抽回,盯着跃跃欲试的毕舒城若有所思。

    陆昙当然知道自家师妹在变相喊话她,身形一闪便挪到温盏身边,指尖结印朝温盏腕间一甩,气定神闲地道:“盏盏,一会儿听我的。”

    手上的印记较以往暗淡许多,但老神仙站在温盏身边,却比刚才还要安温盏的心。

    温盏如扇面一般的眼帘铺出一道俏皮的弧度,看着比刚才有底气许多。

    毕舒城当然没漏过自家师姐的动作,惊讶道:“玩这么大?”

    她们做神仙的,有仙元在身,气运天生便优于凡人。陆昙这种能够左右神仙机缘的神仙,更是有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

    就像刚刚,即便陆昙不出手,凭借仙元也能促成温盏轻松获胜。

    但屏蔽仙元,只用神仙的头脑,自家师姐倒是对自己很有自信。

    一边正准备提高赌注的秦时暮接话道:“玩大一点才有意思。从这局开始,庄家按牌型算赌注翻倍,八番封顶!”

    “这不正如你所愿吗?”陆昙勾着唇角不以为意。

    “那倒也是。”毕舒城露出一点窃喜,手上也结出禁制。

    抛开仙元和修为,就像是只比基本功的习武之人,谁胜谁负可就不一定了。她为仙这么多年,除开她研习的医术,还没在其他地方胜过陆昙,这次难得有机会,哪怕只是娱乐,都能激起毕舒城极大的兴趣。

    不同于虚影做动作无人察觉,毕舒城没什么避讳,几人又坐得很近,自然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

    “你这手上翻个花是什么意思?”秦时暮纳闷道。

    “做法。”毕舒城信口雌黄道:“打牌致胜的不二法门。”

    秦时暮:“……”

    别人不懂,可那手势却逃不过温瑜的眼睛,她猛地站起身,露出极为惊讶的神色。

    这种结印,她只在老师给的古籍里见过,是神仙和即将飞升成神的修道者才会使用的术法。

    几人被她的动作吓一跳,陆谨怀拉拉她的衣袖问:“怎么了老婆?”

    “没什么。”温瑜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重新坐下来。

    她目光在毕舒城身上打量,总算想明白一些事。

    “我去个卫生间。”温瑜逃也似的离开,仍不忘回身安抚陆谨怀:“怀怀,你好好玩。”

    “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的,我马上就回来。”

    温瑜走路很快却稳,看着的确没什么不适,陆谨怀稍稍安心,将注意力重新放在牌桌上。

    “谁的庄?”

    “我的。”毕舒城将骰子掷出去:“欸,自首。”

    与在座几人一打牌,嘴就不停歇不一样,温盏身边的老神仙安静得过分,指点温盏出牌也是言简意赅。

    “左三不要,右二下次打。”

    温盏摸不准她的牌路,只全心地依赖她,即便觉得不能理解,陆昙说什么她也照做。

    两圈打下来,毕舒城虽然赢的次数多,可顶不住温盏这边胡的牌型大,次次自摸封顶,还有几次刚好抢在她前面胡牌,针对的意味明显。

    替毕舒城喝酒的唐筹饶是酒量不错,酒杯也不大,这会儿也被灌下好几瓶,面上铺了一层淡淡的粉。

    剩下两家更是惨不忍睹。

    陆谨怀自己打自己喝,到后面都算不清楚自己要胡什么,有温瑜指挥着才勉强没有犯规。

    秦时暮已经举手投降:“盏盏,你今天真是开了挂啊。”

    温盏坐久也有些累,在朋友面前放纵地伸了个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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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有所指地道:“承让,可能是因为多福在我身边的缘故吧。”

    “什么多福?”许是因为看不到陆昙的缘故,卫颖比上次有涵养得多,不再计较输赢,笑吟吟地问。

    “阿瑜让我自求多福嘛。”温盏眨眨眼,似玩笑似真心地道:“这不就让我求来了?”

    知道温盏喝不了酒也不喜欢吃酸,所以刚才打牌的时候,格外用心的陆多福:“……”

    卫颖见她心情很不错,笑意也加深许多:“盏盏,看到你离婚后过得不错,我们……做朋友的,都很为你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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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忠诚度92%

    她值得。

    温盏没料到卫颖会突然提起这个, 眼底真心实意的笑容消退,只垂着长睫算是应和。

    周围闲谈的几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朝卫颖这边看过来。

    卫颖今天却没打算一言带过, 而是道:“盏盏, 别再纠结在不值得的人和不需要再被记起的过去上, 这次脱离苦海,以后会有值得的人陪你长久。”

    听到这, 温盏连眼帘上的那抹弯弯的弧度都淡了。

    外人说她是脱离苦海,陆昙在离婚的时候也这样说,可她从未觉得那段婚姻是错的, 当时只是为自己的一厢情愿感到委屈罢了。

    “她没什么不值得的。”

    即便和陆昙没能走到最后,温盏依然不喜欢去言及有关陆昙的问题。她们两个人的事,涉及的不止今生, 不是别人能够评说清楚的。

    况且感情的问题如人饮水, 即便是分开的人, 一味诋毁对方都不能抬高自己。如果爱的人真的那样不堪,那么这份执迷的喜欢该如何自处呢?

    “她紧急卸任,如今又见不到人,将所有杂务都推给谨怀阿瑜两口子,背后不定牵扯多少事。”卫颖蹙着眉, 将凭空臆想说得格外理直气壮:“盏盏, 这种人无论包装得多体面,都掩盖不了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事实。”

    温盏诧异地望向卫颖, 实在不明白,陆昙的事卫颖分明不知情, 为什么却能自己圆出一个看似很正直的理由,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评断诋毁别人。

    卫颖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分, 稍稍颔首,换上温和的口气:“盏盏,我只是心疼你,被她耽搁这么多年。”

    温盏不想接卫颖的话茬,她忽然意识到,即便没有当年和陆昙结婚,她和卫颖也不能维持更长久的友谊,有些人,在逐渐成长的过程里,就会变成你最陌生的模样。

    秦时暮见温盏沉默,赶忙拉着卫颖道:“忽然提这个做什么?”

    “只是想替盏盏鸣一鸣不平而已。”卫颖说着,起身要来帮忙。

    “不用了。”温盏拒绝卫颖的好意,道:“终究是我自己要经历体会的事情,与旁人无干。”

    她话中有话,将卫颖之前的话不轻不重地顶回去。

    “盏盏这是在嫌弃我多管闲事?”卫颖感到十分受伤。

    “不然呢?”毕舒城耳朵尖,帮忙收好桌子,回到客厅便道:“别人的感情生活,甜的苦的都是人家自己的体会,温盏姐还没说什么,卫小姐倒来掺和一脚。”

    “甜的苦的,都不该令我姐受伤,如果我姐在其中受了欺负,做朋友的凭什么不能为她出头?”温瑜插话道。

    “出头没错。”陆谨怀听过卫颖的尖锐言语,原本已经在忍着脾气,此时听温瑜这样说自己小姑姑,不禁开口维护:“但总要问一句别人是否需要吧?”

    “我姐不是不需要,只是不好意思。”温瑜针锋相对:“再说她一个普通人,被你小姑姑耍着玩七年,即便她自己顾及着体面不说,我们都要为她抱屈。”

    “耍着玩?”陆谨怀不能接受温瑜过激的言辞:“小姑妈自己都没这样说,你倒是一副知情的模样?那当着小姑妈的面,你倒是说说,小姑姑怎么耍人了?”

    毕舒城更是气得冷笑出声:“原来你们今天来温盏姐家是来组团批丨丨斗我师姐的?好好好!”

    她原本便对自家师姐千辛万苦捡回一条命,却又为了和温盏在一块,执意留在凡间的事颇有微词,如今看到一群局外人联手数落她师姐的不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拍拍手,继续道:“一个一个来,我倒要听听,我师姐怎么就耍着温盏姐玩了?”

    “原来昙姐是毕小姐的师姐。”温瑜却从毕舒城的言语里找到印证,此时更加执拗道:“那毕小姐不是明知故问吗?在时间上,我们就与你们耗不起不是吗?”

    “什么耗不耗得起的?”毕舒城被她略显隐晦的言语绕得头晕:“一件一件说,我师姐怎么对不起温盏姐了!”

    温瑜本来想提起温暖,但碍于卫颖和秦时暮在场,又忍耐着,瞪着毕舒城不说话。

    “阿瑜,未知全貌,不予置评。”陆谨怀理智回笼,不愿再加入争吵,缓和语气道:“我们始终是她们感情里的外人,应该交给小姑妈自己来处理不是吗?”

    “所以你这是帮亲不帮理了?”温瑜将火气撒到陆谨怀身上。

    “人人在婚姻里都讲理,那还怎么过日子。”陆谨怀无奈道。

    “你这是什么话?”温瑜横眉冷目:“阖着在家里讲理本身就错了?!你一个打离婚官司的律师连是非都不分了?”

    陆谨怀感觉自己言行有失,但好在将温瑜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这里,索性认道:“老婆,我错了。”

    温瑜甩开陆谨怀的手,翻了白眼。

    “但凡陆部对得起盏盏,以盏盏的性格,为什么会选择离婚呢?”卫颖不愿意又将话题不了了之,非要与毕舒城争论。

    温盏捏捏眉心,被这一群聒噪的人闹得头疼,微微提高声音:“都别说了!”

    几人站在这里争吵不休,可知道内情的如毕舒城,唐筹,却不能将真相道明。

    完全不知情的如卫颖,也不晓得是不是记恨着当初被陆昙言语上压一头的事,偏要找个借口占上风。

    半知情如温瑜的,更是因为心偏在她这个做姐姐的身上,并不能理智分析二人离婚的原因。

    总之如同一群门外汉探讨武林秘籍,没一个人说到点子上,全是废话。

    “第一,她是个很好的人,无论我们在不在一起,我都会这样说。她的工作没有什么指摘的地方,私下也是个正直善良,光明磊落的人。所以卫颖,我和她离婚不该成为你凭白污蔑她的借口,如果你掌握什么证据,大可以去总局实名举报。”

    温盏终于在沉淀一年后,重新找回支持陆昙决定的底气。

    作为神仙,陆昙没有做过任何违背原则道义的事,哪怕有心智受损的征兆,都被老神仙消灭在萌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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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直都有自己的坚守,不惜以命做赌注。

    “第二,感情是如人饮水的事,虽然我们没有走到最后,但我不曾后悔。”

    不曾后悔遇见,不曾后悔喜欢,如今……也不后悔放手。时至今日,恢复前世记忆的温盏已经能够理解陆昙被蒙在鼓里的不易和忌惮,也在点滴的回忆里找到老神仙投入这段感情的端倪。

    如果是两情相悦,便更没什么不甘心的。现在,温盏反而希望陆昙更爱自己一点,不要为当下的感情去做不可挽回的牺牲。

    “婚姻里的确有对错,陆昙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也不是事事完美。所以走到离婚这一步,不是因为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只是……我们都很难再近一步而已。”温盏总结道:“有缘无分,从前我觉得这都是不够爱的鬼扯,现在倒是相信一些。”

    “盏盏,你到现在,还是站在她那边?”卫颖不可置信地道:“我们这些朋友在你眼里还没一个前妻重要么?”

    “我只是阐述自己的感触。”温盏直言道:“所以不用想着宽慰我,也不要打着我的名义再诋毁她,否认这段婚姻。对她的感情是我自己的事,无需别人置喙。”

    “好。”卫颖苦笑一声:“我不会再说了,白白惹你厌烦……”

    “但我要说!”温瑜挥开陆谨怀拉着她的手,道:“姐,作为你的妹妹,我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跳火坑两次!”

    “火坑?”毕舒城被温瑜激出火气:“这点咱俩倒是一致,我也不想师姐为了待在这里浪费她的寿元,命都丢一回了她还执迷不悟,我全力支持你劝退我师姐,只要你能办到,有什么要求随你……”

    “毕荼!”唐筹本来不愿意加入到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里,此时见温盏一脸凝重,不得不出声:“别再说了。”

    毕舒城原本也是一时脑热,这下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多嘴,谨慎地住了口。

    “命都丢一回是什么意思?”温瑜不依不饶:“怎么?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还要赖在我姐头上吗?!”

    “你想知道就去问你姐,别问我。”毕舒城坐到一边不再理会温瑜。

    “姐?”温瑜对着温盏露出疑惑的表情。

    卫颖、秦时暮还有陆谨怀也朝温盏看过来。

    温盏一个头两个大,直接做出送客的动作:“你们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温瑜斟酌片刻,拉着陆谨怀边走向玄关边道:“姐,时间不早了,明天我和怀怀再过来。”

    温盏点点头。她也需要一点时间想想怎么跟温瑜说清楚。

    秦时暮被这顿争吵闹得酒醒了大半,明白温家姐妹这是有些事不能当着她们说,也拉着不情愿的卫颖告辞。

    “你们都喝了酒,叫好代驾再走。”温盏叮嘱:“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等她们陆续走开,毕舒城才被唐筹推至温盏面前,低着头懊恼道:“温盏姐,对不起,我好像给您和师姐惹麻烦了。”

    温盏叹了口气,摆摆手算是回应。温瑜怕是已经瞧出端倪,这事还需要找陆昙商量。

    “你刚刚说待在凡间影响寿元是什么意思?”

    毕舒城已经说了不该说的,此时也有点破罐破摔的意思,坦言道:“温盏姐,您也知道师姐恢复之后是应该回蓬山闭关修养。但今天师姐却对我说,她不会回去,也暂时不会从您身上取走仙元。长久下去,师姐一定会损耗寿数的,她经历这么多波折,能不能顺利应劫归位都不好说,再折损寿数,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所以您帮我劝劝她行吗?”

    “我明白了。”温盏应承得很爽快:“交给我吧。”

    唐筹却敏锐地捕捉到温盏眼中的迷茫。

    其实她下午也和温盏聊过,知道温盏的克制与难舍。她二人之间的感情羁绊太深,在一起却又这么难,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比温盏处理得更好了。

    “毕荼,陆部和盏盏的事,我们作为局外人,不该干涉太多。”

    “可是……”毕舒城仍有挣扎。

    “设身处地想,如果你是陆部,你能做到只考虑自己吗?”唐筹一针见血道:“你连与我十年相守,都纠结这么久。”

    毕舒城被唐筹点醒,思索片刻诚恳道:“温盏姐,是我偏颇了,我希望您和师姐都能获得幸福,也尊重您们的任何决定。刚才的话是我冲动,您别放在心上。”

    “盏盏,不要为难自己。”唐筹也跟着道:“有些事,不要自己做决定,你总要问过陆部的意见。”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温盏还需再想想,点点头没再多言。

    只是经毕舒城和唐筹提醒,温盏才注意到,自方才几人争吵便没见到陆昙的身影,老神仙都消失好久了。

    “她人呢?”

    温盏话刚问完,房间里便传来玻璃破碎的巨大声响!

    作者有话说:

    【欸,老神仙她人呢?╮╭】

    第95章 忠诚度93%

    忘了什么。

    陆昙倒不是故意躲清净, 只是她当下确实被束缚在结界之中走不开。

    结界内,戴着兜帽的人故意隐了模样,比陆昙作为虚影的形态还难以辨认。

    兜帽人不说话, 陆昙也不急于开口。

    她在确认当下的位置。

    被这位拖进结界之前, 陆昙记得自己还在卫生间里, 她重塑仙身后,有了正常人的应急需求, 不止在于吃饭喝水,终归和只是虚影的阶段有区别。

    只是她刚刚解决好自己,正要隐去身形转化成虚影, 就被强制拖进结界,想来,这结界就设在屋内。

    神仙和魔物即便拥有强大的能力, 也不能做到在不破门破窗的情况下私闯民宅, 所以……眼前的人看着离自己近, 却还是有一定距离,至少中间会隔着窗之类的东西,并非像眼见般触手可及,自然……也不需过分提防这人忽然发难。

    陆昙倒不担心这人伤害自己,毕竟都是有仙力的人, 只是她在温盏家, 还是有所忌惮。

    她害怕这人伤害温盏。

    温盏好久见不到她,是不是又要着急了?才过了短短两日, 她又闹失踪的戏码。幸而今晚有亲人朋友在温盏身边,能分散一点温盏的注意力。

    思及此, 陆昙抬眸看着还在审视她的兜帽人:“阁下把本君圈在此处, 是有什么事吗?”

    兜帽人轻嗤一声, 哑声道:“想不到你还活着。”

    陆昙心下戒备更甚。

    知道她消逝又归来的人,恐怕与幕后之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之前为了一个凡人散尽仙力,如今又回到凡人身边当保镖?”兜帽人分明在笑,却显得十分阴翳:“陆华优,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陆昙平白无故挨了顿奚落,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懒得露在脸上,垂着眸不发一言。

    “怎么,哑了?”兜帽人还在挑衅她。

    陆昙还是没理她,这人言语间都是对凡人的贬低,好似在突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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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的高贵一般,脑子委实不大好使。

    她只是在想,这位了解她情况,却和她道不同的人究竟是谁?

    记忆里依旧空空,找不到任何有关这人的痕迹。

    兜帽人也没料到陆昙会这样沉得住气,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发一言,不禁挫败道:“陆华优,即便温清沅是你婚契上的伴侣又如何,她比你的漫漫仙途还重要吗?你对她是有承诺,那你对我呢,你说我们会做千年万年的知己同僚,一起修行一起为官,因为她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就都不做数了?”

    她以为陆昙会至少解释两句,谁知陆昙沉默半晌,问道:“您哪位啊?”

    “你不记得我?!”兜帽人上前半步,似是不可置信。

    “阁下照镜子看看您这副藏首露尾的模样呢?”陆昙礼貌却无奈地道:“就算是同僚,恕本君眼拙,实在分辨不出您是哪位。”

    “呵……”兜帽人却不知想到什么,后退一步道:“也好。”

    正当陆昙以为她会就此撤掉结界离开时,兜帽人却出手如电,带着十足杀气的仙器伴随着破窗的剧烈声响,直袭陆昙的面门!

    刀锋寒气四溢,陆昙猝不及防,赶忙双手结印抵挡,但她刚刚重塑仙身,如今仙力还没恢复,仙元在温盏身上又为着娱乐被她下了禁制,眼下委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兜帽人仙力充盈,修为不在陆昙之下,还隐隐有魔气护持,数招之后,陆昙便被兜帽人逮住空档,一击之下在陆昙腹部劈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刚稳固些的魂魄也随之再次受损。

    陆昙朝后撤开几步稳住身形,将到嘴边的痛哼压了下去,伸手捂着腹间的伤,鲜血立时自指缝中流出,滴在地面上。

    兜帽人却不乘胜追击,利落地收了手上的仙器,道:“这是警告陆华优,我现在不杀你不代表日后不会,你还有最后一次选择,若是下次,你还执迷不悟,就别怪我拿你当我成圣的垫脚石!”

    这人动作很快,话音未落结界便撤开,人亦不见踪影。

    陆昙在氤氲中逐渐看清自己尚且在房间中,支撑不住直接靠着墙面倒了下去。

    温盏和毕舒城恰恰在此时被房间内玻璃破碎的声音惊到,推开房门找到她。

    “陆华优!”

    “师姐!”

    陆昙已经没有余力顾及自己是不是将仙身显露出来,只隐约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姓,喉中憋了许久的那口血顺势喷出,老神仙猛地咳了一阵,才缓过来呼吸,下意识地安慰道:“我没事,阿盏……”

    说完,便昏了过去。

    她因失血而面色发白,双目紧紧闭着,温盏看着她腹部一直在冒着血的伤口,双手抖着却不敢触碰她。

    “陆华优,你别吓我……”

    毕舒城率先反应过来,一边朝陆昙渡仙力,一边拿出针包扎在陆昙身上的几处要穴上。

    “温盏姐,帮我拿下家里的药箱!”

    温盏这才反应过来,身形微晃,不住地道:“对对,我这就去!”

    待一切应急的治疗完毕,伤口被包扎止血后,毕舒城也出了满头的汗。

    温盏赶忙小心地揽住陆昙向一侧歪倒的身体,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唐筹也纳闷地道:“刚才打牌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有人刚刚来过。”毕舒城站起身,帮温盏一起将陆昙扶到床上:“这人修为不在师姐之下。”

    ……

    陆昙做了一个万分拖沓的梦。

    梦里她与一位友人共同修习成长,二人本体虽相去甚远,但在为仙的修行法门上却是异曲同工。

    幼时二人心智未开,就将彼此认定为同类,互相照应保护,避免被觊觎她们仙体的人伤害欺负。

    陆昙甚至回忆起那人应劫归位前,对自己的唠叨,好像面临生离死别一般。

    “老昙……陆华优……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吧?”那人紧张得语无伦次。

    “只是应个劫而已,我们日后还有千万年要多多指教的。”陆昙拍拍那人的肩膀。

    “我怕雷又怕火,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人搓搓自己发僵的面容。

    “的确,要不是与你认识多年,知道你的斤两,我都怀疑你不能顺利归位。”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那人给了她肩膀一拳。

    “好了。”陆昙安抚她道:“顺利归位,等着我,我们继续做同僚。”

    “说起来,你也快应劫了吧?争点气啊!”那人反过来担心她。

    “我应该比你顺利点。”陆昙不紧不慢地道。

    “你在自信心方面的修为还真是比我高出不少。”那人吐槽她。

    “不过没关系,你应劫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很成熟了,届时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

    “如何帮我,帮我挡天雷还是陪我一起烧业火?”陆昙调侃道。

    那人想了片刻,拿出勇气道:“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后来……

    那人说,与过不去的劫难相比,积累造业不值一提。

    那人放弃自己的守持之心,就这么毫无压力的接受魔道。

    那人声称是陆昙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放弃二人近千年的友谊,却对自己走到为魔的分叉路上只字不提。

    “别伤害阿盏,不然下次见面,我们便是敌人。”

    “陆华优,是你将我看轻还是将温盏看得太重,一个凡人有什么值得我挂心的?”那人不屑道:“倒是你的仙元和神魂……陆华优,你若还是一意孤行将自己的心思耗费在温清沅身上,就别怪我物尽其用,让你再无归位的可能!”

    所以……我们当真要走到势如水火的地步么?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陆昙彻底清醒过来。

    ——

    老神仙醒的时候,毕舒城还趴在她身边小憩。陆昙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将记忆和现实分开。

    她依旧没能想起那人的名姓和样貌。

    但对于那位旧友的所作所为,陆昙却已然回忆得很是清楚。

    直到现在,她也不明白,旧友为什么要图谋温盏身上的驭神印,又为什么要与当年的温清沅过不去。

    这就像是所有谜题的至关重要的一环,解不开它,陆昙便如同陷入有关轮回和恩怨的迷障,勘不破也走不出。

    那人昨晚说的最后一次机会是什么意思?

    这最后一次,会不会再将温盏卷进来?

    陆昙心里没有底。

    她轻手轻脚地起来,又将没有醒来迹象的毕舒城用仙力拖到床上。自己则按着腹部的伤口悄悄地出了房间。

    客厅里支了个露营用的帐篷,唐筹还在安睡,而温盏则靠在厨房墙上发呆。

    “阿盏。”陆昙的声音将温盏的神思唤回。

    温盏目光落在老神仙身上,赶忙走过来扶她坐下:“你身上还有伤,怎么不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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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好好休息?”

    昨晚陆昙晕过去后,毕舒城一直在帮着老神仙疗伤,忙得脚不沾地,直到天蒙蒙亮才算帮陆昙稳住伤势和再次受损的神魂。

    温盏和唐筹在一旁帮不上忙,却也无法入睡,与毕舒城一起捱到天亮。

    借着无事可做的功夫,唐筹和她聊了许多,有涉及今后的发展方向,更多的是有关于陆昙。

    唐筹希望温盏不要顾及太多,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感情,如今和陆昙好不容易心意相通,就不要将二人之前的误会看得太重,珍惜当下才是首要。

    温盏明白经纪人是在为她着想,可在温盏看来,珍惜当下的前提是陆昙能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如果二人的幸福要用老神仙的寿数为代价,那她不会要。

    况且陆昙虽然不会再质疑欺骗她,可事事爱隐瞒她自作主张的毛病却是屡教不改,而她也不敢保证,再遇到感情危机时,她能不能摒弃过往,重拾对陆昙的信任。

    如何爱人是一生的修习,不是一句误会解除就能学会的。

    譬如当下,唐筹刚睡一会儿,温盏不愿吵到她,遂低声问老神仙:“你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她希望老神仙能亲口告诉她有关仙身的情况,以及昨晚突然受伤是怎么回事。

    可老神仙却眨眨眼,学着她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黑眼圈都出来了。早餐我来做,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气得温盏恨不得赠她一个爆栗。

    陆昙人虽清醒过来,身上的伤口却还是牵扯得她神经一跳一跳的,只是面上不显。

    可身旁的姑娘这时候还要考验她,和她玩猜心游戏,搞得陆昙一阵迷茫。

    “你就只想与我说这个?”温盏问。

    “阿盏要不给我一点提示?”陆昙是真不晓得温盏想听她说什么。

    温盏盯着她那张精雕细琢的,此时却毫无血色憔悴万分的面容,叹了口气,决定先不与伤患计较。

    “你再去休息会儿吧。”她顺势推推老神仙的手臂。

    陆昙正在卷自己针织衫的袖子,闻言回应道:“我现在不……困。”

    她磕绊一下,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不正经的场外。

    盏盏:你应该重塑的不是仙身。

    老神仙:?

    盏盏:而是智商。

    老神仙:……

    第96章 忠诚度94%

    我坦白你会表扬我吗?

    阳光透过窗慷慨地洒在客厅内, 陆昙盯着自己落于地上的影子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懊恼。

    相处多年的习惯令温盏熟悉每一个有关陆昙的微表情,外加有仙元的感知。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老神仙下一秒就会捂着自己的伤口和她耍赖。

    然而, 经过这段时日, 老神仙总算有所进步, 竟然学会对她坦诚:“阿盏,我……昨天已经借着舒城的丹药重塑仙身。”

    温盏想了想, 又问:“所以你昨天脸色不好是因为这个缘故?”

    “不止,重塑仙身需要耗费仙力和业火一层层地灼烧,所以会看着有些疲惫。”陆昙摸摸自己的脸, 道:“对不住,我……又瞒着你。”

    温盏伸手点点她眉心的小痣,道:“除了这件还有吗?”

    “我记忆恢复不少, 只有对驭神印盗取的人, 以及有关温清沅的部分还有一点缺失。”陆昙知道自己隐瞒不过, 索性都坦白给面前的姑娘。

    “为什么又隐瞒我?”温盏面上看不出喜怒:“你明知道我最在意这个。”

    “怕你知道后,会赶我走。”陆昙知道自己做错事,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知无不言,认错态度良好:“我喜欢你, 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可是等我们解决驭神印和恩怨簿, 我就再也没有机会留在你身边了。”

    她面上仍是一副淡淡地模样,连道歉都不去刻意流露出伏低的表情。

    只是心中明明白白的失落和忐忑还是准确地传达到温盏的感受里。

    自从老神仙苏醒, 温盏也在思考,两个人该怎么相处, 以及怎么解决横亘在她们之间许多年的问题。

    她的魂魄已经完整, 且被修复, 取走驭神印已然不成问题,全看陆昙的仙力能否达到。

    她的前世记忆完全恢复,恩怨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她虽然没有见过,但也可以做尝试。

    仙元虽然在她身上,但是如果她谎称着对她而言是负担,强迫陆昙取走仙元,想来老神仙还是会顾及着她的需要而不情不愿地完成。

    最麻烦的,反而是现在还摆在卧室风铃里的婚契牌。

    她们虽然已经接触凡人之间的婚姻关系,但神仙的婚契却还将老神仙一个人束缚着,她的人生短短几十年,眼睛一闭重入轮回,之前和今生的记忆都会全部还给岁月,不在她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可陆昙不同,她的一生很长,生生世世守着这份回忆过活,对陆昙而言是件很辛苦的事。

    温盏想劝陆昙,将神仙的婚契也解除,却也知道以陆昙的固执不会同意,甚至会用那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来搪塞自己。

    如果被自己逼急了,陆昙说不定会拿个假的姻缘簿来哄自己签。

    用陆昙的表情去判断她的行为太难了,同样的表情下,温盏真的无法判断真假。

    反过来,用老神仙的行为去思考她当下的真实情绪一样很难,心思深为人又沉稳的陆华优做事一向很有自己的坚持,现在又愿意事事以温盏为先,所以温盏也不知道自己单方面的决定,到底对陆昙是好是坏。

    只能一件一件徐徐图之。

    “陆华优,你记不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要作为报恩,许给我三个承诺?”温盏斟酌良久,才正式开口道。

    “记得。”陆昙顺着她的话道:“第一件是对温清沅的过往知无不言,不得隐瞒。”

    “嗯,你做得很好。”温盏肯定她。

    陆昙对她这哄小孩子一般的语气挑了挑眉头,心里却十分熨帖。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不大对劲,接着温盏的话问:“为什么忽然表扬我这个?是因为我最近的隐瞒又让你失望了吗?”

    “没有。”温盏美眸中漾出一抹诧异的神色。

    “那我坦白别的你也会表扬我么?”陆昙不大相信她的说辞,追问道。

    “比如?”温盏抱着手臂问。

    “比如,之前你打算送给剧组合作的演员作为礼物的那个定制胸针,在家里书房第二个柜子左下角的杂物盒里。”陆昙撇开视线道。

    温盏感受到一丝尴尬的情绪,知道陆昙这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困惑道:“你藏那个做什么?”

    那部戏拍得时间很长,花了快一年的时间,前后还补拍过,无论是前期的拍摄还是后期的制作都很用心,给温盏带来很畅快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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